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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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結原創]約定 11/10更新第五章完結(羈絆番外,LM/RW,LM/AW,DM/RW,BY: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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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07-05-07 16:43
chapter 1

知道衛斯理家第一個孩子出生的那一秒,他真的沒哭,只是手中的酒杯落了地,碎了一地的玻璃,像他破了的心。他接過管家立即遞上的威尼斯水晶酒杯,冷著臉應允和名門千金相親。
知道衛斯理家第二個孩子出生的那一刻,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手中的刀叉掉了地,直刺入厚重的地毯,像刺著他的心。他接過僕人重新送上的銀製餐刀,答應母親和布萊克小姐訂婚。
知道衛斯理家第三個孩子出生的那一晚,他什麼都沒說。再次體認到那個人不會回心轉意的事實,他只是站起身,望著窗外無月的暗色天空,然後派人通知未婚妻水仙,決定下個月完婚。
知道衛斯理家第四、五個孩子出生的那一天,他終於死心,和妻子圓了房。當他擁著她時,淚水自他的臉頰滴落,而她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地躺在他身邊。
當衛斯理家第六個孩子出生時,他那絕美脫俗的妻子也將為馬份家生下繼承人。三個月後,他看著搖籃裡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男嬰,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高興還是悲哀。明天,明天,那個人會讀到關於馬份家第一個,可能也是僅有的一個孩子誕生的消息,就如那個人所說的,這是他們不能捨棄的責任,而他也已經做到。然後呢?然後呢?
至於第七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衛斯理女孩誕生時,他甚至完全不看,也不聽,他已經無法拒絕承認這已成事實的一切。
當然,他很喜歡他的妻子,但那和對那個人不同,她就像他的姊妹、他的家人,她和他是同一種人,冰、冷而驕傲,那就是原因,他不像渴望那個人那樣深刻地愛她。
而她了解他。儘管不是熱情的那一種,但水仙懂他,因為他們是同一類人,從來不曾擁有太過熾熱的感情,那只會讓他們天生高傲的自尊崩潰、迷失。
只是她不知道他其實瘋狂地、無藥可救地愛戀著衛斯理,那個馬份家的世仇,那個天生傲骨的固執家族。魯休思.馬份總是猛烈地、刻薄地批評著衛斯理一家,生了太多小孩、熱愛麻瓜、低能的衛斯理,污衊了高貴的純種血統。
至於跩哥,他唯一的兒子,他寵溺著這個獨生子,卻不太注意這個顯然和他小時候如出一轍的孩子,他也從來不讓跩哥碰巫師棋,只為了不想記起那個人,直到另一個人的出現。
那是跩哥八歲時發生的事,他其實搞不清楚跩哥的年紀或生日,但那一天,為了慶祝馬份家唯一繼承人的生日,家裡舉行野外茶會,在偌大漂亮的馬份莊園裡聚集了各式各樣的賓客,包括那些討厭的親戚,特別是雷斯壯姑媽。
那討厭的老女人揪著水仙一直說個不停,又滿臉諂笑地對他說,是不是該考慮再多生個馬份家繼承人?反正馬份家的資產多得數不清…。他皺眉掙開了老姑媽攀在自己臂上的手,卻聽見那張充滿臭氣的老嘴,正企圖說動他母親,撮合跩哥和潘西,帕金森家可愛聰明的長女的婚約。
跩哥才多大?他望著被表兄弟圍住的獨子,那淡色的眼透露了和他一樣的不耐煩。他冰冷的嘴角向上微微一彎,第一次體認到跩哥有多像自己。
無聊地晃了晃手中酒杯那罌粟花紅的液體,魯休斯轉身走下白色階梯,不用再繼續聽下去,他也知道所謂『門當戶對』的這樁婚事很快就會談定,就像他和水仙。
不過,帕金森…?記得帕金森那傢伙是個光有純巫師血統的癡笨肥豬,那傢伙的女兒能可愛聰明到哪去?他沈思地踱開步伐,完全沒發現自己正走進了馬份家大宅邸後的雜樹林。
直到某個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魯休思的思緒:「金妮,妳再不出來,我可要生氣了喔!」
魯休思一愕,轉身看見木葉搖晃處,有一顆小小的紅色腦袋冒了出來。
他皺皺眉頭,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眼前所見的小腦袋是個容貌相當清秀的孩子,年紀和跩哥差不多,灰青的眼有如深秋黃昏的天空,耀紅的髮一如初春盛開的櫻草,皮膚白皙,微翹的鼻頭上有些雀斑,一雙好奇的大眼睛正水盈盈地瞪著他。
「叔叔是誰?」
他蹙眉,這才是他想問的,為什麼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孩子會出現在馬份家的領地?而且,孩子的模樣太像他認識的某個人,但…不可能吧?魯休思苦笑,這十多年來,那個人一向避他唯恐不及,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孩子出現在馬份家的領地?雖然,越過這座雜樹林就是那棟窮酸可笑的洞穴屋…。
「叔叔是誰?」孩子又問了一遍,不怕生地蹭到了他面前。
這倒希奇,魯休思揚起半邊唇角,不是自誇,從來沒有一個孩子敢靠近他,倒不是他生得太凶神惡煞——馬份家的俊美向來是有口皆碑——而是他那種冰冷冷的態度,別說是一般孩子,就連親生兒子的跩哥都懼怕他。
他挑了挑眉,難得地蹲下身子,和孩子對視。「我叫魯休思,你呢?」
「我叫…」孩子還沒回答,樹林那一端又傳來一群孩子歡樂嬉鬧的叫喚聲:
「榮恩!金妮!快出來,我們要回去了喔!」
榮恩和金妮?不會有那麼剛巧的事吧?難道——「你姓衛斯理?」他問,聲音竟不自覺地顫抖。
「對啊,」孩子一臉敬佩地望著他,「叔叔怎麼知道的?」
他當然知道,衛斯理家每個孩子的姓名、生日,他記得比自己的結婚紀念日還牢。
「亞瑟.衛斯理是你的什麼人?」
「叔叔也認識爸爸嗎?」孩子張大了嘴,天真無邪的臉龐上滿是驚訝。
「你爸爸…」他頓了一下,極力克制住聲音中的哽咽,「過得幸福嗎?」
孩子眨眨眼,像是無法理解他話裡的含意,他才要開口解釋,孩子已經用力點了點頭。
「爸爸常說,有我們和媽媽在他身邊,他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喔…」他點頭,完全沒發現兩行熱淚正沿著自己那張俊俏的臉龐悄悄滑落。
「叔叔怎麼哭了?」孩子吃驚地凝視著他,「是看到蜘蛛了嗎?」
蜘蛛?這話題轉得魯休思有些莫名奇妙,但注意到孩子驚嚇的表情,他突然明白了,「你討厭蜘蛛嗎?」
「討厭。小時候我不小心弄壞弗雷的玩具,他就把我的熊寶寶變成一隻好大好大的蜘蛛——」孩子比手畫腳,誇張的述說著。
小時候?這令他微笑了,這小小的不速之客年紀也沒多大吧?「真是過分的哥哥,不過,我不是看到蜘蛛才哭的。」
孩子瞪大了一雙霧綠的眼,更加不解,「沒看到蜘蛛,那是哪裡痛嗎?」
他才要搖頭,卻忍不住回答了:「也許,是心痛吧。」
「心痛?為什麼心會痛?是跌倒了嗎?」孩子迷惘地問,「我每次跌倒的時候,就會好痛好痛,痛得哭出來。」
他點頭。「是的,叔叔的心跌倒了,所以才痛得哭出來。」
「怎麼會跌倒呢?是不專心嗎?喬治說我每次走路都不專心才會跌倒受傷。」說著,孩子自作聰明地加了一句,「叔叔也不專心嗎?」
不專心嗎?魯休思又是一陣苦笑,回想起那個有著紅髮、大他三歲的葛萊分多,不,他從來沒有不專心過,他一直苦苦等候,可是,那個人呢?
「叔叔…?怎麼了?」一雙溫熱的柔軟小手撫上他的臉龐,笨手笨腳地想為他抹平眉間的皺痕。「是我害叔叔不開心嗎?」
他握住了那雙小手,「不,不是你——是叔叔喜歡的人不理叔叔了,心跌倒了,所以我才不開心的。」
「那我來當叔叔喜歡的人好了。」孩子那對大眼睛骨碌碌地轉,異想天開地建議著。
「你?」他訝異地望著孩子。
「對啊,我一定不會讓叔叔的心跌倒的。」孩子眨眨眼,令魯休思不由得注意到眼前的孩子不只有一雙會說話的水綠眼睛,還有又長又濃的金紅色眼睫毛,眨動時,就像美麗優雅的蝴蝶花在風中搖曳,彷彿隨時要展翅飛起。
「還是…叔叔不喜歡我?」想到這個可能性,孩子眼眶裡那豆大的淚珠似乎就要泉湧而出。
「不,我喜歡,喜歡得不得了。」他低聲說,伸手撫著孩子純真的臉龐,那大大的水綠眼瞳寫滿了對他的關心,也讓一抹憂愁在他唇邊形成,這樣的眼神、這樣的承諾,曾經,某個人也過給他,可是卻落得了這樣的結局。「但我怕你將來後悔。」
「才不會呢,嗯,」那張可愛的小臉困惑地皺了起來,「什麼是後悔?」
他笑了,更笑對這樣小的孩子慎重解釋的自己,「就是等你長大後,你會忘記我,會不喜歡我——」
「不會的,」孩子搖頭,堅定地望著他,「我喜歡叔叔,我將來要嫁給叔叔,要當叔叔的新娘。」
「當我的新娘?」他不禁失笑,「誰教你這麼說的?」
「是派西,他說他好喜歡好喜歡隔壁的麗莎姐姐,想要娶她當新娘,叔叔喜歡我,也想娶我當新娘嗎?」孩子側著頭問道。
「當然。」他下意識的點頭、重複,「我好喜歡,好想你當我的新娘。」
孩子笑開了,臉蛋紅通通的,向他勾著彎彎的小指頭。「那麼我們來打勾勾,沒做到的人以後會被蜘蛛吃掉——。」
「不用了,」他沉迷地望著孩子唇邊淺淺的酒窩,如落日般鮮明的髮色,就像他的火。「只要你記住我就好了…這是約定。」他拉過孩子,輕輕在那潔白的額上一吻,「還有,別告訴任何人,好嗎?只有你和我知道——」
孩子張口,才要問為什麼,剛剛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像有兩個人異口同聲叫喚似的:「…比爾、查理,快來!我們抓到小榮榮和金妮了!」
「騙人!」這令孩子掙開了魯休思的手,揚聲叫著,「你們才沒抓到我呢!叔叔,再見,我要走了,」孩子匆匆地說。「要不然我會輸的。」
那口氣簡直像在說什麼奇恥大辱似的,然後,孩子連手都沒揮,便飛快的轉身跑走。
魯休思站起身,錯愕地目送那小小紅髮,就像出現時那樣突然,驀地消失在森林濃綠的深處。望著早已不見的背影,他伸手觸著唇上餘溫,心上跟著一陣暖意,他的小新娘嗎?等她長大了,她還會記得這個約定嗎?金妮.衛斯理…


chapter 2

魯休斯.馬份真的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又跟自己的小新娘見面。
他一眼就認出她來了,他小小的、純真的紅髮新娘。在一片霧橙色的黃昏中,那裹著過大衣裳的纖小身軀趴在只餘半截的樹幹上,抽抽噎噎地哭泣著。襯著炫麗如火的落日霞光,那頭衛斯理招牌的漂亮紅髮依然毫不遜色、生氣勃勃,妝點出一種強烈的、引人注目的美,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亞瑟.衛斯理那白癡。望著那嬌小身影,他在心裡暗暗咒罵一聲,怎會放這麼小的孩子單獨在馬份家屬地裡的樹林中閒晃?要是遇見了壞人怎麼辦?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生怕驚嚇了她,但窸窸娑娑的腳步聲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抬起頭來,橢圓甜美的小臉上眨著一雙大眼睛,正直楞楞地望著他。
他注意到她微翹的鼻頭哭得有點紅腫,淡金色的睫毛上還掛著一滴豆大的淚珠,映著水盈盈的一對藍綠眼珠,格外惹人憐愛。
「叔叔…」見著他,她癟癟嘴,一臉的委屈。
「怎麼了?誰欺負妳了?又是哪一個哥哥把妳的小熊變成蜘蛛了?」魯休斯在她身前蹲下,好讓兩人視線相對。
「都不是。」她浪鼓似的搖頭,「是弗雷,還有喬治——」
「弗雷和喬治怎麼了?」他柔聲問,「他們欺負妳?」他哼,發現自己開始不喜歡這對雙胞胎。
「他們罵我——」她啜泣,「他們說我是笨蛋,他們說,他們說——」
「他們說什麼?」
「他們說…我不能當叔叔的新娘。」她說,哭得更加悽慘,一張清秀、宛如洋娃娃般的小臉蛋全皺了一起,「他們說叔叔是騙我的,男生根本不能當新娘。」
「男生?你是…男孩子?」他一陣錯愕。
「嗯。」他未來的新娘猛力地點頭。
「但是你——」說得也是,孩子從來也沒報上過姓名,是他自己一廂情願認定對方是衛斯理家唯一的女孩,「哈哈,原來你是男孩子啊。」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叔叔也覺得我是笨蛋嗎?」斷線珍珠般的淚水再度滑落,孩子望著他,童音裡帶著一抹嗚咽,「為什麼男生不能當新娘?那樣的話,我不想當男生了。」
這句話激起了他心底的漣漪,讓一個他幾乎遺忘的記憶浮現腦海,是啊,也曾有人這樣對他說過,可是——「你是認真的嗎?小榮恩。」
掏出手帕,他輕輕柔柔地為他的小新娘拭去淚水。
「叔叔知道我的名字?」榮恩詫異地瞪大了眼。
他笑了,「是啊,我知道,我當然知道我未來新娘的名字。」
「所以,我可以當叔叔的新娘?」那對水綠的眼睛亮了起來,「男生也可以當?」
「是的,女孩也好,男孩也罷,記住了,你是我的新娘,知道嗎?」笑著,魯休斯挨近,額頭輕抵著孩子雪白的額。
「叔叔不後悔?」榮恩好奇地問道,大大的眼睛向上凝望著他。
「當然,小傻瓜。」魯休斯忍不住揚起唇角,好一個聰明的孩子,馬上就能運用前些天才學會的艱澀詞語。
「我不是傻瓜。」榮恩嘟起了嘴。「喬治和弗雷老說我笨,可是玩兒童巫師棋時,他們從沒贏過我呢。」
「喔?你這麼厲害啊!」聽出榮恩話裡的自豪,他再度微笑,「既然這樣,我教你玩正式的巫師棋吧。等你學會了,就算是大人,也沒幾個人能贏過你。」
「真的嗎?」
「我怎會騙你?」他伸出手,「來,我們打鈎鈎,以後,每天這個時間你來這裡等我,我教你下棋。」
「好!」榮恩歡欣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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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魯休斯開始期待和他的小新娘碰面,他愛看那充滿活力的小小紅髮從森林濃綠的盡頭冒出來,帶著開心的笑容奔向他。
「好痛!」一時粗心,榮恩給地上的樹根絆了個跤。
魯休斯急忙跑向榮恩身邊,心疼地將他抱起,為他拂去衣上的泥土。「受傷了嗎?」
「沒有。」榮恩搖頭,向魯休斯展示他手心中的一只棋子,水晶製的皇后棋子擱在雪白溫潤的小小手掌中,格外好看,「你看,這是爸爸給我的,因為我贏了他一場巫師棋呢!」
「你贏了他?」魯休斯神情緊張的抓住紅髮細幼的肩頭,「那他說了什麼?他有沒有問起我的事?」
「叔叔,」榮恩嚇得哭了出來,「好痛,叔叔,你抓得我好痛!」
「對不起,」他趕忙鬆了手,歉咎地為榮恩抹去淚珠。「疼嗎?」
榮恩搖了搖頭,小臉微紅、眉頭緊攢,「叔叔討厭爸爸嗎?」
「什麼?」想著棋子原來的主人,他一時失了神。
「每次我說到爸爸的時候,你的表情就會變得很可怕…」榮恩癟癟嘴,斗大晶瑩的淚水眼看著又要滑落,「叔叔,別討厭爸爸好嗎?我喜歡你,也喜歡爸爸,所以,你不要討厭爸爸,好不好?」
「不…」他泛上一絲苦笑,「你弄錯了,小榮恩,我不會討厭你爸爸的…」
「真的嗎?」榮恩帶著懷疑的眼神,不信地問道。
「嗯。」他凝望著懷裡的榮恩,耀眼的紅髮,松綠石般的眼睛,連說話歪著頭的習慣,都活脫脫是他記憶中那人的縮小版,而他始終記得,他初入學的那個夏日午後,那個迎面向他走來的葛來分多,柔軟的髮絲迎風飄揚開來,然後,冒失地撞上他。
『衛斯理學長。』他聽見別人這樣叫那個少年,一個普普通通的、纖細的紅髮少年,從此,就這麼不容拒絕地闖進他的世界、他的心。
想起那身影,一抹難以言喻的悽愴閃過魯休斯的淡灰眼眸,他還以為自己早已忘記。
「叔叔…」粉嫩的小手拂上了他的臉,榮恩疑惑的大眼睛地骨碌碌望著魯休斯。「怎麼了?」
「答應我,榮恩,」魯休斯握住了那隻小手,輕輕吻著手心,「如果你爸爸問起,不可以告訴他是我教你下棋的,知道嗎?」
「那要是媽媽問我呢?」榮恩露出一副困擾的表情,模樣可愛極了,「媽媽說,不說實話的小孩子會被閣樓裡的惡鬼打屁股,它還會變成大蜘蛛在半夜裡來找你,喬治說他和弗雷有一次…」
他打了個手勢阻止榮恩繼續下去,「不,榮恩,我不是要你說謊,你可以回答你不知道我是誰…」
「我不知道你是誰?」榮恩困惑地皺眉了,「可是我明明就知道你是誰啊。」
他訝異地。「你知道我是誰?」不可能,他根本從沒提起過自己的真實姓名,榮恩不可能會知道的。
「知道啊,」榮恩呆呆地點頭,「你是要娶我當新娘的叔叔,不是嗎?」
他一愣,完全沒料到會得到這個答案,這讓他笑開了懷,「是的,小榮恩,我是要娶你當新娘的叔叔,所以,你要趕快長大,早點當我的新娘,這樣的話,我們就能天天在一起,永遠不分開了。」伸手,他將他的小新娘深深擁入懷中。
榮恩張大了嘴,向上望著他,「真的嗎?我們能天天在一起嗎?像爸爸和媽媽那樣?」
像爸爸和媽媽…這話不知怎地刺痛了他,「是啊。」他斂起了笑容,點頭。
「好,那我一定要長得很高很高,比喬治和弗雷他們還要高,」沒察覺到他的落寞,榮恩快樂地比手劃腳,「然後早點嫁給叔叔你當新娘。」
瞧榮恩說的那樣認真,魯休斯忍不住再次仔細凝視著懷裡的小衛斯理,那粲然的小臉、毫無陰影的天真笑容,又一次和他心底的那個影子密密疊合,恍如一人,激起他曾有過的某個甜蜜、幸福的美麗夢想──這是真的嗎?他終於又重新擁有屬於他的紅髮衛斯理了嗎?
「好,」輕輕吻上榮恩白潔的小額頭,他聲音安靜低柔,眼神深深幽幽。「我等你,等你快點長大。」

約定3

他相信,如果『路摸思』這個咒語可以化為人形,那麼它一定是榮恩,衛斯理家最小的男孩。
看著對面因苦思下一步棋而緊皺的小臉蛋,魯休斯向來冷傲的唇角也要泛起一絲微笑,和從前不同,他感受到的不是某種因世家對立所產生的激情,而是一種靜謐的幸福。對他而言,榮恩不是火,而是『路摸思』,小小的、亮亮的,沒有灼人的溫度,卻點亮了他一度失去光明的世界。
紅髮的小人兒苦思後終於抬手,純白的女王棋子在主人的指揮下揮動權杖,一路披靡,敵方應聲粉碎。
「叔叔,我贏了。」水綠的眸子揚起,朝他漾開一朵燦爛無比的笑容。
魯休斯輕笑了笑,衣袖悄悄籠過一只尚在舉劍抗議的黑色騎士,把它推落棋盤旁。「你要什麼獎品?」
「巧克力蛙!」榮恩歡呼一聲。「我要巧克力蛙!我想比喬治他們收集更多的巫師卡!」
「那是什麼?」他不解地問,記得兒子跩哥似乎也有提過。
「是蜂蜜公爵新出的糖果,還附贈最新型的巫師卡喔,對了,」榮恩趕忙搜尋所有衣袋,好半天才掏出一只有些融化的青蛙形狀的巧克力,「這個給你。」
他揚眉,帶著詢問的眼光。
「我特地留給你的唷。」榮恩仰起小臉,得意地向他誇耀,「快吃吧。很甜、很好吃喔。」
他開口,正想告訴這小傢伙自己不愛吃甜點,卻不自禁在那對充滿期待的水綠色瞳孔的凝視下掰開一小塊蛙腳塞入口中。
「嗯,很好吃。」他悠悠地說,嘴中的甜蜜微微擴散開來,有些膩人,他不禁想起那個記憶中的紅髮少年,那人也酷愛甜食,他常常得吩咐家中的甜點師傅在週末送來特製的大黃蜂布丁、各式水果塔或麻瓜甜點,看來小榮恩完全遺傳了那人嗜食甜點的壞習慣。
「好吃吧?」榮恩咯咯地笑開了。「糟了,點心時間到了,我得快點回去了。」
他點頭,鬆了手才讓懷中的小不點滑下膝蓋,轉頭,就望見了那日夜思慕的面孔───儘管時光變遷,那人已不復當年的青澀模樣,但那一頭紅髮卻仍一如當初,彷彿擁有太陽神最多的偏袒與寵愛,在黃昏時刻的霞色中幻化著火光燦然。
他脫口叫出了對方的名字:「亞瑟…」
「爸爸!」榮恩歡樂的大喊,掩蓋了他過於親暱的呼喚。
他僵硬地看著榮恩撲向亞瑟.衛斯理展開的雙臂,在父親的臂彎裡不住比手劃腳地報告著方才和魯休斯的一場戰績。
「…原來榮榮贏了這個叔叔啊,好厲害,可是媽媽和派西他們都在等著你回家吃下午茶的點心,」等小榮恩的童言童語告一段落,亞瑟才微笑著插話,「再不回去的話,巧克力蛙就會被喬治他們給吃光了喔。」
「不可以!巧克力蛙是我的!」榮恩慌忙抗議。
亞瑟笑了,七個孩子裡就屬榮恩這小傢伙最像他,他也最清楚榮恩的喜好愛惡,「對啊,所以我們趕快回家吧。」
「好。」深怕像父親所說的,萬一太晚回家,自己心愛的點心就沒了,榮恩急忙拉起父親的手往家裡的方向走。
「亞瑟.衛斯理!」身後傳來憤恨的呼喚讓亞瑟頓下腳步。
「爸比?」發現父親停住腳步的榮恩抬眼,第一次看見父親向來總帶著笑的面孔鐵青。
「走吧。」只那麼一秒,亞瑟迅速回復往日平和的神情,彎腰抱起么子,繼續往前走。
但魯休斯一個閃身,擋住了父子倆的去路,「衛斯理學長,我們難得見面,不打聲招呼嗎?」
「…」亞瑟沈默著,放下懷中的孩子,「榮榮,你先回去吧。」他柔聲叮嚀道,「媽媽已經在擔心了──知道回家的路嗎?」
「知道。」榮恩點頭,隨即不安地回頭望了一下魯休斯,據他所知,叔叔似乎不太喜歡爸爸,只要一提到爸爸,叔叔的臉色就會變得很可怕…「爸比,你和叔叔…」
「放心,」亞瑟輕撫著榮恩柔軟的紅色髮絲,「榮榮先回去,爸比馬上追上你,看誰先到家,遲到的人就沒有巧克力蛙喔。」
「好。」榮恩乖巧的點頭,一轉身卻砰然倒地。
「榮恩!」亞瑟叫道,看著兒子的身體像被施了飄浮咒一樣,浮在半空中,然後緩緩投入另一個人的懷中。「魯休斯,你想做什麼?」他怒視著馬份家當家主人。
接住榮恩纖細幼小的身軀,魯休斯.馬份那近乎完美的臉龐揚起一絲苦笑,「非得這樣,你才肯正眼看我,才願意對我說話,不是嗎?」
「我…知道是你,」亞瑟的視線轉向兒子手中緊握著的水晶棋子,「從榮恩說要當某個人的新娘,連棋路的走法也越來越詭變險奇時,我就懷疑是你,…」
「所以,你是特地來見我的?」冰冷的表情瞬間融化,魯休斯踏前一步,一手抱著孩子,另一手卻以一種優雅、輕柔的姿態滑入紅髮衛斯理的髮間──這是他想望已久的柔軟,仍摻和了往昔那股陽光、風和甜菊薄荷的熟悉香氣。
「是的,我是來見你的,」亞瑟扳開他的手,那對湖碧色眼眸有他未曾見過的堅定,「求求你,不管你想什麼,請放過榮恩。」
魯休斯神情一僵,輕撫紅髮的指尖凝結,「…為了榮恩?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才接近這孩子的?」
「我不知道,」亞瑟直言,眼底有毫不掩飾的坦白和敵意,「成為食死人的你可能已經不是所我認識的那個人。」
「…」魯休斯突然哈哈大笑。
「馬份?」亞瑟擔憂地望著金髮史萊哲林。
「馬份?不是魯休斯而是馬份?」魯休斯笑瞇了眼,天藍色眼珠閃出了危險的光芒,「改變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吧…那時候,我等了又等──等來的卻是某人訂婚的消息,直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某人會突然變心?想知道為什麼他明明答應等我兩年畢業後一起私奔,暗地裡卻籌畫和他遠房的表妹結婚?」
「…」
「十多年了,我起碼可以知道答案了吧?」
「…」亞瑟抬眼望著他,「就算知道又能改變什麼?」
望著懷中的睡顏,魯休斯漂亮的嘴角揚起一抹笑,「至少…可以改變這孩子的命運。」
「你會放過榮恩?」亞瑟追問。
「除非我知道答案。」
好長一段時間,亞瑟只是緘默,暮色中,滿天的霓彩勾勒出紅髮衛斯理臉龐的線條、嘴唇的弧線,眉毛和挺直的鼻樑,就像記憶中那樣,直到此刻依舊牽動著他的心。
亞瑟深吸了口氣,緩緩逐字宣告:「馬份家歷代單傳,你有義務傳承血脈。」
「見鬼!去他的血脈!」他怒不可遏,脫口而出,這種理由能說服得了誰?但下一秒,他陡地恍然大悟,「梅林!你和我母親見過面了?」
亞瑟的聲音很輕、很淡,像來自遙遠的彼方,像敘述一個毫不相干的故事,「我畢業前夕,老夫人到霍格華茲來找我、求我,要我無論如何都得離開你,讓馬份家留下一絲血脈…」
「你為什麼從來不說!」他想起了那次,亞瑟畢業離校的當天下午,他們趁空在萬應室裡偷偷相聚,紅髮衛斯理首次把身子交給了他,而剛滿十六歲的他什麼也沒察覺。
亞瑟笑了,笑得雲淡風輕,就像以往那樣,就像他所記憶的那樣,從來都是那樣輕描淡寫,從來不說什麼、從來不爭取執著什麼,不像他──「你為什麼從來不問?」
剎那間,他明白了亞瑟的苦,亞瑟的思念,還有亞瑟的愛情,魯休斯抬眼,淡藍色的眼瞳映著昔日戀人的身影,不,不是昔日,對他而言,那份感情始終不曾淡去──
「現在可以把榮恩還給我了吧?」亞瑟伸出手。
他不自覺地後退了幾步,若有所思地看著懷裡因為被施咒而熟睡的孩子,陡然,一句盤桓心頭多年的話語,不加思索地冒出:「和我走!」
「什麼?」
「亞瑟,和我走,拋開這一切和我走。」只要眼前這個人,只有眼前這個人能醫治好他心底的瘋狂,填滿他所有的想念與渴望。
「拋下一切?拋下茉莉跟七個孩子?」亞瑟淡淡一笑,「那水仙和跩哥又怎麼辦?」
「…該死的,亞瑟,我只求你這一次,」他發怒起來,向對方踏進一步,「和我走!」
「我回答你問題了,」亞瑟仍是淡然,「把榮恩還給我。」
「亞瑟!」他忍耐的喊。
「把孩子給我…」亞瑟向他伸出手。
「好,」瞬間,魯休斯鬆手,大吃一驚的亞瑟急忙想伸手接住孩子,哪知飄浮咒再次生效,將被拋出的榮恩移到一旁的草地。
「榮榮!」被轉移注意力的亞瑟冷不防被魯休斯壓到在地,但即使如此,亞瑟還是緊盯著孩子不放,直到榮恩安然著地為止。
「看著我!」扳過那張日夜思念的面孔,魯休斯望入那對水綠的眼眸,重新見到亞瑟.衛斯理的那一刻時,他立刻明白自己至始至終都沒有放棄過。
這是屬於他的衛斯理,魯休斯吻上對方額頭,臉頰,然後是雙唇,就像往日他們分享過許許多多的吻,他努力地填補這些日子以來的空缺,試圖挑燃起一個對等、熱切的回應,就像以往那樣──他微笑,對方也微笑,他生氣,對方也生氣,沒有唯命是從,沒有唯唯諾諾,不是馬份少爺或史萊哲林級長,這個紅髮衛斯理總是用最真誠的反應和感情回應了他,同樣的,也只有這個衛斯理膽敢拒絕他──。
「放開我,魯休斯!」
全然的抗拒從緊咬的唇齒間透出,亞瑟.衛斯理太清楚的知道,多年來辛苦建立的圍籬正在一點點的崩解!不可以,亞瑟在心底警告自己,他不能容忍自己再度沈溺,也更不能允許對方失去控制。只是,當吻變得越來越深,碰觸變得越來越熱,兩人的呼吸慢慢交融,他的意志也在瓦解,不自主地伸出雙臂,仰躺在地的身子承接住對方的身軀,亞瑟閉上眼睛,感覺自己的胸膛正緊緊的貼附著對方──最後一次,就這麼一次吧,就像他當初的決定一樣,亞瑟催眠似的告訴自己,過了這次不會再有,不會再和魯休斯見面…。
「亞瑟!你終於答應和我走了…」魯休斯又驚又喜地撫著戀人的炙熱暈紅的面孔。
「我…」拒絕的話語還沒出口,他的雙唇再度被奪走,這次是更加激烈的舔吻,拉開破舊的長袍及襯衫,魯休斯心滿意足地埋首在戀人裸露的頸項間。
「你真傻,怎麼可以因為那種蠢理由就放棄?」在白晰的肌膚上,魯休斯忙著烙印下一個又一個專屬的獨佔標記,「以後不准你再離開我了,你這傻瓜。」
亞瑟沒得及回應,一個微弱的、童稚的聲音已經適時響起。
「爸比…叔叔…你們在做什麼?」
這呼喚驚醒了意亂情迷中的兩人,亞瑟急忙起身,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魯休斯,望向草地上,那個用小手揉著眼睛的孩子正一臉不可思議的瞪著自己──單薄的襯衫不知何時被褪到腰間,光裸的上身有著令人羞恥的淡紅色吻痕。
榮恩還小,這樣的場面對孩子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亞瑟腦中火速運轉,他甚至可以解釋,像是被矮精咬了一口,而魯休斯正設法救他之類的…但魯休斯歡悅的聲音打斷了他紊亂的思緒。
「小榮恩,約定取消吧,我不需要你當我的新娘了。」
約定4

「榮榮!」
父親呼喚的聲音響徹整座森林,但榮恩只是不停地拼命往前跑,騙人的吧?鹹澀的淚水爬上他的臉、湮沒他的視線,一定是騙人的!叔叔怎麼會後悔了?怎麼會不要他作新娘了?他是不是在作惡夢呢?
大家…都不喜歡他、不要他嗎?就像弗雷和喬治說的,小榮榮是爸爸媽媽買『超巫嬰兒奶粉』附贈的玩具,是別人挑剩不要的,所以,現在連叔叔也不要他了嗎?不要!不要!他討厭爸比!他討厭叔叔!最好爸比和叔叔一起消失算了!!
哭得唏哩嘩啦的榮恩,一個不留神,被藤蔓絆住腳步,結結實實和另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好痛!」一聲哀嚎,不知是不是存心故意,在兩人跌跤的同時,對方其實是很講義氣地護住榮恩,而讓本身成了肉墊。
「喂,你眼睛瞎了啊?」被當成墊背的人起身,怒瞪著還坐在地上的榮恩,一面卻口是心非地伸手想扶起他。
「叔叔…」榮恩呆望著對方──除了個子和自己差不多外,那白金色的頭髮、漂亮的五官輪廓根本就是叔叔的翻版…
「叔叔?你撞傻了嗎?」再怎麼說,他也還不到被人稱作叔叔的年紀吧。
「叔叔…對,叔叔他不要我,他不讓我當他的新娘了。」無視對方的抗議,榮恩開始放聲大哭。
男孩一時慌了手腳,「別哭、你別哭啦,如果我父親不要你的話,那你就來當我的新娘好了。」
「當你的新娘?」抹去淚水,榮恩傻愣愣地問。
「嗯。我們約好了,你叫什麼名字…?」
「火!」榮恩沒回答他,一面尖叫起來,一面指向對方身後的熊熊燃燒火焰。
「我的南瓜燈籠!!」白金頭髮的男孩驚愕地望著那破裂的金紅色燈籠,紅豔豔的火光像楓紅一樣迅速點燃了離他們的一樹枯枝,一樹接著一樹,彷彿巫師們聯絡午夜聚會的烽火一樣,一路蔓延,無法收拾。
「燒起來了,」男孩緊張地抓住了榮恩的衣襟,「怎麼辦?這下,父親一定會責罵我的…」
「爸比!…叔叔!」榮恩癡癡地望著火苗往森林蔓延,不行,他剛剛說的都是氣話,他不是真的要爸爸和叔叔消失。
「喂!你要去哪裡?那裡有火啦!!媽咪!媽咪!快來啦!」男孩放聲大叫,一面緊拉住榮恩。
榮恩沒理會男孩,奮力想掙開對方的桎梏,但男孩也不知那來的力氣,死命拖住榮恩,兩人拉扯間,突然一個有著金色長髮、身材窈宨的女人現身攬住了男孩。
「媽咪?」男孩一愣,榮恩立刻趁隙跑走。「啊!你不要跑!」
「怎麼了?跩哥?」被兒子召喚來的水仙秀眉微蹙,才現形就看見兒子也要尾隨小小的紅髮身影奔入火場,急忙攔住。「出了什麼事?」
「快救他!要不然他會死的!快點!他會死啦!」跩哥衝著母親急跺腳。「快點!」
水仙不愧是名門布萊克家的千金小姐,面對兒子的失控怒吼,也只優雅的淡淡一笑。「你是跟在你父親身後來的吧?你父親呢?」
跩哥怔了怔,精緻俊秀的臉蛋上瞬間閃過一個倔強的表情,「我不知道。」
知道兒子明顯在說謊,水仙悠悠嘆口氣,「剛剛那個紅髮的孩子…是衛斯理家的吧?放心,只要你父親在,絕對不會讓他受傷的,我們先回去吧。」
跩哥忿忿掙開母親要帶著他一起消影的纖纖玉手。「可是…他弄錯方向,往伊利德火山洞那裡去了!!」
「什麼?」水仙蒼白了臉,忙蹲下身,直視兒子一對灰藍的眼瞳,「伊利德火山洞?你沒看錯?」得到跩哥肯定的答覆,水仙迅速下了決定,「聽著,跩哥,我要你立刻回家,聽見沒有?」
「但是他…?」
「聽著,跩哥,這件事我會處理,答應我你會立刻回家,可以嗎?」
*~*~*~*~*~*~*~*~*~*~*~*~*~*~*~*~*
分開那對昔日戀人的並不是周遭的火焰,畢竟繼承自純種巫師的血緣讓他們從未懼怕過火焰,反倒是突然現形的水仙給了亞瑟趁機掙開魯休斯懷抱的機會。
「水仙!」見到妻子,馬份家主人並沒有任何愧疚神色,而是伸手把情人攬得更緊。「正好妳來…」
水仙沒理會丈夫,逕自轉向亞瑟.衛斯理。「亞瑟學長,有個…應該是你家的孩子往伊利德火山洞的方向去了。我擔心會有危險…」
「妳說什麼?」亞瑟大驚失色。
很久以前,他就告誡過孩子不准接近馬份家領地的西邊森林,不僅是因為擔憂孩子們會和馬份家主人碰面,也因為距離這片森林不遠的半山腰上有一個據說是火龍墳地的伊利德火山洞——傳說,自知死期不遠的噴火龍會自動聚集到此山洞,安靜地度過生命的最後一刻。當然,現今愛爾蘭噴火龍已為數不多,山洞裡更是少見到垂垂老矣、等待死亡的噴火龍,但那些四處散落的龍身骨骸只需一丁點火星就會迅速起火燃燒,依眼前的情勢來說,只怕小火苗早已順勢引發洞窟裡的大火,即便擁有無懼火焰的純種血統,但對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巫師而言,絕對也不是什麼愉快的經驗,更別說崎嶇不平的森林小徑和滿天嗆人的煙霧,對一個孩子來說有多危險。
不等水仙再說什麼,亞瑟直接消影,魯休斯自然也不敢落後。
「亞瑟!」
穿梭在重重火焰,亞瑟完全不顧身後傳來的呼喚以及嗆淚的茫茫煙霧,只是拼命呼喊孩子的名字。「榮榮!榮榮!你在哪裡?」
「亞瑟!」
「放開我!」他努力想掙脫身後的人的擁抱。
「聽我說…」
「不!」都是他不好,不該放任自己沈溺過去年少,讓小榮恩一個人孤單在森林四處遊走,再加上這場大火…榮榮,那孩子該有多害怕?他真是大混蛋!不管說什麼都應該斷然拒絕魯休斯才是!
「冷靜聽我說!」抓住那顯然已經失了分寸的年輕父親雙臂,魯休斯保持著一貫的沈靜。「往這邊走,我知道密道。」
亞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這才發現四周早已濃煙密佈,伸手不見五指。
「伊利德火山洞窟深處有一個隱藏的地下藍湖洞,是唯一可以阻斷火苗和煙霧的地方,如果從這方向進去,附近沒有其他岔路,榮恩應該會逃到那裡。」魯休斯冷靜地指揮,「我讓水仙在密道入口接應,我們從那一端繞道進去。」
「…好。」這一次,他沒有掙開魯休斯的掌握,乖乖讓對方牽著自己的手。
兩人靜靜地往前走,黑暗中握著亞瑟顫抖不已的手,魯休斯心頭閃過某種異樣感覺,他還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樣的心情,耳邊就傳來了孩子的啜泣聲。
「榮榮!」喊著兒子的小名,紅髮葛來分多莽撞地往前衝,沒想到,腳下一個踩空,差點跌入冰冷的泉水之中。
「危險!」魯休斯本能地抓住亞瑟險些下墜的身子,微弱的火苗發出一記爆栗,被踩斷的龍骨登時四處飛散,在落入湖中之前先引發了一圈圈火花。
聽見父親熟悉的呼喚,榮恩剛抬起哭花了的小臉蛋,就看見火光四射,在自己身旁爆炸開來。
「爸比!」榮恩驚叫。
「榮榮!」藉著火光,亞瑟這才看清隔著一彎水道的小沙洲上,有一個纏著白色頭巾的褐髮青年正用魔杖筆直的抵住孩子的小腦袋,煙霧瀰漫中,青年的五官顯得模糊不清。
「你是誰?快放開榮恩!」
「魯休斯,你忘了你的君王了嗎?」即使表情無法辨識,但青年的聲音裡卻毫無疑問地泛著冷蔑的笑意。
「奎…」魯休斯嚥下已到喉頭的名字,聲音放軟了些。「閣下,你…你放了那孩子…什麼都好說…」
「別傷害榮榮!」
「傷害?你們應該感激我呢?是我救了他,要不然孩子們差點就沒命了呢,啡啡,」茫霧中,紅色的瞳孔如血,聲音中還夾帶著一種嘶嘶的氣音。「真好啊,兩個漂亮的純種孩子。」
「什麼…!」魯休斯和亞瑟才要問清楚,就發現逐漸散去的煙霧中露出了倒在青年腳下另一張清秀的小臉蛋——跩哥.馬份。
「跩哥!」魯休斯叫出兒子的名字。
「我…我走錯路跑進山洞裡,」榮恩指著地上的跩哥,哭訴,「是他拉住我,然後…然後這個壞蛋就突然出現抓住我們…」
「這人也是食死人?」亞瑟剎那警覺,低聲問。
魯休斯搖頭,又點頭,說實話,他並不清楚對方的來歷,至少當年宣誓效忠的食死人之中並沒有這個名叫奎若的年輕人。
然而,奎若卻在半年前來到馬份家,以黑魔印記的名義逼他發誓重新回到佛地魔麾下,否則就要向魔法部揭發魯休斯曾經服侍黑魔王的過往,他迫不得已只好答應聽任奎若在馬份家領地自由來去,並對森林裡那些陸續出現的動物乾枯屍體視若無睹。只是現在,他怎麼也沒料到奎若會偏巧在這時候出現。
「聽著,」魯休斯聲音嘶啞顫抖,「只要你放開孩子,我什麼都答應你。」
「真有趣,」青年聳聳肩,「比起你的君王,你似乎更重視這兩個孩子。」
亞瑟壓低了聲音:「魯休斯,別跟他多廢話,他只有一個人…我們聯手,我掩護你,你救孩子們出去,…」
「不…」魯休斯話聲未停,魯莽的紅髮葛來分多已現形在奎若身邊,動手制住對方,與此同時,一條色彩斑爛的大蛇從角落裡猛地竄出。
「爸比!」小榮恩尖叫,眼看著父親被大蛇牢牢纏住,然後重摔在地。
「果然是沒腦筋的葛來分多,魯休斯,你應該更謹慎地選擇合作的伙伴才是。」奎若冷笑,踢了一下已經失去意識的紅髮。
魯休斯不由得一陣冷顫,不知怎地,總覺得奎若的聲音彷彿不是從口中說出而是從那一團頭巾底下傳了出來——隱約透著陰森詭異。
「你要什麼?」眼光稍微確認了一下紅髮葛來分多的傷勢,魯休斯忍耐地問,即使亞瑟傷不重,情勢也顯然對他們不利,更別提榮恩和跩哥還在對方手中。
「…你很快就會知道。」奎若輕彈了個響指,一旁的大蛇立刻轉向將尚在昏迷的跩哥捲起半空。
「跩哥!」
「捨不得嗎?」奎若撇撇嘴,「作為食死人,你該慶幸有機會把兒子奉獻給黑暗君王。」
「是…」魯休斯咬緊牙根,一面瞄向榮恩,童稚純真的臉龐呆望著兀自昏迷的亞瑟,臉上淚痕胡亂交錯,身子還在不停發抖。
是嚇壞了吧?魯休斯喟嘆一聲,不知是感嘆戀人那屬於葛來分多的愚勇還是嘆息孩子不同於父親的怯弱。魯休斯搖搖頭,正思慮選擇其他更優越的條件以交換回兒子時,驀地──,一道耀眼光芒閃過、擊中奎若被頭巾保裹住的後腦勺,只聽見奎若一聲狂嚎,砰然倒地。
瞬間,榮恩從地上竄起,奮力拉開正纏住跩哥的巨大蛇身。娜吉妮似乎沒猜到來自孩子的反抗,疑惑地轉向彷彿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劇痛而在地上翻滾不已的奎若,等待下一個指令。
勉強地,奎若吐出幾個嘶嘶氣音,幾乎和黑魔王曾經在食死人聚會中展示的蛇語如出一轍,魯休斯不覺一陣錯愕,口中唸到一半的魔咒略一停頓,就見到娜吉妮張開血盆大口咬向兩個孩子…



約定5

「危險!」
或許是全心專注在幫助跩哥解開大蛇的掌握,小小的紅髮沒來得及逃過蛇吻──隨著娜吉妮鬆開了桎梏、金髮男孩砰然落地,那白森森的尖齒也對準了榮恩那嬌小粉嫩的肩頭毫不留情地咬下。剎那間,鮮血從撕開的衣襟湧出,映著漫天火光,宛若迎風綻放的紅色椿花,濃艷絢爛。
「榮恩!」緊急中,魯休斯連使了好幾個昏擊咒,猛擊向地上的奎若。娜吉妮顧此失彼,為了保護主人,牠連忙放開原本緊緊咬住的榮恩,巨大的蛇身轉而捲起奎若,掉頭朝向洞口竄去。
看著因失血而無力站立的榮恩頓時如同斷線傀儡般倒下,魯休斯無心追趕大蛇,只顧著衝向榮恩,抱起紅髮幼小纖弱的身軀。
感覺到自己落在一個溫暖厚實的胸膛之上,絲緞那熟悉而光滑的觸感令榮恩瞇起了一雙水綠的眼,「叔叔,我好痛喔…我…會死掉嗎?」
「胡說!」魯休斯趕忙撕下自己銀色斗蓬一角,趕忙念咒為榮恩止血,「你會沒事…我會救你的…」
「可是,有好多、好多星星在空中飛…」榮恩嚥了嚥口水,「我會去天國嗎?我好壞,我是壞小孩…我剛剛還希望爸比和叔叔一起消失…」
「你會去天國,但不是現在,」愛憐地撫揉懷中柔軟的紅色髮絲,看著傷口在魔力下緩緩癒合,魯休斯終於放心地笑了笑,「榮榮好勇敢,救了你爸比和跩哥,所以你以後一定會去天國的,不過現在你不會死,有我在,你會好起來的,知道嗎?」
「嗯。」榮恩點頭,一朵小小的微笑在唇邊形成,「那叔叔…如果我不會死的話,你不要後悔,好不好?我會乖乖的,讓我當你的新娘,好不好?你別後悔…」
看著那張充滿渴望的小臉,他心頭一陣感動,這是一份多麼單純而執著的情感,而且,只為了他。「好,我不後悔,絕不後悔,等你一滿十八歲,我們就結婚。」
「不…」一聲撕裂的悲喊,亞瑟掙扎地起身,怒瞪著昔日戀人。「放開他!放開榮榮!」
「亞瑟!」回頭見到紅髮葛來分多那悲憤的神情,魯休斯一愣,「我…」
「我不會答應的!」即使身子有如風中的蘆葦搖晃不已,亞瑟仍固執地分開了前戀人和兒子,「魯休斯,我不准你對榮榮…」話聲未落,血氣猛地湧上喉頭,亞瑟張嘴嘔出一團污血。
「亞瑟,你受傷了…」魯休斯柔聲說,奇特的是他發現自己心情不再和往日那樣隨著亞瑟起伏,而是更平靜、更溫和的,他仍舊關心亞瑟,擔憂亞瑟的傷勢,但已不再是那種誓生同死的狂情烈愛。
「你有妻兒!魯休斯,」亞瑟甩開他伸來的手,聲色俱厲的警告,「不要我再三提醒你!況且,你食死人的身份一日不丟棄,今天的狀況就會一再重演!」
「不,亞瑟,我保證不會…」
「我不要你的保證!如果你還記得自己是一個父親,應該能理解說什麼也要保護自己孩子的心情,榮榮還小,有他自己的人生要過,我不許你再次把他捲入危險之中!」
「爸比…」聽見父親難得嚴厲的聲音,榮恩嚇得哭出聲來。「你不要對叔叔這麼兇,不要…」
孩子的哀求並沒有軟化亞瑟,他憤然轉過身,抓緊了榮恩的雙肩,用力地撼著,「答應我,榮榮,這個叔叔是壞人,你不准再和他見面,答應我——」
「亞瑟!你別嚇壞他…」魯休斯跨前一步,想從紅髮衛斯理瘋狂的掌握中救回榮恩。
但亞瑟揮開了他,神情執拗,「聽著,榮榮,如果你真的要嫁給這個壞人叔叔當新娘,我和媽媽,還有比爾他們就不要你回家了,聽到沒有?」
「我…我要回家…」榮恩小小的身子不住顫抖,滿臉淚痕,他好怕,怕這個混身充滿怒氣又兇惡的爸爸。「我要找媽媽…還有比爾…」
「對,你要回家,」聽到兒子的承諾,亞瑟的聲音轉柔,「榮榮要乖乖回家,忘了當新娘這件事。來,我們回家吧。」
「好…」榮恩怯怯地頷首。
亞瑟點頭,不想事情再有變卦,輕聲地對最小的兒子施了個昏睡咒。
「不,別帶走他!亞瑟,我求你,」魯休斯抓住亞瑟的肩膀,顧不得趕進山洞裡來、滿臉疑問的妻子。「我只求你這一次…」
「只求我這一次…?」亞瑟回頭苦笑,「那剛剛呢?你剛剛才說這生只求我一次,要求我和你私奔?現在又要我把榮榮交給你?告訴我,哪一個才是你的真心?」
「亞瑟!別逼我動手,他是我的新娘!他答應過了…」筆直地,魯休斯將魔杖對準了昔日的舊情人,他只知道這一次,他不能再失去榮恩,「把榮恩留下來!」
「不管怎麼說,你果然還是史來哲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抱起昏睡中的榮恩,亞瑟毫無懼色地望向抵住自己胸口的魔杖,「魯休斯,今天你可以這樣對我,難保哪一天,你不會這樣對榮榮。」
「亞瑟,聽我說…」他頹然放開手,有著珠寶和黃金裝飾的魔杖悄然落地。
「不必再說了,你有你的責任,」亞瑟瞥向正俯向跩哥身邊,檢視兒子傷勢的水仙,「忘了過去吧,從此後,衛斯理家和馬份家再無瓜葛。」
「不!亞瑟,榮恩愛我!他一直想當我的新娘!」魯休斯終於失控地怒吼,「求求你,你讓他醒來說話!他會告訴你他有多愛我!」
這聲震動了水仙,從進到伊利德火山洞來,她第一次抬眼望向神情狂亂的丈夫和紅髮衛斯理懷中的孩子。
「一個孩子懂什麼愛情呢?榮榮向來是個善良又心軟的孩子,」亞瑟質問,步步進逼,「想必是你發生了什麼事,他才會和你做這樣的約定。魯休斯,榮榮才八歲,你真認為他愛你嗎?」
「當然…」魯休斯痛苦地說。他相信的,或許就像亞瑟說的,基於一時的同情,榮恩才應允作他的新娘。只是此刻,他更加願意相信小小的紅髮衛斯理,他的『路摸思』的真心,因為榮恩是那麼的一心一意想成為他的新娘,即使他曾一度因為亞瑟的出現而違背了誓言,但榮恩還是惦記著他們的約定,所以這一次,他絕不能再度背棄他的新娘。
「這麼說,你還是執意不肯放過榮榮?」亞瑟松綠石般的雙眸閃過一抹堅決,那是摒棄了一切也要維護孩子安危的父愛,「那麼,我也有我的作法!」說著,他帶著榮恩一起消失了蹤影。
「不!別帶走他!」急忙拾起地上的魔杖,魯休斯企圖追蹤消失的大小衛斯理。
「等一等,魯休斯,先幫我把跩哥送回家,」一直都不吭聲的水仙,突然堵住了他的去路,「反正,你和衛斯理家的事也不是一時三刻就解決得了的。」
「我…」聽見妻子鎮定的口吻以及她身後不遠處的兒子,魯休斯恢復了冷靜,滿心愧疚陡地湧上,「跩哥…他沒事吧?」
「他沒事,只是有些小擦傷,」水仙嘆口氣,「這是他應得的,我明明囑咐他先回家的。」
「該謝謝他的,是他救了榮恩。」注意到兒子身旁地上一抹奇異的光,他彎腰拾起,一只破碎的水晶皇后棋子在掌心中微微發光,不難猜測,這正是剛剛榮恩用來丟擲奎若後腦的那道光芒。「榮恩是那孩子的名字。」他補充。
「我想也是。」水仙點頭。
仔細將手中的棋子收入斗蓬之中,魯休斯抱起跩哥,一對宛如藍寶石般的瞳孔,沈沈地望著自己的兒子——一個和自己幾乎一模一樣,金髮藍眸,繼承了馬份家純正血脈的孩子。當年,為了這個,他被迫放棄紅髮戀人,而今,他有了另一個機會,唯一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
「妳不問我和那孩子的事?」
水仙飄渺的聲音溫溫柔柔地反問,「我需要問嗎?」
「我愛他。」
「嗯。」她點頭,並肩和丈夫兩人從伊利德火山洞中同時消影。
回到馬份莊園,魯休斯將跩哥安置好,不顧老馬份夫人不斷歇斯底里的哭喊孫子名字,硬把老人家擋在跩哥房門外,一面吩咐了僕人召來馬份家專屬的家庭醫師照看兒子,一面則要家庭小精靈在他個人書房裡為他和年輕的馬份夫人升上溫暖的爐火並安排一頓下午茶。
「就像當初的亞瑟學長一樣?」舉起鑲嵌著金邊玫瑰的骨磁杯,水仙問得毫不避諱。
「妳知道?」半靠著窗櫺,魯休斯的眼光始終沒有落在妻子臉上。
「你忘了我低你一屆,當時,學校裡鬧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水仙笑笑,「也有人說,你是逢場作戲…」魯休斯詫異轉過身,「我知道不是。你手腕上那些痕跡全都是為了亞瑟學長,對吧?」
輕輕撫觸著往昔自殘的傷痕,他記起那些為了亞瑟的背叛而痛不欲生的日子,當時他並不想死,但在那個時候,似乎唯有將利刃在手腕上一次又一次地比畫,才能稍微減輕他胸口的痛楚,「那妳為什麼答應婚事?」他避開了回答水仙的問題。
「…因為我想試探某個人,沒想到卻失敗了。」水仙說得輕描淡寫。「也許我從來不在他心中。」
「妳這麼地美,世上沒有人可以拒絕了妳的。」
「可惜事情就是發生了,我們雖是青梅竹馬,可是他從來就沒正眼瞧過我,」水仙搖了搖頭臉色,略顯蒼白。「比起我,他弟弟、他那些葛來分多的死黨朋友在他心目中的份量可能還更重些吧?」
魯休斯笑了,他發現他愛水仙,愛她那份超然物外,面對丈夫的外遇還能這樣坦然處之的優雅,當然,或許這只是因為水仙從來不曾愛過他,自然也未曾在意。「水仙,妳說的他該不會是…」
「那不重要,事情都過去了,不是嗎?」水仙仍是淡淡一笑,「只是——你剛剛提到奎若,你打算怎麼處理?他是黑魔王的手下,對吧?」
魯休斯神情丕變,想起剛剛兒子遭逢危險、千鈞一髮的一刻,他誠摯地望向妻子清麗無雙的臉龐,聲音裡沒了馬份家特有的那份高傲。
「坦白說,水仙,我願意為某些人付出一切,包括妳、跩哥,當然…還有亞瑟,」提到這個名字,他聲音微微一滯,「但是,現在有一個人讓我想重新掌握我自己的人生…即使必須反抗黑魔王…」
聽懂丈夫話中含意,水仙有些微動容,「我明白。不過,不光是黑魔王,身為馬份家的主人,你有自己應負的責任。」
「我知道。」魯休斯啞著聲音開口,這次他不再犯同樣的錯,「所以,除非妳答應離婚,否則我不會單獨再見榮恩一面。」
「那亞瑟學長呢?他不會這麼輕易地把那孩子交給你的。」
「…他會的。」魯休斯堅定地開口,「即使他不答應也無所謂,我和榮恩已經約好了,等他一滿十八歲,我就帶他走,讓他做我的新娘。」他頓了頓,考慮到更現實的一面,「當然,馬份家的一切,我會留給妳和跩哥,等一會我馬上叫律師來簽署離婚協議書,只要妳同意…」
「不急,那還有十年吧?」水仙背轉過身去,「如果十年後,那孩子還沒忘記和你的約定,我會成全你們的。」
「他會記得,一定會記得的。」他篤定地說,看著妻子走出書房。然後,魯休斯緩緩攤開手心中的棋子,水晶破碎的稜角映射著滿室的爐火,閃動七彩璀璨,就如同他們的約定。
*~*~*~*~*~*~*~*~*~*~*~*~*~*~*~*~*~*
那之後,只有在跩哥偶而從霍格華茲回來度假的日子裡,魯休斯會聽著一向不多話的兒子在餐桌上開始數落批評那著名的三人組。特別是那個紅髮男孩,羅納德.衛斯理。他靜靜聆聽,偶而掛上一絲沉思的微笑,這個小衛斯理不像他曾經深刻愛戀的紅髮衛斯理,榮恩魯莽、不守規矩,甚至不夠用功,不過也有些完全一樣,例如純真、迷糊、對魔藥學感到頭痛。
跩哥二年級開始前的那個暑假,是他在那件事之後第一次見到最小的衛斯理,男孩遵守著和他的諾言,個子努力地拔高、長大,幾乎勝過了兩個雙胞胎哥哥。這讓他忍不住幻想起了心愛的新娘日後的模樣,秀氣的臉龐、豔紅的髮絲,一雙霧綠色水晶也似的雙瞳,還有那天真的笑。
其實,那個戴上眼鏡的衛斯理家老三派西或許還更像亞瑟.衛斯理一些,一樣瘦高、一樣是認真而嚴肅的優等生,可是,他只想聽關於那個最小男孩的事,等著十年的期限一到,就要依約接回他此生唯一心愛的新娘,直到那一天──他見到了他站在跩哥身邊,用著同樣專注的眼神凝望著那個幾乎等同他年輕時翻版的跩哥。
不該是這樣的,他以為跩哥愛的是那個女孩,有著一頭紅髮和藍色瞳孔,名叫金妮的衛斯理女孩。但他錯了,跩哥和他一樣,他早該知道,始終是衛斯理,始終都是榮恩.衛斯理,從一年級開始,跩哥一直談論的都是小衛斯理,他的榮榮──羅納德.布流思.衛斯理。
於是,他終於知道當初的約定是如何地羈絆住他的心,再一次地傷害了自己。但他知道,他無法責怪任何人,因為那或許是他曾經背棄約定所換來的報應…
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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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布于:2007-06-04 19:45
哈哈,MR.HUO真是瞭解我們這些作者啊,
是的,我目前絕不會考慮3P的,
父子相爭,總有一個人要失敗的...........
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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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布于:2009-02-05 21:41
2/5 更新到第三章,請至一樓看文
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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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布于:2009-02-16 10:32
TO LOVERON 大,魯休斯不是存心報復,
他只是被突然出現的亞瑟給迷惑了,
又很突然地發現「舊愛還是最美」……………

TO小可乐宝宝大,我堅信只要繼續下去,
早晚這稀有的CP也會慢慢增加的,
就像當初的跩榮一樣。
(雖然我對馬份家的人沒啥愛)

TO 绿妖精大,其實魯休斯和亞瑟的配對文不少,
在親世代裡雖然不是主流,
可是談到魯亞或亞魯的副線可多著呢,
特別是在跩榮文裡,上代的恩怨情仇是少不了的調味喔。
(好啦,我承認是我個人的偏好調味啦!!)
不過,不管如何,RON是我永遠的主角,
我保證魯休斯絕對會真心愛上RON的,
否則就不會有「羈絆」這篇正文了。

TO kcen大,人家可是按照正常更新,
怎麼會是悄悄更新呢。

不過大人提到關於亞瑟的心態問題這件事,
在正文裡其實很難解釋清楚,
說實話,雖然用了這麼個許多連續劇都會用的老梗,
但我並不想安排亞瑟單純地扮演爛好人,
(好吧,我只是厭倦了那種凡事退讓忍耐的「女」主角)
亞瑟對魯休斯的「從來不問」是存有怨懟的,
如同魯休斯質疑亞瑟的「從來不說」一樣,
他們就像很多戀人渴望彼此心有靈犀,
以為對方夠瞭解自己或自己夠清楚對方,
偏偏從不溝通的兩人並不如他們自己所想像的有默契,
這樣的感情會不錯過,應該也很難。

當然,我也不認為如果當初魯休斯問了,
亞瑟就會同意和魯休斯私奔,
他也許只是存著一個試探的念頭,
想知道魯休斯對自己的愛有多少,
(否則就不會刻意在分手前「那個」了…….)
但魯休斯卻放不下身段去追求,只能白白放手,
因此,亞瑟不過是發發牢騷,
指責魯休斯為什麼沒想過自己是有苦衷才不得已分手。
事實上,魯休斯的自以為是、亞瑟的自認委屈,
才是兩個人沒法在一起的原因,
和那個老套的理由一點關係都沒有。

TO 神愛月大,也很久沒見你更新喔。
說實話,雖然不忍心RON受到打擊,
但安排魯休斯腳踏兩條船,其實是另有用意的,
這樣魯休斯才會更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到底愛誰。
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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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布于:2009-07-22 22:50
更新到第四章,請到一樓看文。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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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布于:2009-11-10 11:52
這篇終於完結了,老規矩需要威望20,
還有,我知道它並不算真的完結,
只不過是魯休斯承認了失敗而已,
不過,這本來就是我預計要寫的結果,
無論怎麼說它還是番外,不是嗎?
所以我在此只是想寫魯休斯的感情轉折,
兩家糾葛羈絆的原因,如此而已…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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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布于:2009-11-10 19:43
引用第56楼hellodds于2009-11-10 17:19发表的  :
水仙喜欢他弟弟小天狼星???这是彻底的乱伦啊,好吧,我喜欢乱伦|||


呃.........hellodds大猜對了,水仙確實喜歡天狼星,
不過,雖然同樣姓布萊克,他們不是姊弟,而是堂姊弟啊,
就家系圖看來,血緣和表親是一樣的,所以不是真的亂倫啦!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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