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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stayblue.lofter.com/post/1e500ed2_1c84c1443 沒有光。 了無邊界的沌黑中只有壁爐圍出的一圈昏黃，跳動的火舌不穩定地照亮扶椅中男人的半邊身，另外半邊則任由墨色吞入。德拉科畏寒的身軀不受控地往燒得正盛的壁爐邊靠，卻無法汲取到柴火迸出哪怕星點暖意，只得用爬上皺紋的手攥緊羊毛毯，哀求溫度能從他身上降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也許是從那之後。 從那之後，斯萊特林那原應偏愛陰冷的體質變得趨向火焰，脆弱無力。他討厭脆弱，但他無能為力。 毋容置疑，他身上仍有高傲的、不可磨滅的自負。在誕生之際就與血液緊纏融合，和枯老指節上亡命地禁錮著他的戒指一同化作德拉科墮進萬丈深淵前能抓住的最後一根木。因為他這副千瘡百痍的軀體，除此以外，一無所有。 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似乎能這麼說，但他卻又不想承認。他不願承認天之驕子的自己，受萬眾仰望的自己，原來從頭到尾都只是一顆被迫轉動的小齒輪。他沒有辦法，是的，他為此恨得咬牙切齒，但他沒有辦法。 而理應被他踩在腳下發出尖叫的疤頭，那個親愛的救世主做到了。 他沒有。 他帶著怯弱又自負的矛盾受盡了審問的折磨，與從未親自掌舵的命運掉入不可見底的孤獨，讓懊悔橫斷一生，被冒著寒氣的野獸撕咬身軀，片甲不留。 黑暗就這麼步步緊逼，剖開他垂死的軀殼、吞食他逐漸老去的血肉、熄滅他生命中最後的火光。 壁爐中的柴枝即將燃盡，使德拉科的眼皮逐漸沉了起來，他的意識隨著膝上的書籍，順著弧度、啪，地一聲，沉入黑夜。 不知怎地，他想起了以前。 他想起自己驕傲放縱的，受萬人寵愛的童年。 還有三個煩人的怪胎，尤其那火般的紅頭髮。 父母給他最好的學前教育，最優質的物質生活，力所能及滿足他所有的願望，成就他在學校的優越與自豪，成為他囂張跋扈的資本，幫助他獲得學院中的崇拜，築成無盡的愛意。 Draco本應呼風喚雨，但怪胎們卻不識好歹。 尤其那火般的紅頭髮。 他痛恨那抹最為明亮的橙紅，純淨得不夾雜質，在人群中總是一眼就能看見，如同晴天高掛的艷陽，刺眼非常。這是作為一個斯萊特林無需訓練和教育就能生出的厭惡，對無意義溫暖的厭惡。 每次面對德拉科的侮辱，格蘭芬多總是會先從脖子處浮現血色，然後漲上臉頰，填滿耳根，在耳尖聚集，最後跳躍在髮絲間，使他像個忽然偃高的火苗。接著鼓不足幾秒的怒氣就會馬上隨著他的反唇相譏噴發，吼出的每個音節都直戳德拉科的理智線，粗魯無禮得與家養小精靈沒有區別。 每每此等時刻，他都能感到有一股滾燙的憤恨流遍全身，衝動與惱怒在皮膚上縱火，歇斯底里地提高溫度，使他幾乎要掛不住臉上的泰然自若。恨不得給低賤的窮鬼施加最折磨人的咒語，讓他永遠閉嘴。 他看準了每次他落寞時的脆弱向前落井下石。看那踡縮在梯級的瘦長身影將半隱沒在一層薄影中，看被他刺中痛處的呆愣和受傷，貼在腦袋旁凌亂的髮絲，幾近熄滅的火勢， 才感到心情愉快。 但他卻永遠無法成功撲滅火焰。 那人總是會在隔幾天後頂著飛舞的紅髮撲向一次又一次讓他失落的所謂好朋友，依舊神采奕奕、依舊笑意盈盈、依舊烈火熊熊，燃燒著、照亮著。 紅色、橙色、Weasley、怪胎朋友、純血叛徒、窮人、不修邊幅、吃相難看、沒家教、破衣服、刺眼、高溫，所有德拉科厭惡的要素組成了他厭惡的人，毫無懸念。 這個聚合物像是植根在了德拉科眼底，時時刻刻地準備溜進他視線之內，帶給他無限的煩躁。 那時候春天來臨，學校卻籠罩陰霾之中，蒙上一層灰的青草顯得紅髮也隨之暗沉起來。德拉科知道他們煩心的原因，但他卻愉悅得很，他樂意看見他們灰頭灰臉的樣子。 粉紅蛤蟆賦予他的職位讓他能夠得到前所未有的權力，支配他人的快感。因此他對她腹中盤算並無興趣，相較起來如何刁難怪胎們以撇除他坐立不安的感覺才是正事，他開始了緊盯三人組的一舉一動。 只有窮鬼一個人在草坪上閒逛，他拖動著將要下滑的長袍走向禁林，又在半路折返，來來回回好幾個圈，而德拉科在離他幾十米外遠遠眺望著。 他長大後不再那麼鮮艷的橙紅色頭髮又有些變長了，但落在遠方人的眼裡仍然是一團火球，緩緩地埋在瘋長的草之中，靜靜地任由火舌搖曳。 德拉科神差鬼使地走了過去。 “雪貂。”在他們之間還差那麼幾米時，背對著德拉科蹲在草地上的紅髮冷不丁地開口。 “你為甚麼不試試呢？” 德拉科低頭看他，被春風揚起的幾縷紅色輕柔得讓人不敢置信，像在朦朧時唯一亮起的燭光。唯一，絕無僅有。 他還記得自己是怎麼說的。 “I can't.” 然後他轉過了身，也不知道明滅與否。 日後因印記而鋪天蓋地襲來的興奮、扭曲的虛榮，因畏懼而啜泣脆弱時，他的眼底裡沒有再跳動過火光。 德拉科·馬爾福這一輩子從來沒有愛過任何人。 他做不到。他不能。 只能任由那道無法觸及的火光劃過生命，墜入心底。 END 紅色、橙色、Weasley、怪胎朋友、純血叛徒、窮人、不修邊幅、吃相難看、沒家教、破衣服、刺眼、高溫，所有Draco Malfoy厭惡的要素組成了他最愛的人。 但他不會說，這也不應該出現於故事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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