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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转载]Beauty And Beast(DM/RW,HP/SS,BY:一杯芒果不加冰)
转自随缘居 已授权
童话AU Summary 榮恩是鎮上古怪發明家亞瑟.衛斯理的小兒子,與家裡的其他衛斯理不同,同為紅發的榮恩顯得有些笨拙和懶惰。跩哥.馬份是個從童年起就被巫師詛咒化為野獸的古老皇族後裔,深居城堡,直到有一天迷路的亞瑟闖入,作為代價,他必須將他的一個兒子送到城堡彌補過失…… Chapter.1 榮恩.衛斯理是個怪孩子。 鎮上人人都這麼說。他的父親亞瑟.衛斯理雖然也算不上是什麼正常人,但是比起他的小兒子來,他的那些發明還是的確能夠派上些用場。榮恩跟他的兄弟們不一樣,他不喜歡戶外運動,雖然偶爾參加過幾次球賽之類的,但他從來沒成為過場上的注目焦點——或許有過,就在上次他準備射門卻一腳射空鞋子飛出場外掉到書店老闆頭上的時候。他至今都還能想起石內卜那張青灰色臉上的面無表情卻帶著殺意的眼神——是真的殺意,榮恩發誓,他當時看起來就像是想掐斷他的脖子。 所以比起跟著哥哥們去外面晃,榮恩更喜歡呆在家裏,吃吃點心,下下象棋——不得不提一句,他的棋藝真是妙極了,鎮子上的人沒一個能夠下得過他。但僅僅如此還是不夠,在多數人眼裏他依舊是個總是自言自語走路都會偶爾被自己絆倒的怪人。 甚至連他媽媽也開始這麼認為。 『榮恩,或許你是該跟你哥哥他們一樣出去多走走了。』 『是嗎,也許那樣我們家就會再多出幾筆開支在修補別人的鋪子上了』 茉莉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小兒子她總是毫無辦法,雖然的確可以把他攆出去,但榮恩總會過個半個小時重新不知道從哪裡偷偷晃回來,又或者是找個甜品鋪子待上一個下午,直到被人攆出來。 『那你至少也該學學你爸爸,做做發明什麼的。』 她依舊不肯罷休。 『我以為喬治跟弗雷就已經夠讓你頭疼的了。』 好吧。茉莉翻了個白眼。要知道,你是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的,自然,你也沒辦法讓一個古怪的衛斯理追求上進。 榮恩今天得去書店一趟。他討厭書店,雖然那裡有舒適的靠椅,好吃的點心,和各種各樣有趣的小說和連環畫,但那裡也有老是板著一張臉總是穿著喪服一樣的長袍的石內卜。他怕死那裡了,但他從不承認,因為要是讓弗雷跟喬治直到這一點的話,他可能以後就被被迫成為石內卜座下的常客了——打死他也不想。 但是這本書已經借了三個月了,是他媽媽跟石內卜借的,關於蘑菇的烹飪方法之類的。如果再不還的話,可能要被要求償還違約金之類的隨便什麼玩意兒,他家在這方面可一點兒也不富餘。 『嘿,怎麼了榮恩,又要去見你的妖精朋友了嗎?』 打鐵鋪門口一個男孩喊著。那是西蒙,他的爸爸是鐵匠鋪的老闆,一身的肌肉像是雕刻家的傑作,誇張得讓人心生畏懼。他老是喜歡捉弄榮恩,跟弗雷和喬治一起,讓榮恩難堪似乎是他最樂於看見的事。 『我就當這是問候了。』 榮恩乾巴巴地回應。 或許很不可思議,但是榮恩相信魔法。好吧好吧,他當然知道那些東西只存在與童話故事裏,在大多數人眼裏只是騙小孩的玩意兒,但他覺得世界上的確存在著一些人無法解釋的不可思議。 榮恩小時候曾經聽過大海唱歌,嗯,是真的唱歌,不是詩人嘴裏的那種矯揉造作的修辭,而是真正的歌聲,有歌詞的那種。亞瑟跟他解釋過大概是在海裏游泳的遊人。榮恩才不信這個呢,那聽起來才不像是人類的聲音。他也見過會說話的兔子,在樹後面跟地上的螞蟻聊著這一周的天氣。 奇妙,絕對的奇妙。見證過這麼多奇妙,榮恩也從書裏醒悟,或許這就是魔法。 所以在外人眼裏他才會顯得神神叨叨。 『衛斯理先生,』石內卜背對著櫃檯,沒有回頭,『請不要把油炸餡餅帶到書店裏來。』 『哇哦,』榮恩尷尬地收回了剛踏進店內的左腳,『您真是每次都能不用回頭就知道是我。』 『或許你的衣服該洗洗了,奶油泡芙的味道重到人犯惡。你也應該適當減少些糖分油脂的攝入。』 榮恩聳了聳肩,不置可否。他將烹飪書放到了門口的立桌,百無聊賴地看著只給他留個背影的石內卜,好奇地望著裏面。 『你又在調製什麼飲料嗎?』 『你的腦子裏大概也只能裝下食物了。』 石內卜轉過身,手裏的東西讓榮恩頗為好奇。那是一隻剛剛上完色的角雕,或者木雕——誰知道是什麼材質,他又不是鑒賞專家。篆刻的工藝相當巧妙,細節處栩栩如生。 刻的是一匹仰天而嘯的白色野獸。獠牙鋒利,毛髮蓬鬆,獸眼被點綴了奇妙的深灰,與身體的銀白巧妙結合,像是神話裏的生物。 榮恩倚著門框,盯著那東西,問道。 『這又是什麼新的附贈品嗎?』 石內卜橫了他一眼,淡淡道。 『或許您的眼光也就僅僅局限於此了,衛斯理先生。』 趁他轉身回去的時候榮恩偷偷地翻了個白眼,拍了拍衣袖上蹭上的灰塵。 『或許我也該在您感到厭煩之前識趣地離開了。』 石內卜的嗤笑聲傳來,隨後回頭道。 『若是您真有這個覺悟,那剛踏進這個門的時候就該識相地離開。』 已經習慣與這個老男人的刻薄言語,榮恩聳了聳肩,轉身離開。 留心著腳步聲離開後,石內卜鬆開了攥著角雕的手,將它輕輕地放在了桌面上。野獸潔白的軀體全身反射著通透的光澤。 『對一個孩子來說,這樣的懲罰恐怕還是過了頭。』石內卜說。 『你是在同情嗎?塞弗勒斯。』 一個聲音從櫥窗內響起,那是個被天鵝絨布包裹著的水晶球。球體內部顏色深沉灰暗,像是深海,也像是星空。裏面有著一個老人的頭像,他花白的鬍子和頭髮隨著每一次說話跟喘氣的動作而漂浮不停,他戴著半月形的眼睛,湛藍色的眼球透過鏡片看起來精明而和藹。他看著石內卜擦拭著桌上的玻璃杯,眯了眯眼睛。 『或許。反正我也不知道他究竟犯了什麼大錯。』石內卜說。 『你應該問問的,至少為了哈利。我倒是挺驚訝與你對於他跟馬份一起被詛咒了十年之久這件事表現得無動於衷。在我的記憶裏,你對哈利都是相當不錯的。』老人說道。 『那還真是稀奇,我聽到的傳聞都是塞弗勒斯.石內卜總是虐待哈利.波特之類的話。』石內卜的語調沒有絲毫起伏,一如他的表情,冷漠淡然。 『人們總是關注與表面,而不能夠領會到內在。這也是我想教會馬份先生的一點。』 『這就是你將一個十歲的男孩變為怪物而鎖在象牙塔裏十年之久的原因?』 水晶球裏的老人歎了一口氣。 『看來你對此頗有微詞。』 『只是隨口一句。』 『事實上,這件事,也是魯修斯先生要求的。』 石內卜的瞳孔一瞬間收緊,擦拭的動作停頓了一秒,繼而繼續。 『要求將他兒子變作一個怪物?』 『或許這無法理解,但的確是這樣的。』老人說道。 末了又補充。 『置於哈利,那是我自己的決定,也一直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原諒。畢竟,他是你的學生。』 黑髮男人哼了一聲。 『我從沒承認過。』 『但至少他一直是這麼宣稱的。』老人微笑。 石內卜停下了手裏的動作,看向了廚櫃裏的老人,突然發問。 『十年之期就快到了,如果在花瓣凋盡之前,跩哥.馬份都沒能找回自己的心,那會怎麼樣?』 那雙藍色的眼睛只是微笑著,不做回答。石內卜皺眉。 『回答我,鄧布利多。』 『正如你所想,他將會一生一世,都以野獸之姿活下去,孤獨,寂寞。』 亞瑟這次出遠門,幾乎跋涉了好幾個城市,帶著他那個巨大的發明,馬兒都在路上累得快半死,車輪活活磨破了兩個。好不容易結束了集會,總算可以踏上回家的路程,卻又在途中遇見了罕見的暴風雨。 『或許今年,我就不該擅自出門。』 他扯著馬兒的韁繩,手臂抬高試圖能夠遮擋一些風雨,但是徒勞無功,豆粒大的雨點越來越密,伴隨著狂風,周邊的樹木發出的刷刷聲響像是想把他們吞噬的猛獸。 『好吧好吧,這樣的天氣,我只能找個地方避避了。』 在泥濘中艱難地行走,全身的衣服浸水後就像是鐵板一樣沉重和冰冷。他抬起頭,看見不遠處雨幕中隱隱約約似乎有著一面只有莊園才會安置的大門。亞瑟拖著馬兒走進,看著巨大的鐵門,雨水刷去它上面的鏽跡斑斑,卻依舊能聞到那股陳舊的味道。 這是一所城堡,正門由厚重的木門所製成,卻並沒有牢實地緊鎖。亞瑟猜想著這裡可能居住著什麼皇室貴族,思忖待會見面該如何鞠躬行禮。他將馬匹拴在大廳,將濕漉漉的衣服擰幹,摸索著走上樓梯。 城堡裏很黑。或許是因為外面暴風雨的緣故,室內只點了幾盞零星的燭燈。燈光昏暗,雖然呈橘色,但並不能照射出暖意,反而襯得這個偌大的城堡更加空蕩和詭異。 寒意刺骨,亞瑟無暇顧忌其他,他邊走邊試探性地呼喊著。 『有人嗎?外面雨太大,我的馬匹受了驚,我的衣服也濕透了,想進來避個雨。』 空蕩蕩的走廊無人應答。 亞瑟繼續走著。 『你剛剛聽到什麼了嗎?』側室的一個掃把撞了撞桌上立著的燭臺,他晃動著掃尾,掀起一陣灰塵。 『有人想要避雨。』燭臺彎了彎身子,將頭側向門邊。 『或許我們該去給他帶個路。濕漉漉的肯定很難受。』桌上的紅酒瓶悶悶地說道。 『主人會生氣嗎?』掃把問道。 『但是……』 正當爭論不休的時候,亞瑟已經順著聲音給摸到了側室。對於家具門在開口說話這件事,他感到難以置信,同時也憑著發明家的本能,立刻端起來研究個不停。 紅酒瓶被他抬得老高,前前後後地亂摸了一番,害怕得尖叫了起來。 『請住手先生,我……我有恐高症!』 亞瑟適時放下。 『抱歉……不過,你們是怎麼,怎麼能…….』 『這個可就很難解釋了,比起這個,您是否需要換一套衣服暖烘烘地找個地方避雨呢?』燭臺從桌上跳下來,看起來彬彬有禮。 『再好不過了。謝謝你們。』 『不用客氣,城堡裏已經很久都沒人來過啦。』掃把在後面快樂地掃著地,又揚起了一陣灰塵。 『我是哈利,這位是丁,剛剛被您舉起來的叫奈威。』 燭臺介紹著,將亞瑟引向主室。丁跟奈威也吵吵鬧鬧地跟在後面,一直在跟亞瑟搭著話。 主室裏的餐桌上茶壺小姐正催促著小茶壺們快些睡覺,看見哈利他們領了個人進來也是相當意外。 『天呐,他從哪兒來的?』她問。 『我叫亞瑟.衛斯理,女士,為了躲避暴雨,而不得不在此處落腳。』亞瑟行了個禮,茶壺姑娘點了點頭。 『您好,我是妙麗。或許你現在需要點熱茶。』 雖然對城堡內的一切都感到很意外和難以置信,但亞瑟還是很慶倖與他們的好客。坐上柔軟的靠椅,偎依著溫暖的火爐,啜著熱乎乎的紅茶,一切的一切在淋雨之後只能說是相當的愜意了。 『我來到這裡,是否該跟城堡的主人問聲好呢?享用著他的招待,卻沒跟他見過面,還是相當過意不去。』他說。 這一句話卻仿佛瞬間讓所有的家具都驚醒過來。 也是同時,一聲咆哮自門口傳來。那是只有野獸才會有的咆哮,有著巨型動物特有的震慑力,亞瑟只感覺耳朵嗡嗡作響,腦袋都快要炸裂開來。 他被某種巨型生物撲倒在地,那怪物有著森白的獠牙和利爪,全身雪白,城堡的黑影給它陰影處映出一抹墨綠。亞瑟能夠看見它灰色的瞳孔和因為吼叫而微微顫動的鬍鬚。 他幾近休克,被猛獸按住了胸膛,無法逃跑,只能等死。 『誰允許你,走進我的城堡!』 怪物開口,帶了低吼的威脅和怒氣,周邊的一幹家具已經嚇傻,只有哈利尷尬地想伸手辯解。 『外面風雨太大,主人,他只是想進來避雨。』 那怪物一下就將矛頭轉向了那可憐的小燭臺,這次的咆哮聲就徹底朝向了哈利,同時帶來的勁風也將他的燭火給徹底吹滅。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這裡可以像旅館一樣讓人自由進出!』 哈利舉起雙手,表示投降,知錯。 『既然你來都來了,留下也是可以。』 它一下躍上了剛剛亞瑟坐著的那個巨大的靠椅,像人一樣橫抬起一只腳,放在了膝蓋上,隱進黑暗裏,看不清模樣。 『不過,總要支付一些東西,作為代價。』 亞瑟想了想,點頭答應。 『只要我能負擔得起,多少錢我都會給你。』 那怪物在黑暗裏嗤笑了一聲,笑聲讓人不寒而慄。 『你覺得我這個樣子,要錢又有什麼用呢。這樣如何,回家之後,你看到的第一樣東西,就要歸我。』 亞瑟覺得這東西的要求也是奇怪,回家之後他看到的第一樣東西自然是他家那木頭做的舊房門,又有什麼好要的呢。於是也沒有太多討價還價,一口答應下來。 城堡主人吩咐燭臺將他帶到客房安頓,強調雨停後便一定要離開,不能多耽擱一秒。置於回家之後要送過來的東西。 『儘快就好,別指望跟我蒙混過關,你看看這城堡的樣子,也該知道我是什麼人,如果你敢愚弄我,你的下半生,也不會好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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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08-17 23:16
Chapter.12
鄧布利多手裡握著那個小小的藥錘,手裡碾著某種植物的破碎枝葉。藥材已經明顯被曬乾得不留一絲水分,耳朵里只能夠聽見被碾成粉末的細碎聲音。 『所以這到底怪得了誰呢。』 老人輕輕道。 又將藥粉倒進碗口大的碟子里,舀了半勺放進了一直破舊的茶缸里。熱水被倒入,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將那種清淡的苦澀沖泡了開來。 他將那杯東西遞給座椅上的來客,露出了微笑。 『魯修斯。』 烏姆裏奇握著魔杖的手因為用力得變得麻木發酸,甚至帶了一些細微的刺痛。她不確定自己現在的狀態是否能夠很好地對一些事情做出恰到好處的預判,但至少,她現在一點也不希望別人來招惹她,一點也不想。 送午飯的也不行。 『榮恩·衛斯理,讓我看看你現在在哪裡——』 她的身上還放著榮恩倉皇逃脫之後還沒來得及帶走的行李和隨身物件,追蹤魔法的話,光是有這些殘存他氣味的東西就綽綽有餘了。 雖然不是很多人都了解這種古早法術。但她可是師承名門。 烏姆裏奇捏緊了拳頭。 於是揮了揮魔杖,那隻乾癟的薔薇重新升了起來。 雖然已經落盡了所有的花瓣,但至少,那份枯枝還能聽話地指明主人的方向。 『真是乖孩子——』 她笑起來的樣子像個巫婆。 亦或者,補食的蛤蟆。 總之,是時候結清舊賬了,馬份。 榮恩覺得自己腳底下仿佛踩著棉花。鄧布利多倒是給他指明了方向,規劃好了路線,可他怎麼也沒想到給榮恩施個健步如飛的咒語什麼的呢。 至少他前幾天還在因為失血過多而奄奄一息呢。 他的眼前也開始發昏,終於不得不停下來坐到了一邊的雪地裡,大口地開始喘息。 說起來他也已經好幾天都沒有吃到東西,雖然一開始的時候還會因為飢餓感覺到胃部絞痛,但漸漸地已經失去了該有的知覺了。 這不是個很好的兆頭,他的確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能夠在那種嚴刑拷打下存活,而且還能生龍活虎地走這麼長時間的路,也許他也的確是錯怪鄧布利多他們那幫黑袍巫師了,可能早在榮恩自己察覺過來之前,他們就已經對他施展過什麼護佑的咒語了也不一定。 就這麼開始陷入胡思亂想,才開始感覺自己的四肢逐漸冰涼,寒冷到心房才終於打了個激靈,從雪地里重新站起身來。 『不管怎麼說,那個老妖婆可能也還在追我呢。』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塊。 更何況,前面的地方,還有那個人的存在。 魯修斯皺緊眉毛的樣子,倒是真跟他兒子一模一樣。 鄧布利多替他沖泡好了藥水,便坐在另一張扶手椅上,靜靜地瞧著桌面立架上正瞇著眼睛打瞌睡的鳳凰福克斯。小傢伙火紅色的外羽被它梳理得乾乾淨淨,不參一絲雜色和渣滓。 『我不知道這件事。』 魯修斯對於那個破舊的茶缸似乎很有成見,並沒有接受從那種東西裡面啜飲他的藥水,隨手將它擱置到了一旁,不再理會。 『也許,但你總該知道你樹敵不少。』 鄧布利多微笑。 『那又如何,馬份從不妥協。』 魯修斯抿嘴。 『所以就讓你兒子幫你收拾?』 鄧布利多道,輕輕瞥了他一眼。 『倒真是模範父親。』 意味深長的。 魯修斯只是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臂管,不再說話。 『所以烏姆裏奇只是為了針對魯修斯·馬份而對跩哥窮追不捨?』 哈利在身後揮著袍子。 『這叫什麼事!』 年輕人似乎的確是血氣方剛了一些。 石內卜只是安靜地又沖好了一杯紅茶。 裡面似乎又加了一些新鮮的蝙蝠干,誰知道呢。 『比起在這裡大聲嚷嚷,我以為你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說,又輕描淡寫了掃了一眼年輕巫師的臉。 『如果您指的是打掃櫥窗的話,我已經做完了。』 哈利回答。 『我一直以為你跟榮恩·衛斯理是朋友。』 巫師瞇起了眼睛。 『既然他有被烏姆裏奇追蹤的危險,你為何不去幫他那麼一個小忙?』 哈利似乎愣了愣,沒料到石內卜會這麼主動地去讓他插手別人的事,參與一些麻煩的行徑。於是他試探性地眨了眨眼睛,以確定他的老師並不是被什麼巫術給迷了眼睛。 『我大概以為您會不許我胡亂插手——我記得您說過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石內卜啜了一小口他那古怪的紅茶,沒有看他。 『但至少現在巫師已經參與進來,這就是挑釁了。』 哈利終於領會了年長者的意圖,不自覺地微笑了起來。 男孩扶了扶眼鏡,手重新置於身後,鞠了個躬。 儀態翩翩。 『遵命,先生。』 絕對有人跟在後面。 榮恩不止一次地這麼懷疑。雖然實際上他不太確定那究竟是不是人,因為在這樣的一片荒蕪之中,大地又平鋪了這麼廣袤的雪原,若是有人類走動的話,必定就該留下些腳印之類的蛛絲馬跡。 別說是人類,就算是動物也都不應該這麼無聲無息。 除非是巫師。 他晃了晃腦袋。 烏姆裏奇又能夠去哪裡找得到巫師,在這個時代,巫師跟魔法是什麼常見的東西嗎? 於是抖了抖鞋面上的雪漬,再次跨步前去。 但實際上,他也並沒有錯。 的確是有人在跟著他,或者,是有東西在跟著他。 那隻該死的,乾癟的,薔薇枝幹。 粉色的貂裘終於趕到。 十又三分之二英吋的魔杖。 憑空一揮。 『昏昏倒地。』 榮恩恰時轉身。 咒語擊倒了旁邊已經積滿了雪塊的枯樹。 雪花簌簌落下,澆了榮恩個滿頭滿臉。 『我就知道有人在跟著我——』 他開始拔腿狂奔。 『該死的——』 雙腿不斷陷進雪里,有心無力的脫力感。 烏姆裏奇刺耳的聲音卻在逐漸趕進。 『榮恩·衛斯理——』 女人的樣子因為驚叫和瘋狂變得扭曲,更加可怖。這倒是嚇壞了榮恩,一步一步地在雪地里蹣跚著前進,生怕那隻魔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射出一個什麼取人性命的魔咒。 不該繼續往前的。 榮恩想。 她並不是想要榮恩·衛斯理的性命。 她只是為了跩哥·馬份。 她要的是跩哥·馬份。 榮恩突然停下。 他不能再往前多走一步。 他只會將這女人引到馬份的身邊。 如果他永遠閉嘴,她也就將永遠找不到馬份的住處。 下定了決定般的,驟然轉身。 湛藍色的眼睛。 像極了極地的藍寶石。 某個夜裡瞥見的璀璨的星空。 北極的流星。 『你去吧,榮恩。』 一個聲音響起。 溫和無比。 『魔法還得用魔法來解決。』 哈利站在雪地里微笑,長袍裹身,一身沉斂的墨黑。 像極了他的先生。 『感激不盡。』 榮恩鞠了一躬。 略顯笨拙,手無足措的。 畢竟前一秒,已經想到了共赴黃泉。 身後傳來已經聽不夠真切的碰撞聲音。 明明不該是刀光劍影。 腳下一刻不停。 穿越叢林,撥開灌木,腳下踏過皚皚白雪。 指尖發燙,雙眼渾濁。 最終撲進一個人的懷裡。 薄荷的清香,乾淨純粹。 天生的優雅和不畏。 那個男人的雙臂最終懷緊,不顧那些污泥與水漬。 他的下巴輕抵額頭,聲音低沉,句尾帶著笑意。 濃厚的鼻音。 他說。 『歡迎回家。』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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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08-17 23:14
Chapter.11
石內卜輕皺著眉毛,那張蠟灰色的臉在這種僵硬的神情之下顯得更加毫無生氣了,也在同時增添了一副讓人毛骨悚然的陰鬱——雖然平時里也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副樣子,對於哈利自己來說。 而此時此刻,顯然並不能按往常的狀況來解釋。 石內卜看著伏在他腳邊的衛斯理一家——其中並不包括那些小衛斯理們,他們已經被他們父母趕進石內卜書店的隔間里了——雖然看起來孩子們顯然不會對那些陳舊的古本感興趣,但茉莉還是不由分說地將他們全都攆了進去。 “這是某種威脅嗎。”石內卜冷冰冰地說道,雖說是問句,但聽不出半點疑問的語氣。 哈利就站在他的身後,顯然也被嚇著了,緊步上去準備扶起衛斯理先生。 年輕的巫師學徒可沒怎麼見過這種場面。 “我們十分感激您對我們的幫助,石內卜先生。我們知道您的本事,但也還是冒昧地想要請求閣下救出我那還在地牢地關著的小兒子——” 石內卜抿緊了嘴唇,並沒有做出什麼回答,只是揮了揮魔杖,讓跪在地上的夫婦漂浮了起來,然後輕輕地將他們放到了會客廳的沙發上。 相當柔軟舒適的沙發。他想。至少他還從沒招待別人坐過。 要知道這是石內卜所能做到的最好的待客之道。 “恕我不能答應。”他說。 “先生,求求您——”茉莉的聲音變得尖利了起來,但黨看到巫師那因為不適而皺起的眉毛之後就立刻識相地收斂了情緒,然而音調還是因為失控的情緒而處在某個較高的起點,“榮恩他是個好孩子,他沒有理由被關在那裡,受那種罪——” 想起自己小兒子在牢獄中可能遭受到的苦痛,這位母親的肩膀開始戰慄,呼吸之間都帶了那種歇斯底里的抽泣。 石內卜的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雖然並不能因此就斷定他的鐵石心腸,但在這樣的場景之下,還是顯得有些冷血無情。好在哈利能夠微微動容,上前去扶住了衛斯理夫人的雙肩,給她遞上了一盞熱茶。 多了那麼幾分溫暖之後,茉莉的情緒終於得到了幾分鎮定。 亞瑟看著妻子的失態,也開始有些激動,還想要再多請求些什麼,但石內卜已經舉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榮恩.衛斯理,”他吐出這幾個句子,“命不該絕。” 乾巴巴的語氣,但已經是他所能表示出的最大的善意。 他總是不擅長應付這種場景。 作為巫師,這些年他早就習慣了獨來獨往的孤寂,拒人於千里之外是他的本能,也是他的天賦。 透露結局,是他最大的妥協。 哈利看了他一眼。 心照不宣的對視。 沉默的謝意。 石內卜移開了視線。 亞瑟輕輕歎了口氣,嘴角的弧度有些勉強,但又無能為力。 他抬頭看向這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男人,那雙藍色眼睛里是滿滿的疲憊。 最終還是鞠躬感謝。 “你們活得太過辛苦了。” 說起來。 哈利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石內卜時候的樣子。那個穿著黑袍子的巫師總是擺著一副苦瓜臉,冷冰冰的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 鷹鉤鼻子黑眼珠,蒼白的臉頰,消瘦的身體。 “像個老蝙蝠。” 他記得誰好像這麼說過。 那時候的石內卜,符合所有童話里對那些巫師形象的刻畫。 渾然天成,天生要與那些灰暗的東西為伍。 “記住了,波特,”石內卜背對著他,攪動著汽鍋里的藥水,背影單薄,聲音乾澀低沉,像是在嘟囔,也像是在自言自語,“作為一個巫師,至始至終要做到的,就是孤立於世。” “我不明白,先生。” “記在你的腦子里,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是——” 孤獨。好像就是石內卜的代名詞。 他是個絕佳的巫師。鄧布利多這麼評價過。 才能,榮譽,品格都算得上是巫師界的翹楚,以至於那天生的個性,都變得是專門為了巫術而存在。 孤傲,冷靜,勇敢,而堅強。 他受得起孤獨和寂寞的沖刷,獨自存活百年,直到哈利的出現才打破那所謂的孤單。 他經得起所有意料之外的殘忍和冷漠,寵辱不驚。 他能夠冒險,他敢於冒險,他也能及時止步,也能懂得退步。 理性得,有些殘忍。 所以哈利忍不住想,也許終將有一天,石內卜會因為那所謂的命運,所謂的預言,而放棄掉包括他自己在內的生命。 畢竟對於這個男人來說,犧牲,死亡,終究只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一個詞語。 毋庸置疑地,只要是這個男人。 所以愈發地崇敬,也愈發地愛戴。 愈發地,不忍放手。 大雪已經停了。 仔細想想,這個冬天,總共說來下雪的日子比起往年來少上了許多。雖然天氣依舊嚴寒,但總歸是可以容許出行了。 跩哥勒緊了斗篷的領子,從門邊取下了氈帽。 “您要去哪兒?” 準備午餐的妙麗看到他這幅樣子立馬衝上來詢問,語氣神情之間都緊張兮兮的,像是生怕他逃走似的。 跩哥皺著他的眉毛,臉上的神情相當不善,他希望這個褐發的姑娘能夠識相地退後一步然後安靜地離開。 “如你所見,出個遠門。”他乾巴巴地回答。 “可您已經有好久都沒出過這個門了,準確地說——十幾年,況且您恢復成現在的樣子才剛沒多久——” “你在質疑我的能力嗎——” 在這壓根算不上是爭吵的拌嘴上升到白熱化之前,魯娜終於趕到。 這個床刷姑娘的真實面貌實際上是個一頭金髮的蒼白女孩,看起來並不比跩哥年長多少,但那雙失神而總是意味深長得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眼睛永遠都有一種滲人的色彩。 她走到了跩哥的對面,上下打量了一番他的穿著。 “你要去找衛斯理?” 一語道破。 場面陷入微妙的沉默。 “我只是散散步——”跩哥的聲音聽上去有些沒有底氣。 “那就用不著騎馬,把韁繩跟馬鐙放下。”魯娜的語氣不容置疑。 “我想騎騎馬又怎麼了——” 金髮姑娘歎了口氣。 她將手放到了跩哥的肩上,替他彈掉了肩頭上瑣碎的線頭跟棉絮。 “對自己再多有幾分信心又如何?” “他會回來的,只要你還能夠給他守住這麼一個家。” 身體仿佛陷入一片巨大的泥淖。四肢沉重得動彈不得。像是整個人被強行摁在了水泥里,沉重,黏稠,昏暗無比。 神志都仿佛陷進了某種混沌之中。 “衛斯理先生,衛斯理先生——” 他能夠聽到某種聲音在試圖叫醒他。 睜開眼睛都變得費力。 傷口雖然已經結痂,但深邃的痛楚仍舊存在,這令人訝異的愈合能力在這糟糕的環境之下雖然的確值得慶賀,但對身體的負荷也還是在大大損耗著榮恩的精力和體力。 他已經好久沒有喝過一口水了。 一張乾癟泛著青灰的臉出現在他的眼前。因為消瘦和某種特別的原因,這張臉上的那雙眼睛顯得大於常人,突兀得有些詭異,活像某種怪物。 榮恩被嚇得直接坐起,打了個激靈,向後倒退了好幾下。 後背搓擦得火辣辣地疼痛。 “多比——” 在恢復鎮靜之後他終於認出了對方。 “你在搞什麼——” “我來救您出去,衛斯理先生—— 矮小的蛋糕店幫工這麼說道,抓住了榮恩的胳臂卻又觸碰到了他剛開始愈合的傷口,疼得他嗷嗷大叫。 “等等——”榮恩倒吸著氣,“這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什麼,你剛剛說要救我出去?”榮恩語無倫次地,覺得自己腦子裡一團混亂。 “沒錯先生,鄧布利多閣下拜託我,將你從這裡帶出去——” “鄧布利多又是誰——等等——” 伴隨著一聲巨響,一陣青煙,這個灰暗潮濕的牢房裡,就只剩下那幾張髒兮兮的草席墊子了。 那是榮恩這輩子都沒能體會過的頭暈目眩。 他發誓雖然他這陣子沒吃進去過半點東西,但是那巨大的嘔吐感還是湧了上來,黨他們的腳底終於重新接觸到堅實的地面的時候,榮恩終於勇敢地吐了出來。 “噢——” 多比對此似乎習以為常。 榮恩抹了抹嘴角。 “你是怎麼做到的,”顯然,他有些有氣無力,倚靠著某根還未枯死的樹幹,以防自己因為腳底發軟而撲倒在地面上,“你也是,巫師之類的嗎——” 那個矮小的人只是揮了揮手,拍打了一下自己外套上的碎雪。 “多比是精靈,能夠移形換影——”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是一個完全陌生的老人,白花花的山羊鬍幾乎長到了腳跟。中間的一段還精緻地打起了些許的小辮子。他戴著半月形的眼睛,湛藍色的眼睛藏在鏡片後面,時不時透出精明而睿智的神采。那張臉跟普通老人一樣乾癟蒼老,佈滿皺紋,但神情卻相當和善。 榮恩盯著他的那頂灰撲撲的巫師帽和拖地的長袍,便斷定了他的身份。 “鄧布利多先生?”他試探性地問道。 “你好,衛斯理先生。”鄧布利多微笑道,“我得感謝多比將你及時送到了,畢竟,如果再晚上幾分鐘,烏姆裏奇可能就已經闖進牢房了。” 榮恩皺了皺眉。 老巫師察覺到了他的茫然和不適,於是微笑解釋。 “正如你所見,我是阿布思.鄧布利多,一個上了年紀的巫師。” 榮恩咬著嘴唇想了想,盯著他的眼睛,情緒有些讓人捉摸不定。 “你就是那個給馬份下咒的巫師。”語氣頗為篤定。 “沒錯,”鄧布利多簡單利落地承認了,“但是請你放心,馬份先生還沒有死,相反,多虧了你,他的詛咒已經解除了。” 似乎是相當出乎他的意料,鄧布利多能夠看到眼前這孩子的眼睛里湧上來的那股欣喜和憤憤。雖然已經傷痕累累,但看起來關於某些人的好消息消息還是能夠讓他在一瞬間暫時恢復到原有的活力。 “該死的——我就知道——你們總是這樣——” 榮恩的聲音有些哽咽。他這時候開始慶幸自己這些天的苦痛沒白挨,雖然一開始看到薔薇被烏姆裏奇那頭母豬踩下腳下碾個稀爛的時候他是想過衝上去跟那混賬拼個你死我活,然後死在那些衛兵豎著的三叉戟上的。 但他還是冷靜下來了。他以為是自己懦弱,膽小,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心底裡還殘存著那麼一些對馬份的懊悔和愧疚——看吧,雖然不願承認,但他確實是對這個混蛋抱持著這樣的感情了。 但說到底,他又不是個青春期的小姑娘,不會在自己的床上半夜哭哭啼啼地感傷自己初戀男友的早逝。 這麼長時間的拷打審問,他之所以堅持下來,並不是為了什麼高尚的理由,亦不是為了卑微的求生。 實際上,榮恩永遠都不會承認這個。他到死都不會承認這個。 他是想著,活下去,為了跩哥.馬份,而讓這個女人生不如死。 是這麼想過的,關於復仇,弒殺,之類的陰暗的事。 看吧,就因為這麼一個脾氣古怪的男人,榮恩.衛斯理,這麼一個平平凡凡的小鎮男孩,總算也變成了惡俗小說里被情愛所趨的白癡了。 但最終也是,心甘情願。 “說起來,那個烏姆裏奇,”哈利站在柜檯邊擦著杯子,“到底是什麼來頭啊。” 石內卜在餐桌前享用著他難得的午餐,烤的恰到好處的小羊排,擠上了幾許得當的檸檬汁,依次撒上香料跟料酒,點綴相應的西蘭花和紫甘藍作為裝飾配菜。 視覺跟味蕾上的享受。 “這又關你什麼事。” 他將一塊切好的羊肉放入嘴裡,細細咀嚼著肉質的纖維在口腔中化成絕妙的香味,進入食道,填充胃袋。 不得不說,在城堡的這些年,這小子的手藝的確大有進步。 “畢竟,她把這個鎮子攪得一團糟,卻從來沒有人抱怨過半句。” “除了衛斯理一家。”石內卜說。 “沒錯,除了衛斯理,”哈利擺了擺手,半個身子倚在了柜台上,“倒真是不可思議的一家子,但是我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她一定要抓著榮恩不放——” “因為她知道憑一己之力是無法找到城堡的所在,一定得藉由衛斯理。” “所以說她到底為什麼對馬份的一切耿耿於懷。” “大概,又是魯修斯的緣故。” 石內卜接過了男孩遞過來的白蘭地,輕輕地抿了一口。 “畢竟,他向來都不是個和善的人。” “快點啟程吧,榮恩。” 鄧布利多翻了翻袍子,下擺觸及地面的地方帶起了大片的雪末。 “烏姆裏奇大概很快就會追到這裡來,那個人的本領可是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 “我該去哪兒。”榮恩問。 “你覺得呢,孩子。” 紅髮男孩想了想,又看了一眼一直規規矩矩不敢多嘴,唯唯諾諾站在一邊的矮小精靈,問道。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直接讓多比送我過去呢。” 如果可以移形換影的話,就可以省去相當多的麻煩啊。榮恩想。 況且,作為一個被折磨了這麼多天的可憐蟲,他可不敢保證自己的體力和精力能夠讓自己撐到到達那該死的城堡。這個巫師難道不會這麼想想嗎? 說到底,這個巫師為什麼就不能揮揮他那該死的魔杖幫幫忙把烏姆裏奇給徹底解決掉呢? 他在心底偷偷腹誹。 “這就略微勉強了,畢竟能夠到達那個地方的只有你而已。” 鄧布利多這麼說。 “抱歉?”顯然對這個回答有些不可思議。 “正如你所知,對馬份所降下的詛咒是與世隔絕的孤獨,所以前往城堡的路早就被荊棘和灌木覆蓋,只有命運選定的人——也就是你,才能夠準確無誤地到達。其他人前往只會迷失在密林之中,兜轉不休。” “這說不通,”榮恩說道,“我爸爸和信差——” “他們的出現只是為了將你——這個重要的角色推進命運的齒輪里。” “等等,”哈利突然想到了什麼,手裡的杯子滑落,卻最終在觸及地面之前撿起,面去一番狼藉,“為什麼烏姆裏奇會對詛咒的內容這麼清楚。” “普通人明明連馬份變成野獸的傳聞都沒聽說過。” “顯而易見,這只有一個可能,”石內卜優雅地擦了擦嘴角,“她也是個巫師。” 地牢的大門洞開,榮恩的牢房里空無一人。 烏姆裏奇的全身裹在了一件窄小的粉色皮裘里,發怒的時候全身戰慄,像一隻要打鳴了的老公雞。 “該死的——”她大叫。 鼻翼輕輕張合,她巡視了四周。 “移形換影,那個該死的小精靈——” 顧不得旁邊守衛驚異的目光,她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根雪藏已久的魔杖。 “榮恩.衛斯理,”她乾癟的手指拂過了杖尖,指節發出詭異的咔嚓響聲,“我會把你抓回來的。” 然後,轉身,微笑地看著身後的衛兵們。 揮了揮手裡的魔杖。 十又三分之二英吋。 “一忘皆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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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布于:2018-08-17 23:13
Chapter.10
饒是哈利再如何能夠洞察石內卜的思量,他也是萬萬沒想到黑袍巫師會就這麼大搖大擺地從地牢的正門給闖進去。 『統統石化。』 還使了咒語。 哈利歎了口氣。 說到底,他們當然不能就這麼放著讓榮恩自己東跑西竄地闖進地牢裡。 這是石內卜的老毛病,寧願擺出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也不願意朝衛斯理一家顯露出半點友好的態度——然而背地裡卻在暗中監視人家和干涉調查。 所以說,口是心非得可愛。 『有時間跟在後面唉聲歎氣,不如再給你的腳下施個加速咒,波特先生。』 察覺到了那絲細微的歎氣,石內卜當然能夠聽出來那裡面滿滿蘊含的都是他不肖學生的揶揄。於是默不作聲地加緊催促,句尾稱謂的咬字也變得刻意尖銳了起來。 『也許就像我跟您說過的那樣,先生,這根魔杖不適合我。』 此時此刻哈利的燭臺身體正整個飄在半空中,跟隨著石內卜的急促步伐而前進著,漂浮著前進——要知道作為燭臺可是沒有腿的,以他平時只能往前蹦的狀態,連石內卜靴子底下掀起的灰都趕不上。 他只是略微有些委屈,當然談不上會因此哭鼻子的程度。而石內卜,作為他的老師,當然可不會理解他的委屈。照他的話來說,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哈利自找的——硬是要陪著那個蠻橫的小鬼遭罪。 跩哥·馬份。 『那麼你為什麼又不問問你自己為什麼你的魔杖會折斷呢。』石內卜說。 『哦,我不記得了,也許是在去蜘蛛尾巷的路上?你知道的,那條路總是很顛簸——』 『別以為你的幽默很讓人愉快,波特——你現在需要做的只是閉嘴,然後等著鄧布利多的那隻死鳳凰來啄破你的頭——』 『是——先生——』 哈利唯唯諾諾地應了,再不敢出聲。 他總是對石內卜的一切譏諷毫無辦法。 說起他們匆忙趕路的理由。 一如既往地,石內卜在榮恩離去之後自櫥櫃裡面翻出了水晶球。天鵝絨絨布包裹著的透明色彩,裡面沉澱著不知名的濃稠液體,晶瑩剔透,倒像是某種奇特的藥劑。 石內卜是魔藥方面的專家,名利,金錢,永生。記得在他對哈利上的第一堂課里就提到過,強而有力的魔藥師能夠掌控一切。 聽起來是有點誘惑力。但這還是沒法避免讓哈利在那堂課上睡得個昏天黑地。 哈利從來懶得問石內卜的各種偏方。 『我以為您早把這個扔了。』他說。 『畢竟我記得您說您討厭命運。』 石內卜用布擦了擦球面,對著上面輕輕地揮了揮魔杖。 『我是討厭命運。』 他說。 『但這並不意味著我討厭操控命運。』 哈利偷偷地吐了吐舌頭。 水晶球的畫面如願定格在了榮恩·衛斯理的身上。 陳舊的地牢,狼狽而失魂落魄的紅髮一家。 『他倒是真能闖進去。』石內卜淡淡地說道。 哈利偷瞄了他一眼。他可不是白癡,烏姆裏奇那種人會在她最最鐘愛的地牢里僅僅只安插這麼幾個侍衛嗎? 說到底,哈利一點都不相信這不是某人偷偷在此之前就做的手腳。 施了混淆術之類的。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最好給我安靜地閉嘴。』 石內卜又瞪了他一眼。 或許恰巧就是這種不友善才讓他偶爾的偏袒顯得難能可貴。 哈利又重新將視線收回了那隻水晶球。 然後看見了那個粉色的身影。 『Holy shit.』 他聽見他的導師罵了一句髒話。這對於石內卜這麼一個對萬事都斤斤計較連袖口捲起的高度都要計較半天的偏執狂來說可不是什麼常見的事。 中年巫師匆匆地扯下了一旁掛著的袍子,緊步出門。 隨後又緊接著隨手從櫃架上扯下了一根不知道藏在那本書縫隙里的魔杖,扔給了還在後方思忖著怎麼趕上人類腳步的燭臺。 『黑桃木十一分之三吋,你最好給我小心點。』他說。 『遵命,閣下。』 哈利聳了聳肩。 到底他也還是不太明白為什麼要這麼緊趕慢趕的。雖然他也多多少少知道烏姆裏奇的故事,但總不至於,你明白的,讓他的導師這麼張皇失措。 石內卜失控的魔杖終於在轟開地牢大門之前被攔下來了。 『或許我該請你喝杯熱茶,塞弗勒斯。』 鄧布利多的聲音聽起來更為悠閒。 這倒是這麼多年後哈利首次見到他本人。要知道這麼些日子裡,他作為一個燭臺管家在陰暗的城堡里陪著那個脾氣乖戾的少爺,要不是石內卜時常來晃蕩順帶刻薄幾句,哈利也都快忘記自己巫師的身份。 老巫師的袍子看起來雖然並不老舊,但總顯得黯淡無光,像灑了一層黯淡的銀灰。蓬鬆整潔的鬍子,月牙形的眼睛輕巧地架在歪了半截的鼻子上。眼神倒還依舊是那麼慈祥溫和,但總歸是在這種情況下顯得不合時宜。 石內卜的眉毛皺起,臉色蒼白,攥著魔杖的手指更是骨節分明泛出森白的顏色,憤怒一覽無余。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鄧布利多。』他的語氣相當不善。 『適當的時候我會給你的。』老人輕聲道。 『這個答案可不能叫人滿意。』石內卜皺眉。 『放下心來,塞弗勒斯。那孩子命不該絕。』 辦公廳里,烏姆裏奇正坐在她那張椅子上舒舒服服地磨著指甲。時不時吹吹指尖上挫掉的灰。而周邊墻角站著的部下的臉色卻頗為不太好看,似乎是在為難著些什麼。 『您到底想從那個衛斯理口裡問出些什麼?夫人。』一個人開口道。 『很難猜嗎,跩哥·馬份的下落啊。』烏姆裏奇說道。 『當然,我們只是不知道目的為何——』 似乎是被對方那看奴才一樣的眼神所嚇到了,他咽了咽口水才能夠再繼續道。 『畢竟說到底,嚴刑拷打一個普通人還是——』 『你們這些短見的白癡。』 烏姆裏奇站起身來,踱到了窗邊。 『像馬份這樣跟巫術和黑魔法糾纏不休的不祥世族,早就該滅絕了。更何況跩哥·馬份如今已經是個吃人吞骨的大威脅。不去解決難道還要仍由他來把你們一個個都挖心抓肝了嗎?』 『但這還是——』 『那小鬼幾歲大的時候就被人下咒變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他爸爸在他出生后沒多久也消失個無隱無蹤。這一家子血液里都留著厄運,都散發著不祥。』 烏姆裏奇的指甲摳進了粉刷的墻壁,笑起來的時候猙獰無比。 『不解決掉他們,我夜不能寐。』 結束了嗎。 是不是結束了。 對於誰而言的結束呢。 榮恩緩緩地睜開了眼。 他躺在濕冷的地板上,身下壓著破碎骯髒的毛毯和跟泥濘糾纏不清的稻草。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成樣子,被沾了水的皮鞭抽打得碎裂成一片一片的布條。 皮肉紅腫,跟冰冷的水泥地面相貼,碎石摁入傷口,血肉模糊。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感覺連睫毛都被血塊粘黏,變得沉重不堪,每一次抬眼都變得困難無比。不過也應該是確有其事,因為他隱隱約約記得,是有人拿東西狠狠地砸過他的頭。 說來也奇怪,竟然感覺不到半點疼痛。 麻木不仁了,大概。 他看著天花板。 陰暗的牢房,陰沉的墻面,斑駁的墻灰。 眼睛酸痛。 跩哥·馬份。 是死了嗎? 那個頑固不化,尖酸刻薄,又愛裝腔作勢的男人。 死了嗎? 神啊。他想。 造化弄人。 『這簡直難以置信。』哈利大叫。 『請你把音量稍微收斂一點。』石內卜微微戰了一下身子。 『他會死的!』很明顯,哈利並沒有聽進去。 被指責的對象依舊是一副悠哉的身外人態度,看上去令人頗為火大。 『實際上,是只差一點。感謝梅林。』鄧布利多咂著嘴。 『說到底您也不該這麼犯險,那畢竟是一條人命。跩哥·馬份是個好孩子,他不過是脆弱了一點,自尊自大了一點——』 『當然,命運使然,他註定不會在今天死去。』 鄧布利多的鞋底在青石板鑄就的台階上輕輕地磕了一磕。 『塞弗勒斯,我希望你能記住我的話。』 那雙藍色的眼睛里滿滿的和藹,卻依舊是不容置疑的強硬。 一如既往。 『命運使然。』 跩哥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當然,他自以為是的長。實際上也不過就才幾個鐘頭而已。他被家具們吵鬧的聲音吵醒,妙麗那嘰嘰喳喳的尖銳嗓門總是能恰到好處地躥進他的耳膜里。 他費力地睜開了眼睛,周身疲憊。 說起來倒是好久沒能夠睡得這麼沉了。從那以後,每次入眠都像是被人摁進深水裡,全身冰涼,窒息寒冷。 他動了動手指。 『少爺!』妙麗尖叫道。 『格蘭傑,我說過很多次,稍微把聲音——』 跩哥將手指摁向眉間。 一瞬間的僵硬。 他終於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指尖的觸感。 指尖終於真實存在了觸感。 溫和的皮膚。真實的人類該有的皮膚。 頭髮掃過手背,微微的麻蘇。 『少爺!』 托馬斯這個該死的小鬼竟然直接跳到了他的椅子面前來。 『我們都變回來了,咒語解除了!』他興奮地扯著嗓門。 『我當然知道,我又不是瞎子。』 跩哥掀開了蓋在身上的毯子,重新站了起來。 說起來也是無法形容。 他想。 大概有十年了吧。他沒有再這麼,以人的姿態感受過一切。 他伸出了雙手,看著掌心細密的掌紋,指尖,手骨關節。 毫無緣由的。 他開始想念紅髮。 榮恩踡縮在地板上。 雖然沒能再感覺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但好歹,他還能感覺到那種深入骨髓的嚴寒。 這當然不會是個好兆頭。他倒是慶幸自己的腦袋還能夠像現在這樣依照他自己的想法跟著東想西想,總不至於出現某些童話故事里才會有的人生跑馬燈。 他還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在這兒。 他還有這麼多事沒能做。 他還有這麼多故事沒有聽完。 他還有這麼多人沒有見到。 馬份會在幹什麼呢。 看書,寫字,或是站在院子里抱怨那些月季開的方向太過朝陽? 裹著那層厚厚的毛毯,像是永遠都見不到太陽。 『榮恩·衛斯理,交代清楚的話,就不會有這麼多苦頭吃了。』 那人的聲音沒有半點人情味。乾澀,生硬,像是機械老化生鏽后的樣子。倒是手裡的皮鞭像是活過來了一樣,一下一下準得要命地朝著榮恩早已綻開的皮肉處抽打。 『我倒是很不明白——你們到底想問到些——什麼——』 吞吐氣息都變得吃力,卻還是依舊逞強著犟嘴。紅髮的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血糊了一隻,半睜著左眼瞪著行刑者,腫了的那半張臉青得嚇人。 『關於跩哥·馬份。』 『如你所知,都在密林的深處。』 『他的弱點。』 榮恩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 毫無征兆,以至於那人都不免看傻了眼。 沒人見過有人能在行刑架上拖著破爛不堪的身體還能因為一句話而笑出聲。 『殺了我吧。』 榮恩說道。 『大概他會心痛而死。』 那個笑容,半真半假。 也不知道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 跩哥從來不信童話。 他也從來不信巫師。 他知道鄧布利多絕對不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他。他知道事情一定還沒有結束。 『離結局還遠的很呢。』 他合上了茶杯的蓋子。 『再加點方糖。』他叮囑道。 城堡里的一切依舊如舊,只是少了某個略微眼熟的影子,和一隻聒噪的老鼠。 他決定再賭一次。 反正也沒什麼好失去的了。 『這次你倒是決定袖手旁觀了。』 對於哈利的無動於衷,石內卜倒是頗感有趣。 『偶爾,也想要清閒一把吧。』 終於變回了原本的人類樣子,黑髮的年輕學徒的袍子懶懶地披在身上,落了不少餘閒的灰塵。神態依舊是沒跟作為燭臺時候的樣子差上許多,那雙綠色的眼睛像是通透的玻璃球,深邃又不神秘,清亮活潑的樣子,仿佛眼底鑲了水鑽。 石內卜不緊不慢地搗著藥,長袍的袖口被他拉高,挽在小臂上方,露出那節蒼白的皮膚。年長的巫師身體消瘦得可怕,讓人不得不想用乾瘦蒼白來形容他。 仿佛一個枯薧的病人。 哈利替他將汽鍋里的殘液倒盡,重新把新製的,某種黏糊糊的液體從坩堝里一股腦地全給倒了進去。 或許動作多少是毛手毛腳了一些。濺起的少許沾染在長袍上侵蝕出了幾個大洞。 『哇哦。』哈利叫了一聲。 『我早該警告你離操作台遠點。』 石內卜的魔杖指著哈利那被污染還不斷被腐蝕的袖口,簡單了斷地念了魔咒。 『清理一新。』 哈利長吁了一口氣。 『感激不盡。』他笑道。 石內卜並不領情,從他手裡奪走了汽鍋的使用權。 『給我離它遠點。』 救世主只得舉手投降。 烏姆裏奇決定來點硬的。 她的確不知道榮恩心底裡賣著些什麼藥。但她總歸知道自己耗不起時間長期地這麼跟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磨下去。 她親自到了榮恩的牢房。 萬幸,榮恩還沒被拷上那該死的絞架。 但那副皮肉也已經離被絞死的後果差不了多少了。衣服單薄得無法禦寒,紅髮就這麼踡在某個角落里,所幸那絲殘存的理性還尚存,總不至於昏厥過去。 榮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乾脆一點直接昏死過去。 他聽到了腳步聲。 『跩哥·馬份已經死了,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想問到些什麼。』 他說。 嗓子乾渴得冒煙。雖然記不清上次喝水到底是什麼時間,但在這種高強度的拷問之下,再怎麼及時的水分補充,也是完全派不上用場的。 『那小鬼的死活,我當然不關心。』 那雙棕褐色的小牛皮靴子停在了鐵欄面前。 小腿粗壯得像頭野豬。榮恩在心底嘖了一聲。 『你當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衛斯理,畢竟馬份除了那筆財產,也沒什麼值得我覬覦的了。』 榮恩微微弓起了身子,手掌撐地,勉強將自己重新支撐起來,半靠著墻壁,背心冰涼。他看著烏姆裏奇那雙眼睛,渾濁得令人厭煩。也不知道究竟稱不稱得上是心理作用,他發覺自己胃部開始微微作嘔,明明已經好幾天滴米未盡。 『你倒知道你該用的詞是‘覬覦’。』 他諷刺道。 『當然,我親愛的。』 烏姆裏奇笑道。大概她覺得自己的那個微笑顯得格外地富有親和力,所以持續了好幾十秒。 『我也不準備繼續詢問你能否幫我實現這個心願,只是我想提醒你,畢竟老衛斯理他們還住在某個陰暗潮濕的地方跟老鼠為伍呢。』 榮恩扯了扯嘴角。 『我有上天庇佑呢。』 亞瑟的臉色看起來很糟糕。 『雖然你告訴我不用擔心,但理性告訴我還是得三思而後行。』他捧著那杯子里的渾濁藥劑說道,打量著石內卜的眼神,試圖揣測對方的情緒。 『那你大可以把它放下,然後選擇繼續跟你的家人們一起爛死在這裡牢房裡。』石內卜面無表情。 在這種情況下,哈利通常是做和事佬的那一個。實際上他也搞不懂為什麼十多年過去他的老師還是在人際交往跟人談判這方面的技巧糟糕得一塌糊塗。 『不用擔心,衛斯理先生,雖然看起來是難以下嚥了一點,但實際上並沒有這麼糟糕。』 亞瑟依舊有些將信將疑。顯然這種程度的解釋還是不能很有力地說服到他。 但雙胞胎們可管不了這麼多。 『生活就是冒險。』 『簡直不敢相信我們要施魔法啦。』 弗雷跟喬治互相挽著手臂,毫不猶豫地灌下了石內卜給他們準備的那杯複方湯劑。 『嘿!』 茉莉試圖阻止,但顯然雙胞胎們已經將那玩意兒給徹底嚥下去了。 看那副神情,估計哈利的說法還是不太有說服力。 那玩意兒難喝得像是下水道里的泥巴。 但顯然效果顯著。 弗雷跟喬治縮小了。恰到好處地縮小到了某種可以直接穿過鐵門柵欄的程度。亞瑟跟茉莉的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要不是石內卜站在那邊仿佛一個不會動的晉中時時刻刻地警告他們要是敢發出半點聲音把警衛引過來他就會施咒把他們的嘴巴給封上。 『太有意思啦!』 『我們可以鉆進龐弗雷的花園柵欄里了!』 石內卜看上去相當滿意。 巫師的視線再次回到了依舊遲疑的衛斯理夫婦身上,抬了抬下巴。 『這下,你們可以放心地喝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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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布于:2018-08-17 23:12
Chapter.9
榮恩沒想到這個。 他的意思是,他的確曾經設想過烏姆裏奇那個老妖精會把他家弄成怎麼一個雞飛狗跳的荒唐樣子,但是,眼前這堆黑漆漆的木炭和奄奄一息的青煙可不是他的幻想藍圖當中的部分。 哈利趴在榮恩地肩頭,緊接著的就是心照不宣的沉默。 榮恩胸口發悶。 『嘿,我說——』 哈利還沒來得及結束的句子被榮恩轉身的大幅度動作給生生扯斷,後者迅速的轉身弄得肩上的他頭暈眼花——這時候哈利倒是才開始感慨起做個燭臺的種種壞處了。 似乎是氣得不輕。哈利心想。 不過說起來,似乎還從沒見過衛斯理家的人生氣。 石內卜的書店依舊一切如初,平靜淡漠的裝潢,冷淡得不著一絲人情味。舊制的木頭書櫃,重重地嵌在地面上,成千上百的線裝本被塞進那些小小的方格里,顯得擁擠不堪。 角落里依舊燃燒著散發朽舊氣味的石蠟,晃動的火苗奄奄一息。 榮恩嗅到了熟悉的草藥味。 石內卜的書店常有的味道。他經常見到石內卜在他內室的大氣鍋里煮著那些玩意兒,咕嚕咕嚕地冒著青綠色的氣泡。 他一直以為是普通的藥草,黃麻之類的。苦艾草的清香跟麥子融合,倒也不算難聞。偶爾閒逛路過這裡,這些味道還能讓榮恩整個身體的毛孔細胞都放鬆到徹底的地步。 仔細想想,可能就是魔藥一流的玩意兒。 他深吸了一口氣,以使自己平靜過來。 雖然這的確令人惱火——他家被烏姆裏奇弄得面目全非,而石內卜,還在這裡,氣定神閒地,一如既往。 他以為至少經歷這麼多事之後石內卜會是個靠得住的人。畢竟他是哈利的老師來著,榮恩以為自己跟他已經成為朋友了——至少不會是個陌生人,或者是鄰居家討人厭的小鬼。 所以他才能夠踏踏實實地在城堡里住上這麼長的一陣子,以至於毫不擔心家裡的一切。 雖然對石內卜對這整件事的熟視無睹火冒三丈,但榮恩知道自己還是不能為所欲為。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對著黑髮巫師出言不遜,絕對不是個解決問題的好主意。 『也許你可以選擇不在那裡這麼傻站著。』 石內卜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大概又是站在櫃檯某個陰暗的角落里翻著某本散發著牛皮紙味的舊書,一舉一動,氣定神閒。 一如既往。 莫名其妙地,榮恩火冒三丈。 『好久不見,先生。』 紅髮的微笑顯得皮笑肉不笑。難看得要命。 『這種禮貌可不適合你,衛斯理先生。』 石內卜將視線從書面上移開,黑色的眼珠盯著榮恩,不帶一絲感情卻又好像能把人給刺個對穿。 榮恩聳了聳肩,放棄了偽造出來的善意。 『或許我找不到理由來責備你,先生,但是,我以為我可以信任你的。』 那雙湖藍色的眼睛真他媽的扎人。 石內卜合上了書本,揚起一陣清灰。 『比如?』 哈利溜到了檯面上,無奈地坐下。 他沒辦法插嘴。要知道,那是塞弗勒斯·石內卜,還有固執專家榮恩·衛斯理。前者總是時時刻刻找茬準備挑自己的刺,後者在氣頭上基本上是聽不進任何話,只會跟著放冷箭和打岔。 想想還是挺有意思的。他心想。反正他們也不可能燒了這個房子是吧。 好歹石內卜還是很愛惜他的書店的。 這麼想著,哈利竟然晃起了腿。 當然,被石內卜狠狠地瞪了一眼。男孩遂萎,乖乖垂下了頭。 『我簡直不敢相信,你竟然能眼睜睜看著我家被燒成那樣!』 榮恩相當不平。 『那麼你希望我給你那個破房子施個防火咒嗎?讓烏姆裏奇看著它被灌滿了汽油還能依舊堅挺在周邊的一片火海里?你覺得你父母在絞刑架上比在地牢裡更舒適嗎?』 比起年輕紅髮的激動,黑袍巫師的氣定神閒在這場口角中顯得更具上風。 榮恩漲紅了臉,幾乎跟頭髮融成一樣的顏色。 『你至少也該做些什麼!』 他憤憤。 『你以為你們一家現在還能活蹦亂跳的是因為什麼。』 榮恩被他堵得無話可說。 說實話,他並不畏懼于跟石內卜就這件事再多吵上那麼幾天幾夜。但他必須承認,這樣什麼意義也沒有。 石內卜半點沒錯,他從沒向榮恩保證過什麼。 狡猾的巫師。榮恩想。他可總算明白為什麼馬份會把他們恨透到骨子里了。 妙麗囑咐衣架先生去給窗台邊的跩哥添了件衣服。 雖然書房壁爐里的柴火早已經增添到了足夠保持溫暖的地步,但接近窗口的位置還是能夠隔著那層玻璃感受到滿滿地自窗外透過來的寒意。 跩哥被窗外的雪光灑了滿身的清閒黯淡。 那雙灰暗的眸子也變得隱晦不清。 『說到底,當時為什麼不留一下呢。』 妙麗滿滿擔憂地,為他斟上了一杯茶。 『沒有必要。』 跩哥說道。 妙麗歎了口氣。 這到底該說是太過自負,還是太過自卑。 沒有開口的必要,是篤定了兩人的默契,還是畏懼于往前邁上那麼一步。 『跩哥·馬份,你賭的是你自己的命啊。』 那是上等的茶葉。 熱帶地區總是能夠為這些挑剔的植物提供上那些滿滿的陽光和水露。 熱茶的霧氣在寒冷空氣中騰起,又迅速地蒸發在了空氣里,只留下若有若無的濃郁香氣。跩哥托著薄小精緻的托盤,輕輕地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溫和的液體在唇齒間散開,清甜濃香卻嘗起來寡淡無味。 說起來,那個紅髮,聒噪起來,好像也確實讓這個城堡多了幾分溫暖。 以前倒是從沒發覺,這個地方,當真不像是個人住的所在。 『雖然提起來相當不令人愉快,但是鄧布利多也的確,在他交於跩哥·馬份的那束花上,做了些手腳。』 石內卜背對著他們翻著書櫃里的書。手指拂過凹凸不平的書脊,仔細查看著名號,似乎在找些什麼。 『比如說?』榮恩動了動眉毛。 『能夠實現贈與人一個願望之類的——雖然我對此仍舊存疑。』 『這又是什麼意思。』 榮恩可聽不了石內卜這些彎彎繞繞的隱喻。 『意思是說,這個咒語的存在性還有待考究。』哈利插嘴道。 說完又偷偷瞥了黑袍的中年男人一眼,生怕又被他揪住了什麼理由教訓一通。 榮恩臉上的表情十分精彩。 他真是受夠了這些中世紀神棍的彎彎繞繞。 『鄧布利多不是個好懂的人。』 石內卜最後總結。 真是營養豐富的對話。 榮恩翻著白眼,從長凳上翻了下來。 『你打算去哪兒?』哈利問道。 『當然是去看看我的家人,我可沒指望石內卜先生能夠在我臨行前送上一杯熱騰騰的閆麥茶。』 『我這裡可沒有那種東西,但如果你想要蝙蝠眼睛醃製的燒酒,在櫃檯上請自便。』 不出所料地,紅髮露出了個相當厭惡的表情,然後揮揮手揚長而去。 哈利依舊趴在他的那個書堆積成的小小看台上,又瞥了依舊在忙碌個不停的石內卜一眼。後者的神情頗為氣定神閒,毫無任何波瀾起伏。 當真是捉摸不透。 『或許您是該幫幫他。』他忍不住插嘴。 『我有做出任何讓你認為我很閒的行為嗎?』 真是不近人情。 哈利聳了聳肩。 口是心非得可愛。 地牢當然不是想進就能進的地方。 即使他是榮恩·衛斯理——並不怎麼出眾的小人物。所以又有什麼用? 更何況現在在陰暗潮濕的牢房里關的正是小鎮上有名的紅髮一家,這時候頂著一頭燒著的稻草似的頭髮闖進去,當然也會被逮個正著。 也許烏姆裏奇他們正在奇怪,為什麼衛斯理家會少了那麼一個小兒子呢。 榮恩衝著湖面沮喪地抓了抓頭髮。 這時候他倒開始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了。從而開始沒完沒了地羨慕起那些在手指中間夾著木棍手舞足蹈的巫師們來。 烏姆裏奇那隻老母豬,說起來老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大概是亞瑟的發明太過惹眼的緣故。 雖然的確給鎮子上帶來了很多好處——就像上次那個加了噴射器的水磨,光是一天就能讓水磨坊增加足足十倍多的產量。榮恩記得當時磨坊主的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當然,就連榮恩自己也不敢相信那看上去破破爛爛,只是爸爸在院子里東拼西湊出來的玩意兒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功效。 但仔細想想,因此招來的麻煩也不少。 後院經常發生莫名其妙的爆炸,把周邊鄰居家養的雞和兔子都給嚇死了。每次茉莉都得上門滿臉愧疚地道歉——雖然通常這個時候弗雷跟喬治都會在家裡爆笑不止。還有失控的推動機,到處噴水的除草器。 衛斯理一家在鎮上或許是太過惹眼了。 扯掉了手裡的草莖,榮恩狠狠地拍了拍手。除去了身上的泥灰,終於準備開始動身。 好吧,他總要干一次大的了。 他榮恩·衛斯理,也總算要開始一次屬於自己的大冒險了。 鎮子上的地牢是根據地窖改建的。 是早年間那時候小鎮的交通還很不發達,各處商品還不夠流通得緊密,所以總是缺糧少食,而且又容易有強盜的掠奪。也是那個時候的人們就自發集結在了一起,在鎮子的東邊修了這麼一個大型的儲存式地窖。 說起來也是諷刺,當年代表著希望和未來的地方,如今承載的是滿滿的絕望和怨恨。 比起懲戒,這個鎮上更多的,是需要一種方向。 榮恩對著手心吐了兩口唾沫。 周邊的鐵圍欄並不是太難爬。弗雷跟喬治爬過很多次,但是他們從沒帶過榮恩。大概就算調皮成那個樣子,也不敢冒著讓弟弟被罪犯或者獄卒抓住的危險而讓自己過把癮吧。 但榮恩現在得自己進去了。 真是倒霉透頂。 欄杆上的鐵鏽摩擦著手掌,難聞的油漆味跟金屬的鏽跡味。粗糙的表面搓得榮恩手心生疼。他的腳尖玩命地墊離著地面,這時候開始羨慕雙胞胎傲人的身高。 翻越的過程不甚輕鬆,最終進入的時候他已經被蹭上了一層銹灰。 他想,大概所有帶腦袋的生物,都不會這麼大搖大擺地從正門走進去。 所以自然而然地,他選擇爬了二樓房間的窗戶。 二樓大概是烏姆裏奇設置的辦公用的地方。自從她來了這個小鎮之後,就恨不得把所有的心血都花費在建造這個地牢上。她沉醉于武力和暴亂,她愛死了拿這玩意兒威脅人。 上帝保佑,不要遇見那個老妖怪。 榮恩平安地在二樓的瓷磚地板上落了地。 雖然是第一次闖進,但他仍舊能夠駕輕就熟地從墻壁上掛著的指示圖上記住下樓的方向,然後順利地避開了所有的人,成功溜到了樓下地底的地牢深處。 他想,這總該歸功於衛斯理家天生的冒險搗蛋的天分。 他不知道亞瑟他們被囚禁于哪個地方。 要知道,地牢這麼大,自從烏姆裏奇上任以來,就恨不得把她看不慣的所有人都給抓進來,因此,如今這底下關著的人難以數計。 『是衛斯理先生嗎?』 一個尖細的聲音從角落傳來,嚇了榮恩一跳,回身發現是欄杆里一個乾瘦矮小的身影。 是糕點店的幫工多比。 『哇哦——你可真嚇到我了,多比,你怎麼會在這兒——』 多比神經兮兮地豎起手指,在指尖噓了一聲,相當緊張,更加壓低了聲音。 『夫人在到處找你——你為什麼到這兒來,你會被抓進去的——』 『夫人?我母親嗎——』 『烏姆裏奇——』 『你能告訴我我家人被關在哪兒嗎,多比,我非常需要見見他們。』 『在走廊的盡頭,那間最大的牢房,也是最恐怖的——哦,多比又說多了話,夫人會懲罰我的——』 榮恩沒有再理會多比的自問自答,簡單地道了謝之後便轉身往走廊的深處前去。 不是他過於冷漠,只是——多比實在是有點奇怪,若是說起來,世界上也的確會有這麼一種人,天生為奴吧——當然並不是要挑起什麼戰爭,只是多比的一舉一動,都仿佛下意識地在阿諛奉承。 大概是自小所受的教育有關。 可憐的小傢伙。 榮恩歎了口氣,繼續往前。 他一眼就看見弗雷跟喬治那標誌的紅髮。 『弗雷,喬治!』 雙胞胎抬頭,揚起了眉毛。 『嘿,媽媽,快看,是榮恩。』 亞瑟沒料到榮恩會在這種地方殺個回馬槍。 也許從某些方面看來他的小兒子確實是個難以捉摸的人。但實際上,說老實話,亞瑟從來沒在這種事情方面指望過他,要知道——或許吧,榮恩·衛斯理從某些角度來說的確是有那麼一點不爭氣。 但在這種情況下再次看到他,亞瑟還是相當地感動的。 況且這是他所最最疼愛的小兒子。 『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亞瑟貼近了柵欄。 『看到你們沒事我才是終於放心了。』 『哦,榮恩——我的榮恩,亞瑟說你被城堡里的野獸給留在了那裡,我真是——』 茉莉哭起來的時候顯得有些歇斯底里,榮恩頗為無奈。 『別哭了媽媽,你該把侍衛給招來了。』 『就是媽媽,榮恩在城堡里明顯有吃不完的餡餅——』 『你就別操心啦,他說不定還能跟王子一起去森林里打獵呢——』 雙胞胎應聲附和著,拍著母親的肩。 『所以說,我該怎麼放你們出去?』 榮恩終於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我們還能回到哪兒去?你也看見了,陋居被燒個精光——』 『可以到城堡去,馬份那裡有用不完的房間——』 『榮恩·衛斯理——』 一個尖亮的嗓音突然從一旁穿插過來。嗲得刺耳的聲音,猛的一下讓人頭皮發麻。 『看來我們的最後一名客人總算到了。』 烏姆裏奇穿著的那件粉色毛裘在昏暗的地牢裡顯得格外扎眼,榮恩忍不住開始想象要是在上面點上一把火,那個老妖精該怎樣尖叫著往地上打滾。 『我聽人說,你被城外的貴人,邀請到了城堡里久住。』 『謠言罷了。』 下意識地,榮恩否定掉了這個半真半假的事實。或許是出於本能的反應,榮恩不想讓烏姆裏奇觸碰到半點關於馬份的事。 他心裡總有種隱隱約約的預感。 似乎是對榮恩的回答不以為意。她吩咐身後的衛兵將榮恩拿下,也順勢,取下了身後的背包。 這時候榮恩才開始痛恨不已,背著這麼重要的東西深入虎穴。 烏姆裏奇掐起了那朵薔薇花。 『看起來可真夠奇特啊,衛斯理,隨行的東西里,竟然帶了這麼一朵易碎的尤物。』 那只撫摸花瓣的手指醜陋乾癟,塗著惡心的緋紅,頎長的指甲就像個深山老林里的老怪物。榮恩被衛兵壓制得雙膝觸地,雙拳攥緊。 『我警告你——』他威脅道。 『看來我們的榮恩被他迷住了——』 烏姆裏奇的聲音刺耳難聽,像是鋼絲刮擦著耳膜。 『我聽說過他,森林里隱居的古老貴族後裔,背負著滿滿的不祥和詛咒——』 她的手指劃過花瓣。 那片僅存的花瓣。 『現如今,是個吃人的惡魔。』 花瓣。 應聲扯掉。 榮恩仿佛能夠聽到那一瞬間哧啦的聲響。花瓣脫離莖葉,生命凋零的聲響。 音符,樂章? 喉嚨梗塞。 不由得整個人躥將上去,恨不得咬碎了那女人的喉嚨。 那是跩哥·馬份的一切。 他所能交於他的一切。 那個驕傲易碎的男人,所能託付的一切。 一生唯一的一次低頭。 榮恩的臉被壓在了地板上,冰涼刺骨。 毫無來由地,心臟悸動。 跩哥披了衣服坐在火爐前,膝上攤著的那本詩選還沒看過三分之一,古老生澀的字眼,晦澀難懂的暗喻。 看來前人也活得不甚辛苦。 啜了口新沏的紅茶,裡面添了半勺煉奶。 輕輕放下茶托,他突然覺得周身疲憊。 打量了一下四周,平靜得有些荒涼。 揉了揉眉心。 他終於合上書本,合眼睡去。 陷入安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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