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7776回复:42

[完结][完结原创]爱后余生(DM/RW,BY:尼诺)

楼主#
更多 发布于:2020-09-17 20:13
01

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他。

这场雪来得很是突然,纷纷扬扬地把整座城市覆盖成了雪白的仙境。灰黑色的屋顶褪了色,只余下一个小小的尖顶还保留着几分原来的模样。被大城市温和的气候惯养得足够娇气的树是承受不住这般调皮的天气的,枝干与叶片上的雪加厚些许,就讨饶似的向下弯,簌簌地抖落个不停。

走在我身边的麻瓜从这样的树下经过时,“幸运”地被那些白色的精灵选中。它们毫不迟疑地越过羊绒围巾,朝着被包裹在下面的温暖的皮肤奔去。

“啊啾!”麻瓜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缩紧着脖子,嘴里骂骂咧咧地吐出几句不怎么文雅的话来。

我的眉头不受控制地皱了起来。如果不是他手上那座远低于市场价的庄园,我根本不屑于跟这样的人有任何的交集。可我需要在伦敦有一处落脚的地方,方便我们与麻瓜之间越来越紧密的商业交易。这样的想法一在脑中呈现,我就多少还能牵扯起一个勉强的笑来。

“就到这里吧。”我礼貌地开口。

“哦,好的。马尔福先生。”麻瓜揉了揉他那大得出奇的红通通的鼻子,“从今天开始,您就可以住进您心爱的庄园了。”

我仰了仰下巴,无意接他的话。

麻瓜早就习惯了我这种傲慢的态度,看得出来,他对此很不满,可他努力地压制着这种情绪不让它展现在脸上。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逗弄着一条憎恨着你却又不得不冲你摇尾乞怜的小狗,同情与鄙夷在我体内诡异地融合成了一股和谐的满足感。

我的目光追随着麻瓜离开的身影,恶劣地想象着他的身后已经长出了一条耷拉着的毛茸茸的尾巴。可就在那人走到广场中央的天使雕塑旁,我的视线凝固了。

我看见了他,那个在这几年里几乎每夜都会出现在我梦境中的人。

他还是那么瘦,脸却有了一些变化,褪去了少年的青涩稚嫩,开始呈现出青年人的轮廓线条。他穿着一条浅灰色的大衣,围着同色系的围巾,头上戴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细软的红色发丝从帽底溜出,和帽子上垂下来的两个绒球一起,服帖地趴伏在肩上。他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雕塑旁边,仿佛整座城市空无一人,神情专注地用画笔在面前的画板上涂抹着什么。

我完了。我想着,我会再一次坠入对方如海一般澄澈的眼眸中无法自拔。

我与那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我却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到他面前。

“……罗恩。”我的嗓子有些干涩,发出来的声音与平时的很不一样。

但他一定在第一时刻就听了出来。画笔因为他手的抖动而不再稳定,沾着鲜红色颜料的笔尖在画布上划出了长长的一条线,像是底端那漫山遍野的天竺葵开始肆无忌惮地朝着天空蔓延开去。

他在发抖,虽然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

我的心开始抽痛起来,我最见不得他这受伤脆弱的模样,过去是,现在也是。我忍不住把手从大衣口袋中伸出,想要像从前那样,将人搂进怀中。

可他没有给我机会。

“哗啦!”画架被推倒在地,带动着各种颜色的颜料翻洒开来,五颜六色地浇在洁白的雪地上,混乱作一团,就如同我跟他之间纠葛不清的感情。

我被地上的杂乱夺取了几秒的注意力,等我回过神来,人已经跑离了很远。我暗骂一声,全然忘记了刚才还因为这种粗俗的话语鄙视了一个麻瓜,迈开腿向前追去。

我比他灵活,速度比他快,这就是过去我可以成为一个找球手而他只能是守门员的原因。借着这个优势,我很快就追上了他,然后不顾他的挣扎,把人硬扯进旁边的一条暗巷中。

“你跑什么?”我大吼着,把他困在一堵墙上。

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刘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一个小小的、尖尖的下巴呈现在我视线里。

可就是这一点点的肌肤,都让我悸动起来,身体燥热地如同一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可我控制住了,我们之间有太长时间没见,我不想因为自己毛毛躁躁的行为吓到对方。

我伸出手,轻轻地捏住他的下巴。他没有挣脱开,不知道是接受了我,还是放弃了抵抗。

“罗恩。”我低下了头,“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滴眼泪沾湿了我放在他脸上的那根手指,让我意识到自己是问了一个多愚蠢的问题。

那场战争改写了太多人的人生。他的家人在战争中无一存活,最好的朋友在与黑魔王的决斗中选择了与对方同归于尽。就连我的家族,都在战后用了好长的时间才勉强找回过去的几成辉煌,何况他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我一直在找你。”我的眼睛变得湿润。真该死,我讨厌每次看见他伤心难过就忍不住也跟着想哭的懦弱性子。

我抬头眨了眨眼睛,把水汽眨走了一些,然后把他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上按,另一只手不客气地搂住他的腰。我又能拥抱住他,这样亲密,像是我们之间从来没有分离过一样。

我们就站在无人的小巷中安静地拥抱着,直到我肩膀上不再有新的液体渗透进衣服中。

我放开了他,双手捧起他的脸,低下头,怜惜地在他的眼睛、鼻子、脸颊处啄吻着。他静静地接受着,却在我即将覆盖上双唇的时候,撇开了脸。

我扑了个空,心里却一点气也没有。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然后牵过他的手,朝着巷口走去。

他乖乖地跟在后面,被我带着走。但在走出巷口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不肯再向前挪动一步。

“你要带我去哪里?”他终于开口说了话,嗓子哑哑的。

我被问住了。对啊,我能带他去哪里呢?他还能回我们原来的世界吗?就算在那里我能护他周全,可他真的还能面对那个满是伤痕的故地吗?

被我握在手心的手出现了挣脱的迹象,我警觉地加大了力气捏紧。

“放开我,德拉科。”他连生气的声音都是哑哑的,丝毫没有当初在学校里跟我吵架的那份活力。

“不放!”我仗着比他声音大,开始蛮不讲理,“我必须带你走!”

“凭什么?”他抬起头怒视着我,水蓝色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丝我熟悉的神采。

这个小小的发现让我一下子雀跃起来,我不管不顾地拉过他的手,放在嘴边印上一吻:“凭我爱你。”

TBC

 ————————————

因为突然想写第一人称了,所以我又叕开了个坑……完蛋了,我觉得我的坑是要填好久了-_-#,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把所有开的坑都填完的,而且这篇就随手写写,不会太长,5章内应该可以完结掉。
1#
发布于:2020-09-25 07:25
02


然而我的厚脸皮和花言巧语并没能打动他。

他摇了摇头,还是把手从我手中抽了出去,一步一步慢慢踱回到广场中央的天使石雕旁,蹲下身子,细心地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我走过去,也跟着蹲下,装模作样地伸出手来帮忙。不过在他看来,我更像是捣乱。直到不知道第几次被我抢走手上的东西后,他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目光不得不转向我:“你到底想干嘛?”

我梗着脖子,理直气壮:“跟我走!”

他索性这些画笔画具都不要了,站起身来就要离开。

我慌了。放在过去,他一定会跟我争执起来,而不是现在这样,放任我像个任性的孩子这般无理取闹。我怀揣着画具,毫不介意它们把我身上那条高档的羊绒大衣沾染成一副拙劣的抽象画,小跑着跟上他。

“就算你不愿意跟我走。”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可怜兮兮的,“至少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里,你三年前无端消失了一次,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他突然停了下来,害得我一个不注意,差点撞上他的背。

“哎呀!”我夸张地叫道。

他看着我表演,眼睛像一汪清泉,却装盛着我读不出的情绪。

“跟我来吧。”他扭过头,轻飘飘地扔下了这句话。

我喜出望外地跟了上去。

我向来讨厌伦敦这些多到不行的横七竖八的巷子,认为它们就是这座城市最大的败笔。但我今天发现,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我一直没有找到可以牵着手穿行在其间的人。

我小心翼翼地从袖中伸出手,假装不经意地让我们的手指勾绕在一起。

他没有移开。我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他的侧脸,然后大胆地重新把那只手握了起来。就在我暗戳戳地想要近一步十指相扣时,他开口了:“德拉科,如果你再做些小动作,我就把你从这里扔出去。”

我用咳嗽掩饰了自己的尴尬,收敛了起了动作。

他带着我在一条又一条的小巷中穿梭了许久,最后停在了一幢老旧的,有着灰青色砖墙的建筑前。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在我看来老古董一样的门。我们顺着幽暗狭窄的楼梯走到了二楼。又推开一扇小木门,我看见了房间里的摆设。

屋里干净整洁,就是东西少得吓人。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个立在窗边的画架。

罗恩走到了一处看样子可以勉强被称作厨房的角落,拿过了一只透明的玻璃杯,“叮”地一声摆在了我面前的桌上:“喝吧。谢谢你帮我拿这些东西回来,喝完就请你离开。”

他从我手上取走了画具,一声不吭地把它们一件件摆放在了画架边,只留一个背影给我。

我生气了。

三年前他不告而别,莫名地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任凭我一次次在找寻中失望,又在失望中继续寻找。现在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他却表现得如同我是一个陌生人。几年的感情原来在他眼里都是可以轻易丢弃的吗?

我没有去碰那个杯子,更不会听他的话乖乖离开。我走到他身后,用手钳住他的一只胳膊,想要把人提起来质问。可当我一触碰到他,我就察觉出了不对。

他抖得很厉害,手甚至都不能把那一支支的画笔摆正。

“罗恩!”我掰过他的身子,强迫着他面对我,“你怎么了?”

他身体抖动如筛子。一张脸惨白惨白,半点血色都没有,牙齿紧紧地咬合在一起,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我扶住他,心里乱成一团:“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垂着眼,齿间吐出一句话来:“走,快离开……”

我一个劲地点着头,刚想说把他扶到床上躺下就乖乖滚蛋,就感觉到手撑着的身体一软,随后一个脑袋抵在了我的肩上。

他晕了过去。

我用一种很可笑的姿势维持着两个人不倒下,眼睛溜溜地扫了一圈屋子,在看到床上那单薄的被褥后,终于下定了决定:他醒来后闹也好恨也罢,总之我不可能让他生病的时候还住在这种糟糕的环境里。

我弯下腰,手伸进他的膝弯处,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起。

我皱着眉头掂了掂怀中的人。真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这样的重量根本就不是一个成年男人该有的。我边想着边抱着人走出了屋子,用脚勾住门关上后,施了一个幻影移形。

……

那个麻瓜虽然看上去蠢笨,但事情的确办得很让人满意。这座庄园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我随时随地都能搬进来住。门口的花园树篱参齐,一池迷你可爱的小喷泉藏匿在粉白色的大马士革玫瑰丛中若隐若现。他甚至还弄来了两只跟我家花园中饲养着的相差无几的白孔雀,悠悠然然地在花墙前散着步。

潘西总说我爱显摆。我现在认为她说得是对的,我确实喜欢所有华而不实的东西。

屋里的具体摆设我尚且不知,因为我一进门就忙着冲向二楼的卧室。只能说根据卧室的布置来看,其他地方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格外小心地把怀中的人放在了绵软的床褥上,伸出手揉开了他小小的眉结。然后就跟个情窦初开的男生似的,坐在床沿上,安静地欣赏着我失而复得的爱人。

我的小狮子,我葡萄一样水灵的情人。

我满足地叹息着,低下头,在他的唇上偷了一吻。

……

我手忙脚乱地在厨房里忙碌着。

在打碎第五个白色瓷盘后,我绝望了。我站在一地的碎片前,思考着要不要跑去麻瓜的餐馆里买一点食物回来。灶炉上的锅子发出尖锐的响声,把我从沉思中拉了回来。我忙用魔杖灭了火,然后毛毛躁躁地就去掀锅盖。

“嗷!”灼热烫得我不由地发出了一声怪叫。

“当啷!”圆圆的锅盖掉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打着转,最后在一双脚前停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本该躺在床上的病人此刻正站在我面前轻声地问我。

我偷偷地瞅了一眼锅里颜色怪异的奶油汤,尴尬地不知道回答些什么好。我打着哈哈,试图用别的话题掩盖过去:“感觉不舒服吗?我找了一个麻瓜的医生,他说你没什么大碍。”

他没回答,而是拾起了地上的锅盖,走到了我身边,犹豫着要不要把锅里的一团黑暗料理遮住。

“我想着,你醒了大概会想喝点热热的汤。”我把头发抓得乱七八糟,“可是,我好像不太会做……”

“嗯。”他闷闷地应了一声。

“什么?”

他垂着眼,睫毛扑闪扑闪的,在脸上形成了一小块阴影。我痴迷地看着,差点没听清他说的那句:“我想喝点热汤。”

我笑了。搀着人走到桌边坐下,又兴高采烈地跑回厨房盛出了汤。

我手撑着下巴,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完了碗里的东西,很识趣地保持着沉默,生怕又说出什么糟糕的话打破这难得的平和。

过去潘西告诉我,她心中的幸福是在清晨的阳光中看着爱人细细品味着自己亲手做的食物。那时的我对此嗤之以鼻,觉得她矫情到不行。但现在我真觉得潘西就是个预言家,她怎么能在这么久之前就预测到我此时此刻的心境?真该给我们的帕金森小姐颁个奖!

“味道……还好吗?”看见他放下了勺子,我忙不迭地问。

他抿了抿嘴,小幅度地点点头。

“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我想我应该给自己施个魔法变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出来,这样他就可以通过我摆动的幅度知道因为这份肯定我有多开心。

“德拉科。”就在我动手收拾东西的时候,他开口了,“我马上就会走,以后也不会再来了。”

我猛地站起身来,巨大的动静带着椅子翻倒在地。我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他又一次决定要从我身边逃离?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罗恩,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你三年前选择离开,可是我们从来没有正式分手过。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都是我德拉科·马尔福的男朋友。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一样是!今天我既然找到了你,就不可能会放任你再一次从我身边消失!我会和你在一起,我要和你在一起,你别想甩开我!”

他仰着头看向我,眼角红红的,像是一只受尽了委屈的兔子。

我把手撑在他坐着的椅子的椅背上,不管不顾地弯下身子去亲吻他。

他没有拒绝,乖巧地承接了我的吻。

我轻轻地吸吮着思慕已久的唇瓣,描摹着上面的每一条纹路。我的手指顺着他的脖子,滑进了浓密的头发中,固定住后脑勺,以便舌尖在撬开牙齿时,他没有机会逃离。

我的舌头在温暖的口腔内游移着,纠缠着他的一起共舞。

我的爱人是奶油味的。我被幸福击昏的大脑晕晕乎乎地想着。
TBC
————————
这篇主要用来练码字速度,情节基本不过脑子,大家就随便看看吧。
2#
发布于:2020-10-16 09:03
03

一整个上午,我都坐在书桌后面傻笑。直到潘西忍无可忍地把一张揉成圆团的牛皮纸扔了过来:“德拉科,你能不能把嘴巴闭上?”

我收敛起表情,从椅背上坐直了身体,低下头,开始查看摆在面前的一小摞文件。

潘西偷偷摸了过来,恰好站在了桌子与窗户中间,隔绝掉了照射在我桌面上的一小方阳光。我掀起眼皮,不满地看向她。

这点警告自然吓不到她。

潘西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发生了什么?你从伦敦回来后,就傻笑到现在。”

我装模作样地在牛皮纸上写了几个字,最终还是压抑不住自己内心想跟别人分享喜悦的冲动。我挥了挥手,示意她靠近一些。

潘西很顺从地把耳朵凑了过来。

“我找到他了。”我的声线有点抖,我在极力控制自己想要尖叫的渴望。

“他?谁?”潘西一脸的茫然。

我没有回答,只是双眼含笑地看着她。

潘西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突然伸手捂住了嘴巴:“是他吗?德拉科,你找到他了?”

我垂下眼,用左手揉搓着羽毛笔的尾羽,点了点头。

“梅林。”我听见潘西在一旁喃喃自语,然后感受到胳膊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我皱着眉头望过去,见潘西涂着黑色甲油的指甲已经嵌进了我白色的衬衫中,若再用力一些,我都觉得它们能直接刺透我的皮肤。

“德拉科。”潘西的脸莫名地变得惨白,“你不能再去找他了,你这样做,会伤害到他的。我虽然并不喜欢他,可是,可是……”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一把拂开她的手,“我从来都不会伤害他。”

“对,你不会,可是有人……”潘西用尖锐的声音冲我喊着,却在书房的门被人推开后,如同一只被扼住了脖子的母鸡,顿时失了声。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见我父亲面无表情地走了进来。

我感觉到站在一旁的潘西瑟缩一下。我刚想问她是不是火炉的火太小了让她觉得冷,就听见她跟父亲匆忙地打了声招呼,随即拎起放在沙发上的小皮包,从我们的身边落荒而逃。

父亲稳稳地站在原地,潘西的离开没有在他的表情上留下一丝波澜,仿佛这间屋子里从头到尾都只有我们两个人。

“爸爸。”我从椅子上站起身,面向他打了个招呼。

“嗯。”父亲慢慢地踱了过来,拿过放在桌上的那些文件,漫不经心地翻了几页,又放了回去。

“都还习惯吗?”他问的是跟麻瓜们的生意往来。

“还不错。”我抽出一张纸,把上面画着的一张表格指给他看,“这一部分,我们在麻瓜那边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如果按照现在的规划推行下去,最晚到明年的年末,就可以达成预定的目标了。”

“嗯。”父亲淡淡地应道,似是对我说的话没有丝毫的兴趣。

我早就习惯了这类的反应,如同我早就习惯了父亲跟一座无底的深渊一样,人永远触摸不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与秘密。我时常讶异于父亲的多变,同时惊叹他总是能在最合适的时机站在最正确的位置。潘西曾偷偷告诉我,外面的人鄙夷地称他为“墙头草”,可我否认了这种说法。

父亲能每次都走在正确的路上,背后根本就没有多复杂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谁也不爱,谁也不支持,他的眼里有的只有利益,和“马尔福”这个姓氏。

所以,他可以在伏地魔得势的时候肆意地虐杀麻瓜,也可以在伏地魔消失后跟麻瓜们坐在生意桌上谈笑风生。

小时候,我天真地问母亲:爸爸他爱我吗?

记得当时母亲听到这句话后愣了好久,才摸着我的头说:傻瓜,他当然爱你。

现如今,在经历过许多事后,我才慢慢读懂了她藏在眼底,没有说出的后半句话:爱你这个他唯一的,冠以“马尔福”姓氏的,完美的继承人。

可假如有一天,我不完美了呢?

我从不敢去细想这样的假设,那是我永远没有胆量去触及的黑暗。

在父亲面前,我只能是一个懦弱的胆小鬼。

“去换件衣服。”父亲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抬起头,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要见什么人吗?”

“嗯。是格林格拉斯,他想见你一面,顺便一起吃个饭。”

我了然地点点头。格林格拉斯是跟马尔福一样,一个古老的巫师纯血统家族。虽说那场战争后,已经越来越少的人去关注这一点,但有些商业上的往来,依旧只会发生在纯血统家族之间。

“快一点,我在门口等你。”父亲扔下这句话,转身从房间里走了出去,手杖敲击地面发出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久久回荡着。

我飞速地整理了桌上的东西,然后跑上楼,从衣柜中拿出了一套深黑色的燕尾服,套上后只觉得浑身都不舒服。梅林,真不知道这群老古董什么时候才能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认真了解一下我们年轻人的喜好。

准备妥当后,我走下楼,跟已经站在门边等候着的父亲与母亲会和。

晚宴选在了一家偏僻的巫师餐厅。我走进大厅,一眼便望见了坐在窗边的格林格拉斯,稀奇的是,我居然还在他身旁看见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父母走到了格林格拉斯身前,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我也学着样子尊重地喊了一声。

“卢修斯!”格林格拉斯叼着烟斗,大笑着从座位上站起,给了父亲一个夸张的拥抱,然后把视线落在我身上,“德拉科,太久没见了,我上一次见你,你还只有这么点高呢。”

格林格拉斯在自己的肩膀处用手比了比。这个动作差点没令我笑出声来。真是满口胡话的老家伙,明明一年前我们还一同参加过魔法部举办的一场宴席。

格林格拉斯又拉着父亲的说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一直到餐厅的侍者走上来询问是否可以上餐时,才恍然大悟的地请我们三个干站了许久的人入座:“快,快坐下!”

他正准备在原座位上坐下,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又把屁股抬了起来:“德拉科,你坐这里。我得好好地跟你的父亲说说话。”

他腾出了那年轻女人旁边的座位,把我硬推了过去。我不好多表示些什么,只得坐下。距离拉近,我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女人居然是阿斯托里亚。

我惊喜地冲着这位学妹打了声招呼,而她也怯生生地回应了我。为了避免尴尬,我又问了几个问题,都得到了她一一的回答。

格林格拉斯似乎很满意我们这样的互动,“吧哒吧哒”地抽着嘴里的烟斗。而父亲,虽是一贯没什么表情地坐在一边,眼里却有了一丝平日里所没有的满意之色。

我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了一个猜测,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很笃定那个猜测是对的。

我不动声色地朝着外面挪了一寸,离阿斯托里亚稍远了一些。

格林格拉斯是个酒鬼,所以理所当然的,作为这个餐桌上唯一一个男性的后辈,我被灌醉了。离开餐厅时,我觉得脚下的整片大地都是摇晃着的。我晕乎乎地在餐厅的前门边稳住身体,然后听见父亲空灵的话从遥远处传来:“德拉科,我你妈妈还有些事要跟格林格拉斯商量,你先送阿斯托里亚回去吧。”

我点点头,识趣地没问为什么不用幻影移形,而是绅士地朝着阿斯托里亚摆了个请的姿势。

阿斯托里亚手拎着她的小皮包,跟着我走进了夜色中。

我虚浮地走着,整条小巷中全是我零碎的脚步声。一股寒风砸在了我的正脸,引得我的胃一阵翻江倒海,我手撑着墙,佝偻着背,朝着地上干呕着。

阿斯托里亚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我身旁,关心地询问我有没有事。

我摆摆手,然后扯开一个笑脸:“没事,唔,只是,我怕是送不了你回去了。”

“没事。”她体贴地说,“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装出惋惜的口吻,“我看着你离开吧。”

阿斯托里亚还想说点什么,可被我直直的目光推了回去,她掏出小包中的魔杖,施了一个咒语,“啪”得消失在了空荡荡的小巷中。

我终于可以松懈下来,背靠着墙,头也后仰着抵在上面,大口地吸着冰冷的空气。我知道这时候我应该回家去,可我的内心却说着它想见一个人,立刻,马上,一分一秒都不想耽搁地要见到他。

罗恩,你是我抵御这个世界全部的勇气。

我自言自语地说着话,失笑着吐出一口酒气,也拿出了魔杖,跟着施了一个幻影移形。

……

我“哐哐哐”地砸着门,几乎忘了这已经是深夜了。

右上方的窗户里一盏灯亮了起来,一个肥硕的男人推开窗户,冲我骂骂咧咧地喊了一句:“你这个混账东西在干什么?”

我抬起头,嘴巴夸张地咧到了最大,对他做了一个鬼脸,醉醺醺地喊了回去:“在喊我爱人呢!”

男人在看明白我的状态后,不再愿意跟一个酒鬼多纠缠什么,“砰”地关上了窗户。与此同时,左边的另一扇窗户却应声而开了,一个乱蓬蓬的红色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脑袋的主人一瞧见是我,立刻又缩了回去。随后,一连串的下楼声从门后传了出来。

“咔嚓”,门开了。

我一个没注意,整个人向前倒去。罗恩慌乱地扶住了我,然后被我一身的酒气熏得撇过脸去。

“你怎么了?”他努力地想让我站正。

我却趁着酒疯,跟条八爪鱼似的,手脚并用地缠住了他,嘴里答非所问地说着:“我好想你,宝贝,你想我吗?”

他在原地跟我好是一阵斗争,最后终于明白我已经半长在他身上这个事实,放弃地把我的胳膊环上了他的脖子,半扶半拖地带我上了楼。

我被推倒在床上,飞快地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身下的被子中,感受着上面熟悉的气味。

三年了,我又能感受到这熟悉的,令人心动的气息,这是梅林给我的嘉奖。

罗恩一条腿半跪在床沿,把我翻了回来。一条温暖的毛巾在我的脸上擦拭着。他什么都没问,没问我为什么会醉成这样,也没问我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时间出现在这里。只是安安静静地替我擦拭着,一如从前在学校那样,包容着我所有的情绪和委屈。

我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握住他拿着毛巾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他停下了动作,任由我握着。昏黄的灯光在他身上勾勒出了一道金色的轮廓。

酒精给了我莫大的勇气,让我的手不停地向上移动着,扣住了他的脖颈向下压,头跟着向上仰,直到我微张的嘴含住了那柔软的唇瓣。

我轻轻地吸吮着,感受着唇间的甜蜜。气息越来越重,我任性地决定不再压抑自己的欲望,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腰,随即一个翻身,把人压在了我的身下。

我双手撑在他的脸两侧,低下头,从额头开始,虔诚地落下一个又一个的吻。我一下一下地用牙齿轻咬着他的下巴,感受着他因为情动而仰起头,将白皙的脖子送到猎捕者的嘴边,任由对方在上面留下一连串鲜红的吻痕。

“唔,德拉科。”他颤抖着喊我的名字。

“嗯?”我的舌头从他的嘴角滑了进去,如一条活鱼,在温暖湿润的口腔中游动着,手上也不安分,开始一颗颗地解开他睡衣上的纽扣。

我像拆开一件渴望已久的礼物,一点点地褪去他的衣裤。就着头上黄色的顶灯,我看见那本该无瑕的肌肤上却有着星星点点的,红色的疤痕。我怜惜地用手一寸寸地抚摸,身下的他像只羔羊一样颤栗起来。我握住他的脚踝,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侧首从腿腹一直亲吻到膝盖。

许是这举动在他眼中太过于刺激,他承受不住地用胳膊遮盖住眼睛,嘴里不住地发出哼吟。

我突然有点想使坏,整个人覆盖住他,将他的胳膊移开。“为什么不看着我?”我含住他的耳垂,轻声地问。

他无助地摇晃着脑袋,浓密的睫毛沾上了泪水,如一只在雨夜受了伤的蝴蝶,摊展着双翅,静静地栖息在花间。我用手指揩掉他眼角流下的泪水,重新吻上他的唇瓣。

“别怕。”一直吻到他快缺氧,我才松开了他的唇,“会像过去那样舒服,相信我,宝贝,我不会伤害,永远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我一句又一句的情话终于让他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也慢慢找回了过去水乳交融的感觉。他闭着眼,满脸通红,胳膊搂住我的脖子,像只撒娇的小狮子,一下一下地在我的颈间蹭着。

我被他这模样折磨地满头大汗,情绪越发高涨,喘息也越发地粗重起来。

“宝贝。”我摆正了姿势,“你知不知道,你在床上的样子有多勾人?”

“嗯?”他听闻,睁开了双眼,雾蒙蒙的眸子朝着我望来,里面全是信任与迷离。

这个眼神让我脑海中的那根弦彻底地断裂,我一个用力,低头堵住了他的唇,在他的闷哼声中,挺进了他的身体。

我的脑海中炸开了一朵朵的烟花,那坠落下来的花火灼烧了我的身体,让我的灵魂得以在一片绚丽的光芒中起舞。我紧紧搂抱住我的爱人,在他的耳边低语着我内心最深也最真的情话:“你是世间我唯一不愿意放手的。”

TBC
————————————
惯例感谢小可爱们的阅读和暖心留言,啾咪啾咪~
3#
发布于:2020-10-16 20:48
改了一下名字,之前那个是乱取的(虽然这个好像也不咋滴)。嗯,就酱!
4#
发布于:2021-04-16 04:50
04

我睁开眼,发觉自己正陷在一枚蓬松柔软的枕头间,一阵混着油墨味道的清风,从我鼻尖拂过。我转过头,看见离床不远处的窗户开着一条小小的缝,半透明的窗纱在一座画架前忽高忽低地轻舞着。

画架上用图钉固定着一副风景图。

浅蓝色的海面波光粼粼,上空掠过几只鸥鸟,海水向上蔓延开去,在海天交接的地方,凸出了一处小小的悬崖,上面孤零零地立着一座透明的玻璃小屋。

我对着面前的景象发了一会儿呆,才恍然过来自己身处在何处。

昨夜里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飞快闪现。只记得自己借着酒精,一通的胡来,翻来覆去地折腾着身下的人,只把对方弄到昏睡了过去才善罢甘休。

我忙伸出胳膊向身边摸去,却摸了一个空,只有那棉被中的一丝余温告诉我,先前的确有一个人躺在这里过。

“罗恩!”我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从床上一跃而起,抓过枕头旁摆放着的衣物,一边往身上套,一边大声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应。

整间屋子都空荡荡的。

我失魂落魄地站在房子的中央,衬衫敞开着挂在身上。皮肤接触寒冷的空气,刺激起了一粒粒的鸡皮疙瘩。

“咔嚓。”

大门口传来了钥匙转动的声音。

我猛地抬起头,见罗恩穿着一身白色的棉服,带着几缕冷风,推开门走了进来。他看见我这副模样,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脸上却倏地腾起了两抹红晕。

“你,快把衣服穿好。”他说着,反身关上了门,解下脖子上的围巾,挂在了门后的钩子上,然后迟迟不愿转过身来。

我高悬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不由地笑出声,边扣着纽扣,边向他走过去。

“我穿好了。”我在他身后站定。

他“嗯”了一声,缓慢地回转过来,在下一秒撞进了我的怀中。

“你!”他又惊又恼,挣扎起来。

“别动。”我怀抱住他,下巴抵在他额前的刘海上,“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安静了下来。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学校时,每次一到下雪,罗恩就会拉着我躲在没人的角落里,然后整个人缩紧我怀里,使坏地把手伸进我的围巾中。等我气急了要去挠他的痒痒肉,又会嘻嘻哈哈地跑开,跟只兔子似的蹿进长廊,钻进来来往往的学生之间,藏在人后朝着我一个劲地做鬼脸。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再愿意像过去那样对我笑了,可是没关系,这并不妨碍我爱他如初。

“德拉科。”他的声音从我的胸前闷闷地响起,“咖啡,快冷了。”

我听闻,忙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冲着他傻笑。

他扫了我一眼,拎着手中的一只小纸袋,从我身边擦着走过,径直走到了餐桌旁,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地摆放出来:两杯咖啡,两个三明治。

我跟了过去,拿过一杯咖啡,打开盖子,站在那里,自顾自地喝了起来,舌尖品尝到的苦涩是温温的。

他坐在椅子上,一点点地撕开三明治的包装,张开嘴,一口一个的,先咬掉了面包的三个尖尖的角。

不管长到几岁,都改不掉这孩子气十足的吃法。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有的只有轻微的咀嚼声。

“唔。”我三两口吃掉了手中的三明治,还是想着在离开前跟他能多说上几句话,“你,怎么突然开始画起画来了?”

他正在把三明治的包装纸叠成方方正正的形状,闻言抬起头,眼神淡淡地看过来:“想画,就去学了。只是没想到,教我的老师说我居然还有点天赋。”

“很好看。”我没什么艺术细胞,但视觉的本能让我觉得那些画很不错,从构图到色彩,“我很喜欢。什么时候帮我画一张呢?”

我臭不要脸地凑了过去,距离近地都快贴到他的脸上了。

罗恩吓了一条,手里叠成了小块的包装纸落在了地上。他忙弯腰去拾,掩饰着自己的心慌:“我不会画人,那对我来说,还太难了。”

我吃了个闭门羹,却丝毫不在意。在他坐直后,用双手捧住他的脸,嘴巴在他额头上响亮地盖了一个戳:“我必须得走了,等我回来,好吗?”

他无声地注视着我,浅蓝色的眼珠子像是两颗浸泡在水里的玻璃球,明明那么澄澈干净,却总像是装着世间最复杂的情绪,让人琢磨不透。我很想深究,但撇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后,我不得不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得回去处理一些事情,马上就会结束,然后我可以有很长的一段时间留在伦敦。所以答应我,待在这里,别离开,好吗?”我掏出了魔杖,在幻影移形前,还是不放心地向他征求了答案。

他的视线依旧黏在我的身上,没有说话。

“罗恩?”我不安地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嗯。”长久的沉默后,我终于得到了他肯定的回答。

我松了一口气,挥动了手中的魔杖。

……

我站在父亲的书房门前,心里一遍遍地排练着接下去要说的话。我需要说服父亲,来获得一个可以长时间待在伦敦的机会。

“咚咚咚。”我敲响了面前那扇厚重的漆黑色木门。

“进来。”父亲低沉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我按下把手,推门走了进去。

父亲坐在书桌后面,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正垂眼看着摊在桌面上的一叠牛皮纸。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父亲抬起了头。

“德拉科。”他唤了我一声,摘下了眼镜,随手摆放在一边,两根手指揉捏着鼻根,疲惫地开口,“你昨天晚上没有回家。”

不是疑问,是肯定的语气。

“是。”我没想过能隐瞒得了他什么,飞快地点头承认,然后抱着侥幸的心态,在事实的外衣下,填装进去一个谎言,“我,去了伦敦的那座庄园。您知道,我刚买下来没多久,需要……”

“嗯。”父亲没耐心听我说完,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直接询问我这一次的来意,“有什么事吗?”

“爸爸。”我走近一点,把一张从麻瓜的报刊亭购买来的报纸递到了他面前,指着头版的报道说,“您看这个。”

父亲的视线从我身上移到了报纸上。

大幅的照片上,是一长排印刷成黑体字的标题:【xx金融公司申请破产保护,英国xx银行今日发布盈利预警,全球金融市场即将面临流动性不足的巨大隐患,专家声称,英国需启动紧急计划,减少因此次风暴而带来的巨大损失】

“爸爸,麻瓜的世界,马上就会出现大混乱了。但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个不差的机会。”这个风声,其实在前不久从一个麻瓜经理人那里低价购得一座庄园的时候我就嗅到了,“所以我想,我可能需要在伦敦住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我说的都是事实,却依旧紧张于父亲的回应。

父亲直到把头版上大篇幅的文字读完才抬起头,难得的,我从他的眼中看见了欣赏的色彩。他举起手,对着身后的墙壁打了个响指。挂在上面的几排钥匙中有一把抖了一抖,然后“嗖”地朝我飞来,稳稳地落进了我的外衣口袋。

“去古灵阁吧。”父亲重新戴上了他的眼镜,垂下了眼,不再多分一点注意力给我,“这个金库中的东西,现在任由你调配了。”

一直到走出父亲的书房,我都不敢相信,我居然如此轻松地就达到了我自己的目的。我雀跃地朝着大门走去,在撞见母亲后,还忘形地拉着她的手,跳了一支简单的华尔兹。离开时,我给了母亲一个拥抱,并告诉她我会在伦敦待上好长一段时间。

虽然我已经时常在伦敦和家中往返,可我发誓,这是我对那座城市最向往的一次,哦,当然,还有昨晚。

我匆匆地去了一趟古灵阁,花费了小半天的时间,最后终于在妖精的帮助下,办完了所有该办的事,才激动地施了一个幻影移形。这一次,我变聪明了,我直接让自己出现在了罗恩那间小得可怜的房子里。

“罗恩。”我刚从挤压的空间中释放出来,便迫不及待地喊道,“我回来了!”

“哗啦”,有东西摔倒在了地板上。

罗恩站在床边,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的我,脚边是拆分成散件的画架,凌乱地铺洒在一只行李箱的周围。

我看了看那只行李箱,又看了看他。直到这时候,我才发现,这间屋子比我上午离开的时候,要整洁上太多了,除了桌椅和床架,其余的东西一概消失了。

“你……”我看见他迅速地移动了位置,用自己的身体掩盖住那只小小的箱子。

我向前走了一步,继续逼问:“你这是准备要离开吗?”

他没有回答。

“为什么?”

“……”

“如果我没有提前回来,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

“可是为什么?你明明就答应过我的。”

“……”

“说话啊!”我扶住了他的肩膀,根本控制不了愤怒的情绪,大声地吼道。

他紧闭着眼睛,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低声说:“放开我,德拉科。”

“你知道我不会。”我想要把他搂进怀里,却没能成功,“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都告诉我,我可以解决,我可以保护你的。”

他拼了命地挣扎,眼泪从眼中溢出,顺着脸颊,凝聚在下巴,最后滴落到了地上。

我冷静了下来。这是我们重逢之后,他第几哭了?明明过去是那样乐观与爱笑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痛苦的经历,才能让他在我面前一次又一次的崩溃。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我不愿再强迫他任何事,说任何话。

我认输了。

我松开了他的肩膀,双手垂落在身侧:“你别走了,这里是你的家,该离开的人是我。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再踏进这里。可是,希望你可以允许,我偶尔能在楼下站一会儿,让我看看你窗户透出来的灯光,可以吗?”

“……”他一言不发,仿佛成了一个哑巴。

我自嘲了一声,转过身,想着就这样离开吧,如果我不再是那个可以令他开心的人,强留着又有什么用?

一只手从身后探出,拉住了我的衣袖。

我刚想问他还有什么事,一双胳膊就环住了我的腰。

罗恩站在我身后,紧搂住我:“别走。”

我没有动作。

他把脸埋在我背上,用蚊子似的声音说着:“别留下我一个人,德拉科。”

我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扣住他的手腕,转过身,把人拉进了怀中。

罗恩的挽留让我做了一个决定,我以一种从未有过的高效率收拾完了他那点少得可怜的家当,当晚就连人带行李箱的,一起提溜回了我位于伦敦远郊的那座小庄园。争吵过后,他倒是变得格外乖,一路上都没有表现出任何反对的姿态。

等躺在床上搂抱住人时,我方才确定,眼前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像过去的许多个深夜那样,仅仅是我脑海中的幻象。

接下去的日子,让我恍惚觉得回到了还在霍格沃茨上学的那段时光。我的红头发小狮子重新陪在我身边,起床,吃饭,入眠。我会趁着闲暇的时候打理我的小花园,或者煮上一杯咖啡,坐在圆桌边,就着喷泉池中潺潺的水声,翻看助理送过来的一摞又一摞的文件,而他会坐在二楼的阳台上,用笔涂绘着他眼中的景色。

只是罗恩从来不会让我看他的画,我也没有强求过。

我买了一辆小轿车,方便我载着那些房产经理人们,穿梭在伦敦以及英国的其他城市,搜寻那些合适的房屋和土地,然后用抄底的价格把它们一样样地拿到手。

我挥金如土的作风很快在这个圈子里打出了名声,麻瓜们纷纷涌上来,笑着说要和我结交朋友。

“你真的决定了吗?”我点了点桌上的那摞纸,故意作出十分惋惜的样子,最后一次询问坐在我对面的麻瓜,“这可是你祖父留下来的葡萄园,这样的价格卖给我,不觉得可惜吗?”

那麻瓜明明还很年轻,却脸色苍白,双眼凹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病态的气息。他似乎并没有在听我说话,只顾着将一只透明塑料小袋中的白色粉末状物质卷裹进一张纸中,递送到鼻孔处,狠命地一吸。

我冷冷地看着他,随后视线透过玻璃窗,落到了他身后不远的街区广场。那里摆放着一棵巨型圣诞树,点缀着五颜六色的灯珠和各式各样的挂件。伦敦的节日气氛总是比我们那儿要来得早上许多。眼下十二月不过刚冒了个头,整座城市就已经红红绿绿,一片花里胡哨了。

罗恩坐在树下,一个不过四五岁大小的小女孩正依靠在他身上,一边说着话,一边指挥着他用画笔在面前的画板上涂抹些什么。

那样温馨的场景让我在一瞬间忘却了自己身处何处,只是我的嘴角还没来得及弯起,对面的麻瓜就重新想起了我的存在。他窸窸窣窣地收拾好面前的狼藉,抬起头朝着我歉疚地一笑。

那白色的粉末状物质似乎是一剂“良药”,只那么一小点儿,便让麻瓜的脸上重现了少许的血丝。

“自然是认真的。”麻瓜像是表示自己的决心,又像是怕我反悔,拉扯过桌上的协议,从上衣口袋中掏出钢笔,哗啦啦地翻到最后,急匆匆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与其让它在我手上荒芜,不如交给懂行的人。我相信你就是那个能让它重现辉煌的人,马尔福先生。”

我挑了挑眉,坦然地接受了他的赞美:“后续的工作我会交给助理去跟进。”

麻瓜站起身,从椅背上拿过大衣,挂在臂弯上,冲着我伸出了一只手:“很愉快的交易,马尔福先生。”

我纹丝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用指尖虚虚地回握了他:“如果一切顺利,你将很快收到应得的款项。”

麻瓜似乎跟人有约,并没有把我这番无礼的举动放在心上,而是快速地点了点头,擦着我离开了。

咖啡厅的门开了又关,悬挂在门檐上的一小串风铃被漏进来寒风吹得丁零当啷响。

我托着腮,又低头扫了一遍桌上的那份协议,然后叫住了身旁经过的漂亮女招待,让她送一杯新的意式浓缩上来。做完这一切,我才得以彻底进入放松的状态,身体后仰,陷入舒适的沙发中,一边等待着助理的到来,一边思索着等会儿要用什么样的方法把罗恩拐骗进附近的商场,让他换上那件我看中了很久的大红色毛衣。

红色会把他的皮肤衬得更白,如果我能再无耻一点,或许还能将他哄上床,引诱着他咬住被我撩起来的毛衣下摆,在他无助的低吟和哭腔中占有他。

邻桌的交谈声一点点变大,打断了我旖旎的幻想。

我不满地投过去一记眼刀。但那两个年轻姑娘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我身上,自然也就没有收到我的谴责。她们的脑袋凑得很近,两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身侧的玻璃窗。

我正要顺着她们的目光望过去,却见其中一个姑娘激动地站了起来。

“有人在打架。”

她尖锐的嗓音穿透了我的鼓膜。

我扭过头,瞧见咖啡厅前的广场中央乌泱泱地挤满了人,刚才还与我同坐一桌的那个麻瓜正跟几个头发挑染成夸张颜色的青年站成一团,粗暴地踢翻了面前的画架和颜料,然后像逗弄濒死挣扎的老鼠的猫一样,将想要逃跑的红头发画师堵在了天使雕塑的基座上。

我的血液一下子冲上了头,在那群混蛋拉扯住罗恩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的瞬间,撞翻了为我端来咖啡的女招待,风一样地从咖啡厅卷了出去。

“小猫,你想逃去哪里?”

厚底靴踹上麻瓜佝偻着的背脊的前一秒,我听见他们用令人作呕的声调这样问着罗恩。

TBC
————————————————

填坑填坑,先从浅坑填起。虽然这篇没啥人看,但为了保证坑品,我还是要把它完结掉。ps:里面跟商业相关的任何内容纯属瞎扯,只是剧情推动器。
5#
发布于:2021-06-04 06:38
05

“哪来的狗杂种?”

那麻瓜被我一脚踹飞了出去,连带他身边的另一个同伙,两人一胖一瘦,仿佛两只癞皮狗,狼狈地趴在了地上,忍不住破口大骂。

我当然不会好心地给予对方答复,而是冷着脸走到罗恩面前,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一左一右地查看着他的脸。在确认那白瓷般的皮肤上只被粘上了几道灰印,没有多出来的伤口后,一直高悬着的心方才落了下来。

我从上衣口袋中抽出方巾,揩掉了那碍眼的污痕,然后牵起他的一只手,转过身,像一个国王宣示着自己的主权那样挡在了罗恩的面前,阻断了麻瓜们落在他身上的,毒蛇般的视线。

“我干你——”

年轻的麻瓜气急败坏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还在不停地喷吐着肮脏的字眼,只是当他抬起头看清我的面目后,所有的话都停驻在了唇齿边。紧接着,迷茫的情绪爬上了他的五官,其中隐隐约约地还夹带着几丝惊恐。

“马,马尔福先生……”他小声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藏在镜片后的眸子在我脸上扫视了一圈,仿佛在最后确认我的身份,“你怎么会在这里?”

“马克,他是谁?”

我还没开口回答,麻瓜身边的同伙粗暴地询问出声。不过他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问题的答案,因为他很快就把注意力从我身上移开了,转而凶狠地呵斥周边还围着看热闹的零星的几个行人。

一直到广场中心的人都被驱逐干净,那个叫马克的麻瓜才后知后觉地给出了答案:“卡尔森,是马尔福,德拉科·马尔福。”

这个姓氏让我不由地皱起了眉头。如果我没有记错助理不久前发过来的那张行程表,那么明天我将会要跟一个同样叫做卡尔森的家伙协商一个合作,对方手握着一块我眼馋了很久的肥肉,我甚至还想着通过拿下它去讨父亲的肯定和欢心,好向他证明自己早就不是原来那个只会放空话不干实事的纨绔了。

英国远比我想的要大得多,这种可笑的巧合只会出现在靠烂桥段来堆砌作品的无能作家的笔下。

但对方恍然大悟的表情和咧开的嘴角告诉我,现实有时候就是比他妈的烂俗小说更荒诞。

“马尔福先生。”名唤卡尔森的胖男人揉了一把他那头五彩斑斓的头发,“真没想到我如此幸运,能比预定的时间更早结识你。”

他的脸上挂着一种暧昧不明的笑容,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一个可以看到罗恩的位置吹了一声口哨:“原来马尔福先生也是这个圈子的人吗?”

我感觉到牵着的那只手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于是安慰地捏了捏,强按住心上的不耐烦,跟面前的人斡旋着:“既然我们年龄相仿,卡尔森先生,说话倒不必像过去老一辈那样委婉和隐晦。”

这句话似乎取悦了对方,他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赘肉因为突然丰富的表情而晃荡起来。他挥了挥手,就在我以为这是在向我示意告别的时候,卡尔森突然蹿了过来,以一种不符合他臃肿体型的速度钻到了我身后,单手圈住了罗恩的肩膀,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把人带离了我身边。

“你也是小猫的恩客吗?”他轻快地说着,在我难以置信的目光下捏住了罗恩的脸,手指无比下流地在上面摩挲着,“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想见我们之间的愉快合作了。”

说完,他又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低头凑到了罗恩的耳边。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腾起的怒火一下子烧光了我所有的理智,我的右手握成了拳,在大脑下达指令之前,狠狠地挥了出去,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卡尔森右半边的脸上,将他油腻的表情击成了无数的碎片。

他全然没想到前一秒还在跟他虚与委蛇的人会猝不及防地动手,毫无防备地被我第二次打倒在地。

“你怎么敢?”我将罗恩重新拢到身后,冷眼垂看那个侧趴在地上气急败坏的混球。我的表情云淡风轻,实际只有自己才知道,我几乎用尽了全部的意志力,才能控制住不伸手去掏藏在风衣内侧口袋的魔杖。

我一口吐出胸腔内的浊气,不愿意再去管跟前洒了一地的乱七八糟的画具,更是没了要拐人进商场购物的小九九,此时此刻,我只想拉着身后那个从头至尾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回家,然后把他塞进楼上的房间,关上门窗,拉上帘子,让全世界除了我以外,没有第二个人得以有窥见他的机会。

我转过身,将罗恩因为拉扯而松散开来的围巾重新围紧,接着从衣兜里掏出手套,套住他冷冰冰的双手。“我们回家。”我刮了刮他鼻尖上的小雀斑,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当你是哪里来的葱?”

卡尔森如他的外表一样,是个难缠的角色,他一把推开一旁唯唯诺诺低声劝解着的马克,趁着我转身的空档,走到跟前,凭借着身高的优势,一手揪住了我的衣领,恶狠狠地眦眼咒骂:“没有人敢在我身上挥上两个拳头。”

“真遗憾。”我的手触碰上他的手腕,然后转动了一个角度,“咔嚓”的一声清脆声响后,卡尔森发出了痛苦的哀嚎。

我抚平领口的褶皱,望着面前捧着一条断臂叫嚷个不停的家伙,说完了后面的半句话:“从今天开始,你必须设立一条新的标准了。”

“德拉科·马尔福!”就在我们走离开广场的时候,卡尔森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毁掉了跟我之间的合作,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会彻底失去进入那个行业的机会。”

我顿了一顿,余光瞥到身边罗恩惨白的脸。

“或许是吧。”我耸了耸肩,“但谁在乎呢?”

没有你,老子照样可以在英国横行霸道。

我很想把这句话吼回去,但良好的教养最终阻止了我这么做。

“哈哈哈哈!”卡尔森在听闻我的话后放声大笑出来,“哦,我的上帝啊!谁能想到,传闻中唯利是图的德拉科·马尔福居然是个痴情种子,还能把快到手的肥肉丢弃掉。更可笑的是,这一切,居然只是为了一个男娼。”

我猛地停了下来,不可置信地扭过头去看向身后笑得神神颠颠的小丑。

罗恩依旧没有说一句话,但我能感受到他在我身边抑制不住地战栗。这个认知加上卡尔森恶心的嘴脸使我的大脑轻易地就被烧成了一团浆糊。我没有理会罗恩制止的意图,在马克的惊吓声中,将卡尔森抵在了雕塑的基座上。

“你什么意思?”我的胳膊抵在卡尔森的脖子上,随着我说出的每一个字而加重着力道。

他的脸因为我的姿势逐渐变成了猪肝紫,嘴里却依旧得理不饶人地说着:“我的意思够清楚了,只有蠢货才会为了一个万人骑的玩意儿放弃掉一座金山。”

感觉到我抵着他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倾泻干净,卡尔森开始恢复成原先正常的脸色,说话也愈发大胆了起来:“如果你过分在意这一点,马尔福先生,那么我敢保证,将来你会在伦敦寸步难行,毕竟……”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被我揍出来的血迹,目光越过我的肩膀,饶有趣味地看了几眼远处的那道身影,接着凑近到我的耳边,像条冬眠初醒的毒蛇般一伸一缩地吐着蛇信子:“……小猫可是让我们所有人都神魂颠倒的尤物。”

——————————————————
TBC
6#
发布于:2021-06-13 00:27
06


“请你向我保证,在律师来之前,不会说一个字。”我的助理艾琳抱着一摞文件站在我面前,将一个被手帕包裹住的冰袋递给我,一脸疲态地说。

 我接过冰袋,按压在红肿的左脸上。冰块的凉意渗透过绸布,传递到皮肤,灼痛的伤口得到了短暂的舒缓。

 “嗯。”我乖巧地应了一声,抬头冲着她眨眨眼,还不忘附赠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在这个名为我的助理实际却掌控着我所有日常行程的麻瓜女人面前,我一直都很老实。要知道,就算她当场撂担子走人,我也不能拿她怎么办。本来她今天的工作就应该只是来咖啡店,帮我解决掉葡萄园交易的扫尾工作。但因为我的冲动,连累她到这个点还得陪我待在警察局,边等律师的到来,边替我处理各种烂摊子。

 “……”我看见艾琳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右手的手指猛地绷紧,被她抓在手中的文件纸立刻多了几条不自然的褶皱,同时还发出了“嘶啦嘶啦”的哀鸣。

 我以为她要长篇大论地教训我,不想对方最后只是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等律师来了你就能回去,只是,明天跟卡尔森家的合作怕是黄了。”

 我点点头,没有回话。

 眼看着艾琳就要离开这个房间,一个念头从大脑中闪过。“等等。”我开口叫住了她,带了点讨好的口吻,“放心,这一次的意外不会影响到你的考核,还有奖金也是……”

 “奖金?”艾琳小声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话,在门口停住了,紧接着飞快地转过身,人“唰”地就瞬移到了我的面前,速度快到让我怀疑她是不是有对我隐瞒她巫师的真实身份。

 “啪!”文件重重地被砸在桌上,吓得我一个激灵,背贴在椅背上,惶恐地看着向我俯下身来的艾琳。

 “你居然还有心情跟我提奖金?”艾琳崩溃地大叫,完美的妆容都遮掩不住她狰狞的表情,“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你把老卡尔森的宝贝孙子揍进了医院!这意味着我们可能会永远失去跟卡尔森集团的任何合作,他们在英国商业界意味着什么,你不会比我了解地更少吧?马!尔!福!先!生!”

 艾琳机关枪似的一顿放射,把我的脑子冲击地晕晕乎乎的。

 “你一直都是很冷静的人。”艾琳倚靠着桌沿,叹气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根本就不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情。”

 我低头沉默,好半天才回应她:“你不会明白,但我只能这么做。”

 后面的事情如艾琳跟我承诺的那样,在律师的协助下,很顺利地就解决了。因为我的行为带有自卫的性质,所以也并没有造成太过严重的后果。只是流程繁冗又漫长,等所有事情都落定,我走出警局时看了眼手表才发现,居然已经午夜了。

 此时的街道上空无一人,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随便走到了一个路灯照不到的死角,踌躇再三,在心里默念了一个地名,随后施了一个幻影移形。

 面前的庄园笼罩在漆黑的夜幕之中,只余留右上角的一扇窗户倾泻出暖暖的烛光。我抬头看着阳台上那道被烛光勾勒出来的曼妙的身影,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咒语,瞬移到了那里。

 潘西闭眼仰躺在一张软面皮椅上,腿上趴着她那只心爱的纯白色安哥拉猫,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猫背,一只手捏着一只玻璃杯,微微地晃动着装盛在其中的浅金色的酒液。

 “潘西。”我没什么闲情欣赏这岁月静好的景象,刚在她面前站定,就急急地开口。

 潘西猛地睁开眼,看清楚我的模样后,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德拉科!”她叫着我的名字,随手把背后的一个抱枕朝我脸上丢来,“你什么毛病?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这该是一个成年男人出现在妙龄少女闺房的时间吗?你是同性恋不错,但拜托,我以后可还是要嫁人的好不好!”

 “冷静点,潘西。”我躲过了抱枕,又用魔杖从楼下花园的太阳伞下取过来一张椅子,摆放在潘西身边,毫无廉耻地坐了下来,“我找你,是为了了解一些事情。”

 潘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用一条厚厚的毛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缩在皮椅上,嫌弃地注视着我。而她那只安哥拉猫,则轻盈地跳下椅子,优雅地走近,长长的尾巴绕住我的小腿,趴俯在我脚边的地毯上,眯起眼继续着刚才的瞌睡。

 “有什么事?快点说!”就在我犹豫着怎么开口时,潘西不耐烦地开口了,“别妨碍我睡美容觉。”

 我舔了舔嘴唇,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便自顾自地拿过圆桌上摆着的那瓶葡萄酒,仰起脖子狠狠地灌了一口。“那天在我家的书房。”酒精给我灌注了几分勇气,我缓缓地开口,“你没能说完的那半句话是什么?”

 “什么话?”潘西困惑地问,随后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等意识到我话中的意思后,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双手捂住嘴,飞速地摇着头,“你别问我,德拉科,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的!”我站起来,上前粗暴地扯下她的手,“告诉我!”

 “德拉科,快放手,你抓得我很痛!”潘西的手腕被我攥在手里,大声嚷道,同时还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我,那深处似乎还藏着一丝怜悯,“真的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维持着这个动作,定定地看着她。

 潘西与我对视了片刻,终于放弃地叹了口气。“你先坐好。”她小声地说,“你这个样子我没办法说。”

 这一次我听话了,松开了她的手,向后退了两步,重新坐回到椅子中。

 潘西冲着我脚边招了招手。她的白色长毛猫看见后,用头顶蹭了蹭我的脚脖子,随后跳回了潘西的腿上,盘缩成一团。潘西细长的胳膊向下绕过猫咪的脖子,把它搂抱进怀中,似乎在从这个小家伙身上汲取着勇气。

 在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后,潘西开始缓缓地讲述:“那一天,我参加汉娜的舞会后回家,途经过一条暗巷,碰巧看见了你爸爸……”

 ……

 我摇摇晃晃地推开小花园的门,刚刚灌进去的那瓶酒后劲很大,我从潘西家离开时,还没有什么明显的醉感,只消回来的这么点时间,酒精便完全占据掉我的大脑了。

 我凭借着对周边环境熟悉的本能向前迈着步子,在经过花墙前的那池小喷泉时,不知道是不是修剪花园的园丁今天偷了懒,一簇枯草绊住了我的脚,使我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直直地朝前摔去。慌乱中,我扶住了喷泉池的边沿,却让肚子撞击在了硬邦邦的大理石上。阵痛加上酒精的作乱令我感到一阵反胃,当即跪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夜深人静,我只能听见白孔雀的羽毛摩擦藤叶所发出的“沙沙”声。

 我扶着墙站起来,正准备往屋里走,又觉得自己身上各种气味交杂,整个人难闻得要命。于是也不管干净与否,从旁边的池中掬起一捧水在脸上泼了几个来回。抹干净脸后,我看了看眼前精致的白色小洋楼,下了决心往那间留着光的房间走去。

 我推开门,却没有如预料中那般看到人。只有浴室的门后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

 我脱下风衣外套,随手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在浴室的门口停留了几秒,终究没能鼓起勇气去按下门上的那个金属把手。我感觉自己又重新变回了上学时候那个只会嚷嚷而不敢行动的胆小鬼。一股莫名的焦躁感从脚底蔓延上来,如黑魔法一般,笼罩住我,令人忍不住想要砸烂这个房间里的一切。

 不过我到底还是尚存了些许的理智,并不会真的动手,而是转身走出了房间,站在外面的露天阳台上。手伸进裤口袋中,胡乱地从那里掏出了一只金属烟盒。在麻瓜堆里混久了,好的坏的习惯都沾染上了不少,这玩意儿原先我吸一口就能呛个半死,但现在已经能像个十几年的老烟枪似的吐出完美的烟圈来。

 我低头,从烟盒中叼出一根烟,手半拢着遮挡住夜风,用打火机去点。谁想那花了我大价钱买来的东西突然罢了工,任凭我怎么用,就是不愿意出火。

 FUCK!

 我心里暗骂了一句,愤怒地想要将手里的打火机扔下楼。

 只是我的胳膊刚向上挥起,就被人从身后轻轻地握住了。

 我回过头,看见罗恩顶着一头湿漉漉的红发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我。我一时觉得无比窘迫。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在我身后站了多久?

 这些话我自然不会问,想必就算我问了,他也不会回答。

 罗恩抿了抿嘴,从我手中取过打火机,向前走了两步,跟我面对面地站着。那镶嵌着碎钻的银白色小东西被他葱白的手指摆动着,等递到我嘴前时,已经听话地窜起了一簇火苗。

 我愣愣地低下头去,用烟的尾端去接那簇火。

 罗恩把打火机塞回到我的裤兜中,随后一只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嘴唇凑到了我耳边。我感到他湿滑的舌头像一尾活鱼,绕着我的耳廓游移了一周。

 等他做完这一切,松开手重新看向我时,眼角突然多了一抹我所陌生的媚态。而我咬在嘴里的那支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手中。

 “那一天,你爸爸来找我。”

 罗恩熟练地吸了一口烟,转过身望着下方的花园,等吐出的烟圈消散在了夜色中,方才用嘶哑的嗓音对我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他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那傲慢的神情,就好像我跟我身后已经坍塌了的陋居一样,是一堆无药可救的垃圾。”

 “他告诉我,他的儿子,也就是你,是他手上那枚家族戒指的唯一继承人,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去打乱你平顺完美的一生,过去因为年少不懂事染上的污点,他也会亲手将它们抹擦干净。德拉科,在你父亲的眼里,我就是你人生中最大的那个污点。”

 “……”我很想上前捂住罗恩的嘴,让他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可是我全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只能傻站在原地,任由着他用嘲讽的语调继续诉说着。

 “从来没有人堂而皇之地用那样轻蔑的语气侮辱我。我简直气坏了,当场就掏出了魔杖向他挥去,并用宣战的口吻告知他,我永远不会放弃我的爱人,他口中的可笑的理由根本不会让我退缩哪怕一步。”

 “我已经失去了一切,不可能再失去你。那时候的你对我来说,意味着全世界。”罗恩回看向我,蓝色的眸子蒙着一层雾气,水淋淋的,看得我的心揪疼揪疼,“一直到你爸爸离开,我都是这样的态度。”

 “我以为这场关于你的交锋中,我胜利了。”罗恩继续说着,声线带了一丝颤抖,“后面,后面的事情,我几乎快忘记了。只记得我明明在修葺陋居,下一秒睁开眼却躺在了一条暗巷中,身边站着你父亲,还有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小男人,正谄媚地对你父亲说着些什么。”

 “我试图去听清,可他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我被那个瘦小的男人用魔咒击昏,意识重新回来时,我已经身处在了伦敦的一个房间里,被一群男人包围着。”

 “别说了。”我走上前,伸手要去抢他手中的烟,“太晚了,你该休息了。”

 罗恩一个闪身,躲了开去,背倚着栏杆,浅笑着看我。“耐心点,德拉科。”他说,“你不该错过你父亲为你的大好人生而精心准备的一场好戏。”

 他空着的一只手伸到我胸前,手指沿着我衬衫纽扣的线迹,一点点向上攀爬着:“他们圈坐在我周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我,任由我谩骂,仿佛在取笑我明明气愤到不行却动弹不得。然后,有人取出了一支装着透明色液体的针剂,一边在我的胳膊上划拉着,一边低头附在我耳边说,‘宝贝,你愿意让我干你吗?’我冲他吐唾沫,骂得更凶了,却引得他们笑得越发大声。等笑够了,他们便将那针头扎进我的皮肤中,一点一点的,把其中的液体推进我体内。做完这一切,他们拍了拍我的脸,说我该庆幸,因为他们很少对别人有这样的耐心,给出时间来让我说愿意。”

 “当时的我并没有把这番话放在心里,他们离开后,也只想着怎样在恢复行动力后离开那个房间。但渐渐的,我察觉到我身体的异样,剧痛如蚁噬骨,整个人像是被丢进烈焰中灼烧。我在地上翻滚挣扎,动静终于引来了原先的那些人,他们蔑笑着看我,接着在我意识模糊的时候,往我体内又注射进了一针。”

 “之后的日子浑浑噩噩,我反复地处在痛苦,舒缓,再痛苦的过程中。终于有一天,我忍受不了了,我拍着门,恳求他们进来,然后又跟条狗似的,趴跪在他们脚边,渴求着他们手中的那管针剂。最开始跟我说话的男人开心地笑了,他半跪在我身边,扯住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头来,凑到我耳边,重新问了一遍最初他问我的那句话,‘宝贝,你愿意让我干你吗?’”

 罗恩突然停了下来,他夹着烟的手抖动得厉害,香烟已经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地飘落进寒冷的夜风中。眼看着最后的一星火快要烧到他的皮肤,我急切地要去拿,只是还没来得及动作,领带被罗恩勾住了,他一个用力,我踉跄地被带到了他的跟前。

 我们紧紧地贴在一起,我甚至能看清楚他金色的睫毛上凝结的小水珠。“罗恩。”我唤着他的名字,手撑在他身后的栏杆上,想要拉开一些距离。

 罗恩轻笑一声,终于舍得扔掉他手中的烟,两条胳膊蛇似的缠绕上我的脖子,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妖娆的表情。他笑得很用力,可双眼明明弯成了两轮月牙,我却在其中看不到一丝的笑意。

 “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吗,德拉科?”他的手指在我颈后划着圈,脸慢慢地向我靠近,最后吻上了我的嘴角,“我对他说,我愿意。”

 ——————————————
 TBC


距离本篇完结大概还有三分之一(?),努力码字ing……
现在周更月更还有人愿意看,真的狠狠地感动了,都做好了单机到完结的准备的说。
7#
发布于:2021-07-28 07:33
07


就在罗恩的唇瓣触碰到我的瞬间,卡尔森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蓦地浮现在我眼前。

“你很愤怒,马尔福。”耳边同时又响起了离开警局前,卡尔森擦身走过时扔下的那句话,“只可惜你的拳头再硬,也改变不了我早已将你心爱的小猫吃干抹净的事实。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因为我还想在伦敦等着,等着你跪在我面前,低下你这颗高傲的头颅,来亲吻我的鞋尖,祈求我大发慈悲地给你一条生路。”

我的双手在我的大脑发出指令前便有了动作,用力地推开了攀附在我身上的人。

下一秒,我就后悔了。

“咚!”

罗恩瘦削的背脊重重地撞击在了栏杆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他瞪着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我,而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垂下头自嘲地哂笑起来,垂落在肩头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地抖动着。

“罗恩。”我懊悔地走上前,想要重新扶住他的肩膀。

罗恩迅疾地抬起胳膊,一把挡掉了我的手,脑袋向一侧歪起,眼睛一眨一眨的,用过去我最爱的那副天真的模样打量着我。就在我以为他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罗恩忽地转过身,毫不留恋地擦着我走离开去。

“德拉科。”他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背对着我说,“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今晚就会走。以后,我想我们就不要再见面了。”

我恍惚地抬起头来,看着对方的身影越走越远,最后消失在门口。我的大脑叫嚣着,命令我追上去,可我的四肢却仿佛被灌注了千斤重的铁块,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一直到楼下传来“砰”的关门声,我紧绷的双腿像是被人用一根无形的棍子打折断了去,向前屈起,跪在了地上,眼眶里打转了许久的眼泪终是得到了释放的赦令,肆无忌惮地从眼角流淌下来。

……

麻瓜的酒吧一向是我最不太爱去的地方,这些地方似乎有着一种奇妙的魔力,能让平时斯斯文文,就连说话都要刻意压低音量的伦敦人在迈进门槛的一瞬间,自觉地撕去了假模假式的绅士样,在电子音乐和尖叫声中,释放出深藏在内心底处最原始的那股野兽般的欲望。

我过去因为一些人手上的钞票来过几次,但每次都是来去匆匆,常常就在他们醉醺醺地准备蹦跶前就借口溜走了。可是今晚,我格外地喜欢这里,绚丽的彩灯和刺耳的音乐至少可以提醒我,自己并非是这个世界的弃儿。我既无法回去马尔福庄园,也不能在我自己的房子里多待上哪怕一秒。

没有罗恩的空间,清冷得让人心都止不住地发颤。

“德拉科?”

我躲在酒吧的一个角落,正不要命似的往嘴里灌着酒,耳朵迷迷糊糊地捕捉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抬起头,努力地在满屋子的尖叫声中辨别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穿着深蓝色皮夹克的高挑身影钻进了我的视野之中,越变越大,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我身边,自来熟地拍着我的肩膀叫道:“还真是你!稀客啊!”

“你谁啊?”我不满地扫了来人一眼,然后大爷一样地向后一倒,靠在皮沙发背上,手指点了点面前几台上被碰倒的几个空酒瓶,欠扁地喊道,“扶,扶起来!你他妈的快给本大爷扶起来!”

身旁的青年“嘿嘿”一笑,听话地把酒瓶一个个归位,又热络地靠上来,嗔怪地说:“你来了,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

我毫不留情面地推开凑上来的脸,眯着眼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他妈的到底谁啊?”

“我是罗密欧!我的马尔福大少,别说你不认识我了?”对方不满地叫嚷道,“我可是免了你不少的酒水钱吧。”

这个名字让我愣了一会儿,我捏住他的脸,左右摆弄着打量了许久,总算认出眼前这个头发染得跟只花孔雀似的的青年,还真就是这间酒吧的拥有者。

我嘁了一声,不再管他,扭头用牙齿咬开了一瓶威士忌的瓶盖,自顾自地仰起头往嘴里灌。

罗密欧大概是被我这粗旷的壮举吓到了,好久没有吭声,直到流淌下来的酒液将我的衬衫衣领浸得透湿,才醒悟过来地扑上来阻止我。“你疯了?”罗密欧从我手中夺过酒瓶,“有什么事值得你喝成这样?”

“还给我!”我才懒得回答他,借着酒疯跟他争执纠缠了起来。

罗密欧麻秆一样的身材自然是不敌我,很快就被我逼得坐在了地上。“可以,我不拦你。”他高举着胳膊作出投降的姿态,却并没有把酒瓶还给我,而是扭身冲着挤满了人的舞池用力地挥着手,嘴上还不忘向我解释,“但一个人喝多没趣,我给你找个伴儿。”

他的话音刚落,有人便拨开了乌泱泱的人群,跑到了我们面前。

我当即愣在了原地,维持着一副可笑的争抢的姿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男孩,他清澈的蓝眸和火红色的头发刺激得我眼泪差一点决堤。我恍惚看见十几岁的罗恩走过了漫漫的时间长廊,重新站定在我身前,向我炫耀着他那些令人哭笑不得的小把戏。

“德拉科,我想了一个晚上,我觉得我应该也是喜欢你的。”

“德拉科,只要我不愿意,你就不会继续吻我了,对吗?”

“可是我永远不会摇头,我渴望你吻我,因为我爱你啊,德拉科。”

……

“德拉科?德拉科!”

我身体猛地一抖,思绪从回忆中被拉回到了现实,才发现那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坐在了我身边,手端着一杯酒,想要往我嘴里送。

“我不需要!”我慌忙逃开,甚至不敢多看那红发男孩一眼,跟只受惊的兔子似的只顾着向后跳,与对方拉扯开一大段的距离,“让他走,罗密欧,否则离开的人就是我。”

罗密欧诧异地看着我,观察了数秒,在发现我并非是在装腔作势,欲拒还迎后,方无奈地对着男孩挥了挥手。

男孩听话地放下了酒杯,起身准备离开。谁想罗密欧突然脸变得惨白,惊恐地将还未站稳的男孩一把推进我怀里,令我们两个人以一种十分亲密的姿态倒在了沙发上。

“你干什……”

我的话没能问出口,就被罗密欧一把捂住了嘴。“嘘。”我听见他在我耳边低声地说,“搂紧他,就当帮我个忙。”

凭什么!

我在心里愤怒地喊,但手还是听话地被罗密欧拉着,按在了男孩的后脑勺上,让他的脸以一种亲昵的姿态埋进我的颈间。我如同一个木偶,不明所以地被牵扯着做出一个又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动作,同时感受到几簇视线自不远处射来,落在了的身上。

我抬起头,朝着酒吧的另一角望去。

几个打扮时髦的青年坐在我对角的沙发上,原本正用一种不满的神情看着我,却在看清我样貌的那一刻怔了一怔,随后嘴唇动了动,说了几句我听不见的话后,重新圈坐在一起聊起天来。

“你得救救乔。”罗密欧小声地说,“华森那伙人看上他很久了。”

“就是他们?”我用下巴点了点方向。

“是。”罗密欧说,“华森是这一块出了名的红发迷恋者。他喜欢所有红发雪肤的少年,常以各种肮脏下流的手段得到他看上的每一个人,到手后又爱用正常人都不敢想象的方式折磨他们。我听人说,他曾无比迷恋过一个红发的青年,卑劣到用毒剂去控制,逼迫对方折服在他身下。那青年落在华森手上的那段时间,简直被折磨到不成人形,后来还是华森的一个手下不知道是不是洗心革面了,偷偷释放了青年。当然,不久之后,那名手下便被发现溺死在了家门前的那个池子里……唔!”

我没能等罗密欧把话说完,控制不住自己地揪住了他的衣领。“他是谁?”我喘着粗气说,“你说的那个红发青年,他是谁?”

罗密欧大概是被我狰狞的表情吓到了,结结巴巴地回答:“不,不知道,我只听人说起,说他们那个圈子的人,都爱喊他‘小猫’。德拉科?喂!德拉科!你要干嘛?”

罗密欧在身后喊些什么我都听不见了。我紧握着还未喝完的那半瓶威士忌,不耐烦地推开身边狂欢的男男女女,径直朝着目标走去。

“嘿,哥们儿。”在华森一伙人面前站定后,我吹了声口哨,“有件事想跟你们打个商量。”

“什么?”华森不屑地看着我。

我扯起了嘴角,并不回答,而是一跃跳上了面前的几台,同一时刻,胳膊高高举过头顶,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将手中的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华森的头上。

后来的事情一片混乱,我只记得自己像个孤单英雄,只身与数人扭打在一块儿。尖叫声、哭声、骂声、玻璃肆意碎裂的声音,统统交织在一起,在伦敦这家有名的酒吧中鸣奏出了一曲令人心碎的曲调。

等意识回笼后,我已经靠坐在了罗恩家楼下的一根路灯下,头上胡乱地绑着一条领带。黏稠的血液在浸透了那块可怜兮兮的绸布后,开始放肆地涌出来,顺着向下流,糊得我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我看着从三楼的窗户中倾泻出来的昏黄的光线,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扑去。

我要敲响这扇门。

我要像那天一样放肆地喊罗恩的名字。

我要把他喊下来,对他说,我打架了,我流血了,我的头好疼,手好疼,可是这些再疼,都比不过我的心疼。

我要抱住他,向他忏悔,说我错了,错在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在让他受伤。

我要亲吻他,用我的嘴唇和舌尖告诉他我有多需要他。

我要让罗恩知道,我既然说过会永远爱他,就意味着我会用余生去兑现这个承诺。

我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正要抬起另一只手敲打,门却被人突然地从内打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立在我面前。

我稳住身子,沉下脸看着来人。

眼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是个麻瓜,却能跌破所有人眼镜地讨得父亲的欢心,成为他最忠心耿耿的走狗。我讨厌他的一言一行,其中最讨厌的,就是他用这种人畜无害的笑容对着我。因为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他背后的主子——我的父亲已经织好了捕捉网,就等着猎杀时刻了。

“马尔福少爷。”中年男人走近一步,彬彬有礼地对我弯腰打招呼。

“威廉斯。”我冷静地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威廉斯维持着脸上的浅笑,语调平缓地回答:

“老爷来让我接您回家,马尔福少爷。”

————————————————

TBC
8#
发布于:2021-08-23 23:30
08

距离我上一次离开马尔福庄园,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只是当我重新站在这座从小生活到大的房屋前时,有的只是满满的陌生感。

“德拉科!”我看见母亲散乱着一头长发,从屋子里冲出来,急切地将我拉扯进怀中,在看清楚我模样的瞬间,眼圈“刷”地变得通红。她的手触碰上我的额头,轻柔地擦拭那已经凝结成块的血迹,“怎么弄成这副样子?你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阖上眼,没有出声,一天一夜的奔波和未眠令我疲惫到连几句安慰她的话都说不出口。

母亲的余光在瞥见站在我们身后不远处的威廉斯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她将我拉到一丛球形的小叶女贞旁,借着灌木丛茂密的叶片遮挡掉威廉斯的部分视线。“德拉科,爸爸在书房。”母亲轻声地嘱咐我,“你现在就去告诉他,以后你会在家好好待着,不会再去伦敦,更不会继续插手他在麻瓜那边的生意。他如果有要求你什么,你就乖乖点头答应。不要跟爸爸起任何的争执,懂了吗?”

我点了点头,却没有将这些叮嘱听进去一丝一毫。我转身走出灌木,无视迎上来的威廉斯,自顾自地朝着父亲的书房走去。按上门把手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第一次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贸然闯了进去。

书房里昏暗一片,父亲没有点亮蜡烛,只有几丝浅浅的晨光从房间右上角的一扇狭窄的小窗中穿透进来,在地上照出了一条细细的亮金色长条。

父亲背对着我站在书桌前,正低头专注地翻看着书桌上的文件。

“爸爸。”我果然还是没有继续向前走的勇气,停在门口叫唤了一声。

“过来。”父亲头也不回地说。

我闻言,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走了上去。在距离父亲还有两步之余的地方,面前的高大身影动了,下一秒,一道巴掌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我毫无防备地被扇得一个踉跄,脸歪斜到了一边,视线落在了书房地板上那块昂贵的暗棕色地毯上。

“德拉科,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

“爸爸。”我的手抚上脸颊,喃喃道,“我可以解释……”但我刚说完这个词就愣住了。解释?我能解释什么?解释我是如何因为自己的冲动给他带来了近乎一个小仓库左右的加隆的损失吗?

幸而父亲压根就没有兴趣听我的狡辩,他随手将一叠羊皮纸扔在书桌上,行至后方的椅子坐下,用疲惫的语气说:“以后伦敦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了,我在曼彻斯特的几桩生意快谈妥了,你去接手威廉斯在那里的扫尾工作,回来就跟阿斯托里亚订婚。”

我平静地听着父亲的安排,一直到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

“订婚?”我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道,“跟谁?”

“阿斯托里亚。”父亲难得有耐心地对我重复了一遍,“老格林格拉斯的小女儿,你跟她共用过一次餐,就在没多久之前。”

“爸爸!”我焦急地冲到了书桌前,“这太突然了,我跟阿斯托里亚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更别说有多了解对方了。”

“哦?”父亲手撑着额头,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嘴角扯起一抹微笑,“婚后你们有的是时间和机会说话,我想那应该足够你们互相了解了。”

“不,爸爸。”我绝望地摇着头,做着最后的挣扎,“这太离谱了,我没办法接受。”

父亲诧异地挑了挑眉,向后靠在了椅背上,双手十指交叉地放在胸前。“德拉科。”他说,“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我并没有在征求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

“通知我什么?通知我放弃自己的爱人去娶一个陌生的女人吗?”积压了一天一夜的痛苦和委屈在这一刻一股脑地喷涌了出来,我破罐子破摔地冲着面前我一直惧怕着的男人吼道,“被迫接受一份不想要的感情和人生是生在这个家庭的代价吗?如果身为您的儿子,这是我必须面临的,那阿斯托利亚又做错了什么?您有什么资格把她推向我,让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负责她往后的人生?就为了你所谓的贵族血统和家族荣耀吗?”

父亲被我突然爆发的血性和长篇大论唬住了,一时间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双眼看着我,过了半晌,才重新开口:“不,德拉科,这不是你身为我儿子的代价,而是你身为马尔福家族继承人的代价。你的快乐和任性早该在你从学校毕业的那天就结束了,只是你妈妈宠溺你,才放任你又多过了那么长时间的痛快日子。现在,我要让你清楚地明白,自你出生被冠上‘马尔福’这个姓氏起,余生的意义和使命就只剩下了两点:一,从我手上接过马尔福家的所有事务;二,乖乖地给这个家族留下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我这样解释,你能明白了吗?”

父亲的话将我残忍地扎在了原地,丝毫动弹不得。

“明白了就给我滚去曼彻斯特。”父亲拿过手边的金丝框眼镜,架在了鼻梁上,“威廉斯会告诉你后面该怎么做。威廉斯!”

他的话音刚落,书房的门就被推开了,威廉斯站在门口,脸上还挂着那副假惺惺的微笑,垂眼答道:“是的,老爷。”

父亲抖开了一张羊皮纸,头也不抬地吩咐说:“带德拉科回房间,我要你明天亲自送他去曼彻斯特,手把手地教会他如何处理那里的事情。”

“明白了,老爷。”威廉斯安顺地向父亲行了个礼,随后浅笑地看向我,“马尔福少爷,请吧。”

我的指甲扎进了皮肉中,疼痛一阵一阵地从手心处传来,剧烈的怒火在胸腔中灼烧,我想嘶吼、咆哮,想摔东西,甚至想用拳头狠狠地痛扁这屋里的两个男人一顿。可我终究没有这样做,因为我永远都不会有正面反抗父亲的勇气,在他面前,我只能做个任人摆布的懦夫。

接下来的时间,我像个囚徒一般被困在这座华丽的牢狱之中,只等时间一到,在威廉斯的监视下被迫前往曼彻斯特。我原以为我并不会在这座城市停留太久,甚至想好了神不知鬼不觉偷溜回伦敦的计划。只是天不如愿,山一般的事物向我压来:看不完的文档合同,见不完的客户,一场接着一场的宴会……等我终于从焦头烂额中解脱出来,才恍然发现,窗外的紫丁香已经在树上挤作一团了。

夏天没有征兆地翩然而至,一晃眼,我居然已经在曼彻斯特度过了近六个月的时间。

我在最后的一份合同上签好了名字,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的壁炉。那里安静极了,没有要出现人的任何迹象。

威廉斯果然被我的人绊住了,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我暗自窃喜,从书桌前一跃而起,冲进卧室,打开衣柜,从深处掏出一套很久之前就准备好了的麻瓜的休闲装,匆匆换上。在留下一张字迹潦草的字条后,我摔门而出,飞奔过三个街道,箭步冲进了拥挤的麻瓜中,顺着人流向着目标的车站跑去。

傻子才会乖乖地被绑回去订婚。

我一面想着,一面跳上了开回伦敦的火车。

麻瓜的交通方式低效且缓慢地令人难以忍受,可当所有魔法行为被监控住的情况下,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我在列车上来回踱步,等收集完整个车厢的白眼后,终于透过窗户,在不远处的站台上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潘西!”火车还没停稳,我就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情况怎么样?”

“德拉科,我迟早有一天会被你害死。”潘西嫌弃地打掉了我伸上前的手,“我爸妈已经有所怀疑了,如果他们以后真的开始限制我的出行,你就等着以死谢罪吧!”

“好好好,大小姐,都听你的。”我敷衍地哄着她,一边把外套帽子脱下,连同魔杖一起塞进她手中,叮嘱道,“潘西,你听仔细了,我的魔杖被下了踪丝,所以我需要你回去之后分地分时地去使用它。”

潘西的双眼一下子瞪大了:“德拉科,你不要得寸进尺!”

“拜托了。”我从口袋中摸出一条镶嵌有深蓝色宝石的项链,递到了她的手中,“除了这样,我实在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办法可以摆脱掉我父亲的监视。在我被抓回去之前,我必须去见他。”

潘西的肩膀耷拉下来,收下了我的“贿赂”,叹了口气:“我只能说尽我所能,后面的,你好自为之。”

“谢谢!”我感激地轻搂住潘西,又被她一脸不爽地挣脱开去。在她转过身,快要走离开我的视线时,我忍不住大声喊住了她,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个问题,“潘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还好吗?”

潘西停住了,头也不回地冲我做了几个手势。

这是上学时我们一群人为了好玩和恶作剧发明出来的一套秘密沟通符号。我虽几年没有用过,但还是一眼就读懂了这些手势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德拉科,你真是个混球。

我苦笑一记,又警惕地查看了四周,确定没有人在跟踪偷窥后,借由着附近几个柱子的遮挡,闪身出了车站。

尤斯顿火车站距离国王十字火车站不远,虽说现在尚未到开学的时候,普通巫师没有什么大事不会跑来伦敦,但我依然丝毫不敢松懈。我在车站的游客商店购置了一顶全新的帽子,压住帽檐,遮挡住脸,被乌泱泱的人群携带着往市中心的方向流去。

等我抵达罗恩楼下,已是太阳西沉,夜幕降临。

我站立在大门旁,在一对住客开门的瞬间企图偷溜进去,却被跟在他们身后的一个白发老太太拦住了。

“你是谁?”她问,“我从来没有见过你,你不是我的租客。”

我一时哑然,过了片刻才指着罗恩的窗户,支支吾吾地解释:“别误会,夫人,我是来找我的,我的……”

我无法再继续说下去,时至今日的我,还有资格去声称自己是罗恩的爱人吗?

老夫人露出了审视的目光。

“我找韦斯莱,夫人。”我泄力地说,“他就住在三楼。麻烦您告诉他,是马尔福来找他。”

老夫人虽然还有着怀疑,但还是转身上楼了。

我靠着铁门,听着耳边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又重新出现。下一秒,老夫人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他说不认识任何一个叫马尔福的人。”

听到这样的回答,我居然并没有感到太意外,颓然地笑笑后,我被老夫人“温和”地轰出了门。

时间越来越晚,街上的行人渐渐走完了,我如同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清清冷冷的街头巷尾。不知不觉中,我漫步到了附近的一个小公园中,就在我准备在湖边的横凳上坐下歇歇脚,一阵低低的交谈声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好奇心驱使着我又向前走了几步,拨开几片叶子,借着月光,我看见了一对男女蹲在湖边的草地上,头抵着头,凑在一起研究着什么。嬉笑与女孩的一道尖叫后,几束灿烂的烟火从他们身前迸发出来。

我呆呆地看着,产生了一种在湖边的人是自己的错觉。

“德拉科。”罗恩干净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同时,蒙在我眼睛上的那双手移开了,“现在可以睁开眼睛了。”

我张开眼,诧异地看着面前的火树银花,转头问身边的人:“这是?”

“我把流星从天上取下来了。”罗恩冲着我眨了眨眼,调皮地说,“这样就不会错过许愿的机会了。”

我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别发呆了,笨蛋!”罗恩的脸腾地红了,忙把我的脸转回到正面烟花的状态,“快许愿!你不是一直因为错过了上次的流星而遗憾吗?”

我被强按着闭眼低头许下了愿望。

“喂!”安静了还不到两秒,身侧的小狮子就已经快被好奇心杀死了,凑过来悄悄地问道,“你许了什么愿望?你偷偷地告诉我,保证不会被梅林听见的。”

“哦。”我瞥了他一眼,说,“出人头地。”

这个答案显然没有让罗恩太满意,他像是一只被突然扎破了的气球,情绪迅速地瘪了下去。“你真庸俗。”我听见他小声地嘟囔了一句,然后气鼓鼓地转过身子,用背对着我。

我知道他是生气了,气我的愿望里没有他。我打消了继续逗弄他的意图,悄悄靠近过去,趁其不备,从背后用胳膊将人锁进怀里。

“傻瓜,都不听人把话说完。”我啄吻了近在嘴边的耳垂,低声哄道,“……这样就有能力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我奔跑起来。我要找到麻瓜的商店,购置那些烟花棒,将他们在罗恩面前点燃,告诉他,我也替他取下了天上的流星,我们可以许愿,让一切都回到最初的样子。

只可惜商场并不会因为我的需求而延缓关门的时间,我在吃了个闭门羹后,索性在门口靠墙坐下,跟个流浪汉似的,数着面前小径上的鹅卵石消磨时间。

我忘了最后是什么时候陷入沉睡的,只记得被艾琳摇醒的时候,我吓得差点没从地上蹦跳起来。她那张美艳的脸就在我面前,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一张安排得井井有条的时间表塞进我手里。

“老板。”她早就不是我的助理了,却好像还是习惯这样子来称呼我,“你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我这才发现身边除了艾琳,还围着一大圈看戏的人。我红着脸从地上爬起,掩住脸闪进了商场的大门。

“艾琳。”我走了几步后,对着跟上来的艾琳说,“我想买几束烟花棒,可是……我对这个商场并不熟悉。”我扯了个谎言,并不想告诉她自打遭遇过华森和卡尔森那伙人后,我又重新升起了对麻瓜的厌恶,如果不是罗恩在这里,我压根不想踏进麻瓜生活的任何城市。

艾琳了然地笑了,随后转身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等再次出现时,怀里抱着一大束烟花棒。

“太感谢了!”我忙上前接过,手伸进外套口袋中去摸皮夹,不想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我在昨天就把旧的外套连同里面的皮夹一同塞给潘西了。

我尴尬地朝着艾琳笑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我也没了身份和资跟她说“费用会加在你这个月的薪资里面”之类的话了。

艾琳大概是被我的表情逗乐了,“噗嗤”笑出声来。她把烟花棒往我怀中又推了推,说道:“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去做你想做的事,见想见的人吧。”

我感激地冲着她点了点头,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跑。我穿行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愣头青似的奔跑到了罗恩的楼下,在行人好奇的注视下,寻找着可以摆放烟花棒的地方。等我终于找到了何意的地方,放松下来坐等天黑时,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夹在几个青年人中间,从楼道中走了出来。

我揉了揉眼睛,打算再探究地看一眼,却发现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没将这支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转而开始担心潘西,思索着我跟她的这点小把戏被发现后该怎么圆过去。

人一旦陷入思考,时间就如同一闪而过的流星,稍纵即逝。我忽视掉因为饥饿“咕咕”叫个不停的肚子,在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中蹲在地上,把手中的烟花棒一支一支地插在公寓后面的一块空地上。

我抬头看了眼罗恩的窗户,有灯光从那里流淌出来,烘得我心房暖暖的。手中的最后一根烟花棒扎进了土中,我掏出点火的工具的,手忙脚乱地去点。

“该死的!”我暗骂一声,后悔没有把潘西的魔杖抢过来。

等最后一根烟花棒被点燃,前面的都快燃尽了,本来好好的“RW”眼看着就要被烧成可怜兮兮的“PW”,我忙站起身,蓄足了力量,大声吼道:“罗恩!罗恩!罗恩?韦斯莱!”

我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直直劈下,吓得栖息的群鸟纷纷从巢穴中抬起头来。公寓的窗户“噼里啪啦”地被推开,一颗颗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包括那只将头埋进土中,以鸵鸟的姿态逃避着一切的受伤小兽。

我对上罗恩的视线,咧嘴一下,双臂展开扑腾着,向他展示着我辛辛苦苦摆弄出来的成果。

但梅林似乎就是不想让我如愿。头顶的天空传来一阵轰鸣,紧接着,瓢泼的大雨毫不留情地浇了下来。

闪烁的火花瞬间消散。我跟我的烟花棒们湿淋淋地被钉在原地。

楼上响起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我捂住脸,缓缓下蹲,内心是说不出的苦涩。我并不介意别人的眼光,只痛心我终究是没有能让时间倒流,一切重新开始的魔力。

自怨自艾中,我感觉到头顶的雨被什么东西隔绝了,转而在身边形成了一圈圆形的雨幕。

我移开了手,目光落在了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上。

我抬头,看见罗恩撑着一把伞,站在我面前,替我遮挡掉豆大的雨珠。

“罗恩!”我跳起来,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胳膊,他手中的伞因力偏移了一个角度,雨点乘机溜了进来,沾湿了他脖颈间的发尾。

我又一次能近距离地看着他,激动地话都说不完整:“罗恩,你,你,我,刚才,那些,不是!”

我结结巴巴地说着,配合着无厘头的手势,试图让他能明白那份我无法说出口的期待。

他抿嘴一笑,空着的那只手伸过来牵住了我。“德拉科。”我听见他的声音低低地传了过来,夹杂在吵闹的雨声中,“你的生日快到了。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

“……”我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不敢出声,害怕一不小心破坏了这美好的宁静。

“说话啊。”他眨了眨眼,撒娇地晃荡着我的手。

“我……”在那双澄澈干净的眸子的注视下,我不敢撒谎,老老实实地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我想你能跟我回家。”

“好。”他以一种出乎意外的干脆利落答应了我,“我们回家。”

TBC

————————
大约还有两个篇章会完结掉这篇文,其实一直拖拖拉拉写到现在,我都已经不奢望还会有人看了,完结它是对角色以及对自己的一个交代。

谢谢还在看、愿意留言的小宝贝们,谢谢你们忍受我罗里吧嗦地写的这么一大堆,爱你们。
9#
发布于:2021-08-26 21:26
09


我以为罗恩会拉着我上楼,却没想到他绕过了公寓,头也不回地朝着前面的大路走去。这时候的雨已经渐渐止息了,我们收了伞,手牵着手,并肩走在街道上。他沉默着不愿意说话,我自然也不会随意开口,耳边只有鞋子踩踏积水发出的“啪嗒”声。

小别墅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和打理,院中的植被已经茂盛到自行圈出了一个小小的生态丛林,那两只我以为早该饿死的白孔雀居然活得好好的,还颇有闲情逸致地在花草间散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愿分给我们这两个闯入者。

“它们好像胖了。”罗恩站在门口,评价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瞧去,眯起眼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正在交颈调情的孔雀,在看到了那蓬松的羽毛都遮蔽不住的肥肉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德拉科。”罗恩望过来,“你在笑什么?”

我摆摆手,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将他轻搂进怀里。

“我很想你。”我的脸紧贴着他颈间的肌肤,将快要流露出来的哭腔锁在喉咙深处,一遍遍地喊着他的乳名,“罗尼,罗尼。”

罗恩似乎真的回心转意,选择遗忘掉过去的一切,甚至变回了从前那活泼爱使坏的性格。他每天在庄园里给我使绊子,看到我一脚踩进他预先设好的陷阱中时,会站在楼上捧腹大笑,等我反应过来张牙舞爪地要去抓他,就做着鬼脸逃窜开去。

我变成了高尔和克拉布那样的蠢货,一次次地在同一个地方上当受骗,可我甘之如饴,如果我出的洋相就能换来他的展颜,便已经是梅林对我的眷顾,毕竟那是我曾经以为倾尽一切都拿不回的美好。

我从床上睁开眼睛,一摸身侧,果不其然摸了个空。这些天,罗恩几乎每天早起,然后消失一个上午的时间。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在偷偷摸摸地替我准备生日的惊喜,只不过他不说,我也懒得去戳破,虽然好奇,但总归会到那一天的,不过是早些迟些的区别。

我起身,取过衣架上的家居服,套上后随意地将腰带系成一个松松垮垮的结,打开门走了出去。

我以为楼下会跟前几天一样安安静静的,甚至还想好了在简单用完餐后寻个机会去找下潘西,拿回我搁置在她那里好些日子的魔杖和皮夹,顺便打探点关于我父亲的消息。自打我从曼彻斯特逃回来后,他一直没有任何的动作。一切都平静地令人不安。

我低头沉思着走向厨房,刚迈进门的时候意外地撞上了一张惊吓的脸。

“德拉科!”罗恩双眼瞪得大大的,“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我看着他穿着围裙,脸上还沾着白色的奶油,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我的视线故意下移,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罗恩,你的手……”

他“啊”了一声,忙将手藏到了身后,支支吾吾地说:“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把厨房弄得好乱。”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我特别想逗弄他。“真的吗?”我叫起来,“快让我来整理!”

“不,不用了!”他慌张地来挡我,却被我一把抱进了怀中。

我低头,将一个吻落在他因为害怕弄脏我衣服而抬起来的手上,然后伸出舌尖,细致地舔吮干净他手指上的奶油。做完这一切后,我垂眼,浅笑地看着他:“你好甜。”

罗恩一下子红了脸:“你,你干嘛?”

“我饿了。”我低下头,啄吻着他的脸颊,跟只大型猫科动物似的扒拉在他的身上,蹭来蹭去地撒着娇,“想吃东西。你不让我过去吃,我就只能吃你了。”说着,我顺势在他的下巴尖轻咬了一口。

他哼唧了一声,在我怀里挣扎起来:“你先放开我。”

“不要。”

“好吧。”他妥协了,“反正本来就是打算今天送给你的。”

我听话地松了手。

罗恩叹了口气,转身走到了厨台前,打开上方的一间橱柜,从里面端出了一个装点着樱桃的蛋糕。

“还没有做好。”他有些羞赧地说,“有点丑。”

我端详着蛋糕,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可是,明天才是我的生日,为什么是今天吃蛋糕?”

罗恩的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前菜。”他不满地嘟囔着,“不可以吗?”

“当然可以。”我手肘支撑在岛台的台面上,从蛋糕上捻起一颗樱桃往嘴边送“前菜还是正餐,我都喜欢。”

我的话音刚落,罗恩就突然凑近,像是在报复我刚才的行为似的,将我刚咬住的樱桃硬生生地抢了过去。

他柔软的唇瓣擦过我的嘴唇,像是一枚火星掉落在了干草堆里,瞬间点燃了我体内的火。

我舔了舔嘴唇,强行压制住那股子邪火,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蛋糕上,又摘了一颗樱桃。

没想这只爱捣蛋的小狮子似乎是对恶作剧这件事上了瘾 ,不厌其烦地又凑上来一次,用同样的方式夺走了我到手的樱桃。

我忍无可忍,在他即将要退回去的时候,伸手一把按住他的后颈,低头吻住了他。我吮吻着他的唇瓣,手臂缩紧,让我们的胸膛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罗恩的手抵在我肩上,在我的舌尖即将钻入口腔的时候转过头逃离开去。“德拉科。”他轻声地说,“你不吃蛋糕了吗?”

我一个使劲,将人抱举起来,手臂稳稳地托住罗恩的臀部,让他的双腿得以缠绕住我的腰,急色地仰起头去亲吻他。“不吃了。”我喘着气,边啃咬他的脖子边回答,“这还让我怎么吃?”

从去年圣诞节前夕我们分别到现在,我都没能有机会碰他,梅林见证,我快饿疯了。

罗恩“咯咯咯”地笑起来,活像一只坏事得逞的小狐狸。他在我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哼哼唧唧地说着:“可是我要吃。”

我被他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撩拨地没了脾气,只得向前走了几步,把人放坐在了岛台上,双手撑在他两侧,平视着看进他的眸子深处:“大少爷,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

罗恩不吭声,直接将一小坨的奶油抹在了我的唇上,靠近用亲吻将它吃食干净。他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这个动作,而我也一动不动地站着,任由着他这么做。只是最后他抹奶油的间隔越来越长,与我的接吻却越来越深,在我按着他倒在台面上,难耐地要去解他的纽扣时,罗恩制止了我。

“等等,德拉科。”他咬着我的下唇说,“去床上。”

我如愿地一笑,重新将他托抱起来,以一直前所未有的利落“蹭蹭蹭”地蹿上了楼。

情欲充盈了整个房间。我埋在罗恩体内,被火热的内壁紧紧包裹住,跟个愣头青似的无节制地挺动着。

“嗯呐。”罗恩因为我的动作向后仰起头,露出一整节光洁的脖颈。

我低头,一口将那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的喉结含住,舌头在小小的尖端来回画着圈。

“罗尼。”我虔诚地吻过他身上的寸寸皮肤,如同一个信徒,对着我的天神低吟着我的誓言,“我爱你。你是我的,生生世世都只能是我的。”

罗恩瑟缩了一下,一把推开我的脸。“不对。”我听见他说,“你才是我的。”

我无意去争辩这两句话究竟表达的是否是同一个意思,满脑子都只想顺着他。我拉过他抵在我脸颊上的手,放在嘴边,重重地亲吻着手心细嫩的皮肤:“好,我是你的,你要我吗?”

他不停地摇着头,身体止不住地微微发颤。我知晓这是他即将登顶的前兆,便愈加用力起来,同时追讨着那个问题的答案:“回答我,宝贝,你要我吗?”

罗恩的头发铺散了整个枕面,他呻吟着,双臂环住我的脖子,抬起头,将脸埋进我的肩膀。在最后的时刻,我听见他答非所问地回答道:“我也爱你,德拉科。”

当男人的欲求被满足后,便会陷入一种无法描述的平静之中。虽说我跟罗恩把房间搞得一团糟糕,衣服扔了一地,但这些都没能影响到我们的好心情。一整个下午,我们两个人都缩在厨房里,除了吃那个蛋糕,就是摆弄着剩下的材料。

罗恩似乎对明天的生日惊喜格外上心,不止一遍地问我:“德拉科,你明天会准时去吧?就是原来乔治和弗雷德的那家笑话商店。”

“我保证!”我无奈地举起了手,对着他做出了起誓的姿势,“一定不会让我的韦斯莱先生白忙活一场的。不过,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我是说,重新回到巫师界?”

当罗恩说出他把双胞胎原先的那家笑话商店重新买了回来,并且准备回去原来的地方,抛弃掉在伦敦所经历的一切重新开始时,我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逃避并不能解决一切。”他说,“我应该接受他们全都离开了我的事实,在废墟上替他们继续走下去。”

我正了正领结,看了眼外面西斜的太阳,耳边回响着昨天罗恩说的话,心中暗自下了决定:今天一过,无论多艰难,我都要回去向父亲挑明一切。我不是圣人,的确贪图马尔福这个头衔下所有的一切,可这并不能以自己违心地放弃爱人为代价。

我会用这份彻底的勇气去向他宣告,爱是最大的权利。

虽然我没有了魔杖,可是因为庄园的绝佳位置,所以我并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就回到了对角巷。站在那个装饰着巨大小丑头像的商店前,想起在这里被那对顽劣的双胞胎捉弄的经历,恍若隔世。

我推开门,悬在门檐上的风铃被摇响,一个弹簧小丑应声从一侧弹了出来:“欢迎光临韦斯莱兄弟的笑话商店。”

我忍俊不禁,在小丑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走进屋后,我便在寻找罗恩的身影,只是我走遍了整间商店,连一根掉落的红头发都没瞧见。就在我回忆是不是昨天听错了的时候,我看见从屋顶的窗户投射下来的阳光在地上映出了一个细长的箭头,指向最里面的一扇暗门。

我了然,快步地走到了门前,伸手将门向后推开。

“罗恩!”我惊喜地大叫,却意外地没能见到那张熟悉的脸,而是发现身处在一个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前。响亮的似乎要将屋顶掀翻的掌声和欢呼声扑面而来。

“德拉科,我的好儿子。”我看见父亲走到了我面前,展开双臂拥抱了我,“快去迎接你的新娘。”

周围的人潮水般涌上来,边对我说着祝贺的话语,边把我推向屋子中心的那抹娇丽的身影。

阿斯托利亚羞红着一张精致的小脸,在旁人的催促下,想要来挽我的胳膊。

我一惊,猛地打掉她的手,向后大大地退了一步。

欢声笑语停了下来,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望向我。

“这是怎么回事?”我直直地看着父亲,,“谁能告诉我。”

父亲坦然地一笑,招呼着宾客们继续方才的欢愉。“很明显。”做完这一切后,他转过来对我说,“既然你不愿意回来准备,那就只能由我和你母亲来操心。”

“你把他藏在哪儿了?”

“不,德拉科。”父亲摇摇头,“我没有做任何事,这是所有人希望走向的结局,包括……”说到这里,他刻意压低了音量:“你的那位小情人,或者说,今天的订婚宴能顺利举行,还得感谢他的一手策划。”

“你在说谎!”我说,“我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你大可以事后去找他证实。”父亲耸耸肩,“但现在,你必须扮演好男主角。天色不早了,仪式马上就要开始,我不希望你在这种场面令我颜面尽失。”

我直直地看着父亲,还有站在他身边一脸担忧的母亲,不自觉地扯了扯嘴角。“爸爸。”我说,“您这一生达成了太多令人惊叹的成就,可恰恰也正是这份成就,蒙蔽住了您的双眼,让您无法看清身边的变化。”

我趁着他们认真听话的间隙,闪身窜到了门口,抢夺过一个男巫师插在腰际的魔杖,在父亲脸色大变的时候施展了幻影移形。

挤进扭曲空间的刹那,我的心底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

很快,我摔在了别墅的大厅中。我爬起身,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客房,每一个我能寻找的空间,却都没有看见那抹身影。我颓败地站在厨房,看着里面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狼藉,心猛地抽痛起来,像是在预告我即将失去最为重要的东西。

天色暗沉下来,方才还清朗的夜空突然乌云密布,雷鸣轰隆隆地从远处传来,震得人心颤。

我看着花园中被风吹得东歪西倒的植被,突然醒悟过来:如果罗恩不在这里,那就只可能在一个地方。

我忙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魔杖,不想我的指尖刚触碰到杖柄,那根魔杖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似的自燃起来。

它被施下了忠诚咒,决计不会让非它拥有者的人有使用第二次的机会。

我只能改变了计划,顺着楼梯跑到地下车库,启动了那辆我已经好久没有开过的小轿车。好在这一类麻瓜工具的质量极好,车子很顺利地在我的操控下驶出了别墅。

电闪雷鸣紧,天很快下起暴雨来。

我几乎是闯了一路的红灯,在司机和行人的谩骂中飙到了罗恩的公寓楼下。

房东太太正准备关门,看到我气势汹汹地摔车门走去的样子,忙不迭地过来拦我。

“让开。”我没了初见时的那份礼貌跟耐心,手抵住门,沉声地威胁道,“否则我会揍你。”

房东太太被我满身的雨水和狰狞的表情吓唬住了,任由我推开门擦着她跑上了楼。

“罗恩!”门虚掩着,我没什么障碍地就推了进去。我冲进屋,一眼就看见他坐在窗台上,全神贯注地欣赏着窗外的雨,整个人清清冷冷,被一团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层层包裹住。

他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头来,脸色苍白地如同被人抽走了体内所有的血液。“德拉科。”他叫着我的名字,声音轻飘飘的,“玩得还开心吗?你的订婚宴。”

我冲到他面前,握住他的肩膀,焦急地问:“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他们又对你做了什么?”

“你误会了。”罗恩看着我,“这是我的主意,从头到尾都是我策划的。”

“为什么?”

“因为你让我很难堪。”他挣脱掉我的束缚,从窗台跳下,走到了床边坐下,“德拉科,什么时候你才能明白,你就是我所有不幸的源头。”

“你在说什么?”我半跪在他身前,抬头茫然地问,“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昨天你还那么动情地与我搂抱在一起,难道那都是我的错觉吗?

“罗恩,究竟怎么了?你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面对。你明明说过的,说我是你的,你是要我的,不是吗?”

“你错了!”他突然激动地打断了我,“我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德拉科,你害我至此,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他的冷漠让我的心都快碎裂成齑粉,我苦苦地替自己做着辩解,试图唤回他哪怕一丝一毫的同情:“可是我爱你。”

罗恩闭上了眼,浅色的睫毛如蝴蝶展开的双翼,遮掩住他眼中的情绪。“我很感激,可这份爱太沉重了。”他说,“德拉科,只有你离开了,我才能真正地自由。”

他扯开我放在他腿上的手,站起身走到门边:“你走吧。”

我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可我不愿意在他面前示弱,用衣袖重重地擦拭掉泪水后,走到他身前,直视着他说:“这就是你想要的是吗?看着我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进婚姻能让你满意对吗?”

“是。”

“我从你生命中消失会让你快乐吗?”

“会。”

“好。”我大力地眨着眼睛,“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会回去结婚,生孩子,变成一个毫无灵魂的机器,如果这就是你所期待的那样。”

他没有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门外,留给我一张清瘦冷峻的侧脸。

可即便是这样的漠然也令我痴迷不已,我抚上罗恩的脸,侧过头,想要用一个吻来结束我跟他之间这份伤痕累累的烈爱。

罗恩闪开了,重复着刚才的话:“你走。”

我惨然地一笑,听话地走出了门。在鞋子踏上第一级台阶上时,我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地回过身,深深地看着我近在咫尺却触碰不得的爱人:“我走了,以后我们再……再也不见。”

我强作冷静地走下楼,在踏出公寓的瞬间,情绪全然崩塌。我跟个疯子似的,冒雨冲进了车中,手颤抖得厉害,甚至连钥匙都尝试了多次才插进孔中。我启动车子,飞快地打着方向盘,转弯开离这片街区。

我无法再在这里停留一分一秒,那会让我彻底发疯。

在拐进转角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汽车的后视镜,里面反映出了罗恩的身影。他不知为何跟着我跑下了楼,纹丝不动地站在暴雨中,看着我渐行渐远。

我开回了别墅,将车扔在门口。我湿淋淋地站在房间的大理石地砖上,沉默着扫视着这座我满心欢喜搭筑起来的爱巢,只觉得每一样摆件都太过于刺眼。

“啊!”我嘶吼着,开始打砸我能看到的一切。我将桌面上的花瓶摆饰通通扫落到地上,畅快地看着它们碎裂成块,然后又不满足地踢开一扇扇房间的门,打开每一个柜子,把里面的东西拖拉出来。

我就这样在无人的居所中发着神经,直到我站在了罗恩的小书房前。这间屋子连着一个可以望见花园的阳台,是我特意收拾出来给罗恩作画用的。他虽然从未给房间上过锁,可我也因着尊重没有踏进去过。

我推开门,里面整洁得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一样,只有靠墙的一张书桌,一把椅子和摆放在窗前的画架,所有的画具都被分门别类地摆置在宽长的窗台上。我走近,怜惜地触摸着画架上钉着的那幅或许永远都不会机会完成的画作。

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疼,以至于我只能蹲下身,用膝盖用力顶住心口的位置才能有所缓解。我侧过脸,好让呼吸能更顺畅一些。下一秒,我看见了放置在书桌底部的一个小纸箱。

我一时间没有动作,直到时间流淌过去好久,我才动了起来,艰难地将那个小箱子从桌底拉了出来。

牛皮纸色的箱子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的特色可言。我迟疑了片刻,终于伸手将它的盖子打开。在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的刹那,一直被我强忍住的泪水夺眶而出。

小小的箱子被一幅又一幅的画填满,画上的主人公我很熟悉,全是不同姿态的我:我在花园中修剪花草的样子、我在小喷泉边认真看文件的样子……我在这里生活的点点滴滴,全被罗恩用笔绘制了下来,装盛在这个他从来没有向我展示过的纸箱之中。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落下来,在彩色油墨上打出片片的水花。我胡乱地将那些画抱进怀中,起身冲出房间。在跳下楼梯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

“德拉科!”母亲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她一把拉住我,看着我狼狈的模样,心疼地要来整理我的头发,“快跟我回去,爸爸生气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可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甩开她的手,闷不吭声地继续朝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里?”

“去找他。”

“找谁?”

“罗恩!”我无法再压制怒火,难得的对着母亲大叫,“我要去找罗恩·韦斯莱!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母亲被我吼得楞住了,都忘记来阻拦我。一直到我走到门口,才冷冷地喊住了我:“你不必去了,他不会回心转意的。我已经找过他了,而他也答应了我,不会再纠缠你。”

我停了下来,难以置信地回过头看她:“你找过他?”

“对。”

“你跟他说了什么?”我冲回到母亲的跟前,崩溃地问,“回答我啊,妈妈!”

母亲大概被我野兽般的模样吓到了,过了几秒才开口:“我跟他说,如果他真的爱你,就不该引你走上歧路。而应该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娶妻生子,平淡自由到老。德拉科,这才是你该拥有的人生,他是你幸福的阻碍啊,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一点!”

母亲的话就像是一柄刀子,在我的心上来回切割,一直到把我的心割成血淋淋的一块糊肉。“为什么要对他说这样的话?”我扣住母亲的手腕,仇恨地说,“你不在乎伤害他,难道就不在乎会伤害我吗?”

说完,我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口走去。

“德拉科。”母亲追上来抓住了我的衣摆。

我挣脱开。“回去告诉爸爸。”我头也不回地说道,“我不想再看见你们,永远。”

我不知道最后我是怎样赶到罗恩家的,只记得进去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只有浴室的门缝中流泻出来一道淡淡的黄光。我揪紧手中早被沾湿的画,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入目是一片红色。

罗恩坐在浴室的地板上,手浸在盛满了水的浴缸中,脸搭在浴缸边沿,表情平静,像是在试水温的时候不小心陷入了香甜的梦境之中。只是那浴缸中的水怪异到了极致,颜色红得快要赶上罗恩的发色,还散发着血腥味,源源不断地从浴缸中流淌出来,将整个浴室的地板染得猩红。

刹那间,我跪倒在了地上,抑制不住地放声大叫。我的身体发抖,牙齿打颤,尖叫声从我的口中不断地钻出来,让我觉得喉咙快要裂开,胸腔快要炸开。

一直到威廉斯将我搀扶起,我还在不停地大叫。

我坐在圣芒戈医院的休息椅上,听着身旁的威廉斯沉稳地跟治疗师交谈着,从对方的口中得知一个巫师选择用这样一种麻瓜的痛苦方式来结束生命是怎样的不可思议。治疗师说,罗恩体内的血快流尽了,他们虽然给他止住了伤口,却不能为他催生出足够的血液来维持生命。如果要治疗,就必须动用血库中的存血,而这个决定权,在他们的第一大股东,我的父亲手中。

耳边传来了低沉的脚步声。

我抬头,看见父亲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他的靴子踏在地板上,一点点地击碎掉我所有的希望。

我从椅子上滚落了下去,匍匐着爬到父亲跟前,抱住他的腿,涕泗横流地恳求着:“爸爸,我请求你,求你救救他。他真的什么错都没有,一直都是我,是我要求他跟我在一起,是我强迫他不许离开我,从始至终他都只是被我逼迫着。爸爸,该受惩罚的人是我,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救救他。”

“站起来,德拉科。”父亲垂眼看着我,紧接着一把拉起我,将我重重地摔在了墙上,“我不允许我的儿子因为任何事情对任何人下跪,哪怕那个对象是我。”

我哽咽着,除了大哭,说不出话来。

父亲不再愿意理会我,而是走到了治疗师身边,沉默着听对方述说,随后点了点头。治疗师大喜,招呼着身边的护士马不停蹄地跑离开去。

后面的事依托着梅林的慈悲。一整夜后,治疗师重新回到我们面前,并告知一切顺利,我终于被抽掉了所有的力气和,瘫倒在地。

父亲似乎是宽赦了我,他没有将我捉拿回家,而是放任我在圣芒戈照顾着罗恩。治疗师的水平很高,没过多久,罗恩便苏醒了,不过他的声音也跟随着那些血液一同从他体内流失掉了。他每天接受着我的照顾,却不愿意跟我说一句话。

“你看。”我指着前面盛开着的一大片铃兰说,“这其实才是圣芒戈最大的特色。当初在修建这座医院时,我的祖辈坚持要在疗养院的后面划出一大片的空地来种上铃兰。你知道为什么吗?”

罗恩靠着我,没有说话。

此时我们正并肩坐在疗养院后的一个缓坡上,望着眼前漫无边际的铃兰花田。我低头在他头顶轻吻一记,然后把一顶随手编织好的花环戴在了上面,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因为铃兰代表着‘幸福归来’,每一个在圣芒戈治愈出院的人,都是他们的亲人归来的幸福。”

说完,我也不再说话,只是搂抱着怀中嶙峋的身子,陪他沉默地赏着花。

一阵风刮来,将花朵们吹得微微颤抖,也将罗恩的话吹到了我耳中。“德拉科。”他终于愿意开口,“我有点冷,你能帮我去拿一件外套吗?”

我注视着他,还没有从他跟我沟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德拉科?”罗恩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

“好。”我忙点头,站起身,答应道,“我这去拿。”

我下坡走了几步,心底升起一股不安,回过头去说:“罗恩,你要等我回来,好吗?”

“好。”他浅笑着答应。

我回过身,径直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越走越难过,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伴随着我的步伐消失了。我回到病房,取过罗恩的外套,然后重新走回到那个缓坡。

坡上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白色的铃兰花环安静地躺置在刚才我们坐过的那棵古树下。

我走上前,弯腰拾起那个花环,戴回到自己头上,沉默地看着前方的风景。

“德拉科!”突然,身后传来了一道清灵的女声。潘西怀抱着一束百合跑到我身边,气喘吁吁地问,“我刚才去了病房发现没人,护士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他,他呢?”

我没回答,而是虚搂住潘西,在她的惊呼声中,将脑袋抵在了她的肩上。

“潘西。”我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会这样无助,以至于要靠呼唤别人的名字来支撑着我说完后面的话,“怎么办啊?我又一次把我遍体鳞伤的小狮子弄丢了。”

————————————
 TBC

还是忍不住想刀一下,抱歉,让你们失望了。还有一章完结,结局保证he。因为写得比较匆忙,所以错别字什么的多多包涵,爱你们,么么哒~
上一页
游客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