Fireblaze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70#
发布于:2019-05-10 11:24
Chapter 20 地狱之痛(番外

如果我必须选择一句话作为遗言,那我希望可以将它刻在我的墓碑上:地狱究竟是什么?

但是我还活着,还没有死,至少眼下我还在用两个鼻孔喘气。生活就是这么个坏东西,它总给你不想要的惊喜。

我五岁的时候,曾经以为我会成为大不列颠最年轻有为的芭蕾舞演员;掉第一颗乳牙的当天傍晚,我以为自己要被地下研究所抓走做成人体切片;在有个猫头鹰用坚硬鸟喙敲打卧室窗户之前,我自称是英伦半岛的女超人;当还没带上蓝底院章,书呆子的外号看起来跟我差上几万光年的距离;我从来没想过跟一个鼻孔朝天的纯血男巫坠入爱河,我从没想过会在不到二十岁时卷入战争,我也不曾想会在双手上沾上所爱之人的鲜血……我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站在救世主哈利波特的病床前,以保姆的古怪身份。

我是克洛伊兰顿,一个父母都是玩不出魔法的混血女巫,毕业于历史悠久的英国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所读院系为拉文克劳。你不认识我,这个挺很正常。走在对角巷里,只要你敢拍着胸脯保证能在人群中认出我来,要么你是我为数不多的亲友,要么就是在吹牛。有多少人会对擦肩而过看起来平凡无奇的陌生人投射关注呢?如果你是找下一个受害者的连环凶手就另说了。

我清楚你一定会问这个问题,关于我左掌心那条几乎斩断手掌的长疤的来历。对于自身前二十多年,我做不到津津乐道;但我也不是个说话只说一半折磨听众的恶劣小人。所以我许诺会全部告诉你,就没有任何隐藏。

有不少学长学姐给予我的忠告就是别在占卜学上浪费时间:特里劳尼就是个疯婆子,她是整个拉文克劳的耻辱。我很天真的对此存着怀疑的态度,毕竟她是大占卜师卡珊德拉的玄孙女,总该有些能力的。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我已经在念四年级了,如果要用词汇来形容我的心情便是格外失望。从我跟在一群又吵又闹的格兰芬多女孩身后爬上楼梯的瞬间,我就听到我自己不断发出质问,我为什么要选修如此搞笑的课?尤其是在我落座前听到两个女孩窃窃私语:只要我经常预言自己的死亡我们就能在她的课上拿到高分,这可是罗文学姐传授的经验。

什么?我猜我自己的脸蛋一定皱成了苦瓜。

我就不花时间描述特里劳尼古怪的造型、香气冲人的房间跟那种让人烦躁不安的室内装横。她手里玩弄着一副脏兮兮的塔罗牌,从枣红色纱幔后闪身出来,那副眼镜成功把她的眼睛放大到极致,我没看到一个为人师表的样子。特里劳尼晃晃悠悠的从一群赫奇帕奇间穿过,期间不小心被绊了个趔趄差点把她手里宝贝的不行的纸牌给摔出去,这引发了长达几分钟的哄笑。

女巫晃了晃满身的珠子,眼神飘忽不定,然后用飘渺的语气宣布:“今天我们做一次尝试,来占卜爱情。”

几个娇羞女孩嘻嘻哈哈的拍打好友,我被吵的不行,陷入一种难以启齿的自我厌弃中:不听学姐学长的提点,活该沦落到这样的地方受罪。我感到自责,我让银蓝色蒙尘了。

但是坐在了班里我就没有退路,至少也得熬到这节课结束。我装模作样的捧起跟我手差不多大的水晶球,只看到我跟自己的倒影大眼瞪小眼。梅林的袜子,我看我自己能看出个什么来啊?就这么神游天外,坐在我身边的一个格兰芬多女孩格外激动的蹿起身,胳膊肘撞在我的肩膀上,狗血又恶俗的事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水晶球脱手,还好巧不巧的撞在茶几角上。

特里劳尼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眨眼间就飘到我身前,看着我手忙脚乱的捧好水晶球,说道:“啊……兰顿小姐,来说说看你怎么预言未来的爱情吧。”

扑鼻而来的雪利酒味熏得我头晕。我保持良久沉默,作为拉文克劳的倔强让我没法瞎编出什么,尤其是水晶球好像被我给摔裂了,里面出现几条黑线。特里劳尼显然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她俯下身伸出老鹰爪子一样的手来拿我的水晶球。我没有躲开,也没想躲开,就这么任由水晶球被转移到她干瘦的手里:“兰顿小姐,看起来……我不得不遗憾的通知你,你并没有多少学习占卜的天赋,这里很明显的是出现了一只黑蜘蛛。兰顿小姐,你爱上的人,注定要被你害死……”

我气得发抖。如果我在几秒钟之前知道疯女人要说出这样的瞎话,我宁愿将水晶球摔个粉碎被扣上一百个学院分也不会主动把水晶球交给她。我能感受到我的脸颊滚烫,喉咙发紧,牙齿磨得咔咔作响。而房间里此时该死的安静,静得让所有人都能听清楚特里劳尼对我的占卜,静得让我能捕捉到沉默下的暗流涌动——那些我不稀罕的嘲弄和怜悯。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扑上去撕烂她的嘴,或者在她说我没有天赋的时候就顶撞她。就算是个拉文克劳,我也对爱情充满懵懂的幻想与希望。

当时的我没有,难堪,愤怒,塑造了我的手足无措。

一声轻蔑的笑打破僵局,穿着斯莱特林长袍的男孩站起身,他的嗓音就像是三把扫帚圣诞节才会奉上的陈年蜂蜜酒,他意味深长的说道:“特里劳尼教授,我觉得你是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你的头发散开了。”

房间里的人笑得东倒西歪,这句话简直太过形象,特里劳尼就像是个努力变成人还失败的八目巨蛛。

他个斯莱特林愿意帮我出面解围,单薄无力的文字没法叙述我对他的感激。我侧头看他,男巫笑得骄矜而傲气,漫不经心的扫了我所在的方向一眼,我感受到我的左胸口发颤。谢谢,我冲他张嘴无声的表示感激,他耸下肩膀,拽起靠在茶几腿边的书包直接迈步出了教室——正好是下课的时候。

赛尔温,等等。他的同伴冲已经快要消失在楼梯口的身影轻喊了一句。

叫赛尔温的斯莱特林并不难找,对我而言甚至是轻而易举的。我读过神圣二十纯血名录,稍稍一打听就能知道有关于他的不少或真或假的传言。他是个特立独行的斯莱特林,他的崇拜者里甚至包括了向来跟银绿色不对头的格兰芬多。知道的越多,我越庆幸,也越感到不幸:他或许不是我能接触到的人。

简而言之,我还是写了一张从今天我角度看有些可笑的感谢卡片寄了过去;我没有愚蠢到寄饼干巧克力之类的手工零食,因为我明白大概会直接被娇生惯养的纯血扔进垃圾桶。信件如同泥牛入海了无音信,这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我并没有太过难过,我早已经预料到结局——我跟塞尔温也就是在城堡长廊上擦肩而过的交集。

事后,我跟院长申请取消了占卜课。面对现任学生对于前任学生的不满,小个子的格斗大师只是无声的叹口气后在申请表上签下名字。于是,我顺理成章的空出了下午的时间,可以窝在图书馆里安心做个呆子。

我应该好好保护眼睛的,在我四年级圣诞假的时候我去查了查视力,结果是爸爸不得不带着我去配了副更显书呆气的方框眼镜。其实也还好,没有想象的那么丑,只不过不太方便,例如我趴在图书馆角落里睡觉的时候得小心别把眼镜给压坏——哪怕有修复咒可以帮助我,我仍然会有那愚蠢的麻瓜似担忧。

“你应该知道有近视魔药的,书呆子小姐。”

我听到有一句很低的声音贴在我耳边说着,让被午后阳光晒的半梦半醒昏昏欲睡的我脑子轰得一下被炸开。从脖颈开始发麻,我情不自禁打个哆嗦,抬手揉了揉睡得发热的脸蛋,我试图摸索原本应该在手边的眼镜。小巧的镜框被人递到我手里,我傻乎乎的,格外不机灵的下意识说句谢谢。

对方笑起来,我想我知道他是谁。我眨眨眼睛,说道:“我知道,但是我还没到十八岁。”

塞尔温愣了一下,作为一个“不谙世事”的纯血统,他不太能理解我说出的理由。不过就算是没有理解,他也装出一副好吧你成功说服我的样子,我眼瞧着就突然有些想笑——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他。

男巫的耳朵从浅色发间隐约让我能看个大概,竟然是有点发红的,不过我没有点破就是了,塞尔温从兜里摸出来个卡片——我觉得格外眼熟,如果霍格沃茨没有第二个要从麻瓜界买感恩卡片的人的话,就应该是我的作品了——他在我眼前晃上几下,灵活躲开我试图去抢的手,一板一眼的问道:“我就是有些想不通,本该一起出现的巧克力呢?”

一时间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的回复:“拿回来的时候被压碎了。”

“那你欠了我一盒巧克力,二月份的时候给我。”赛尔温拳砸掌心,我竟然就傻乎乎的说了个好。

自此我被塞尔温不止一次嘲笑为呆头鹰:拉文克劳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小傻子(塞尔温语)。每次这个时候我只能气急,蛇院不愧是有斯内普教授坐镇,塞尔温的嘴皮子太过利索,让我望尘莫及;但这可不代表我没有任何的反击能力。我会直接扔给他一本从麻瓜界带来的数独。

“怪不得我爸不赞同我找个麻瓜出身的女巫,尤其是麻瓜出身还进了拉文克劳的女巫。”塞尔温魁地奇训练回来以后把沾上水的外袍扔进洗衣篮,他看着我放在茶几上且翻开的数独,絮絮叨叨的。与此同时,我就躺在沙发上,手里捏着本《黑魔法的诅咒与反诅咒》,眼皮也懒得抬一下;对于爱撒娇的男朋友已然免疫。他显然是格外不满的,索性凑过来跟我进行书本抢夺战。

我尖叫道:“梅林啊,塞尔温,你是个斯莱特林!”

塞尔温的确是个斯莱特林,最混蛋无赖的那种。我力气比不过他,最后不仅没有保卫好书,连人都给他压在身子底下。我瞪着眼睛看他,就看那双浅棕色蜜糖般的眼睛里映得都是我的影子。感觉有点好笑,我没有抑制直接噗嗤乐出声。我跟塞尔温鼻尖蹭着鼻尖,他笑得狡黠:“小蜘蛛。”

嗯???


“小蜘蛛和呆头鹰你选一个。”

我屈服于他的淫威,选择了前者。后续就是毒蛇头子在傻乎乎的蜘蛛小姐的唇上落下了个吻。

六年级是个大年份,救世主哈利波特入学,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没过几个月,赛尔温的爸爸就去世了。这个消息来的格外突然,毕竟在万圣节的时候我和赛尔温还约好圣诞节去赛尔温庄园过。老赛尔温身体一向都很不错,尽管我不是个信奉阴谋论的人,我也觉得他的死亡充满未知因素。老赛尔温的去世对于赛尔温的打击其实很大,赛尔温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么些年来也算是这对父子相互扶持走过来的。老赛尔温已经算得上是格外开明了,对于我这个从麻瓜界来的小拉文克劳竟然也表示出了欢迎。

我不敢想象我的男朋友正在经历怎么样的痛苦。

赛尔温走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两个人去天文台坐了坐。星星自顾自的亮着,一闪一闪的,风卷着草木气亲吻过我的侧脸。我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么恨自己不善言辞,但凡我可以说些中听的话,把我内心的感情展露一二,我都不会感到如此无力。我除了握住他发凉的手指以外再也没有别的动作。

“我爸是被黑魔法杀死的。”男巫抬眼看着漫天星宿,云淡风轻的开口。他的手在颤抖,我紧紧握住,而后我才意识到在发抖的人一直都是我。那时的夜晚还不冷,尤其是我穿的不少,身上又被他施加了保暖咒。寒气是从心底滋生出来的,我很明白。

“阿尔瓦诺赛尔温。”赛尔温不喜欢他的名字,所以别人称呼他都会用姓氏。这也是第一次我喊他的全名,大概也是今生唯一的一次。

男巫的眼睛里藏了满空的星辰,我也就是这个时候才发现在我眼里喜欢撒娇的斯莱特林已经成为一个可以担任起家族责任的男人了。虽然我曾经跟好朋友吐槽过犯傻的男朋友有时候也格外找揍,但此时此刻,我竟然无比希望他还是那个幼稚的家伙。赛尔温在我额头上落下个吻,吐出的是使我脊后发麻的嗓音:“小蜘蛛,一切都会好的。”

我信了他,我张嘴无声的重复,一切都会好的。

七年级时,石化诅咒蔓延开来,无论是纯血还是麻瓜出身的小巫师都难逃厄运。庞弗雷夫人忙得头晕脑胀,我作为跟在她身边学习多年的助手自然也有了亲自上阵实践的机会。也就是在这一年我坚定了要去圣芒戈做个治疗师,尤其是庞弗雷夫人愿意为我引荐。

我过生日的时候,赛尔温来了霍格莫德,他送了我一瓶治疗近视的魔药。我接过碧绿色的小瓶子的时候笑得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来,万幸我画的妆是防水的。我没想到他还记得当年那句看起来格外没有因果逻辑的解释。我就问问梅林好了,这样的男人我怎么能不爱呢?

赛尔温明明是个在名利场上游刃有余的政治新星,正在率领他的家族重回巅峰,却在面对我的时候仍然如同一个毛小伙子。他傻气十足的样子还真跟我犯傻的模样有几分相像,我捧着赛尔温的脸踮脚在霍格莫德村口与他接吻。周围一群小孩吹口哨起哄,例如某个同为麻瓜界来的机灵鬼菲利普摩根。

其实不过是一年多点的日子,赛尔温将头发留长后束,淡金色的发尾垂在肩头,有几分中世纪贵族的气派。我不曾觉得他陌生,与其他人猜测的截然不同,我知道他在经历些什么,我也明白他要扛起多大的责任。他是个成年人了,我也是。借此想一想,我马上也就要从霍格沃茨毕业去圣芒戈力奉献光和热,还真有点跃跃欲试。

我有跟你说过我爱死斯莱特林的浪漫了吗?不是那种表面上肤浅的玫瑰花,而是一摞纸——是赛尔温家族的产业文件转让书。说来也有点可笑,就是在三把扫帚里,没有漫天的玫瑰花,窗外的雪花倒是飞的很大,赛尔温在一群喝着酒的家伙们起哄叫好声中跟我求婚了。我的手指上多了个环,我从没想过我会跟个纯血巫师成为终身伴侣,我猜赛尔温也没想过他会娶一个不是纯血没有家产傍身的拉文克劳书呆子。生活总是要有些意外的不是吗?

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不太像我,但我觉得克洛伊兰顿赛尔温这个名字念起来还挺朗朗上口的。

赛尔温带我去看了他们家族的挂毯,出乎意料的是我在上面看到了特里劳尼的字样。面对我质疑的目光,男巫一脸嫌弃的撇嘴解释,在霍格沃茨教书的骗子的确是他的表亲,血缘关系还挺近的。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所以你也可以预言对吗?大概是因为我想拿他放血做实验的表情太过生动,赛尔温格外认真的阐述我用他做实验是不会成功的核心思想。

好吧。我蔫蔫地撇嘴。

其实我当时就不该相信他才对,我真的是被恋爱冲晕了头脑。

哈利波特进入魔法界的那一年或许就是标志着黑夜降临,虽然这么说不好,从我六年级开始,我就进入噩梦期,从我自身到魔法界社会,然而我不怎么在乎,赛尔温还在我身旁,有他在我半夜惊醒时贴在耳畔的低语就足够。

我该牢牢记住,黎明前的几个小时是最黑暗的。

赛尔温去德国谈一笔生意,好像是工厂方出了什么问题,他打包行李走的匆忙,我没有细问。我想,等他回来我们俩坐在一起的时候,定有足够的时间好好聊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当天到德国住处的时候跟我用双面镜联系过一次,随后的四十八个小时里,我的镜子没再亮起来。我没有像一些离不开人的小女生般患得患失,也该感谢斯莱特林给我的足够安全感。

我想问问,圣芒戈里可以拐卖巫师吗?如果不可以,那我逃出生天后定得去买一张彩票才行。我按照原定计划接待跟我预约见面的病患,进了屋后却眼前一黑。呃,我没想到自己会成为这种老套的故事里的女主角。

“……这就是克洛伊兰顿?”

“是的,主人。”

很冷,很硬,萦绕在鼻尖的灰尘气息。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就发觉自己躺在大理石面铺的地上。我的头边就有个龙皮靴子,有股诡异的血臭味。哪怕肩膀很痛,我仍然压抑住呻吟的欲望,毕竟情况不明贸然动作会导致些预料之外的后果。他们还是发现我醒了,我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为首的人对我使用了不可饶恕咒——摄魂取念。我没有被人使用过不可饶恕咒,我也从未对人使用过。我之所以知道这是摄魂取念是由于我曾经看护的几个病患里就有因为摄魂取念而导致神智不清的巫师。他时而清醒时而疯癫。在被抓走的前一夜,我负责值班查房。我进屋时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天上的弦月发怔。我将热巧克力递进他颤抖的手中时,他看着我的眼睛,里面没有以往的混沌。他看透我会相信他,跟我讲述了被摄魂取念时的感觉,是想抓住一切却不能的绝望。

而现在,我躺在地板上,外人把手插进我的头骨里,肆意揉捏着我二十多年的全部人生经历。妈妈在厨房里忙活着的身影,爸爸坐在电视机前翻看着报纸,我养过的猫头鹰安迪,学妹维多利亚和她的小男朋友摩根……最多的是赛尔温,有他安眠时的俊朗侧脸,有他率领斯莱特林取得冠军时的天骄之子的笑容。我以为我忘了,其实我还记得他求婚那天,雪花落在我们二人的嘴唇上却被爱意融化;最后,是那句胡编乱造的预言。

——兰顿小姐,你爱上的人,注定要被你害死。

酷刑戛然而止。我没空理会对方为什么停手,我不过是下意识的艰难的翻转身子,脸贴在石面上干呕。我都没有意识到我流出了眼泪,直到我尝到了咸涩的滋味。我猜测自己命不久矣,这泪水却完全不是因为畏惧死亡,我有些庆幸,赛尔温不会成为鳏夫,我们还未结婚。

当我睁开眼后,我才见到最不该出现在我面前的人。赛尔温本来应该在德国,应该坐在会议桌前作出决断,他绝不该是跪在地上,脸上满是青肿挫伤。那头浅色的长发被人粗暴的切断,齐着脖颈。我替他感到后怕,我猜对方要是再加点魔力输出,被切开的就该是我的男孩的脖子。赛尔温一定是遭受到非人的折磨。

我眼睛死死盯着他,然后爆发出震剧烈的咳嗽,嘴里多些血腥气味。我听到对我使用摄魂取念的那个声音再次问赛尔温是否决定好宣誓效忠追随他了。赛尔温嘴唇上黏着血痂,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笑着说,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绑在一艘即将沉没的船上呢?

该死,赛尔温,你该是个油滑的斯莱特林啊!避凶的天赋都到哪里去了?

钻心剜骨。在我身前永远保持挺立的男人一瞬间脊柱软了下去,我克制不住试图扑过去,却被一个女人狠狠的踩住了小腿。接着是一句我从来没听过的魔咒——竟然还有拉文克劳不知道的咒语——我的左手心就像是被毒龙牙刺穿然后向两边拉开。我发出了一声尖叫,是从喉咙里挤压出来的,但那高分贝的声音被咬紧的牙关给锁死在唇内。

那句预言或许是真的。

我和赛尔温被拖进了阴森湿冷的地牢,装横的格外像个万恶斯莱特林该有的样子。我的左手没有流血,但它已经发黑了,尤其是灼烧的剧痛能让我保持清醒,我甚至没有办法昏厥过去。我躺在草堆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霉菌,突然就很想笑:“赛尔温,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祖宅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地牢?”

小蜘蛛,我很抱歉。

“赛尔温你是变成傻子了么,我白给你做那么些数独了。”我紧紧回握住他的手,有一团火在心里燃烧着,这次,我不觉得冷了。傻瓜,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而且从特里劳尼的那句话来看,也是我害得你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啊。

接下来的日子我没了时间概念,有时候是赛尔温被拖出去,但更多的时候是我被拖出去。通常情况下他们会把我们晾很久,但也有那么几次是一个交换一个。把我拖出去总比把赛尔温拖出去强,在后背撞上石板的时候,我有点恍惚的想着:斯莱特林是不该被如此侮辱虐待的。我以为迎接我的又是以往的钻心剜骨和摄魂取念,但这次,迎接我的竟然是个问题。

“女孩,你相信预言么。”那声音难听的就像是砂纸在打磨工具。

“我不知道,”我没有沉默太久便给出了答复,“我想我是相信的。”

“相信?很好,”对方僵硬的停顿了一下,随后是我已经熟悉的剧痛,“钻心剜骨。”

回到地牢以后我将这个无厘头的对话讲给赛尔温听,本来是想逗他笑一笑的。男巫只是凑到我身边来然后用双臂支撑着起身,笑得就像我许久未见过的阳光一样;我忍不住好奇,一个斯莱特林也能有如此灿烂的笑容吗?

他亲了亲我,梅林知道他是怎么对着我憔悴到不忍直视的脸吻下去的:“答应我,小蜘蛛,坚持下去,一切会结束的。”

赛尔温被拖出去没多久以后,莱斯特兰奇来了,她把我也揪出地牢,从她充满怒气的言辞中我揣测出是赛尔温又激怒了她的主子。这是第二次将我们集体审讯,第一次还是我刚被抓过来的那天。

黑魔王在我到场之后宣布了他的格斗游戏规则,两个人中只能活一个,必定要有一个死在对方的手里。

我觉得这个游戏和它的规则完全没有逻辑。但裁判显然格外的跃跃欲试,他找了几个助手强行把我跟赛尔温拖到决斗区域内,摁着我的头让我施行决斗礼。我是个拉文克劳,我是很聪明的,将没有逻辑的种种细节连接在一起我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最残酷的,也是唯一的出路,不论是对我,还是对赛尔温。

我站起身,这时眼睛还没有花,我看到赛尔温张嘴用口型对我说道:小蜘蛛,一切都会好的。他骄矜的微抬下颚骨,以一个斯莱特林迎接他的绿光。

——阿瓦达索命。

在眼泪落下的那一瞬间,我鼻尖蔓延开的气味属于霍格沃茨小阁楼里的雪梨甜酒。

“韦斯莱先生,你说你想听我的全部故事,我已经将它们没有任何保留的告诉你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摩根会把我的联系方式推荐给你,但既然他觉得我能承担起照顾波特先生的职责,如果你能信任我,我会全力以赴。”我看着面前的红色长发男巫,看过他望不到底的眼睛,将选择的权利交予他。

韦斯莱仓促地点点头,我不知道他在压抑着什么,但我知道他的痛苦,在提及要将哈利波特交给我照料时的负面情绪就如同喷发的岩浆将我这个旁观者烫伤。我认为我从他的眼中读到了答案,关于我想刻在自己墓碑上的那句问话的唯一的解释。

地狱究竟是什么?是欲爱而不能的痛苦。
Fireblaze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71#
发布于:2019-05-10 11:30
mstephaniew:这对CP真好磕,太太写的太好了呜呜呜回到原帖
谢谢鼓励哈哈哈
mstephaniew
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72#
发布于:2019-05-11 18:02
太太更新啦!!!
又是一大章,好爽
Fireblaze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73#
发布于:2019-05-13 00:27
mstephaniew:太太更新啦!!!
又是一大章,好爽
回到原帖
嘿嘿。
一清为炼
五年级学生
五年级学生
  • 社区居民
  • 忠实会员
74#
发布于:2019-05-30 22:39
太太这篇文可以说是我在hr的白月光了,更新真是太棒了(猛汉落泪)
Fireblaze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75#
发布于:2019-06-14 06:23
一清为炼:太太这篇文可以说是我在hr的白月光了,更新真是太棒了(猛汉落泪)回到原帖
我的天哈哈哈,谢谢谢谢。
Fireblaze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76#
发布于:2019-06-14 06:26
大家好,这里是作者。
目前我在jj上连载,等完结后会全部发到论坛来。因为我觉得每次拖好久才更新一章5000字实在是太凄惨了。
当然,如果大家表示迫不及待想追更(?)的话,可以去jj上找我。
作者ID:一度藏花
文名:《Order(哈利波特同人)》
感觉我好像是来打广告的,嗯,不要对我阿瓦达:P
Fireblaze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77#
发布于:2019-07-15 09:46
Chapter 21
光暖暖的照在身上,放在窗台上的盆栽垂出碧绿色的长长叶子,小幅度摇晃着冲来人打着招呼,兰顿看着就觉得格外美好。而靠坐在床铺上的哈利,并没有给这幅史诗级画作带来违和感,象牙白的日光修饰着男人的侧脸,如同在深山里流淌的小溪,从顶峰泉眼里探出头,寻个蜿蜒曲折的河道,慢慢悠悠的从衣领口潜进衣袍——剪出暧昧的半身像。


兰顿放下抱在怀里的花瓶:“下午好,哈利。”


女人格外温柔的声线将盯着地板上光板出神的哈利唤回病房内,他伸手抓抓脖根。长长的发茬儿刺得他不怎么舒服。哈利眨眨发酸的眼睛,视线从女巫脸上闪过,最后移到插在花瓶里的康乃馨上。他看到晨露仍然停留在瓣面上,面对这样娇嫩却奔放的花儿,哈利感到无所适从。即使已经过去两个星期,哈利仍然适应不了作为圣芒戈新住户的角色。就算在他念书时期进进出出医疗翼的次数不下两位,但他仍然觉得一切是陌生的——尤其是,罗恩再也没有来过圣芒戈。最后一次见到红发青年,不,更准确而言,哈利最后一次听到罗恩的声音,他察觉到了里面暗流涌动的情感,但他当时没有力气睁开眼睛看看在无声哭泣的罗恩,更别提起身给伴身个不撒手的拥抱。


哈利在睡前暗自祈祷过,冲他的父母,请求他们将罗恩送回来。救世主主动承认是他自己的过错,如果他当时拒绝金妮,是不是罗恩与他就走不到现如今的地步;再不济,他在去罗马尼亚之前跟罗恩见上一面,他们也一定不是当下的僵持关系;或者他没有逃跑……


情绪和行为是会互相影响的,如果安德烈摩根在现场一定会要求他的神奇弟弟给陷入恶性负面情绪循环的救世主大人十个欢心咒。哈利本意并非陷入无解的黑色迷宫,但是他确实控制不了,似乎在他的脑子里,控制情绪的部位完全瘫痪。


万幸是兰顿进入病房的举动打破冰封的水面,往哈利面前的泥潭里扔上一颗石子。


“下午好,兰顿。”哈利展现出的笑容柔柔的,让兰顿联想到飘在湛蓝天空下的云朵。


兰顿看到这个笑容的瞬间就明白为什么罗恩韦斯莱会爱上面前这个人,一团不舍得将靠近他的飞蛾烫伤的火焰,是任何人都渴望的,尤其大家都是战争的幸存者的时候。兰顿无声的发出叹息,笑自己又在瞎想。他们俩都是成年人了,感情上的来来往往又何必自己这么个外人操心?


兰顿问道:“准备好继续我们的游戏了吗?”


“当然,”哈利看着兰顿将单人沙发拉过来坐好,嘴唇抿着,点点头,“昨天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今天该轮到我先问你了。”


女巫似笑非笑的看眼在病床上正襟危坐的救世主,是的,昨天她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他怎么计划未来生活的。哈利说要解散凤凰社,然后他思考了几分钟才补充会继承布莱克家族和波特家族。回答的后半部分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但是对于前半句,兰顿着实心里惊了一下。她以为哈利会继续用着凤凰社领导人的名头在政界大展身手——尽管她已经发现哈利并不怎么适合政客的身份,但她也知道,魔法界里的人多期望哈利能就职于魔法部。


“就这些打算吗?”


哈利当时的表情呈现出种无措的迷茫,他没有想到别的:“大概就这些,我想。”


“不过我什么时候能离开圣芒戈还不一定呢,不是吗?”格兰芬多无师自通的学会哂笑,他一紧张小动作就多,哈利搓下鼻尖,眼神飘忽不定,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哈利在再度开口前清清嗓子,间接提醒兰顿回神。女巫摆出副洗耳恭听的姿态。哈利说道:“你为什么让我称呼你为兰顿。”


“因为我想让一个人永远活在世界上,至少在我死前都不会死去,”兰顿承认哈利这个问题一针见血,但是这场游戏的规则就是要彼此诚实。她没有试图回避这个问题或者用个假原因欺骗对方,兰顿很清楚格兰芬多的第六感,他们辨别真假话的能力并不弱于任何其他学院的毕业生,“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人告诉我,一个人真正死去的时候不是他的肉身被埋葬,而是所有的人都将他忘记。我与他相约要活下去,带着他的那一部分,直到我回归梅林的怀抱中。”


“……真好。”哈利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很多张脸从他眼前闪过。詹姆斯,莉莉,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校长……他们不会被遗忘,至少暂时不会。新编的魔法史里会出现他们的名字,然而在这场战争中消逝的灵魂并不止这些与他有着密切联系的人,还有太多人消失的无声无息,几十年后,当他死去的时候,还会有多少人记得他们呢?有谁记得塞德里克,又有谁记得多比?是啊,被铭记在心的人永远是少数的,后世只会关注几个重要角色。


哈利想,他作为即将解散凤凰社的巫师,的确应该做点什么。


兰顿不知道哈利百转千回的心思:“现在该我来问你问题了,哈利,你相信预言吗?”


听到对方的话后哈利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他再三确认女巫并不是为了逗他玩才提出这个问题,随即便露出嘲弄的神情来,谑笑道:“哈利波特怎么可能不相信预言呢?”毕竟他的一生都被几条可笑的预言给主导。哈利带着笑意摇摇头,他实在搞不明白兰顿此言的意义所在。


兰顿也笑了,哈利在她的眼里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我问的是哈利,不是救世主波特。”


哈利手指无意识的捏着被单,不能说他信不信,他真的迫切希望预言是假的。尤其是他寄人篱下住在姑妈家的那段时间,只有梅林知道他夜晚跪在地上祷告的虔诚样子。但事实证明,在接受唯物主义教育长大下的自己眼中看起来格外可笑的水晶球是有很高可信度的,冥冥之中决定出一切因果。


哈利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任何有意义的字符,在拉文克劳面前,他永远哑口无言。最后,男巫磕磕绊绊地将球丢回去:“你相信吗?”


“我曾经以为我是相信的,但后来我才意识到,预言只是一个大致的方向,究竟怎么走,还是要靠我来选择。我不能说我信或是不信,我想,当你相信一个预言会成真的时候,你注定下意识的将所有因果都归根于预言上——产生所谓的巧合。”兰顿没在乎唯一的听众能不能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自顾自的阐述在她杀死未婚夫时突然顿悟的道理:如果赛尔温是自愿赴死的,还能用被动形式来描述死亡的过程吗?兰顿的眼睛里剔透纯净,她静静地望着窗台上花盆中摇晃的枝蔓。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当预言被印证成功的同时,她和赛尔温也巧妙的破解开残酷的“诅咒”。尽管,他们要支付高昂的数额。


女巫就像是她的守护神,那只打寂静树林中钻出的小母鹿,她下垂上眼睑,睫毛遮挡住发散的瞳孔:“现如今,我是全然不信的。命运掌控在被预言者的手里,怎么处理全有个人决断。”


哈利没有听懂兰顿似是自言自语的解答,他觉得跟拉文克劳继续纠缠预言话题是会让自己头晕脑胀的选择。当哈利想要转移话题的时候,兰顿好像什么都懂的神情让他浑身上下都不舒服。面前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巫用一种已经看透他试图进行的举措的神情盯着他。哈利略有尴尬的挠挠头:“好吧。我猜我是相信的,毕竟它们都变成真实的了。”


拉文克劳没有再发表任何带着评判态度的言辞,兰顿用一种鼓励式的姿态示意新的一轮问答游戏的开始。


“你说过你曾经有一个爱人,但很快你们的爱情故事便戛然而止。你后不后悔跟他在一起。”哈利觉得自己很蠢,说完这句话后他就后悔了。多愁善感的绿眼睛大猫自觉有在挖掘别人心脏上伤疤的嫌疑,哈利并不想看到对方流露出受伤的神色,他也对血淋淋的伤口没有兴趣。任何人都知道,英明神武的波特先生连同年级的死对头马尔福都无法真心伤害,更别提是跟他进行两个星期交心“闲聊”的从来没有恶意的兰顿小姐了。如果可以,哈利会立刻补给他自己一个恶咒的。


“我们相遇在最好的年纪,给予彼此最热烈忠诚的情感,一同在人生旅途上行进,”兰顿知道对方没有任何挤兑这类负面的情绪,她抬起左手食指中指夹住挡在眼前的碎发丝别到耳后,原本该行云流水的动作却是略有缓慢的;贯穿手掌的长疤显露无疑,“他帮助我打开视野欣赏到整个世界的美,我对这段感情是感激的。所以哪怕我与他共享的时间有限,我也不曾后悔半分。”


顿了几秒钟后,兰顿补充道:“我或许是自私的,如果给我重来的机会,我依旧要如此选择。”


哈利张开嘴,他看起来试图要追问几句,至少在兰顿的眼中他是这样的姿态。然而,一阵不合时宜,或者也可以说是恰是刚好的敲门声打断二人的治疗进程。很明显访客并不是提前预约好的,不单是哈利,就连兰顿也表现的在意料之外。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只可惜两个巫师,一个躺在病床上被禁止使用魔杖,另一个已经过上好几年的麻瓜生活、任性的魔杖正在闹脾气。最终,哈利在急切且毫无节奏的敲门声催促下开口了:“请进。”


来人像是得到了赦令,话音未落就迫不及待的顶开门,从一米多点的高度怯生生的探进来个毛绒绒的小脑袋。哈利脑子里嗡地一声,又惊又喜,张开双臂示意讨人喜欢的不速之客快点进屋,他爽朗的笑着,萦绕在眉宇间的阴霾随即放晴,“泰迪,快来让教父抱一抱。看看我们小家伙有没有好好吃饭长个子呀。”


“哈利,你是担心我克扣泰迪的口粮么?”赫敏跟在冒失的幼崽身后闪进房间。


自打哈利住进圣芒戈,罗恩又莫名其妙的躲起来当个甩手掌柜之后,泰迪就被赫敏接到她跟德国未婚夫暂住的公寓里。在某天挂在墙上的钟表时针打过罗马数字十一的时候,裹了毛毯窝在沙发上挖着草莓芝士冰激凌的赫敏跟看起来格外专注于电视机里放映的恐怖电影的维克多恨铁不成钢地说,哈利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把泰迪接回家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而罗恩也不知对错的陪着哈利瞎闹。


克鲁姆展臂把嘀嘀咕咕的未婚妻搂进怀里。看她腮帮子一股一股的还跟老妈子般操心两个好友外加拖油瓶,暗中心疼赫敏太辛苦。不过提及哈利和罗恩,男人情不自禁的皱眉,更添无端阴沉。在他眼里,哪怕哈利和罗恩都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优秀巫师,此二人在感情方面仍然是情窦初开的小孩子——话都讲不明白还自打小算盘。


“赫敏,你应该对他们俩多点信心。”不善言辞的男巫有他的独门浪漫,他低头亲亲小姑娘的额头。


放宽心,放宽心……我怎么对他们俩放宽心!赫敏心里头有个小人坐在地上哭咧咧的还蹬腿,又急又气。她如果相信两个不靠谱的大男孩能处理好感情问题,就简直是重蹈覆辙——她每次都能得到他们一定按照她的时间表完成作业的保证,每次都会在凌晨后的公共休息室里抓住两个编瞎话的焦头烂额的小狮子。


在第一万零一次责怪罗恩背弃她的信任之后,赫敏坐在兰顿的旁边,看着泰迪撒欢儿。


“赫敏,当你决定弄个呕吐出来的时候我就明白你绝对会将在你照看下的小巫师都养的圆乎乎。”哈利捏着幼崽圆圆地小鼻头,故意逗教子瓮声瓮气的哼唧。他其实很放心,赫敏能照顾好他还来不及多多相处的教子。在原始森林里的日日夜夜,当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哈利有些愧疚,但绝不担忧。


小天狼星知道哈利的安排后一定会拍着他的肩膀表示,你在这上面做的可比詹姆强多了。是啊,看看当年的四人组,小天狼星躲进阿兹卡班去赎罪,莱姆斯因为狼人的身份不敢贸然接近哈利,小矮星缩在陋居做老鼠。罗恩和赫敏首先不会把自己弄进监狱里跟摄魂怪做好朋友,他们更没有东躲西藏的必要,而波特家族的遗产也足够泰迪挥霍。


呕吐?在场四个人,只有两个明白。兰顿还好,毕竟是个成年人,最多是笑容里多两分困惑;泰迪正是好奇宝宝的年龄,教父说出的话拆分成单词他听明白,而组合出的句子看起来没有任何逻辑可言。他细声细气的问是怎么回事,软软的头发变成浅红色,就像个蒲绒绒。


哈利快速偷看好友一眼,见她的注意力好像不在自己身上,随即笑得有点坏坏的,继而低头贴着教子的耳朵小声讲述名字来历——保不齐怎么歪曲成搞笑的版本。


赫敏的确不在乎哈利怎么解释给泰迪,而且她现在也承认当年的打算是一厢情愿且挺幼稚的。哈利主动包揽职责还避免她用尴尬的不行的语气给十万个为什么小朋友讲解来龙去脉,要知道这两个星期里,她甚至要向小家伙解释为什么她可以在晚上吃冰激凌。况且,她还有几句话想问问兰顿:“兰顿学姐。”


“赫敏,你已经毕业五年多了,不用再带着学姐的称呼,”兰顿早已清晰对方肯定是有话要同自己讲,从这位学妹一进屋开始,兰顿就盘算对方能坚持多久才会开口,“问吧。”


“我想知道,哈利还能回家吗?”赫敏嘴唇翕动的幅度极小,她着实不愿意得到否定的回答。此时此刻,赫敏希望哈利还是原来在公共休息室里深夜赶论文的毛楞小子,而不是面前被往事打磨得毫无棱角开始超越同年纪的沧桑男人。赫敏不愿意看到哈利以后都是毫无生气却强装出蓬勃的样子,她想让拿到金色飞贼欢呼的男孩回来,他还没到枯萎的年纪。除此之外,再无其余的私心。


“你比我更了解他,与其是在问我,你只不过是想要个肯定你观点的附和罢了。赫敏,你的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谢谢你。”赫敏扯下嘴角,为对方这番马人式猜谜语般发言。她很早的时候就认识伊兰顿,比罗恩要早得多,在他们读二年级的时候。当年她被蛇怪石化,日夜照顾她的人就是这位看起来温柔的拉文克劳学姐。克洛伊兰顿成功勾勒出优秀的拉文克劳该有的样子,与其余只喜欢旁观风云的书呆子不同,兰顿是个温暖的学者。赫敏曾经想过,哪怕她自己没有进格兰芬多而是去了鹰院,她也不可能比兰顿更加符合罗伊娜拉文克劳的期许。


兰顿摇了摇头,说道:“你无需客气。”


两人间陷入沉默,她们静静地看着教父子嘻嘻哈哈的互相咬耳朵说着“男孩子们的悄悄话”。


尽管她已经作出努力,兰顿仍然觉得卡在喉咙里的话如果不说出来会把自己折腾的半死不活。兰顿一面唾弃自己的“多管闲事”,诸多拉文克劳学长学姐语,唐突开口:“你要对他们多点信心,他们比你所认为的要更加成熟坚强的多。”


他们?赫敏露出个难以置信的表情,被毫不知情的外人看到会以为最聪明的格兰芬多女巫终于疯了——往她自己的嘴里塞上了鼻涕虫。赫敏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兰顿意料,她看着小她几岁的学妹,把话说完,“没有人面对爱情的时候可以维持理智,不过就是一场疯。压制会使得它迟到,但绝对不会让它泯灭成虚无。”


又是一句难懂的话。兰顿不想再做解释,而赫敏对上她双眼的时候看到里面饱含羡慕和祝福:哈利与罗恩哪怕走错数步棋,他们仍然有机会,因为他们还没有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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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78#
发布于:2019-07-15 09:47
Chapter 22
云层被晚风吹动,遮拦住月光。


一团黑影从角落中苏醒过来,它感受到活人的气息。魔鬼网伸展藤蔓,它如同张开蛇吻露出毒牙的恶蛇,悄无声息的前进,绕过一切干扰物直奔目标。任何上过草药课的巫师都知道魔鬼网有多么难缠,通常情况下成年的魔鬼网不会对清醒的巫师造成过大的人身伤害。


凡事总有例外,人遇袭时的潜意识就是奋力抵抗,而恰巧,魔鬼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如果被困住的“幸运儿”没有随时随地点火的能力,那么结果定不会太过美好。


“烈火熊熊。”罗恩抽出魔杖对着舔上他裤腿的藤蔓低声念火焰咒,橙红色的光芒顶开黑暗,罗恩的半张脸被光晕照亮。假设魔鬼网可以发出声音,像曼德拉草一样(梅林你说说看,都是魔法植物,凭什么有的就能出声有的就得做一辈子哑巴),在场的两个人就可以听到它娇滴滴地抱怨,以及乌姆里奇式的尖叫。


比尔轻声笑道:“跟你出来是挺放心的,连魔杖都不用掏出来。”


罗恩耳尖一热,对于大哥的打趣感到羞涩。好像在韦斯莱长子的眼中,他家老六还是个没进霍格沃茨的小孩子:“比尔。”


“好好好,我知道了。”比尔是真的感慨——当年那个因为抱抱熊被双胞胎变成蜘蛛而哭鼻子的小萝卜头已经成长为可以当在他身前的成年人。比尔一向对弟弟妹妹关照有加,但他最担心的不是曾经为权利迷失过的珀西,也不是形单影只的乔治,而是看起来擅长做计划、很有主意的罗恩。比尔明白罗恩是个心地极其善良的人,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劣势。只要罗恩认定下的人,他一定会掏心掏肺的,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连同自己那颗砰砰跳的心捧到对方身前。


比尔甚至想过,罗恩如此纯净的灵魂是否会在某天害死他,尤其是在战争年代。现在,韦斯莱家族大哥悲催的发现他的预判成真了,罗恩的一部分即将死去。真正的死亡都是从内部腐朽开始的,恰恰这是比尔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当手足的年龄差距过大,年长的那个总会将幼弟看成半个孩子。


正是以上心理才会使得比尔来多管闲事,哪怕他明白小弟弟罗恩已经成年很久。


“梅林的袜子,这群东西真的是没完没了了。”罗恩对着墙根处窥探的植物实在没有好感,被盯上的感觉让他毛骨悚然。暴躁红毛狮子一不做二不休的补上几个烈火熊熊把那蠢蠢欲动的一团植物烧得精光。红发男巫一甩跟他大哥同款的辫子,抬脚踏在烧成黑色的枯藤上,它们干脆利落的化成灰烬。


要是这间屋子的主人也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被解决掉就好了。罗恩一边默默想着,脚下碾得动作不停。


比尔抬眼打量一圈面前矮小且破旧不堪的房屋,甚至不需要用荧光闪烁——这大概是被抓伤后的唯一好处——眉头不着痕迹的夹起来。就算是个黑暗生物,他也不会喜欢这个地方,阴冷湿暗的环境让他后颈汗毛都立起来,彰显出不适与不安:“罗恩,你确定是这个地方吗?”


罗恩皱着鼻子暗骂几句该死的老鼠竟然真躲在下水道里,点了点头:“是的,比尔。”


“你要记得谢谢扎比尼,”比尔对着矮小的木门丢上一个探测魔咒,并不意外对方早已布下几个警戒线的行为,躲起来的记者好歹是个优秀的赫奇帕奇,稳中求胜是他基因里的本能了,“虽然斯莱特林的确名声近几年下滑的厉害,但是毕竟他会是你的妹夫,还帮了不少忙,给他点好脸色吧,罗恩。”


“……我知道,比尔。”罗恩没有生气,他甚至是可以被外人形容成温顺的点点头,接纳了大哥的劝告。比尔之所以提点建议全然是因为他对自己关心备至,不想看到自己又吃闷亏。就像比尔知道斯莱特林无法在六弟心目中刷出高分,罗恩也清楚比尔是真的盼着他过得舒坦愉悦的。如果现在他跟扎比尼呛声儿,金妮定然会不高兴再闹出风波;从过往二十多年经验来进行预判,金妮是否能开心大多时候被用来表明权威,评判所谓的对错的标准。


随后兄弟二人间保持沉默,罗恩站在一旁看着比尔熟练的解开警戒魔咒。


比尔不开口并非是因为太过专注于解咒,对于在古灵阁任职的解咒大师而言,眼前的几个不算精细地玩意儿真的是小儿科。他惦记的是怀孕的妻子和未出生的幼崽。如果被狼人抓伤破相只是让比尔被犬科动物习性困扰,其实并非大事。但最让他揪心的是他未出世的孩子很有可能被他影响。比尔深感幸运,芙蓉坚定不移的守在身旁,而他的孩子,还会有这样的好运吗?


除此之外,罗恩与哈利之间的僵局也被比尔记挂在心,只是他还没有找到最合适的机会来“干预”。早已成年并且经常被莫莉管教的长子很清楚,尽管妈妈是为了他好,那些琐碎的管教与关涉将更招记恨。将心比心,他不想让罗恩觉得自己是要他中规中矩,永不忤逆社会所认可的那一套行为处事方案。


罗恩往前迈上几步,回头看着大哥:“我自己进去就行。”


比尔张张嘴,有些话在唇齿间盘旋了几回。待出口时却成默许:“我等你出来。”


罗恩仓促地扯着唇角冲人笑一下,继而把头扭回来面向前方。暴怒的阴云萦绕在眉眼间,此次夜访,他是真动了杀机。


比尔看着矮小的木门吱呀呀地合拢,无声的叹口气,继而对自己用上个幻身咒后守在门口。


闯入獾穴的狮子没有任何不适,他如同巡视领地的王者一般闲庭信步,脚印扣在堆积灰尘的地板上,与此同时,也像死亡的魔咒,不紧不慢却拥有节奏感的敲在记者的胸口。罗恩用上个威力强大的荧光闪烁,从他魔杖尖端开始,发蓝的白色光芒凝集,顺着漂浮起颗粒的空气延展打开,映射到对面的墙壁上。


环顾一周后,罗恩没有发现他的猎物。事到如今,他恼怒到顶峰后反而冷静下来,讥笑道:“原来……这就是赫奇帕奇的待客之道,连杯茶都没有。”


没有人想过自诩活泼开朗的格兰芬多也能发出类似于蛇类的让人胆寒的低嘶,当事人却在想,当年跟哈利学习蛇语的发音模式还是有用处的。罗恩敏锐捕捉到墙上的影子微微颤动,挂在唇边的讥笑更出两分恶意:“我不想给你最后通牒,泰勒先生。三……二……”


“速速爆破!”


红发男巫的倒计时简直就是在作弊。男人在对方还没准备的时候猛地对着墙壁书架上拿一群小巧的啮齿动物标本甩出攻击魔咒。伴随着一声尖叫,木头炸裂四散开来,整整齐齐的停在距离罗恩鼻尖五厘米的地方;他早在进门的时候就添加上铁甲咒。一只原本不起眼的花栗鼠在腾空时不断扭曲,从巴掌大的啮齿动物变成一个瑟瑟发抖的巫师。


霍奇瞪着眼睛,圆溜溜的,搭配他头发的颜色不棕不黄,像极了老鼠:“韦……韦,韦斯莱。”


罗恩终于感悟为什么当年他们把斯内普名字叫错时会被教授毫不留情的喷洒毒液外加扣除学院分,原本七个字母被硬生生喊出两位数,暴躁老哥觉得手里痒痒,他笑得格外灿烂,就像是个小太阳:“你好啊,泰勒先生。”


记者观看对方脸上肌肉移动展现出的热情笑容,傻瓜格兰芬多招牌,只觉得如坠冰窟,似乎他看不见的幽灵从身体里穿过。霍奇知道他现在压根儿跑不掉,试图打肿了脸充胖子,佯装硬气的说道:“韦,韦斯莱,你这,这是私……”话都没说完一半,就被红发男巫似笑非笑的眼神给怼回肚子里。擅长避凶的记者发现在对方毫无温度的眼神中,他就是一只蚂蚁,甚至可能就是团空气。罗恩如果听到霍奇的腹诽,大概会认真地表示你还不如空气呢。


“私闯圣芒戈病房区算什么罪名呢?”罗恩对着腿边的沙发用上个清理一新,反客为主的落座。


霍奇一听这话就知道大事不妙,他最近几天的确不死心的跑去圣芒戈盯梢,但秉承谨小慎微的行动准则,连扎比尼那个煞星都没抓到他。霍奇还对于扎比尼喷在身上的香水好好研究一番,设计个针对性的小探测器来防止撞上斯莱特林。记者万万没想到他逃过了扎比尼,却惹上大魔王罗恩韦斯莱。


在近几年,界内有条不成文的约定,可以惹恼金主马尔福,绝对不要去摸疯狗韦斯莱的尾巴。


罗恩见对方哆哆嗦嗦憋不出来一个音节,了然的点点头:“泰勒先生看起来是想彻底放弃记者这个职业了。”


“不不不不,”霍奇简直要哭出来,他就是一时间利欲熏心又太想翻盘东山再起,才会犯糊涂接下斯特兰奇(Strange)先生的跟踪任务。斯特兰奇先生是个大主顾,许诺的好处让陷入困境的霍奇觉得未来无比光明。而且对方明明保证会给自己足够的安全保障,现在看来完全是被坑了,“韦斯莱先生,我,我立刻删除所有的记录。”


昔日看起来傻白甜的格兰芬多并不相信他的话。霍奇泰勒已经彻底信用破产,尤其是在罗恩面前。


罗恩摇摇头:“既然你搬到新居,我想总得邀请一群人来恭贺你的乔迁之喜。”


脸上冒着虚汗的男人听完看似好心的劝告,摇摇欲坠几乎晕倒。他东躲西藏,花高价托颠倒巷的熟人帮忙才寻到落脚的地方。还没安稳两天竟然就被魔王给抓个正着。而现在既然韦斯莱已经杀到此地,想必那群纯血世家也很快就能通晓他的行踪。在黑魔王刚倒台的时候,霍奇曾经跟风瞎踩那群斯莱特林,当时他风头正盛,也没多少人敢明目张胆的动他……而今夕不同往日。


“不——我不想死!”突然之间,记者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如此剧烈的反应也使得罗恩一愣。是的,霍奇想发大财,想出名,想像丽塔一样拥有属于自己的预言家日报特约版面;但他更要命。霍奇明白,一切的前提都是他得活着,否则死尸对上金山银山也毫无意义。他猛地扑过来拽住罗恩的裤脚,整张脸暴露在惨白的光线里,白眼球因为恐惧而发红。


霍奇喷出口水:“我说,我都说。韦斯莱先生,是,是有人指使我这么做的——那几个问题,也,也是他提出的。”


罗恩嫌弃的吊着眉,突然就很想一脚踹过去。他冷淡地,提不起任何兴趣的发出单音节:“哦?”


以上画面要是落在外人眼中,多得给韦斯莱家六子扣上暴君霸凌等字眼。


瘫软在地的男人像是深陷泥沼,他巴不得把所有消息都吐露出的模样等同于抓紧最后一根稻草。


夜风呜呜地刮起,如怨如诉,好像是命运凄惨的吟诵世道不公。结霜且发黄的草坪踩着格外脆生,比尔的龙皮靴子压上植物时依稀可辩别出草茎断裂的声音。不必要的敏感度,比尔自嘲地笑笑,他还真不想要来自狼人的赠礼。男人偏头仔细倾听,随后对自己用上个咒立停,在黑暗中显现出挺拔的身型。


木门吱呀呀的打开,震得房梁上的蜘蛛从网里掉出来落在暴君的肩头。红发恶魔的眼睛里闪烁出光芒,唇边噙笑。身为哥哥的比尔察觉到六弟表情里的得意,淡淡道:“结束了?”


罗恩点点头,正要神采奕奕的说些什么,就被大哥的下一句话给僵住脸色。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继续缩回你的小酒吧里买醉?”比尔展臂直奔小弟的肩头,不作声响地将蜘蛛掸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出最诛心的话,“明明你很在乎他,又何必强行无视掉你自己真正的心思、躲在阴影里注视着他的身影远去呢?”


罗恩嗓子发干,哑声道:“比尔,你,别说……”


往常贴心的大哥今天则拿准主意要让弟弟从蜗牛壳里出来,比尔狠下心无视掉对方的请求:“我知道你是想要为他好才做出现如今的决定,但是哈利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也是个足以顶天立地抵挡千军万马的成年人。哪怕看起来有些不顾一切后果的决定也是他深思熟虑后作出的。罗恩,我曾经说过你要对你们两人间的感情多些信心;我想,现在补充下半句还有挽回余地。最重要的一点是,你要对哈利多些信心。”


如果换成别人讲出这番话,罗恩一定会用除你武器把对方轰飞。但由比尔口中说出则失去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大哥与大嫂之间的事,对于罗恩而言,是意义非凡的。


因此,男巫抿起嘴唇,沉默着点点头。


比尔有些惊讶于往日里倔的像头牛的小弟能把劝说听进去,不过这样也好,省去他多费口舌。一脚踩上奔四年纪的男人并未在此话题上过多纠缠,他话锋一转,软下语气说:“妈妈很生气,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如此愤怒且失望的样子了。不过我会帮你拦着点儿她,你好好想一想我刚才说过的那些……我想,坦诚遵循心意并不是件坏事。去看看他吧,罗恩。哈利很想你。”


罗恩知道大哥是对的,他的鼻尖有些酸:“我知道了,比尔。”


看起来他仍然油盐不进,实则罗恩已经将男人的话语记在心里。比尔心里很透亮,他的任务完成了。


——幻影移形。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在午夜寂静时分飘荡于长廊里。残月从窗口找到空隙,在室内形成银色的湖面,随风舞动,波光粼粼。女巫胸前佩戴着出入圣芒戈的身份证件,步履匆匆,长发向耳后翻飞,发尾甩过空气形成发浪。在迎面遇上巡夜的实习生时,她抬手主动打上个招呼,“李先生。”


亚裔小哥急忙跟她回礼:“晚上好,兰顿小姐。”


青年人有着强烈的好奇心,顿上两秒钟后就追问道:“兰顿小姐,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圣芒戈没回去?”


“我不太放心哈利……”兰顿挪动重心,从左脚过渡到右脚,尽力耐着性子跟人交谈。


“这对教父子是闹了挺久,”实习生语调里不自觉的带上些埋怨的小情绪,“要我说啊兰顿小姐,你今天下午就不应该同意……”


兰顿的表情有些扭曲,似乎是在努力忍耐着某两种会相互冲突的情绪。几番呼吸间,她似是无奈的叹上口气,淡淡道:“所以我才折返回来看看他们。”


青年了然地点点头,较为细长的眼睛眨着,让兰顿一时间联想到平毛大犬。


二人寒暄几句,往日的拉文克劳学弟就继续去巡夜了。女人看着青年略有单薄的身影远去,唇边荡出个狡黠的狐狸笑。多出不少蓬勃的年轻人该有的活力气息。随后她就推开身旁的门,闪身进入救世主波特先生的单人病房——


本该躺在床铺上熟睡的哈利站在屋里,巨大的陶制花盆磕碎在他脚边。男人青色血管清晰的白皙脚背上嘣上不少黑色的泥点,剩余的土块四散落在白净的地砖上——此情此景就是妥妥的搏斗现场。圣芒戈应该比这安全的多,站在门口的人看着眼前的一切反应不过来,竟是有些呆愣了。


就算身上穿着的是病号服,哈利听到声音回头看去时也带着腥风血雨里磨砺出的气场。男人携带一种令人颤栗的力量,他本该就是坐在高座里的天生王者,如同占领草原的正值壮年的雄狮,睥睨所有战战兢兢在爪下讨生活的生物。往日里清澈的眼睛在昏暗的黄色床头灯照射下,如同黑湖般幽深——是她曾经从斯莱特林休息室里瞥到过的窗外景色。


无数的情绪在期间流淌,速度缓慢,好似粘稠的血液;里面还有几分尚未收敛的杀机。


“哈利——”唐突造访的客人发出声极为压抑的低喊。一个发音简单的名字就耗尽了对方的全部气力,似乎在这一瞬间,兰顿的灵魂都被抽走。假设没有门板支撑,她应瘫软在地;后怕的心悸全然席卷了她。


被袭击的男人却施施然的一转身,弥散在周身的气场转瞬即逝,好像刚刚的那只猛兽并非他本人。哈利清朗地笑起来,说道:“进来吧,拜托你别声张。”


男人看着她没站稳一个趔趄跌进房间里,几步路走得歪歪扭扭的,典型是穿不惯高跟鞋露怯:比尔说的不错,你果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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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发布于:2019-07-15 10:11
Chapter 23
按照寻常规章制度,前来探望的家属是不能在病房里留宿过夜的。然而,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到底波特先生算是个大人物,泰迪又是他的教子,两个相依为命的亲人,摩根和兰顿都不忍心“棒打鸳鸯”。二人商讨半天得个结论——让幼崽留在病房里对哈利的恢复百利而无一害。诊疗师和治疗师都达成一致,上头掌权的人也不愿意卡着申请不通过;哈利波特对全巫师界的影响过大,不少人都间接受过恩惠,外加如扎比尼等年轻一辈的员工推波助澜,泰迪卢平留在圣芒戈过夜就顺理成章。无论如何,看似冰冷的社会还是那个人情社会。


许久未见得教父子闹腾到晚上十点多也并不奇怪,如果不是小家伙刚度过月圆之夜,他们指不定要嘻嘻哈哈的玩到黎明。钟表指针过了十一点的刻度线,泰迪毕竟是个小朋友,迷迷糊糊的一头歪倒在床铺上就睡熟,还打起小呼噜。


哈利给教子盖好被子,又捻紧被角。就算是他也钻进被窝脸朝天花板躺着,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似两团鬼火,就像是只看守地盘的独兽。他全无睡意,甚至是格外的清醒。 他脑子里不断重播着几句话,就像有人安插了永远无法暂停的复读机。


比尔,那位谜一样的韦斯莱家大哥,前些日子跟莫莉夫人一起来看望过自己,哈利想到此处无声叹气。莫莉夫人自打推开病房门后就一直念念叨叨,又是心疼受了苦的“小可怜”(莫莉夫人语),又是责怪不靠谱的六子。哈利有心为遭受灭顶之灾的罗恩申辩,话还没出口就被女巫窒息的拥抱给堵回肚子。


哈利眨着眼睛不断冲对方求助:比尔,救我。


已为人父却仍然酷得自成一派的比尔表面上做出爱莫能助的样子,还是好心的拯救了弟弟的小男朋友:妈妈,刚刚摩根先生来问了问情况。


莫莉夫人用掌根一敲脑门,急急忙忙的出门去问治疗师哈利到底是怎么进的圣芒戈。快要缺氧昏厥的哈利长长舒了口气。


比尔善意的嘲笑一番被当成永远长不大的哈利宝宝,脸上的长疤丢去大部分的狰狞可怖:在这个地方住着,是不怎么习惯吧。


哈利这才想起来比尔在被狼人伤到后也在圣芒格里住上过一段时日。尽管哈利和罗恩他们几个主要精力都放在霍格沃茨重建与课程上,罗恩还是跟他们在壁炉前烤火的时候闲聊芙蓉都要住在圣芒戈里的趣闻。当时,罗恩窝在扶手椅中侧面对着炉子,蓝宝石似的眼睛里闪烁着火焰。哈利坐在他对面,将红发青年的表情一览无余。


那种情绪叫做羡慕。


后来西莫带着群混小子笑得东倒西歪,估计是在脑子里想着青少年的有的没的。罗恩反应得很快,气急败坏地扑过去,鼻子上的小雀斑都生龙活虎,落在哈利眼中说不出的俏皮可爱——罗恩似乎永远都是哈利记忆中坐在火车包厢里面对咸牛肉三明治嘟嘴的萝卜头。


——还好。哈利含糊其辞,至少一日三餐都给安排好了。


比尔宽慰道:哈利,我们都在你身边的,没有人会缺席。


哈利对此的反应就是不太相信的苦笑。的确,忙于工作的珀西都抽空来看望他,而远在罗马尼亚的查理都用双面镜联系他,哈利知道他自己应该知足了。但是他真真切切的做不到,因为他最想见到的人再也没来过。哈利有时候犯迷糊,甚至会觉得是不是他在梦游的时候对房间使用罗恩驱逐咒;否则,罗恩是怎么忍住不来看他的呢?哪怕当年他们吵得最凶的那次,罗恩嘴上嚷着不在乎救世主波特先生,仍会躲在床幔后探头探脑。


罗恩一向敬重比尔,连带着哈利也被深深影响了。


哈利看着显示出天马座星宿的天花板,左臂枕在脑后,前探右手虚抓闪烁的星光。哈利想,既然比尔这么说就肯定是有来由的,如果男人只是想安慰自己,完全没必要讲出无人缺席的话。他觉得自己的手中已经握住一串钥匙,只要挑出最匹配的那个就能打开面前的逻辑锁。但是,哈利不清楚摘出正确钥匙的过程需要多久,一天,还是一个星期?


或许是因为思维漫游在浩瀚的星辰中,等哈利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蛇状藤蔓已经卷住他的手腕以及小泰迪的脖子。


在原始丛林里进行过生存训练的救世主大人并不慌张,哪怕他的魔杖不在手边,徒手解决掉魔鬼网也是轻而易举。


当年,他布下重重陷阱才摸到狼人斯芬克斯的踪迹。


斯芬克斯是恶名昭著的狼人头领格雷伯克最忠实的下属,跟在格雷伯克身边为非作歹许多年,罗恩的前女友拉文德就是在霍格沃茨一战中被他咬死的。后来,格雷伯克被赫敏跟特里劳尼教授合力抓住后,斯芬克斯竟钻了个空子跑出来东躲西藏,国际傲罗上报最新的被目击地点就是罗马尼亚原始丛林外的小村落里。


哈利为抓捕这个恶棍昼伏夜出了三个星期,终于在月圆之夜的时候成功追逐且有机会接近他。圆月时的狼人虽然更加凶猛,但因为已经被本性掌控思维,实际上是最容易偷袭的时间。当时他潜伏在一人高的灌木丛中,为了避免被耳清目明的狼人察觉,哈利的确是做到步步小心,连呼吸的频率与幅度都降到最低。当他几乎僵硬成石像的时候,魔鬼网毫无征兆的发动攻击。


过程不值得一提,哈利在追凶的几年里几乎日日过着刀口舔血的生活;于他而言,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经历(除去变相帮罗恩报仇以外)。那次追捕的结果也显而易见,活下来的是哈利,而不是斯芬克斯。


如果病房里只有哈利他自己,他甚至可以抱着看戏的态度来玩弄魔鬼网。然而躺在他身边的还有宝贵的巫师幼崽,泰迪的嘴唇已经开始发紫,就容不得哈利不紧不慢了。


男人用种极其柔韧的姿态反拧牵制住魔鬼藤,翻身挣脱束缚。植物眼见到嘴边的食物溜了急忙去捕捉,正好合上哈利的意。而此时此刻,泰迪也因为缺氧迷迷糊糊的半醒过来,尽管他年纪小且因为缺氧丢去大半力气,仍给贪心的魔鬼网带来不少困扰。都说三心二意没有好结果,魔法生物也不例外。


等哈利依靠蛮力将这株过于凶猛的变异魔鬼网制服时,访客也赶巧推开房门。


“把门关好。”哈利赤裸着脚踩住贼心不死的植物主干,下垂眼睑轻声道。


明明无缘无故遭受灭顶之灾的这对教父教子,房间里喘粗气平复情绪的却是新来的看客。几个心跳后,女人有些瘸的迈步朝大发神威的救世主走去,摸出魔杖哑着嗓子对地板上垂死挣扎的魔鬼网用上烈火熊熊。她的声音很低,喉咙间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以至于有种雌雄莫辨的感觉。


兰顿光顾着注意哈利沾上泥土和被勒出红痕的脚背,错过对方眼里的笑意。她夹紧眉头,接二连三的用上一串清理一新,说道:“怎么回事?”


哈利张开嘴还没接话茬儿,泰迪就揉着眼睛坐起来,小鼻头一动一动的好像在嗅着什么。小家伙睡得迷迷糊糊的,梦见他养了一只大金毛,刚进家门口就被扑倒堵的喘不上来气,压根不清楚自己在鬼门关前转上一遭。奶声奶气的正太音响起来:“哈利,我闻到罗恩叔叔的味道了。”


两个成年人听到此话均是呼吸一顿,气氛除了尴尬也无法形容成别的。


最终还是哈利打岔:“小滑头,什么都叫你发现了。没错,罗恩他刚走,因为看小月亮脸已经睡熟了就答应明天早上再过来,要不然你看看教父为什么站在地上没睡觉呢?”


泰迪打个小小的哈欠,被教父的一番看似很有逻辑的话给说服。重新钻进被窝里后,他软乎乎的跟新冒出来的兰顿阿姨道句晚安。不出几秒钟,泰迪就又跟梦里的金毛玩到一处去了。


小家伙睡得挺快,丢下个炸弹就跑,在场的两个人大眼对小眼,僵持在原地不吭声。哈利略有无奈的揉揉额角,也不知道是该感谢教子无意识的推波助澜,或是该气恼对方不愿意实诚些的垂死挣扎。


最后,哈利笑道:“明明不会穿高跟鞋却折磨脚腕……过来吧,罗恩。”说罢,男巫俏皮的眨眨绿色地眼睛(不愧是邓布利多的学生),一盘腿坐在床铺上,还用左手拍拍身旁空位。


泰迪揉着眼睛坐起来的瞬间,“兰顿”或者说是罗恩韦斯莱就在心底暗叫大事不妙。泰迪作为狼人巫师的能力他是格外清楚的,除去毛绒绒的小问题以外,幼崽的嗅觉极其敏锐,对于小家伙而言,他辨别周围事物更多的还是依靠嗅觉而非视觉。罗恩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泰迪竟然会留宿圣芒戈,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愚蠢到想用魔鬼网谋杀哈利。


罗恩原本慌得喘不上气,结果在哈利将他身份点明后骤然升高的心跳频率缓慢下降到平和状态。罗恩有点不想承认被哈利认出会让他觉得自豪:看看,这就是我爱的人,哪怕我用了复方汤剂他还是能在一眼间把我认出来。


曾经的韦斯莱家小儿子是个很要面子的家伙,哈利格外清楚。爱面子,落在别人眼中这或许是性格缺陷,哈利却觉得是罗恩可爱的个人特色——傲气十足的小狮子不都是如此吗?事到如今,哈利决定要逼罗恩一波,他已经准备好承受对方滔天怒火。


这是一招险棋,哈利心想,除去所有遮拦意味着他们二人的朋友关系将在今天走到尽头。要么两个人恩断义绝自此陌路,要么两个人携手并进成为终生伴侣。能接受钻心剜骨折磨的救世主大人不能再承受现如今这样若即若离的关系所带来的痛苦,尽管哈利的确眷恋罗恩给予的温柔和爱意,但他难以忍受罗恩要与别人共渡余生的可能;尤其是罗恩会把别人推到他的怀里。


罗恩也清楚哈利在走一步险棋,而韦斯莱家的小儿子一如既往的爱面子。


他突然地笑了。


哈利不知道在冰封大地数百年后突然溪水撞击冰柱叮咚响的声音该如何清脆,但他见识到冰雪消融时万物雀跃的欢欣,透过女人精致的皮囊下,一生挚爱展露出的笑颜。尽管罗恩此时此刻顶着兰顿的脸,哈利在脑中已经勾勒出对方的神态:挑高的眉骨,闪着银河蓝瞳,金色睫毛轻颤着爱意的音符,上扬的唇角和微微滚动的喉结。


罗恩……哈利发出无声的慨叹。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罗恩“自暴自弃”的把高跟鞋脱下,光脚在冰凉的地板上走了几步,体态轻盈跃坐上床铺;罗恩并未像哈利预估的那般陷入暴怒,此问题已经表明心境:他是真的好奇。


“兰顿的眼神里不会有太多的情感,更准确来说,除去你,不会有人再用这个眼神看我了,”哈利探身过去,食指端碰触了对方的眼尾,不是熟悉的触感,“你还有多久才能变回去?”


罗恩估摸一下药效和时间:“大概还有二十分钟。”


复方汤剂罗恩只喝了一小口,他原本计划就是在门口静悄悄的看看哈利的睡颜,一解满心的惦念。谁曾想到竟然乱七八糟的事情赶到一起,害得他掉马……慢腾腾的,罗恩觉得自己耳根发热,他现在的反应极其迟钝,纳威都比他强不少,他才意识到刚才哈利说出的是什么骚话。他的纯情发小跑到哪里去了?


该死的梅林,哈利油嘴滑舌的模样他根本抵挡不住。


罗恩一边埋怨着哈利被外面的野男人(??)给带跑偏,一边给他们加了个静音咒。闭口不谈对方说的疑似情话的内容,转而专注于正事:“你的房间里怎么会有魔鬼网?”


“政客总是不安分的,”哈利给睡得吧唧嘴的教子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凤凰社领导人模式上线,“金斯莱邀请我回魔法部任职的事情不知道被谁给宣扬出去,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尤其是我最近住进圣芒戈的风声走漏,不少人零零碎碎的往我这里送东西,还有来亲自登门拜访的……人多手杂,我又被下了不能用魔咒的禁令,什么事都只清楚个一知半解。这盆蟹爪兰是几天前换进来的,现在找来源也很难。”


“但寻常魔鬼网压根伤不了你,他们没必要吃力不讨好。”罗恩在哈利提及蟹爪兰的时候下意识瞥眼窗根左半边空出的不和谐的地面,怪不得他一直看那盆栽不顺眼,果然是有缘由的。


哈利摇摇头说道:“如果是寻常的魔鬼网的确不行,要是我今晚把生死水喝了,就不一定了。这个魔鬼网,我总觉得有点古怪。”


他们二人间拥有的默契是异于常人的。罗恩听完哈利这番话就明白刚才对方制止自己联系圣芒戈值班治疗师的原因,看似以救人性命为己任的魔法医院说到最后也暗藏不少龌龊。号称中立、永远的庇护所的圣芒戈都抵挡不住利益入侵,整个魔法界里最安全的地方大概也就是在他自己身边吧。


“……明天我找摩根给你办出院手续。”


“不用着急,我再住几天,”哈利的眼睛里闪烁着寒光,让罗恩联想到魔法生物图鉴上的毒腺豹。在插图里跳跃前行的黑色猫科动物在黑暗中潜行靠近猎物,静谧且优雅,唯独绿色的猫眼泄露杀气,“如今他一击不成,肯定会密切注意我。我倒不如就作秀给他看,合他心意。”


罗恩发觉哈利真的不一样了。安德烈说有病的人才会畏惧住在象征他们不正常的地方。


“而且,圣芒戈是个会客的好地方,尤其在单人病房里。”哈利感觉到罗恩投射来的目光,他挪挪身子,意味深长的补充后半句话。


罗恩霎时间觉得后脊从背部根处向上蔓延麻意,激得他心跳骤然攀升,牙关轻颤——不是畏惧或者愤怒,罗恩没想到他竟然会感到兴奋;果然他与哈利就是对暴力搭档。他抬手捋过垂在肩头的长发,忘记穿在身上的是修身衬衫,罗恩毫无准备,不得劲的给生硬的限制住。


哈利歪歪脑袋,不出二分之一秒收下锋芒,问道:“兰顿知道吗?”


“我不是第一次来了。”罗恩别扭得给出答案,情不自禁又害羞的偏脸看窗外只露个耳朵。他挺胸收腹的穿着女人的衣服,如今恼意上头没了分寸,下意识的叉开腿想要盘坐好找个舒服点的姿势——


“嘶啦。”


哈利木木的指出事实:罗恩,你的裙子撕开了。


罗恩面无表情的回看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说:哦,我看到了。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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