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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12-10 07:51
Transfer Rumours - (8) London Derby

隨著打擋後拉手煞的基本動作,車身輕晃了一下,於是跩哥亮起臨停燈,將車子暫停在路邊。榮恩?衛斯理整個身體都坐進了副駕駛座裡,住宅區偏暗的燈光在對方的臉上落下數道陰影,但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仍然感覺得到中場球員的好心情。

「就是這兒,紅色的那棟公寓,」衛斯理看了眼窗外,便回過頭來,朝他露出一個稱得上友好的微笑,「外觀還不錯吧?雖然空間不算很大啦,但是我一個人住也綽綽有餘了。」

「這裡是伊靈區?」將手放在方向盤上,跩哥快速地掃了眼車窗外的景象,下意識地皺起眉頭:「我以為你會住得離市中心更近一點。」

「這裡租金比較便宜,」紅髮球員聳了聳肩,「而且不論是去訓練基地或球場,車票價格都還在可接受範圍內,我覺得挺好的。」

他發了個鼻哼,再次打量起周圍的建築物,雖然外頭的燈火微弱,仍然不難看出這些房子都有一定的屋齡,它們排列得很整齊,顯然經過完善的規劃,如果手頭緊的話──跩哥從來沒有此類煩惱,所以他只能想像一下會是個什麼樣的情況──這一帶大概會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相比倫敦中心區,外倫敦還是落後了不止一點,八成是勞動階層會選擇的地方。

「我只是好奇,身為一個足球員,你應該沒那麼窮吧?」收回視線,跩哥將目光焦點重新移至副駕上的男人,單純提出自己的疑惑:「對,也許我以前在代表隊時常叫你窮鬼,因為你爸爸賺得不多,」身旁的紅髮中場因為這句話翻了個白眼,不過他沒理會對方,繼續往下說:「但現在憑你的收入,可以住得更好,不是嗎?」

「那還真是謝謝你對我財務狀況的肯定,」這句話被衛斯理說得酸溜溜的,任誰都聽得出來對方是在說反話:「特別是從一個富豪口中聽到這些,真教人窩心。但我周薪可沒你高,記得嗎?」

「和我比周薪是你犯下最大的錯誤,」他搖了搖頭,揚起一邊的嘴角,忍不住諷刺道:「要知道,現在的我早就是名頂尖球星了,而你還停留需要在證明自己的階段。」

紅髮球員的嘴巴微微張開,看起來既像是被冒犯,又像是被他的話給逗笑,跩哥不知道哪一部份的比重更高。「喔,天啊,你真的是個自戀狂,我總算是見識到了。」

「我只是陳述事實,畢竟身價排行榜就擺在那兒,」他聳了個肩,理直氣壯地指出這一點:「你要是不服氣,可以自行上網搜尋關鍵字,不用謝。」

「好啦,好啦,你這麼愛自吹自擂的話就儘管說吧。」只見紅髮球員雙手一攤,作出投降的動作。

雖然想再替自己辯駁些什麼,但最終跩哥還是閉上了嘴。突如其來的沉默,令車內瀰漫起一股不自然的尷尬,衛斯理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麼。被放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振了起來,跩哥將之抽出,毫不意外地看見潘西的號碼,於是他幾乎沒怎麼思考便掐掉了來電。

就在他放下手機時,注意到紅髮中場不再看著外面了。對方將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漂亮的藍色眼眸澄澈地如同湖水,將住宅區昏暗的燈火收進虹膜的邊緣。

「該怎麼講呢……我覺得這應該是種習慣吧,」衛斯理重新開口,而跩哥隔了幾秒,才意會過來對方還在延續方才的話題:「就像你說的,我爸賺得確實不多,更何況我家有七個孩子,開銷想也知道有多大,」說到這裡,中場球員做了個鬼臉:「所以在錢的問題上,我總會考慮得比較仔細,這和我現在賺多少沒有關係。」

對於既是獨生子,又出生在富裕家庭的跩哥而言,他實在很難感同身受。不過他依舊深深地吸了口氣,接受了對方的回答:「好吧,這勉強說得通。」

「況且,史萊哲林只租借我一個賽季,」紅髮中場又補充了一句:「搞不好明年我就離開倫敦了,所以也不必特意租一間豪華別墅什麼的。」

不知怎麼地,凝視那對湖藍色的眼眸時,跩哥彷彿望進了一個妥協於現實的年輕靈魂,無論是從前的家庭背景,還是目前為止的職業生涯,這名中場球員都不得不向大環境低頭,而這些都是他從未體會過的。

忽然間,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感湧入了他的心頭,他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話,但他又不知道確切能說些什麼好。最後,跩哥僅僅是抿了抿唇,看著那對藍色雙瞳,以一種篤信的語氣告訴對方:「史萊哲林樂於簽下那些有價值的球員,所以,你會留在倫敦。」

聽見這句話,榮恩?衛斯理先是愣了幾秒,接著便對他揚起了一道微笑,看上去有點害羞,卻又帶有更多的欣喜。至於那些不夠明亮的燈火,則將這抹笑容增添了幾分虛幻的色彩,令跩哥產生了想要俯身親吻對方的衝動。

但是他終究沒有按自己所想的那樣去做,因為他那該死的手機再次響起,破壞了整個車內的氣氛。這會兒他沒有再把電話切掉,而是接起它,果不其然地聽見潘西的委屈的嗓音。

「臨時有點事,對……剎比他們還在?那麼妳先和他們待著,」他一面講著電話,一面看向坐在副駕上的中場球員,而此刻的對方都快憋不住笑了,「對,對……好,沒事,妳別緊張,我知道,嗯,嗯……就這樣說定了。」

掛上電話,紅髮中場轉了轉眼珠子,像隻發現魚缸裡出現新成員的貓咪,以一種似笑非笑的方式看著他:「看來你還有事要忙。」

「是潘西,」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他吐了口氣,沒能控制住聲調裡的不耐:「我得回去接她。」

「聽得出來,你的前女友挺需要你的。」對方理解地點點頭,才扭開車門。衛斯理起身離開副駕,從他的車子鑽了出去。關上車門之前,這名租借而來的中場回過頭來,對他說了一句:「下次再邀請你上樓吧,雖然不是很大,但起碼是個家。」

紅髮男人逆著光,公寓前微弱的燈火讓對方的表情變得模糊不清,但他隱約覺得,對方那豐潤的雙唇,一定彎成了一道好看的弧度。

「謝啦,馬份,我欠你一次。」說完這句話,對方便關上了車門。門框上的橡膠吸收了絕大多數的衝擊,車門閉上音量稱不上大,但仍然刺耳得像是撞擊在他的心臟上。

他目送那抹身影,在光線下呈現暗紅色的頭髮、幾近深灰的西裝外套與深色牛仔褲,對方逐漸步入那棟不舊不新的紅色小公寓。直到公寓大門闔起,跩哥才重新發動起車子,緩緩駛出這個小街區。沿途他看見一些節慶意味濃厚的燈飾,掛在街樹上,點綴了這個夜晚。





泰晤士河岸的慶典熱鬧歡愉,大笨鐘敲下十二道鐘聲,倫敦眼上長達十幾分鐘的煙火秀,隨著新的一年到來,賽季也進入了下半程。

結束了聖誕新年特快車,並不代表球員能因此放鬆,事實上,聯賽後半才是考驗的開始。魔鬼賽程過後,史萊哲林終於追上了赫夫帕夫的積分,兩隊並列榜首,但若討論到淨勝球狀況,史萊哲林的效率更高;葛來分多在聖誕節前大敗雷文克勞,名次排行第三;至於雷文克勞,則受到傷病與連續高強度的賽事所苦,暫居第四。

鑑於現在的排名,此刻正是拉開積分的好時機,也因此史萊哲林上下都緊繃神經,半點也不敢大意。面對接下來的強勁對手,他們的教練顯然已經想好了戰術,因此最重要的問題便又回到了球員身上,每個人都加強了訓練的強度,特別是體能與肌力的部份。

這些超負荷訓練讓每個人都累得要命,就連一向體力充沛的克拉和高爾不住也叫慘,更不用提平時總是怕累怕麻煩的諾特,簡直用盡各種手段,只為了減少訓練的強度。但正是這種訓練模式,讓所有人的體能都有些許進步,這些小細節都反應在衝刺練習的秒數與來回跑的距離上。

「真見鬼,那隻老蝙蝠簡直沒人性,」休息時間的哨音響一響起,紅髮中場便躺倒在草皮上,發出了痛苦的呻吟:「他難道沒想過,要是把我們都累死的話,就沒人能上場比賽了嗎?」

同為中場的諾特在一旁哼了哼,罕見地對衛斯理的看法表示同意:「這你應該去問體能訓練師艾福瑞,聽說是他給教練出的主意。」

「我恨他們。」紅髮球員懊惱地嘆了口氣。

坐在草皮的另一邊,跩哥僅僅是聽著他們的對話,沒有加入的打算。事實上,他喘得沒法說話,所以他至少還得休息一小會兒才有辦法站起來。他看見衛斯理直起了身體,從仰躺換成了坐姿,一些雜草黏上了那些卷曲的紅色髮絲,讓對方整顆頭看起來像個亂糟糟的鳥窩,有那麼點可愛。

「別表現得像愛生氣的小女孩們,再怎麼說,這也是我們工作的一環,」剎比朝另外兩位中場伙伴走近,「尤其是你,諾特,所有人都知道你已經偷懶得夠多了,沒啥可抱怨的。」

諾特舉起一隻手,握成拳狀。黑人隊友則挑了個眉頭,便學起對方的動作,抬起自己的手,兩個人交換了一個拳頭碰拳頭的招呼,「是啊,我就是怕累,但偷懶本身也是門大學問,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我理解,畢竟你偷懶的技巧可比你的傳中技術要來得專業多了。」剎比一邊說,一邊坐到了兩個中場球員之間。一旁的諾特非但沒有因為自己被損而發火,反倒笑得更得意了。

跩哥調整自己的呼吸頻率,目光緊盯著三名中場的互動。諾特先是表達了自己對教練組的不滿,而剎比則時不時發出贊同或不贊同的哼哼,至於衛斯理在一旁聽著,時不時發表自己的意見。

經過半個賽季的磨合,紅髮中場已經被大多數的史萊哲林給接納;不論是當初打賭對方待不久的諾特,還是嘲笑過對方的剎比,都能與之平靜的閒聊,這就是時間的力量,它總是能讓人們學會適應,找出更切合的相處之道。

看著紅髮中場因隊友的話而咯咯笑時,跩哥卻感到有那麼一丁點的不適。好像有什麼東西梗在自己的喉嚨,他既無法將之取出,又無法將之吞嚥,隨著紅髮中場抖動肩膀的動作,他下意識吞了口口水,好像這樣做,就能把不舒服的感受全都壓回喉嚨的深處。

不知是有意還無意,當他們的話題從教練組扯到別隊的訓練菜單時,剎比似乎瞄了跩哥一眼,至少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視線。就在跩哥正準備衝對方翻白眼時,他們的黑人隊友忽然彎起身子,靠近紅髮中場幾吋,替對方取下沾在卷曲髮絲上的一根雜草。

「有沒有人說過,你還挺邋遢的。」剎比將雜草遞給對方,半是嘲弄地說。

接過那根雜草的衛斯理,露出了一個尷尬的表情,「噢,謝啦。」

完成這個小動作後的黑人隊友側過臉來,這回則毫不掩飾自己看向跩哥視線,並且帶有幾分戲謔的味道,彷彿看穿了所有他的小心思。

跩哥發誓,他真的很想像踢皮球一樣,直直地朝那張欠揍的黑人臉上招呼一腳,最好能把對方的鼻樑給踹歪。

隨著時間愈來愈接近,即將到來的德比也讓倫敦的空氣變得一觸即發。和上半賽季正好相反,這次面對北倫敦老對手的比賽,主場輪到史萊哲林。他們享有地利優勢,積分也比對方還要更高,並且最教人振奮的是,惹人嫌的鷹隊老將吉德羅?洛哈在先前和葛來分多的比賽受了傷,所以確定不會出戰。

在雷文克勞的大巴駛進倫敦西區的那天,金匣球場早就做好迎戰同城死敵的準備。所有的身穿綠衣的球迷皆於看台上就位,還沒開場就唱起了史萊哲林的應援歌,印有蛇隊隊徽的橫幅布條掛在其中一階,格外惹眼。

儘管這天溫度不到五度,並且飄著小雨,卻沒能澆熄人們對比賽的熱情,所有人都期望這會是一場精采的強強對話。相比準備充份、氣勢正旺、又占盡主場優勢的史萊哲林,雷文克勞則略顯疲態,除了傷病問題,還有前兩輪不勝的陰影,充份地體現出了聖誕新年特快車對球隊造成的傷害。

石內卜排出他們最拿手的四二三一陣型,孚立維則擺起傳統的四四二來抗衡。伴隨著主場球迷的齊聲高唱,裁判吹響哨音,開場沒多久,雙方便進入了激烈的拼搶大戰之中。

第十六分鐘的時候,羅傑的臉被克拉的手肘給打到,雷文克勞的教練隨即向裁判提出抗議,不過主裁僅僅是發出口頭警告,並示意比賽繼續,一些身著藍衣的球迷發出了噓聲,但很快便被史萊哲林粉絲們給反噓了回去。

隨著一來一往的攻防,第二十七分鐘時,在一次史萊哲林的進攻之下,負則防守的麥可?寇那不小心用手碰到了球,形成一次手球犯規,被處以黃牌,因此他們獲得一顆三十碼的直接任意球,理所當然地由競爭金靴的跩哥來操刀。他把擊球點放在皮球中下部,以腳內側觸球,讓皮球繞過人牆,於落下時大陡度急墜,打出了一計漂亮的電梯球,滑進網內,率先奪得第一分。

史萊哲林的球迷們大聲歡呼,沒人在乎那點小雨打在身上帶來的寒意,主場的氣勢高漲至最高點。第三十八分鐘時,衛斯理將球帶至禁區並橫傳跩哥,但這回他起腳得太急,皮球僅僅擦過左側立柱,出了底線。

上半場很快就結束了,石內卜教練利用中場時間提醒他們對手的防守弱點,難得稱讚起球員們的效率,並期望剩下的四十五分鐘也能繼續保持下去,必要時連中場球員亦可以退回後場,加強防守。

即便經過休息,下半場開始的時候,還是充滿了激烈的碰撞。貝爾在第五十六分鐘時比被福林放倒,他們的隊長因而吃了一張黃牌,全場噓聲四起,所有蛇隊的支持者們都反對這個判罰,只是裁判一意孤行,或許是為了補償上半場沒有給克拉判牌的決定。

第六十一分鐘時,雷文克勞也得到了一次不錯的機會,泰瑞?布特以一計精準的長傳,直接將球送給前場的羅傑,得到皮球的鷹隊隊長亦不會輕易放過機會,立馬奔向禁區內,在高爾出來攔截前起腳射門。豈料今日布萊奇的狀態神勇,將即將入網的皮球沒收,把比分維持在一比零,獲得球迷們一致賀彩。

比賽進行到第七十五分鐘,太倫後腳跟傳球給跩哥,跩哥再試圖回傳隊友時,卻被安東尼?金坦給擋下,正巧此時衛斯理從右邊插上,是以他適時斜傳,讓紅髮中場得到一次單刀的機會。這名來自葛來分多的球員在十二碼處起腳射門,雷文克勞的門將卻無力招架,任由皮球入網,比分擴大至二比零。

打入進球以後的紅髮球員奔向跩哥,並且擁抱了送出助攻的他。這是對方第一次主動貼近自己,跩哥甚至能嗅到對方身上的氣息,以及感受到紅髮球員將呼吸拍打在自己的頸邊。彼此的球衣都是濕的,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不論是什麼,在對方緊貼著自己的那一刻,都變得無所謂了。

他並不是那種特別偏愛肢體接觸的球員,可當衛斯理放開他時,他竟有種將對方拉回自己懷抱的衝動,所幸他沒有真的那麼做,僅僅是任由對方接受其他隊友的祝賀。前來慶祝的剎比在紅髮球員離開跩哥時,對他投以一個近似於嘲弄的眼弄,跩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才回到原本的站位。

第七十七分鐘與第八十二分鐘時,孚立維分別做出了人員調換,卻仍然攻不破主場球隊的大門,最後比賽以史萊哲林二比零力克雷文克勞,替這一回的倫敦德比畫下休止符。賽季初他們作客雷文克勞,落得被反超的下場,而今他們零封對手,總算扳回一成。

比賽結束後,跩哥沒有馬上走回球員通道,反倒選擇留在場上,接受球迷們的掌聲與讚美。剎比也沒有即刻離場,而是陪著跩哥繞場,感受史萊哲林支持者的熱情。有人從看台上把綠色的圍巾捲成一束,當成捧花給丟了下來,似乎想藉由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身興奮,金匣球場的氣氛歡愉無比,代表史萊哲林的歌聲持續好長一段時間才停下。

虛榮心得到滿足之後,他才緩緩移動至球員通道,成為最後一批離場的球員。剎比將一隻手搭在他的肩上,雖然跩哥並不喜歡被這樣對待,可是一射門一助攻的好心情,終究令他決定容忍對方的行為,僅僅皺了下眉毛,便隨黑人隊友去了。

當他們接近通道底端時,卻恰巧撞見的泰瑞?布特和榮恩?衛斯理交談的場面。

和大多數的鷹隊球員不同,這名雷文克勞後腰沒有因為比賽失利而表現得怒氣沖沖,僅僅是掛著和氣而有禮的笑容,與紅髮中場說話。跩哥停下了腳步,來回觀察著這兩個人,從他的位置雖然無法聽見他們之間的對話,但卻也不難看出,布特肯定是在褒揚對方的那粒進球。

不論是什麼人,凡是被誇讚,沒有不高興的,紅髮中場當然也不例外。衛斯理頻頻點頭,並且嘴角漾著笑意,看上去是真的很開心。隨著談話對象的一些手勢,紅髮中場也跟著瞪圓眼睛,笑容咧得更大。

「你相信嗎,泰瑞?布特是個同性戀。」突然,站在跩哥身旁的黑人隊友沒頭沒尾地冒出這句話,惹得他忍不住狐疑地望向對方。

「你知道?」跩哥皺起眉頭,把視線停駐在自己的損友身上,充滿懷疑:「我怎麼從沒聽說過你和泰瑞?布特有私交?」

「沒,我們不熟。」剎比聳了聳肩,以一種球評分析局面的理智語氣說道:「但是這不難分辨,你注意看,他的動作和說話的方式就是十足的同性戀作派。」

跩哥先是看看黑人隊友,再轉移目光至那兩個正在閒聊的傢伙,並且將布特從頭到尾打量了幾遍,卻怎麼也沒看出端倪。

「你確定嗎?」他又問了一句,仍然研究不出什麼異樣。

剎比又聳了一次肩,一臉無所謂:「差不多吧。」

似乎是談到了一個段落,雷文克勞的後腰將自己的球衣脫了下來,向衛斯理遞去。而衛斯理也馬上褪下印有八號的綠色衣服,將之交予對方。兩個人先是握握手,又交換了一個友好的擁抱,可是跩哥沒有心思注意紅髮球員同樣爬滿雀斑的背部,或是那曾經令他忍不住多看兩眼的白皙的腰桿,他所關注的,只有那兩個人上身赤裸,胸膛還貼在一塊。

「我敢打賭,那傢伙對衛斯理有意思。」黑人隊友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但跩哥甚至沒有轉頭理會對方。

或許是得不到他的反應,剎比故意搖了搖還放在跩哥肩上的那隻手,而這會兒跩哥已經不想讓對方繼續搭著自己了,所以他嫌惡地甩了甩肩,迫使對方不得不把手臂拿開。

「其實他還挺火辣的,你得承認這點。」鬆開手以後,剎比又說了一句話。

跩哥微微瞇起眼睛,回頭望向自己的損友,「……你在說什麼?」

「我不知道,你覺得呢?」剎比揚起一邊眉毛,以一種打趣的神情望著他:「那頭紅髮還蠻好看的,雖然雀斑是個瑕疵,但也給人挺青春的感覺,」跩哥猜想自己的臉色大概愈來愈陰沉了,因為眼前的黑人隊友笑得愈發得意,彷彿很享受惹怒他的過程,「最重要的是,他的五官還不賴,眼睛……是藍色的對吧?你喜歡藍眼睛嗎?」

「說英語,布雷司?剎比,」他壓低嗓音,語氣不善地說:「我聽不懂你在講什麼。」

「喔,是嗎?」剎比搖了搖頭,一點也不把他的怒意放在眼裡,「要是你不打算做點什麼的話,我就去追求他好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對方頓了頓,才又玩味地補充了一句:「反正我也不討厭紅頭髮。」

瞪著身旁的黑人隊友,跩哥好一陣子都沒有再接話。他不知道對方的語句中有多少玩笑的成份,又或僅僅是為了拿他看好戲才這麼說的。不管怎樣,這都不是令人愉悅的一次交談,於是他在惡狠狠諷刺對方一頓與甩頭就走之間猶豫了幾秒,沒有馬上做出下一步動作。

「嘿,你們什麼時候站在那兒的。」一道熟悉的聲音打破了這詭異的氛圍。衛斯理朝他們打了個招呼,已經套上了那件剛交換來的雷文克勞球衣,緩緩朝他們走近,「你們要去聽賽後檢討了嗎?今天贏球了,老蝙蝠應該不會說太久吧。」

「我們剛從球場進來,現在正要去,」剎比又看了跩哥一眼,帶著幾分捉弄的意味,從他的身邊離開,轉而接近紅髮中場,「贏球的時候教練通常會寬容一點,但最好還是不要遲到,我們不會想惹怒他的。」

「他愛生氣可不是我們的錯。」衛斯理噘起嘴,不怎麼認同地吐嘈。

於是黑人隊友和紅髮中場走在前頭,留下跩哥一個人,完全失去了先前打入一進球與一次助攻的好心情。

倫敦德比的勝利,替史萊哲林暫時推上了榜首的寶座。偏偏隔天的比賽,赫夫帕夫大勝夜行巷,積分又再次與他們並列;更糟的是,好不容易追平了金靴榜上進球數的跩哥,才知道德比的同一時間,遠在曼徹斯特的哈利?波特表現也相當亮眼,於葛來分多主場對小漢果頓的比賽上收入兩粒進球,將金靴榜的差距再次拉開。

縱然史萊哲林已經面臨不少考驗,但這些都還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們誰也沒料到,很快又有下一波的困難即將浮現。

和雷文克勞的比賽過去了一週,球員照常訓練,備賽,就和往常沒什麼不同。直到一則刊登在《每日郵報》的八卦,重新炒作起某個話題為止。

星期五的早晨,跩哥坐在餐廳,享受再普通也不過的早餐時光。克拉又一次抱怨起食物的品項太少,高爾也為此表現得忿忿不平,兩個高壯後衛從來就沒滿意過訓練基地的伙食,很顯然地,比起有益建康的食物,他們更喜歡那些油炸食品與高熱量小點心。

當克拉一邊碎碎念,一邊把盤子裡的最後一塊生菜給吞進嘴裡時,諾特的聲音忽然響起,替這個平凡的早晨敲響了第一下警鐘。

「大伙們,你們最好過來看看這個。」放下手上的小型報紙,總是對什麼事都懶得關心的諾特,難得表現出了積極的一面,這意味著如果不今天是愚人節,就代表事情確實有一定程度上的棘手。

由於這罕見的狀況,幾乎大部份的人都開始移動到諾特的周圍,每個人都相當困惑,跩哥也跟著去了。他沒有忽略對方讀的是《每日郵報》,通常他不怎麼看這家報紙,畢竟這是出了名的老婦人報刊──閱讀群眾大多是五十歲以上女性,而且總喜歡張貼駭人聽聞的假消息──所以他一點也不明白,身為同齡人的諾特,為什麼寧願看《每日郵報》,也不願意換換別家報社。

在所有人都足夠靠近時,諾特將報紙平攤在桌面上,指出體育版上的一則新聞,記者署名是麗塔?史譏,標題斗大,用極度誇張的字眼博人眼球。注意到標題所影射的含義後,跩哥便又湊近了身體,一個字一個字地,仔細讀起這份報導。

愈是看著這篇文章,他變愈發感到懷疑與詫異。他依稀記得自己很久以前就看過這件事的相關報導,但當時他也沒怎麼放在心上;而如今,他將這個報導從頭至尾讀了兩遍,還是覺得不可致信。

有人注意到衛斯理走進了餐廳,頂著一頭明亮的紅髮,確實足夠顯眼;但真正引人注目的,並非紅髮球員本身,而是那篇報導所引發的後續效應。

「呃……怎麼了?」發現自己成為眾人焦點時,被租借來的中場眨了眨眼睛,看上去似乎完全沒弄明白此刻的狀況,不確定地問道:「為什麼你們都盯著我瞧?」

忽略了諾特的抗議,跩哥擅自從桌上抽起那份《每日郵報》,走向剛走進來的紅髮球員,問道:「上面說,你曾經在夜店裡嗑藥、並意圖性侵女球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榮恩?衛斯理先是困惑地皺起眉頭,將目光的焦點移到了那份報紙,看見標題後,隨即瞪大了眼睛,神情又驚又恐。

TBC

註:
德比(Derby)通常指兩支同一個城市的球隊之間的比賽。有時候也會用在全國上下都具有影響力的世仇球隊之間,這種情況會被稱為國家德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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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12-10 07:52
Transfer Rumours - (9) Give a dog a bad name

眾所皆知,《每日郵報》並不是一份權威性的報紙,就連維基百科也禁止引用它的內文編寫條目,大部份訂閱它的人,目的多半都是為了看看笑話;即便如此,它依然具有驚人的影響力,每日銷量超過一百五十萬份,擁有一批死忠的讀者,讓它打敗眾多對手,成為全英國第二受歡迎的報紙。

由於《每日郵報》的受眾群之大,這則出於麗塔?史譏之手的報導,馬上就以燎原烈火之姿,同時成為了兩支球隊的公關危機,無論是史萊哲林還是葛來分多,都因此被推上了風尖浪口。

報導刊登了一件四年前發生在曼徹斯特的事件,當年的榮恩?衛斯理才升上葛來分多一線隊沒多久,正是鋒芒初露、大展長才的時候,然而某次足總盃比賽結束後,這名年輕的中場球員和隊友們一起進了夜店慶祝。為了助興,年輕的中場球員嗑了藥,並因藥效影響太過亢奮,試圖強姦一名隨隊歡慶的女球迷,成為當時曼徹斯特本地一時備受爭議的話題。

彼時的榮恩?衛斯理只是一名年輕球員,上場次數遠遠不及同樣年齡、卻早已展現天賦的哈利?波特,或者是遠在倫敦的同期新星跩哥?馬份,所以這樣的醜聞很容易就能被壓下,沒有在整個英格蘭足球界鬧得沸沸揚揚。

球隊高層與足球總會的介入,令警方加快了調查的腳步。雖然調閱夜店監視器的結果,足以證明榮恩?衛斯理的清白,但是年輕的中場球員仍然受到事件的陰影籠罩,在某次集體訓練中受傷,儘管傷癒後歸隊,卻又於比賽裡再次折損,如此反覆傷病,原本前景看好的年輕球員,只能淪為板凳席上的一個名字,折騰幾個賽季後,最終被母隊放棄,租借給自己的競爭者。

理論上而言,一個四年前的誤會,早應隨著時光流逝而被人遺忘,沒人會在意那些不是新聞的東西,冷飯新炒不應成為熱門話題。但問題就出在這篇報導舊事重提的手法,麗塔?史譏是一名高明的記者,她明白文字的力量,以及該如何運用它們成為最具威力的武器。

首先,麗塔?史譏選擇了特別容易挑人神經的敏感字眼,來闡述整件事的前因後果,並且避重就輕地模糊焦點,含糊帶過警方的察證過程,卻又再三重覆藥物與性侵等聳動的詞彙;其次,通篇報導都透露出她對警方的不信賴,以質疑的口吻描述辦案的結果,公然挑戰警方與足球總會的公信力;最後,她聲稱自己已經和當年的女球迷打過照面,而且她知道有更多真相被隱藏,文章收尾前留下一絲懸念,讓讀者們感到意猶未盡。

於是四年前的老故事再次被人們拿來討論,如同暴風雨襲捲了整個足球界。麗塔?史譏表示她還有更多獨家內幕,會再持續替各位讀者追蹤後續。多虧她的報導,《每日郵報》的銷量又一次達到新高。

如今的榮恩?衛斯理不再是初出茅廬的板凳球員,除了屢屢建功的好表現外,租借球員的特殊身份,還牽扯了四大豪門之中的兩支隊伍,話題性自然不言而喻。麗塔?史譏會拿他來開刀,必然不是毫無原因。

「石內卜教練去和高層開會了,他晚點得對媒體發表聲明,」訓練開始前,隊長福林宣布了這個消息,「所以今天有什麼問題就去問莫賽博,他會負責一切。」

當福林提及自己的名字時,站在訓練場旁的助理教練莫賽博露出了一個笑容,半瞇起的眼睛閃爍著殘酷的光芒,白色的牙齒整齊地排列在嘴唇後面,看起來就像一隻陰冷的大鱷魚。

「我們死定了。」諾特湊近剎比,小聲地說了一句:「莫賽博是個虐待狂,讓他負責監督訓練,我們肯定沒法活著走出這裡。」

黑人球員挑了挑眉頭,不帶感情地指出:「那你可得表現得勤勞點了,要是被他看見你在偷懶,肯定會被增加額外工作。」

聞言,諾特發出一聲哀號,彷彿認真訓練會要了自己的命似地,至於出言恐嚇的剎比僅僅是聳了個肩,一臉事不關己。跩哥站在旁邊,聽著隊友們的對話,發出不以為然的鼻哼。

福林吩咐完那些教練交待的事情,便向後退了一步,將自己站的位子讓給莫賽博。他們的助理教練輪番審視每個球員,然後舉起手裡的板子,聲音沙啞得和那些長期吸煙的人沒什麼兩樣:「你們的數據都在這裡,但距離理想值還有落差,足以見得你們平常訓練得還不夠,」頓了一頓,莫賽博又笑了一下,看起來殘忍無比:「我曾向賽佛勒斯建議提升菜單的強度,雖然他還沒同意,但我們今天可以先試試看。」

這會兒發出哀號的人可不只有諾特了。

基於助理教練的指示,所有人都即刻開始慢跑,為等會兒就要面對的高強度訓練熱身。莫賽博一邊看著球員們的動作,一邊拿筆在板子上塗塗寫寫,眼神中帶有幾分狠毒的愉悅。

「話說回來,我們之中是不是少了個人?」在跑步的時候,經過他身邊的諾特說了一句,看起來不太高興:「真羨慕那些可以蹺掉訓練的傢伙,不用被莫賽博給折磨。」

「如果你指的是衛斯理,他和教練一起去開會了。」跩哥淡淡地回應,沒有停下自己的腳步。

諾特哼了哼,顯然是因為不能偷懶而牽怒於人。克拉從後面追了上來,加入了抱怨的行列:「既然葛來分多都已經先開過記者會了,我們為什麼還要浪費時間在一樣的事?」即便氣溫不到十度,這名精力充沛的壯碩後衛仍然穿著短袖,手臂上的肥肉隨著主人的腳步前後晃動,「那可是他在葛來分多時惹下的麻煩,和史萊哲林又沒關係。」

「話可不能這樣講,他現在是史萊哲林的人。」跑在最前端的福林聽見了他們的對話,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最起碼在租借期結束前為止。」

和克拉平行的黑人隊友聳了聳肩,拋出一個『你看吧』的眼神,而克拉則皺起鼻子,整張臉糾成一團,看上去不怎麼喜歡這個回答。

克拉無心的一句話,讓跩哥想起那則報導刊登的當天下午,葛來分多馬上召開緊急記者會的場面。

作為榮恩?衛斯理的母隊,遠在曼徹斯特的葛來分多在第一時間就做出回應,除了主教練天狼星?布萊克以外,當家球星哈利?波特亦陪伴出席,甚至連他們的女老闆也出現在球隊媒體室裡,牆壁上印滿獅子的隊徽及贊助商標識,場面正式得像是在發表什麼重大改革,以衛斯理之前在母隊的處境而言,反倒過於隆重了。

『報導上所描述的事件,警方四年前就已經調查過,也確認過其中的非真實性,』米奈娃?麥的口氣嚴厲,身為球隊的老闆,她大可將這件事交由公關團隊來處理,然而這位上了年紀的女性卻親自出馬,就意味著他們對這件事的高度關注:『那些對榮恩?衛斯理的指控,都是不嚴謹、荒謬、甚至是惡意的,』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滿力道,義正辭嚴:『對此,我們表達嚴正抗議,要求該記者於《每日郵報》上張貼道歉啟示。』

待葛來分多的女老闆發表完譴責後,教練天狼星?布萊克也說話了。『榮恩是個很好的孩子,雖然現在他被租借出去了,但仍然是我們的一份子,』這名鬍子拉渣、留著亂糟糟中長髮,卻仍然不減帥氣的男人說道:『寫出這種報導的人簡直不懷好意,奉勸各位搞媒體的,想炒新聞也要摸摸良心……』

葛來分多的女老闆清了清喉嚨,示意對方控制自己的情緒。儘管獅隊的教練看起來仍然有很多話想講,但最終還是關掉了麥克風,嘴裡嘟嘟嚷嚷著什麼,就像在小聲地咒罵。

『詳細的情況,警方都有建檔,如果有必要,還是能把那些資料調出來,』米奈娃?麥重新打開自己的麥克風,做了補充:『要是任何人對此有疑慮,葛來分多也能拿出證據,來替我們的球員洗刷名譽。』

坐在中間的布萊克動了動嘴巴,口型像是罵了個髒話,但由於麥克風沒有開,沒人知道這名充滿激情的教練,實際上到底說了什麼。

『榮恩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們認識很久了,而我也了解他是個怎麼樣的人,』至於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亦理所當然地在記者會上發表了看法:『四年前的那天我也在場,我能以我的人格擔保,事情絕不像報導上寫的那樣。』

整個記者會裡,葛來分多由上至下,都力挺這名外借給史萊哲林的球員,並且多次指責麗塔?史譏的錯謬,頓時變得像是一場護航大賽。透過電視轉播,跩哥看完了整個記者會,卻愈發困惑,如果葛來分多真的這麼重視衛斯理這名球員,又為什麼會把對方租到別的球隊效力呢。

跩哥的思緒是被莫賽博的呼喊給拉回來的。他們的助理教練晃了晃手上的板子,然後指示起每個球員需要增加訓練的部份,克拉和高爾都苦著一張臉,更別提一旁諾特所發出的苦悶呻吟了。

傍晚的時候,史萊哲林也召開了記者會,足足比葛來分多還要慢了一天。相比曼徹斯特球隊的大陣仗,西倫敦球隊的記者會則顯得普通許多,或許是高層認為不必如此大費周章,來替一個租借球員證明什麼,所以最後只有主教練石內卜出席。

「史萊哲林不會因為子虛烏有的謠言,而棄用任何一位能幫助球隊獲勝的外援。」他們的教練坐在印有蟒蛇隊徽的媒體室裡,簡略地表示:「球員的本質是踢球,至於那些場外花邊……並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重點。」

然而身為風暴中心的主角,榮恩?衛斯理卻沒有出席這場記者會,跩哥不知道高層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為了保護衛斯理,還是單純不想把事情搞得更複雜罷了。





儘管他們的教練做出了承諾,聲稱不會棄紅髮中場於不用,但星期天的比賽日首發名單上,卻沒有榮恩?衛斯理的名字。

「不需要多作聯想,誰的狀態好,就讓誰上場;誰的狀態不好,就壓板凳上。」公布上場名單後,石內卜彷彿能看穿隊上球員們的疑慮,以那種慣用的冷淡語氣慢條斯理地說:「至於衛斯理先生──」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們的教練瞥了紅髮球員一眼,「顯然屬於後者。」

被點到名的衛斯理不自在地扭了下身體,好像這樣做就能把自己從更衣室裡弄不見。儘管母隊與現效力球隊都已經發表了記者會,風波卻尚未完全過去,麗塔?史譏非但沒有公開道歉,還堅稱自己已經與從事件女主角身上得到更多的證據。

「衛斯理先生在訓練場上的『亮眼』表現,相信各位有目共睹,」他們的教練哼了一聲,繼續諷刺道:「三個障礙錐、一個訓練跨欄與一個角旗桿……全都被他撞得歪七扭八,」說這些話的時候,石內卜教練眉頭緊皺,嘴角甚至微微下彎,似乎半點也沒享受到挖苦他人的快感,「如果他不是一名足球員,而是一頭奔牛節的公牛,那麼確實該被褒獎。」

教練說完這些,有些人同情地瞄了紅髮球員一眼,例如高爾和布萊奇;有的人則竊竊地笑了幾聲,比如克拉和諾特。跩哥認同石內卜說的話,球員的本質僅僅是踢好比賽,狀態就不好活該被壓板凳。雖然當紅髮球員因為這些批評,而縮了縮肩膀的模樣,令他產生一股近似憐惜的感受,但他是不會輕易承認這一點的。

那篇報導左右了衛斯理的發揮,以致於訓練時錯誤頻頻,到了無法忽視的程度,無怪乎他們的教練沒有把對方寫進首發裡。

交待過戰術,先發球員們便於比賽開始前往球員通道移動。或許是過量的訓練所致,史萊哲林們表現得不怎麼熱絡,幾乎沒什麼人開口說話,甚至連開場前會研究戰術的剎比和諾特之間都少了交談。

跩哥彎下身子,整裡好護脛,用襪子將之包裹。他的腦海裡還充斥著那些關於紅髮中場的傳言,儘管他看過一些報導,對方的母隊也多次強調其清白,但他還是想弄明白整件事情的經過。

「衛斯理真是太慘了,」忽然,高爾的聲音引起了注意。跩哥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抬頭往隊列的後方看過去,其中一名司職中後衛的隊友對另一個中後衛說:「那篇報導不是誤導性很強嗎?因為這種事而搞到不能上場,真不走運。」

「我可不這麼想。」一旁的克拉將雙手抱在胸前,肥嘟嘟的臉蛋顯示出了自己的意見:「我們根本不了解那小子,他一定是做過些什麼,才會被寫成那樣。」

「話是這樣說沒錯啦……」高爾抓了抓脖子,苦著一張臉。

克拉皺起眉頭,音量拉高了幾分:「幹嘛啊,高爾,你在同情那小子嗎?」

「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他現在是我們的隊友了,」高壯的後衛聳了聳肩,「因為他的助攻,我們拿下了好幾場的勝利……難道不該對他友善點嗎?」

然而克拉僅僅是哼了一聲,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收回自己的目光,跩哥有那麼點意外高爾會幫衛斯理說話,他沒作聲,低頭重新整理起襪子,為幾分鐘後就要開場的好戲作準備。

這天史萊哲林擺出了四三一二的陣型,對面的高錐客洞則以四三三應戰。儘管高錐客洞並非豪門,但依然不是好啃的骨頭,這支球隊和葛來分多互動良好,過去幾年內,但凡在葛來分多打不上主力的球員,總會優先考慮賣給高錐客洞,之於實力相對較弱、也沒什麼錢的高錐客洞來說,可說是十分划算的交易。

賽前媒體紛紛預策史萊哲林能擊敗高錐客洞,或許不會出現大比分,但位在倫敦的豪門至少能夠獲勝。然而最終的結果,還是出乎各路球評的預測。

也許是受到負面新聞的陰影籠罩,但更可能是因為莫賽博把他們操得太過,大部份的人在比賽日當天都沒有完全恢復過來。比賽開場僅僅四分鐘,高錐客洞便取下第一粒進球,跌破所有專家的眼鏡。

暫居下風的史萊哲林亦不可能示弱,因此他們更積極地向對方半場壓迫。剎比做出了一次很好的分球,然而負責樞紐大任的諾特卻沒能及時觸球,被高錐客洞的球員奪得先機,進行快速反擊,若非打中門柱,他們可能又要失去第二分。

出現紕漏的還不只這一回,就連跩哥在接球時都有點力不從心。當馬康從旁擊出一次不錯的傳中時,趕去接球的跩哥差點就和太倫撞在一起,而敵方的球員則借機回防,他們錯失良機,只能尋找下一次的射門機會。

第四十分鐘的時候,高錐客洞又憑藉一次頭球,打破布萊奇的五指大關,史萊哲林這次真的失去了第二分,比分來到零比二。

對他們來說,主場失利簡直是難以容忍的,更何況對手還是一支不怎麼樣的對伍。看台上身穿綠衣的球迷們都在怒吼,畢竟沒有人花錢買票是來看支持的球隊輸球的。

儘管下半場石內卜教授做出了調整,用哈普換下了太倫,但賽況還是沒有好轉。球場足足長達一百一十二碼,來回跑動消耗太多的能量,比賽進行到第六十分鐘的時候,跩哥便覺得自己的腿已經使不上力,並且他絕非唯一有此感受的人,比如說諾特,幾乎是用走路的速度在追球。

在被進了第三顆球之後,教練的臉色可說是非常難看了。甚至有些球迷已經氣得離開球場,作為一支爭冠的豪門,沒有什麼比讓支持者失望來得更糟糕。最終他們的教練換下體力透支的諾特,讓沒能首發的衛斯理接替上場。

《每日郵報》或許不是份精準的報章,但絕對是具足影響力的媒體。當紅髮球員上場時,有少部份史萊哲林的球迷開始發出噓聲,這就是文字的力量,如果使用不當,它們可以是彈弓、可以是槍砲、可以是核武。閱讀報導又不去查證,無條件接收那些經過咀嚼並挑選的消息,最終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盡信扭曲的事實,而這樣的人永遠不會是少數。

若不是紅髮球員在第八十三分鐘送出的傳中,讓哈普進球適時一蹴,將比分拉至一比三的話,那些來自史萊哲林的噓聲可能也不會停止。這名飽受流言所苦的外借球員,憑借著這粒助攻,重新贏得了球迷的尊重──這些支持者們就是如此單純,他們會因一次失誤而恨透你,也會因一次得分而愛上你。

即便如此,紅髮球員的狀態還是稱不上好,在比賽剩下最後幾分鐘的時候,衛斯理於一次拼搶中跌倒,似乎扭到了腳,所幸不是太嚴重的問題,在隊醫的協助下,很快又能重回場上奔跑,只是時間已經太遲了,終場的哨音吹響,史萊哲林一比三負於高錐客洞。

賽後檢討想當然爾不是什麼愉快的時光,石內卜教練面色陰沉,油膩膩的頭髮蓋住了大半的臉,陰影將鼻子給勾勒得更加凸出。他們的教練比平時還要更刻薄地諷刺了一大頓,但再也挽救不回已成定局的賽果。

當檢討終於告個段落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有的人選擇使用球場的淋浴間,而有的人寧可忍受到回家。通常,跩哥屬於前者,但是當他注意到剛掛上背包、打算離開球場的紅髮中場,他想也不想地就追了過去。

「衛斯理,」他喊著對方的姓,但是這名租借球員枉若未聞,只是逕直地向球場出口走去。跩哥咂了個舌,便加快步伐,又叫了一次對方的名字:「喂,衛斯理。」

榮恩?衛斯理停下了腿部的動作,緩緩地轉過身,而跩哥有短暫的一瞬間,被對方的面無表情給愣住,「有事嗎,馬份?」

「我們談談。」他說道,試圖用一種安撫性質的口吻,讓整個對話能夠延續下去。

可是中場球員只是虛弱地擠了一個笑容,完全沒有平日的真誠與活力,「抱歉,我很累了,下次吧。」

面對這樣的紅髮男人,跩哥幾乎想點頭同意了,可與此同時,腦海的深處卻有個聲音在朝他大吼,要他盡其所能地留住對方,而不是放任對方落寞離去。

「不。」他終究還是順從了那個聲音,再一次重覆起自己的要求:「我們談談,就現在。」

紅髮男人的笑容一點一滴地斂起,表情逐漸變得無奈,「我不想談,真的。」

「衛斯理。」他又叫了一次對方的名字,然後向前踏了一步,將彼此間的距離給縮短。

中場球員看上去有點嚇到了,直覺式地向後退了一步,然而他卻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腕,不讓中場球員在此刻逃跑。

「別這樣,馬份,」衛斯理搖了搖頭,又深深地吸了口氣,再吐出:「我想回家了,行行好。你看,我甚至都還沒洗澡,全身黏答答的,很不舒服……」

「真相是什麼?」他粗暴地打斷了對方,不讓那些愚蠢的藉口繼續下去,簡扼地切入核心:「那個叫麗塔?史譏的記者,她寫的東西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或許是這個問題太過直白,紅髮男人足足愣了幾秒,才記得將眉頭皺起,「……不,現在真的不適合。」

「衛斯理。」再一次地,他喊了對方的姓氏,帶有更多地懇求,「告訴我,我想知道。」

那對湖水般的藍色眼眸映著他金色的身影,淺色的睫毛隨著主人的呼吸微微震顫,彷彿在判讀他的真實想法。跩哥亦不甘示弱地緊盯著對方,期望能透過眼神的交會,將自己對真相的渴望傳達給對方。

「那是個意外,」最終,對方敗陣了。「足總盃四強賽的那天,我們贏了,四比零大勝,」紅髮球員嚥了口口水,語氣裡有著不易察覺的顫抖:「為了慶祝葛來分多打進決賽,西莫提議大家去夜店狂歡一場……」

跩哥凝視著對方,鼓勵般地說:「接著講。」

「她……那個女孩的名字是羅咪?凡,」衛斯理抿了抿唇,「她其實是哈利的球迷,不是我的,我想她對我也沒什麼興趣,」說到這裡的時候,紅髮球員閉上眼睛,像是在回憶什麼糟糕的事情一樣,「她在酒裡下了藥,然後把那杯酒交給哈利,就跑不見了,」頓了幾秒,對方才又說道:「但哈利不想喝得太醉,所以他把那杯酒給了我,而我正在興頭上……」

「所以,你喝了那杯酒,」他諒解地點點頭,「也把藥吞進去了。」

「我沒有吸毒,更沒有成癮,」紅髮球員睜開眼睛,眼眶泛著淡淡的紅,「我是個運動員,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能做……可是事情還是發生了。」

「那只是個意外。」跩哥重覆了一遍對方的話,語氣肯定。

「對,它是。」衛斯理朝他感激地笑了一下,「這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嗑藥經驗。」

跩哥扯了扯嘴角,也回以一個微笑。透過抓著對方腕部的那隻手,他能感覺到眼前的人稍微放鬆了一些,這是個好跡象。

「那麼,性侵又是怎麼一回事?」想起報導上的另一則指控,他便再次催促起對方,「你應該沒那麼饑渴吧?」

「噢,」講到這個詞彙的時候,紅髮球員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的神色,「我說過,羅咪?凡是哈利的粉絲,她不是把酒給哈利之後,就不見了嗎?」

他挑了挑眉頭,沒有打岔,而是等待對方把話說完。

「後來,一個自稱是羅咪?凡朋友的女孩,說她在找剛才喝了那杯酒的人,」衛斯理皺了皺鼻子,「我猜她的朋友不看足球,不然就不會用這種拙劣的方式來找人了,」對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雙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似乎光是陳述這件事,就十分窘迫:「她朋友說,羅咪?凡在廁所等那個人。她要找的人是哈利,但當時我以為……」

「喝酒的人是你,」跩哥發了個鼻哼,「你以為她在找你,這可以理解。」

「我對藥沒研究,但那種藥還挺讓人……該怎麼形容──很助興?」紅髮球員狹促地笑了笑,「反正我當時不太清醒,只覺得整個人輕飄飄的,感覺特別好,」跩哥注意到對方的鼻翼抽動,鼻尖上的小雀斑也隨之被拉扯:「然後我進到廁所,看見把衣服脫到只剩下內衣的她……」

「你上了她?」他接著對方的話說。

「沒有!」衛斯理激動地喊出聲,看得出來急欲証明自己的清白:「一看到開門的人是我,而不是哈利,她就踹了我的……呃,你知道的。」

光是想像,跩哥就感覺自己的下身一疼。先是下藥,再是投懷送抱,然後又粗魯地對待誤會的對象……他倒抽了口氣,頗不茍同地說:「我想,波特該好好教育自己的球迷了。」

「他確實那樣做了,」聽見好友的名字,衛斯理的嘴唇拉起一個弧度,似乎是真心地感到喜悅,「哈利一向還算溫和──好啦,他其實挺愛生氣的。但至少對外人來說是那樣沒錯,」思及此,紅髮球員下意識搖了搖頭:「但是他那天衝著羅咪?凡破口大罵,你能想像嗎?哈利朝自己的球迷發火!」

這是個新鮮的話題,畢竟平時在媒體前表現得乖巧有禮的死對頭,也有不顧自身形象的時候,於是他試著猜想那是什麼樣的情況,「不。」

「相信我,哈利氣起來的時候可兇著呢。」紅髮球員聳了聳肩,「所以,剩下的事你能猜到了吧。」

「嗯,」跩哥應了一聲,便陳述起自己的推論:「她由愛轉恨,然後把這件事投訴給媒體。當然,是用她自己的版本。」

「就是這樣。」衛斯理嘆了口氣,「在談論到性的時候,人們總會認為受害人必定是女性,」那隻被跩哥給握著的手輕輕晃了一下,但是沒有掙脫他的束縛,「我以前也這樣想,但現在我已經不這麼覺得了。」

他的腦海中閃過衛斯理和史萊哲林一起去夜店的那次,馬上就得到了其中的關連性:「這就是為什麼你不和那個女孩子去廁所的原因?」

「什麼?」作為當事人的衛斯理顯然沒有意會過來。

「去年九月,打敗小漢果頓的那次,我們一起去了夜店,」跩哥提示道:「你說你不會和人去廁所,是因為這件事的緣故?」

「差不多吧,」衛斯理續道:「雖然夜店的監視器拍下了她下藥的畫面,還有我進廁所後她短時間內就出來的一幕,」對方吸了口氣,才接著說:「可是就算你拿得出證據,不相信你的人還是不會相信你,」紅髮球員又聳了一次肩,「從這件事我學到了一點,那就是永遠別讓人有機會握住你的把柄,」噘起嘴,對方補充道:「從各方面來說,一夜情都太危險了,更何況是在夜店裡的,你難保之後會發生什麼。」

「好吧。」跩哥了然地點點頭,同意了對方的見解。

衛斯理扯動起自己的嘴角,畫出一道弧度,看上去終於恢復了些許精神,「天啊,真是不可思議,說出這話讓些我感覺好多了。」

看著紅髮球員的這個笑容,那種極欲親吻對方的感覺又來了。瞧那淺紅色的唇瓣,還有微微翹起的弧度,彷彿也在期待一個吻似地。跩哥還握著對方的手腕,他們之間的距離不算遠,只要跨前一小步,再調整一下下巴的角度,就能咬住那對飽滿的淡紅色雙唇。

而這一次,他真的這麼做了。

順從內心的渴望是多麼的舒服,跩哥側著臉,不讓他們的鼻子撞上。當他含住對方的嘴唇時,他能感覺到對方的身體僵了一下,但隨及就放鬆了下來,更不可思議的是,紅髮球員也閉上了眼,回應了他的動作。

對方的唇瓣柔軟且溫暖,正如他記憶深處裡所感受過的那樣,酒店內電視機的藍光、熄掉的燈火與另一個人平穩的呼吸,所有的記憶在此刻重新湧上,再次鮮活起來。

他以一個抿唇的動作,結束了這個親吻。對方的呼吸很平靜,與自己的吸吐混在一起,彼此的氣息在四片嘴唇分離後持續交融著,彷彿他們都已經等待這個時刻夠久了。

「我就知道,」衛斯理低聲說道:「那天晚上,在基輔,不是我在作夢,是吧?」

跩哥點點頭,以氣音說了一句:「不是。」

「噢,去你的。」紅髮球員咯咯笑了起來,「你這趁人之危的卑鄙小人。」

他們再度交換了親吻,並且比前一次還要更深入,更熱切,而跩哥打從心底覺得心滿意足。


TBC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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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发布于:2018-12-10 07:52
Transfer Rumours - (10) Matchday

當紅髮球員踏進自己位在南肯辛頓的房子時,瞪大眼、張開口的誇張表情,驚訝得活像是個第一次參觀博物館的學生,那副樣子說多傻就有多傻,教他差點當場笑出了聲。

「你一個人住在這裡?認真的?」紅髮球員一臉不可置信,前前後後地看了他的房子,「天啊,真是奢侈,你們有錢人都是這樣浪費錢的嗎?」

「這裡治安好。」之於對方的驚訝,跩哥則理所當然地表示:「當我說我要成為足球員的時候,我爸媽認為這不是一份安全的工作,」他一邊開門,一邊領著對方走進裡頭,「除了容易受傷之外,也會碰到狂熱球迷,因此他們認為至少要住在相對安全的區。」

「說真的,我比較驚訝的是你還需要出來找工作呢,」紅髮球員環顧著他玄關前的走廊,伸出一隻手指,戳了戳擺放在一旁的裝飾用盆栽:「你家的錢都夠養你一輩子了吧。」

「當一名足球員讓我有成就感,」他關上大門,將鑰匙丟在玄關旁的鞋箱上,「畢竟,你發現自己有天賦,而球迷們也打從心底愛戴你。所以,為什麼不?」

紅髮球員轉過身,朝他咯咯笑著:「承認吧,你只是享受被人追捧的感覺,愛慕虛榮的傢伙。」

跩哥決定用一個吻,來堵住對方那張吐不出好話的臭嘴巴。當他靠近時,紅髮球員也配合地迎上雙唇,就像他們之前交換過的親吻一樣。柔軟的嘴唇,溫暖的舌頭,與炙熱的呼吸,屬於另一個人的氣息一點一滴地累積,最終完全包覆著自己。

他們一邊吻著,一邊從玄關移動至客廳,直到他把對方推進沙發裡,將沙發上的抱枕給撞得歪七扭八,他們的吻才終於告了個段落。

「覺得怎麼樣?」結束這個吻之後,他問。

躺在沙發上的衛斯理看著他,紅色的卷髮散亂在被壓得一團亂的藍色抱枕上,形成視覺上鮮明的對比。「唔,還不賴吧,我想,」對方說,湖水般的藍色眼珠子轉了一圈,用眼角餘光掃過大半個客廳,「只是我以為你家會裝潢得更古典一點,沒想到還挺摩登的嘛。」

跩哥翻了個白眼,「你明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喔,是啊。」紅髮球員又笑了起來。光線從大片落地窗灑進整個建築物,同樣照亮了對方的臉頰,包括那些隨著主人笑起來時格外鮮活的小雀斑。

於是跩哥再次俯下身,將紅髮球員壓在沙發上,狠狠地親吻。他和榮恩?衛斯理的關係如同醞釀已久的風暴,隨著一聲驚雷,徹底地產生變化。

不過關於麗塔?史譏和她那則惡意的報導,還沒完全得到妥善的解決,這讓紅髮球員在汗淋漓的性愛過後,顯得憂心忡忡。

「雖然葛來分多和史萊哲林都開過記者會,能做的好像也都做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衛斯理手指正在他的胸口畫圈:「但我懷疑她會就這樣善罷干休。」

躺在床上的跩哥挑了挑眉毛,將一隻手臂枕到後腦勺底下:「人們總是很善忘,這沒什麼,事件會過去的。」

「但願吧。」紅髮球員嘆了口氣,「四年前的東西都能被挖出來,我當時就不該跟他們去什麼夜店的,」說到這裡的時候,對方停下了指尖畫圈的動作,「至少不該期望會有豔遇或一夜情之類的,真是太蠢了。」

握住對方停在自己身上的手指,將之拉近自己的唇邊,他落下一個吻,彷彿他們是對親密的情侶。衛斯理對他笑了笑,面帶倦意地打了個大哈欠,然後靠著他睡著了。

相比葛來分多對那則報導的高度重視,史萊哲林的高層顯然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對球隊而言,租借球員的價值仍然屬於觀察階段,他能理解這方面的成本考量,更何況他們的球隊主席赫瑞司?史拉轟是個怕事的老傢伙,類似的負面新聞肯定是愈早過去愈好;而卡羅兄妹甚至認為葛來分多要為此全權負責,不應由史萊哲林承擔責任,管都不想管。

高層沒有明白的是,紅髮球員是個有價值的中場球員,如果醜聞纏身,令對方發揮不出實力,那這筆租借才是真正的賠本生意。跩哥握著衛斯理的手指,耳際傳來對方平穩的吸吐聲,當下的他所思考的,僅僅是那報導對中場球員的影響有多嚴重,基於球隊利益的考量,這件事是該畫上句點了。

星期四的訓練結束後,跩哥主動聯絡了麗塔?史譏,與她相約一間位在倫敦北區,設有私人包廂的下午茶店。身為史萊哲林的絕對主力,他曾同時面對過一堆記者,更何況是一對一的情況下,儘管他不認識對方,但他有十足的把握,自己同樣能應付得過來。

原本他以為這名記者會是個性格嚴肅、穿著中性、一臉反社會傾向的老女人,因此他完全沒有預期到她會和自己的想像有這麼大的出入。麗塔?史譏的頭髮是淺金色的,並且呈現出精緻的捲翹弧度,顯然是經過精心的打理;她的眼鏡上襄有水鑽,身穿洋紅色的大衣,上面還縫了大量的羽毛作裝飾,指甲上塗有鮮艷的指甲油,顯然比她實際年齡看上去要年輕得多。

「要我發表新的報導來澄清?」在得知他的要求時,麗塔?史譏咧起一個誇張的笑容,露出三顆顯眼的金牙,彷彿聽見了什麼天大笑話,「為什麼我要那麼做呢?這對我可沒什麼好處。」

「妳想要什麼?錢?」跩哥盡可能平靜地問,試圖不被她浮誇的態度所激怒,「如果妳有需要,我的父親在這方面能幫助妳。」

「馬份先生,容我說一句話,媒體報導的自由性不是用金錢能夠收買的。」女記者搖了搖頭,「更何況,這份報導掀起了話題,也成為推特上的熱門搜索,」她聳聳肩,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什麼大麻煩:「重新讓人們重視運動員的毒品濫用與混亂的性關係,我覺得這是很成功的報導。」

「即便妳用的字眼充滿誤導性?」他微微揚起下巴,質問對方:「如果妳有查證,就會發現那個妳聲稱接觸過的『受害者』所言,未必是真實情況。」

「噢,是的,查證,這當然很重要,」麗塔?史譏點點頭,鑲了水鑽的眼鏡微微下滑至鼻樑中間:「但你可能忘記了,馬份先生,我是個記者,不是偵探。」

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已經再明白不過。顯然比起真相,她更在乎炒熱新聞,至於這樣的行為,會對別人的生活造成什麼樣的衝擊,她一概不在乎。

「雖然你可能不相信,但在寫這篇新聞的時候,我也相當掙扎。」她伸手將眼鏡推了推,主動轉換了話題:「事實上,我是史萊哲林的球迷,我還收藏了獅子阿爾發?布萊克的簽名球衣呢,」說起史萊哲林當年的球星時,麗塔?史譏的的目光緊盯著他,就好像在能在他的臉上找到什麼新聞,「只可惜他死得太早了,不然三獅軍團在日韓世界盃才不會僅僅止步於八強。」

「心臟病。」跩哥接了她的話,儘管他對這位曾經效力於史萊哲林的球星並不熟悉──同個年代的體育選手,他更喜歡道夫?雷斯壯──但獅子阿爾發?布萊克依然是個傳奇人物。

「是啊,許多有價值的足球員都是在比賽中病發,送醫後不治身亡。」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女記者的臉上卻沒有半分同情的色彩,甚至還帶了些玩味,彷彿在思考這樣的題材是否能成為一個專欄報導。

侍者在此時敲了敲門,推著放有食物的小餐車走進包廂內,於他們兩個人面前一一放上一份精緻的布丁,上面淋有一層金黃色的蜂蜜,與乳白色的奶油和薄荷葉做點綴。

「話說回來,馬份先生,我好奇的是,為什麼你會主動來找我呢?」在侍者推門而出時,麗塔?史譏將焦點再次轉回到了跩哥身上,那種探究的視線也變得更加露骨,似乎在捕捉他神情中暗藏的每個含意,「你只是個球員,是不是有點越權了?這應該不是你的工作吧。」

「我想妳有聽說過,我的父親是球隊最大的股東,」他盡可能地表現出那副事不關己的態度,「我不是以球員的身份而來,僅僅是以一個好兒子的身份出現在這裡,」跩哥不冷不熱地笑了一下:「妳知道,自從這則新聞登出後,史萊哲林的股票下跌不少,對我們來說是個損失。」

「噢,當然,當然,你的父親。」女記者狹促地笑了一下,「我想也是,畢竟這和你本人──的運動生涯──關係不大,是吧?」那對偵查意味濃厚的眼珠子在鏡片後轉了一圈,「再怎麼說,一個來自葛來分多的租借球員,你肯定不會放在心上的,」末了,她又討好似地補充了一句,但肯定不是出自真心:「你可是史萊哲林的巨星。」

「他只是個小角色,」跩哥索性依著對方的話說,「而我一向不在乎那些小角色的私生活。」

「即便榮恩?衛斯理在本賽季給你送出了多粒助攻?」麗塔?史譏自口袋掏出了一支筆,語帶暗示的說,「就我所知,你們以前是十六歲以下代表隊的同期生,應該還是挺有默契的吧?」

女記者的話讓他在心中暗暗地翻了個白眼,要知道一開始提起紅髮球員與自己身份差別的是她,而在他順著她的話說時,她又反過來質疑他們是否關係不錯,這種轉圈圈式的誘導方式確實陷阱重重。

「每個能替我送出助攻的球員,都和我很有默契。」他避開了她的問題,選擇以迂迴的方式回應。

「嗯哼,」她哼了哼,從包包裡將筆記本攤在桌上,「所以,從來沒發生過他故意不做球給你的狀況囉?」女記者將筆靠近了自己的本子,在上面寫了一些東西,接著又用高深莫測的口吻說:「我聽聞他和波特有很深的交情,基於你是金靴榜的有力競爭者,這並非不可能的。」

「不,」她口中的挑撥意味明顯,令跩哥不禁沉下臉,「雖然只是是租借來的,但這種有違職業道德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

「哦,真是抱歉,」麗塔?史譏咬住手裡那支筆的尾巴,扯了一個虛假的微笑:「我只是以史萊哲林支持者的身份隨口問問罷了。」

他觀察著她的表情,那精緻的髮型與無懈可擊的假笑。跩哥試圖回想起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樣操作新聞的、寄那些信函與壓下各種消息的手段,然後他意識到一點,如果他想要像自己的父親那樣成功,那麼他必需給予對方真正想要的。

清了清喉嚨,跩哥想像著自己父親說話的方式,開口問道:「說了這麼多,讓我們直接進入重點──妳究竟想要什麼?」

「新聞價值,馬份先生,」她衝他眨了個眼睛,搖搖手上的筆,好像在對他彰顯自己的工作方式:「我是個記者,寫出能轟動社會的報導,始終是我致力達成的目標。」

跩哥點點頭,示意自己聽明白了。「我聽說,唐寧街那裡關於稅率的部份,又出現了不同的聲音。」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麗塔?史譏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如同發現獵物的鯊魚:「喔?是這樣嗎?我還以為政府官員都已經就這方面達成一致了。」

「我不知道,這或許只是個傳聞,」他聳聳肩,故作神秘地說:「我父母的一些朋友正打算改變資產的配置,以應對可能到來的改變。」

「嗯……很有意思,」她快速地在本子上記錄著,「這意味著財政大臣的政策要髮夾彎了嗎……」

冷眼看著女記者的動作,跩哥保持沉默,任由她在本子上塗塗寫寫,對方又用手機快速地查了幾個關鍵字,並打開通訊軟體,快速地與她名單上的人交換起情報。

「我剛剛和我的同事連絡過,確實有些富人已經開始動作了,」在確認完一些事項之後,麗塔?史譏闔上自己的本子,朝他滿意地一笑:「謝謝你的情報,馬份先生,這會成為一篇有價值的新聞。」

「那麼,妳會寫一篇報導,來澄清衛斯理的事情,是嗎?」為了確認,他再次強調了自己的要求:「就像妳說的,新聞價值。」

「是啊,新聞價值,我想我們達成一致了。」她的臉上還帶著那種鯊魚般的笑容,「三天之內,你可以看見關於衛斯理的新報導;至於我,現在得先去忙別的了。」女記者晃了晃手上的筆記本:「畢竟財政大臣的立場轉變比球員亂搞聳動多了,這可攸關全國人民的權益呢,」很顯然地,麗塔?史譏已經想好了自己要用什麼字眼,來寫這篇報導:「想想在野黨知道以後又會怎麼抨擊他,喔,簡直太刺激了!」

告別女記者之後,跩哥一個人坐在包廂內,舉著小湯匙。不知怎麼地,面對眼前精過精心烹製的美味甜品,卻覺得食慾盡失。這當然是一場成功的面談,但他卻覺得在那個老奸巨猾的女記者面前,就像個沒穿衣服的孩子,遠遠不及自己的父親那樣,能以更高明的手腕來處理這種事情。

最終,他把小湯匙摔回桌上,盤子裡的布丁因這個震動而輕微地搖了搖,跩哥沒理會它,僅僅是自口袋裡抽出手機。他在通訊錄上找出一個名字,然後撥通了電話。

「喂,衛斯理?是我。」電話接通後,他下意識地讓嘴角提起一個弧度,「不,不是,不是……對,好吧,隨便啦,」紅髮球員的聲音,令跩哥感到一種無以名狀的溫暖,「現在有空嗎?到我家吧,我想見你。」





麗塔?史譏確實是個高竿的文字工作者,彷彿她天生就是要吃這行飯的料,畢竟她實在太善於使用自己的武器了。正如她所承諾的,三天後的《每日郵報》刊登了一則報導,上面寫到女性球迷利用藥物來引發球員的衝動,卻因求愛不成,反咬對方性侵,並且附上幾張臉部打碼的夜店監視器截圖,將輿論導向性侵案件中的男性受害人權益,提倡更多男性受害人勇敢站出來,呼籲社會大眾更加關注這方面議題。

儘管這篇報導的用詞誇張,討論的內容亦相當敏感,但仍然是篇優秀的文章──要不是近期的頭條全被財政大臣的稅制髮夾彎給占據的話,那麼這確實是個成功的新聞。

「還是她?麗塔?史譏?同一個記者?」放下手裡的報紙,剎比狐疑地挑了挑眉頭,「她的態度也轉變太大了,可不是嗎。」

「這就是《每日郵報》的精彩之處,」坐在沙發上的諾特得意地笑了兩聲,「歡迎閱讀最前衛的新聞媒體,只要看他們家的報紙,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剎比不敢茍同地搖了搖頭,把《每日郵報》往桌子的另一端推過去。另一邊的克拉沒有順手接起,而是情願和高爾爭搶手裡的那碗爆米花。

今天正好是赫夫帕夫主場迎戰葛來分多的比賽,幾個和跩哥比較有交情的隊友都聚到了他家,打算一起觀賞這場獾獅大戰。除了克拉和高爾之外,剎比和諾特當然也來了,另外,還包括從桌面上拿走那份報紙的新聞的主角榮恩?衛斯理。

開始看報紙的紅髮球員顯得相當專心,眉頭也隨著之微微皺起,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高爾搶輸了爆米花,於是悻悻然地溜進廚房,抱了滿懷的啤酒,把它們一一擺放到桌上。

「我覺得她講得太超過了,因為我也不是什麼性侵受害人,」閱讀完畢後的衛斯理把報紙扔回桌上,對此評價道:「但至少我不會再被當成性侵犯或毒蟲了,好吧。」

「看她寫成那樣,我還以為你被女生強姦了呢,」諾特嘲笑著,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轉頭提醒屋子的主人:「是不是差不多要開始了?」

舉起搖控,跩哥打開電視機,轉到天空體育台,熟悉的比賽日主題曲響起,將整個客廳都營造出賽事即將展開的歡樂氛圍。紅髮球員聽到電視機傳來的音樂後,很快地坐到距離電視最近的一張沙發。

他放下搖控器,瞥了衛斯理一眼。電視機上的畫面正好是賽前的球員通道光景,戴著隊長袖標的奥利佛?木透站在隊伍最前端,神情嚴肅。接在葛來分多隊長身後的雙胞胎則一派輕鬆,笑嘻嘻的與隔壁列隊的西追?迪哥里搭話。哈利?波特站在更後面,矮小的身材讓這名前鋒在人群中只露出半顆頭,甚至看不到臉。

「來打賭今天奥利佛?木透會被進幾個球吧,」克拉提議道,往自己嘴裡又塞了一大口爆米花,「我希望葛來分多的球門被打成篩子。」

榮恩?衛斯理瞥了壯碩的後衛一眼,表情不大高興,但沒有生氣。克拉倒是一臉不在乎地大口嚼起爆米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你在開玩笑?我們現在領先葛來分多,就算他們被進球,對我們也沒好處,」黑人隊友翻了翻白眼,「自從上次輸給高錐客洞,榜首又回到了赫夫帕夫上,我倒希望葛來分多能贏。」

「我只是看葛來分多更不順眼而已,」克拉嘟嘟嚷嚷地說,將嘴裡的爆米花吞進喉嚨,「不過,好吧,確實他們贏了會對我們更有利。」

電視機上秀出了雙方首發陣容與陣型,主隊赫夫帕夫如同之前一樣使用三後衛策略,擺出三五二陣型;作客的葛來分多則繼續排出他們最擅長的四三三來攻城,期許能夠在同為北方的對手身上取得三分。

球評簡單地推敲了雙方教練的想法,提起幾個需要特別關注的名字,並且預測比賽的走向。雙方球員已經就定位了,隨著一聲哨響,比賽正式開始。

雙方開場後都積極地想要得到中場的控制權,一來一往的搶斷與攔截,幾乎沒有哪一方先佔據優勢。相較於偶爾會變陣的赫夫帕夫,慣用同一種陣型的葛來分多顯然更快找到節奏,但赫夫帕夫的反應也沒慢太多,在西追?迪哥里的梳理下,不論是回防還是進攻都能自由切換。

在第二十一分鐘的時候,災來耶?史密在葛來分多的禁區內起腳射門,卻被喬治?衛斯理伸腳擋下,防守回撤極深的波特立馬從後場一記長傳,將球送至左路的胡伯,後者帶球至赫夫帕夫半場,身穿黃衣的後衛已經出來防守,胡伯利用空檔,將球傳給了以高速前插的波特,只見黑髮的矮個子前鋒靈活地盤帶著,在赫夫帕夫的門前輕鬆推射,皮球入網,葛來分多率先搶下第一球,零比一暫時領先。

電視機前的克拉發出痛苦的呻吟,高爾也猛地灌了一口啤酒配嘴裡的食物,同樣表現出不爽。至於剎比則和諾特討論起剛才的進球該怎麼防堵,並順帶酸了一把赫夫帕夫的後防線。

看見死對頭又取得一粒進球,跩哥的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他瞥向另一張沙發上的紅髮中場,毫不意外地發現對方握起拳頭,神情介於歡呼和忍耐之間。這讓他忍不住發了個鼻哼,無可爭議的是,榮恩?衛斯理的骨子裡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葛來分多。

取得進球後的客場球隊顯然氣勢高漲,第二十七分鐘時,波特又殺進對方半場,並在自己被攔下前將球傳給趕上來的斐尼干,但是後者僅僅是擊中邊網,沒能取得第二分。

第四十二分鐘時,麥米蘭在禁區中路將球轉移至右側,接下球的方-列里一腳橫敲,晃開前來防守的其中一個雙胞胎,把球送到了西追?迪哥里的腳下。只見這名無論是運籌帷幄,還是射門都十分高效的巨星停下腳步,改變自身重心,將皮球打進球網,即使木透伸手阻擾,也為時已晚。主場球隊扳平比分,一比一,比賽又回到了原點。

克拉興高采烈地打開另一灌啤酒,咕嚕咕嚕地灌了好大一口;高爾則借機拿走了克拉捧在手上的爆米花,嚼得津津有味。剎比指出葛來分多的防守失誤,諾特則認為能洞察先機的赫夫帕夫表現得更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榮恩?衛斯理已經抓起了一顆抱枕,牢牢栓在懷中,點滿雀斑的臉蛋看起來緊張無比,就好像被進球的是自己現時效力的球隊。跩哥同樣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開始偷瞄對方的,等他意識到以後,馬上便收回了視線。

傷停補時結束,兩隊都進入了中場休息時間。電視台播放起廣告,諾特決定趁機去一趟廁所,同樣想如廁的高爾則借了臥房裡的那間。克拉打開手機,快速地在推特上發表了『幹得好,迪哥里!』的推文,馬上就被剎比恥笑不分輕重。

短暫的休息時間過後,比賽進入下半場。鏡頭輪流給了雙方教練特寫,布萊克在場邊衝著球員叫喊,手臂大幅度的揮動,其激動可窺一斑;斯卡曼德還是面帶著靦腆的笑容,在球員搶下皮球時鼓掌,一點也沒有其他教練會有的壞脾氣。

第四十八分鐘時,隆巴頓於後場出現一次防守失誤,麥米蘭得球後順勢推給左路的史密,但後者因停球之故,浪費了絕佳的射門機會,皮球擦網偏離。木透開出球門球,讓比賽重新開始。

紅髮中場緊緊抱著懷裡的抱枕,就連剎比將那碗被吃得只剩不到五分之一的爆米花遞過去時,也被拒絕了。

比賽進行到第五十五分鐘時,丁?湯瑪斯放倒了帶球的方-列里,於是赫夫帕夫獲得了一次禁區弧前的直接任意球。

「這個位置很好,」黑人隊友評價道:「要是赫夫帕夫還不能得分的話,就太丟臉了。」

「那也要看出來主罰的是誰啊,」諾特聳了聳肩,順手撈走了最後一丁點的爆米花,「要是你讓高爾去罰,他肯定打不進去。」

被點到名的高壯後衛倒也不生氣,僅僅是滿臉無辜地看著自己的隊友,「那是因為我更擅長頭球。」

「是啊,是啊。」諾特竊笑著說。

榮恩?衛斯理沒有加入他們的討論,並且在看見迪哥里走向主罰位置時,整張臉皺成了一團,懷裡的抱枕也同時被掐得皺巴巴的。

身價不菲的黃衣球星走進罰球點,葛來分多已經排好了人牆,一些赫夫帕夫球員也夾雜在其中。只見迪哥里助跑三步,並於第四步起腳,皮球很快地斜線向上,於門前變線下墜,視線受到人牆阻礙的木透做出撲救動作時,已然無力回天,比分反超為二比一。

「噢,該死,」在球評大喊進球時,克拉也大罵出口,「沒有爆米花了!」

「廚房裡還有,自己去拿。」吃掉最後一口的諾特換了更舒服的姿勢,任誰都看得出來這個傢伙完全不想動。

克拉哼了哼,不高興的說:「我才不要。」

透過對方緊繃的背影,跩哥不難看出另一張沙發上的紅髮中場情緒也受到影響。他嘆了口氣,一把拿走已經空掉的爆米花大碗,主動承擔起這種平時自己絕對不會幹的瑣事,「我來吧。」

「哇喔,馬份,不會吧!」高爾瞪圓了眼睛,滿臉不可致信地看著他起身,跩哥瞪了對方一眼,才緩緩走向廚房。

他將剩下的爆米花都裝進大碗,左右搖了搖,確保盛得夠滿時,剎比也跟著走了進來。跩哥從視線的邊緣注意到黑人隊友,決定選擇當作沒看到。

「真不像你,馬份,」但是黑人隊友顯然不打算放過他,僅僅是帶著懷疑的口氣說道:「我以為你會命令高爾去跑腿的,或至少要求克拉自己去拿。」

「這裡是我家,」他淡淡地說了一句:「我怕那兩個白痴會毀了我的廚房。」

「只是拿個爆米花而已,不至於對你的廚房怎麼樣吧。」剎比尖銳地指出這點。

跩哥回過頭來,衝對方翻了個白眼,「你想幹嘛?」

「沒什麼,」黑人隊友聳了聳肩,話鋒一轉:「我發現你一直在偷看衛斯理。」

在對方這麼說的時候,一種心虛的感覺讓他反射性地皺起眉頭,「我?才沒有。你是瞎了嗎?」

「喔,所以是有。」剎比用那種揶揄的口氣說:「而且我感覺衛斯理也不是第一次來你家,」說到這裡的時候,黑人隊友回頭朝客廳的方向望了一眼,才接著道:「誰會第一次來別人家就虐待抱枕的?正常來說,第一次都會表現得很拘束。」

「真是卓越的觀察力,我建議你現在就把足球員的工作辭了,改行當球證,」跩哥冷冷地哼了一下:「你知道嗎,裁判組就是缺乏你這種人才,才會有這麼多的誤判發生。」

然而黑人隊友就像沒聽懂他的諷刺一樣,繼續說道:「所以說,你終於把他搞到手了?」

「去你的,布雷司?剎比。」他一手捧著爆米花碗,另一手朝對方比出了兩指的不雅動作,轉身離開廚房,他隱約還聽見了那個黑人的口哨聲。

當他走回客廳時,持球的是葛來分多,斐尼干晃過赫夫帕夫的防守球員,將皮球傳給胡柏,然而後者打中橫樑,錯失一次進球的機會。

「拿一點,」跩哥把手上的爆米花碗拿到榮恩?衛斯理的旁邊,上下晃了晃,「你要是不拿的話,馬上就會再被其他人吃光的。」

紅髮中場側頭看了看跩哥,又看了看爆米花,終於鬆開懷裡的抱枕,順手抓了一把:「謝謝。」

他發出滿意的哼哼,然後把爆米花碗放回茶几上,果然不出所料地被克拉一把搶走,大口大口地往嘴裡塞。隔了一分半鐘後,剎比也從廚房走出,手上拿著不知道從哪裡翻到的薯片,坐回了原本的位置。

比賽愈來愈接近尾聲,在第八十五分鐘的時候,迪哥里左路橫傳,跟進的麥米蘭適時抽射,皮球入網,將比分擴大至三比一。儘管葛來分多仍然不願放棄最後的五分鐘,卻也無法扭轉戰局。

榮恩?衛斯理手裡還握著那堆爆米花,始終沒有把它們塞進嘴裡。看著這樣的紅髮中場,跩哥忽然有種難以平復的怨怒,他不知道是針對太過在意對方的自己,亦或是身在史萊哲林、心卻在葛來分多的對方。

TBC

註:
三獅軍團(The Three Lions)英格蘭國家隊的匿稱,因其隊徽上有三隻獅子與十朵蔷薇而得名,近年因為成績不好所以被網友戲稱三喵軍團。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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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12-10 07:52
Transfer Rumours - (11) Two weeks

為了備戰週末的比賽,賽弗勒斯?石內卜將所有人分成兩組,進行簡單的對抗。他們的教練認為,這種方式除了能測試不同組合擦出來的火花,還能從中發現每個人的缺點,予以補強,屢試不爽。

「說真的,你不覺得這樣的分組對抗很沒意思嗎?」諾特站在跩哥的旁邊,這名與他分到同一組的隊友特意壓低音量,大概是不希望被教練聽到這些話:「與其去尋找新的戰術組合,還不如堅守我們擅長的,強上加強。」

然而在跩哥另一側的黑人隊友卻作出了評價,很顯然地,前者的音量壓得還不夠低:「身為一個能踢多個位置的中場球員,這種話從你嘴巴說出來還真是搞笑。」

「即使我能踢多個位置,也不代表我就喜歡順應戰術變來變去啊,」諾特伸長脖子,越過跩哥,不怎麼茍同地看向黑人隊友:「還是當個前腰舒服,我只要想辦法把球傳給馬份就好了,多容易,」頓了一頓,對方又補充道:「我也討厭後撤防守,自從衛斯理來了之後,我就常常被放到中線以後,真麻煩。」

這番言論令跩哥忍不住發了個鼻哼:「什麼叫『把球傳給馬份就好』?看來你的位置被衛斯理取代,可不是毫無原由的。」

「哇喔,哇喔,馬份,瞧瞧你,」諾特揚起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討厭表情,「你是被衛斯理給收買了嗎?看來他餵球給你餵到你都不認朋友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對方又補充了一句:「而且,他才沒擠掉我呢,畢竟我能踢的位置可多了,倒不如說是我給讓他的。」

跩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剎比也是,可諾特僅僅是無所謂般地聳聳肩。「你最好還是多留點心吧,如果你有注意的話,就會發現衛斯理能打的位置也不少,」黑人隊友揚了揚下巴,意有所指地望向訓練場地的另一端,「看看教練這次的分組就知道了。」

順著剎比所言,除了諾特以外,跩哥也將視線移到場地另一半邊的紅髮球員。石內卜教練正在囑咐對面小組成員需要多加注意的部份,衛斯理則將雙手叉在腰上,時不時在教練話語的停頓處點頭。

「教練要讓他當臨時的後腰,」收回目光的諾特搖了搖頭,若有所指的瞥向剎比,「看來要多留點心的人可不只我一個嘛,」黑人隊友哼了一聲,沒有為此表示什麼,於是前者又說了一句:「雖然我也懷疑他是否能勝任那個位置。」

只見教練囑咐完最後一句話後,眉頭緊皺,把目光從衛斯理移到馬康身上。觀察著對面小組的跩哥微微眯起眼,想起了過去的那些瑣事:「以前在青年隊的時候,他也踢過後腰。」

聞言,諾特挑了挑眉頭,沒有再說那些毫無鬥志的垃圾話;至於剎比,則斂起表情,看起來竟有種不同於尋常的嚴肅感。作為頂級聯賽的球員,同一個位置的競爭格外激烈,若是不多加提防,隨時都有可能被取代,這便是對職業球員而言無所不在的無形重擔。

濃密的烏雲讓整個訓練場看上去灰濛濛的,然而衛斯理那頭燦爛的紅髮,即便是在沒有太陽的時候,也依然具有高度識別性。只可惜亮橘色的背心套在深綠色的訓練服上,和對方的紅髮並不怎麼般配,甚至可說是土里土氣的,完全不協調。但跩哥終究還是忍住了嘲笑的衝動,畢竟亮粉紅色的背心套在自己身上,八成也沒有好到哪裡去,看看一旁的剎比就知道了。

分別對兩個小組叮嚀完基本要求,頂著一頭油膩膩黑色長髮的教練退到了場外,和莫賽博確認起其他事項。他們的助理教練將手上的板子晃了一晃,示意著數據都已經更新到最新的記錄,於是石內卜點點頭,將視線移到訓練場上,吹響了對抗賽的哨聲。

先拿到球的是對面的一方,馬康將球傳給了太倫,而後者在接近他們的球門時,被福林先一步攔了下來;基於對抗賽只是訓練的一環,他們的隊長並沒有用太過凶狠的方式來搶斷,於是太倫捲土重來,這一回成功地晃過防守球員,來到球門前,打入第一球。

第二球則是由跩哥打進的,剎比將球長傳給本場對抗賽擔任前腰的諾特,諾特則趕在克拉出腳前,及時把球送到了跩哥的腳下,跩哥帶球奔跑至對面禁區,改變重心,彎起慣用腳的膝蓋,以腳內側觸球,輕鬆破門。

他們的教練在旁邊冷冷地鼓掌,然後對大部份的人提出建議,比方『福林先生,你剛才的動作有表現出來,這就是我要的,正式比賽時記得做到位』或是『克拉先生,別只看著持球的人,稍微注意對方的附近有沒有其他隊友在支援』。

陰天是倫敦的常態,雨天也是。很快地,密布的烏雲降下雨粒,一點一滴地打濕了草皮。他們身上的背心也很快就全被沾濕,吸飽水分的訓練衣也變得更重更沉,然而進行到分組對抗賽卻不會被這點雨水所中斷,仍然持續進行著。

水分讓皮球變得比平時更難控制,而這也是足球員應該學會克服的,畢竟不是所有的比賽日都是大晴天,在暴雨中作戰更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何況教練組也同樣陪著他們淋雨,已經沒有什麼可抱怨的。

剎比踢出一記傳中,在球到達諾特的腳下前,衛斯理已經先一步跑到那個位置上,斷下了他們的進攻節奏,並且把球精準地送到馬康的鞋子邊。馬康試圖將球傳給太倫,但是這回福林沒有再手下留情,一腳把球斷下,傳回給普利查。

當跩哥接下球以後,他很快地啟動自己,從邊路發動攻擊。衛斯理上前防守,於是他馬上把球交給中路的諾特,紅髮中場趕回中路防守。達成誘敵的作用後,諾特把球重新送到跩哥那裡,但是對面的小組顯然也猜中了他們的戰術,克拉上前擋住跩哥的去路,逼得他不得不尋找更好的角度射門。

或許是因為草地濕滑的緣故,在起腳前,跩哥感覺自己的重心有點偏了,眼看球門就在眼前,布萊奇身後有個明顯的空檔,所以他想都沒想便向後抬腳,試圖擊出完美的弧度。

說那時遲,那時快,或許是天雨草皮滑,跩哥感覺自己的重心腳似乎沒有站穩,但他卻還是重重地出腳,一瞬間,某種劇烈的疼痛覆蓋了一切知覺,在完成射門的同時,跩哥整個人也跌到一旁。

豆大的雨水打在他的皮膚上,相比之下,那種灼熱與疼痛的感覺正燃燒著自己的大腿,以至於那些雨水都不算什麼事了。跩哥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大叫,只見他的隊友們都不再追逐著那顆皮球,而是一一奔跑到他的身邊,檢查他的傷勢。

在劇痛發生的當下,他幾乎沒法思考,隔了好幾秒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呼吸變得急促無比。跩哥抱著自己的腿,好像這樣做就能讓腿部的疼痛有所減緩。剎比和諾特蹲下來察看他,不一會兒衛斯理也小跑步趕來,將視線與他齊平。那對澄澈的湖藍色眼眸寫滿擔憂,可是跩哥壓根痛得什麼句子也講不出來,只能喃喃地咒罵些無意義的髒話。

石內卜教練也從場外跑進來,並且要求莫賽博立刻呼叫隊醫。不出幾分鐘,球隊的醫療組人員便備好擔架,以最不影響他、不增加痛感的方式將跩哥搬運到上面,然後將他帶離濕滑的訓練場草皮。

在完全離開之前,他的餘光掃到那顆皮球,很顯然地,他方才的射門並沒有打進球網,所以皮球才會孤零零的停在門柱旁,陷進草皮之間的凹陷處。當他的視野收縮,已經從寬廣的訓練草皮,被抬進室內時,隱約還能聽見石內卜教練的聲音,冷冷地要求其他人繼續完成未竟的對抗賽。

多虧止痛藥的功效,他逐漸找回自己的感覺了。醫療組人員很快地就替他安排全方位的檢查,然後判斷他的大腿肌肉僅僅是輕度拉傷,雖然受傷的當下很疼痛,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嚴中,只要靜養一小段時間就能重回場上。

「冰敷、休息、吃藥。」隊醫杜魯哈重覆叮嚀著,好像怕他聽不懂一樣,語氣間還帶著些許的不耐煩:「至少兩週,你明白嗎?兩週。」

他點點頭,這個消息比想像中的還要更壞,因為這同時意味著他很有可能錯過一場最重要的比賽──作客寶劍球場,和葛來分多一決高下。跩哥嘆了口大氣,苦悶地躺在醫療床上,稍作歇息。

莫約半個小時後,結束分組對抗的隊友依序從訓練草皮回來,輪流走進醫務室探望他。

「太慘了,馬份。」高爾苦著臉,彷彿受傷的是自己那樣,肥嘟嘟的臉蛋皺成一團:「你至少有兩場比賽不能刷進球記錄了。」

高壯後衛不經思索便吐出來的句子,教他忍不住吊了一下眼睛,「閉嘴,高爾。」克拉彎起手肘,狠狠地頂向己的後衛伙伴,被頂的高爾發出一聲悶哼,沒有再說那些不適時務的蠢話。

「兩週而已,」來探望的諾特也為此發表了評論:「你剛剛叫成那樣,我還以為你的腿是斷了呢,結果只是小傷嘛!」

「你也可以閉嘴了,真的。」他惡狠狠地瞪向對方,沒忍住自己的諷刺:「你一定很羨慕我,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不用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老實說,還好。」諾特對他擠了個眼睛,倒有點幸災樂禍的感覺:「我雖然喜歡偷懶,但不能上場就沒意思了。」

「是兩週之後就能夠重新上場,還是最少要休息兩週才夠?」黑人隊友沒有被他們的談話帶偏重點,僅僅是務實地拋出最關鍵的提問:「我可不想打葛來分多的時候主力缺席,那樣比賽會變得很艱難。」

「兩週之後就能上場,」跩哥嘆了口氣,低頭看向已經處理過的大腿,現在已經沒有當初那般強烈的疼痛感了,但他同樣也明白在止痛藥的效果退去後,它還是會疼得不行,「不過也得看看我的恢復情況。」

剎比了然地點點頭,作為球隊的後腰,這名黑人隊友想得明顯比其他人還要更遠:「所以,我們很有可能只能靠自己了。」

「你們最好多信任一下太倫和哈普,」儘管嘴上這樣說,但跩哥同樣不認為這兩位前鋒隊友比得上自己,因此他並沒有刻意隱藏口氣中的不以為然,「雖然這個賽季的進球效率低了一點,但再怎麼說,他們都是很優秀的前鋒。」

「這不用你提醒,」黑人隊友翻了翻眼珠子,「顧好你自己吧,早點恢復,別在養傷期間用那些抱怨訊息騷擾我們。」

確認完他的狀況,這些渾身濕淋淋的隊友們才一一從醫務室走出,往淋浴間的方向移動。跩哥重新躺了回去,估摸著再等一會兒就要離開訓練基地,最好還有誰能幫自己開車,把自己載回家,雖然不至於痛到不能踩離合器踏板,也總好過一個急剎車又不小心拉扯到受傷的肌肉。

床簾再一次被拉開,一顆濕漉漉的紅色腦袋從後面露了出來。榮恩?衛斯理眨眨眼睛,「你還好嗎?」

「不好。」跩哥發了個鼻哼,不怎麼高興地回答。

「噢,說得也是。」紅髮球員整個人從床簾後面走出來,因為吸收過多水分,顏色變深的訓練服沉沉地套在對方身上,讓眼前的傢伙像是隻被淋濕的小狗,可憐兮兮地。

他咂了個舌,用一種算不上諷刺的口吻說:「現在才來,我還以為你去洗澡了呢,看來你是直接穿著衣服去沖水啊。」

「沒有,我想先來看你,再去洗澡,」衛斯理微微撐大眼睛,彷彿沒弄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想,也沒把他的諷刺當一回事:「但是你的朋友們剛剛都在這裡,我就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聽到對方的話,跩哥才稍稍放緩了眉間的緊繃,將幾乎就要說出口的刻薄語句給嚥下,「喔?」

紅髮球員朝他走近了一些,整個人貼近他的床邊。跩哥索性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長袖袖口濕漉漉的觸感讓他下意識皺起眉頭,但是衛斯理沒有反對他的動作,反倒彎下腰,主動在跩哥的唇上落下一個吻。

雨水令對方豐潤的嘴唇帶來幾分清冷的氣息,但它們嘗起來依然很好,並且它們的主人所呼出來的氣息是溫暖的,替這個吻添了點更豐富的感受。他來回含住對方的唇,好像那些在電影中剛經歷一場攸關性命的大戰後、主角通常對自己的伴侶所做的那樣。

「你剛剛的臉色真的糟透了,好像快要死掉一樣,」在他們的嘴唇分開後,對方誠實的說。

「沒那麼嚴重,」他低聲地說,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拍打在對方的身上,又彈了回來,竟意外地有種親密感,「只是大腿肌肉拉傷罷了,需要休息兩週。」

紅髮球員露出遺憾的神情,抬起手指,輕輕撫上他的大腿,「那也夠嚴重了。」

「你真的那麼想?」他揚起下巴,以一種揶揄的聲調問道:「兩週後可是對葛來分多的比賽,我不能上場,對你心愛的母隊來說比較好吧。」

「這是兩回事,臭馬份。」衛斯理很快地翻了個白眼,對這番話表達出了自己的不贊同。

跩哥勾起嘴角,笑了一下,拉著對方的手腕,讓對方重新彎下腰。紅髮球員沒有拒絕他,迎合他的親吻,他將另一隻手穿過對方同樣溼搭搭的髮尾,貼在略顯冰涼的後頸,加深自己的動作。

紅髮球員停在他大腿上的手指也一吋吋地移動,從拉傷的部位來到兩腿之間,然後向下探去。跩哥悶哼一聲,用牙齒咬住對方的唇瓣,感覺到和自己親吻的傢伙正帶著惡作劇成功般的笑意。

忽然間,床簾被人粗暴的拉開,紅髮球員立馬向後跳了一大步,面帶驚嚇,而跩哥也沒有反應過來,只能愣愣地瞪著那片被掀起的床簾。走進來的石內卜卻好像沒有留意到他們的動作,僅僅是持續低著頭,謹慎地研究手上的醫療報告,「杜魯哈說這個拉傷需要休息兩週,是嗎?」

從尷尬中回復的跩哥輕咳了一聲,這是他今天不知道第幾次談起『兩週』這個數字了,「他是這樣跟我說的。」

「嗯……」石內卜從報告中抬起頭,目光掃過還在場的紅髮球員,「你也是來探望馬份先生的嗎,衛斯理先生?」

「呃,」衛斯理伸手搔了搔頭髮,窘迫的程度不言而喻,「那不然呢?」

「既然你站在醫務室裡,身為主教練,得確認一下你是不是也受傷了,」他們的教練語氣冷淡,扯動嘴角的幅度更稱不上有多少關切之意,「既然我已經知道你只是來探病的,那就表示……我需要煩惱的事不會再多一件。」

紅髮球員噘起嘴,看上去似乎不大喜歡教練這樣的回答,嘟嘟嚷嚷地說:「喔,好吧。那我現在就離開好了,去洗個澡什麼的,」在拉開床簾之前,對方回頭看了跩哥一眼,藍色的眼珠子寫滿關切,「很高興你沒什麼大礙,馬份。」

他點點頭,「對,我沒事。」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口氣非常客套且公式化的那種:「謝謝你來看我,衛斯理。」

對方衝他笑了一下,正要離去的時候,他們的教練忽然又開口了:「等等,衛斯理先生,」石內卜將那份醫療報告放到一旁的桌子,語氣仍舊冷冰冰地:「我記得你有駕照,寫在你的個人資料上。」

這會兒吃驚的人換成跩哥了。據他所知,對方總是搭乘地鐵來回伊靈區、球場與訓練基地,因此他從未思考過對方是否有駕照這件事。他瞪大眼睛,目光來回掃過衛斯理與石內卜教練。

「對,我有,」紅髮球員眨眨眼睛,表情帶了些困惑,「不過我沒有車子……唔,至少在倫敦沒有。」

「我當然知道你沒有,」教練發了個鼻哼聲,「但馬份先生正好有一輛,也許你願意載他一程?他現在的狀態恐怕不適合踩煞車。」

對方又眨了眨眼,看看他,再看看他們的教練,爬滿雀斑的小臉蛋染上一層歡快的色彩,由此可知對方甚至從未想過這點,因此當它被提出時,顯露出了一定程度的喜悅。「喔,可以啊,」衛斯理說完,又看向他,稍稍斂起興奮的表情,卻又克制不住自身的喜悅,「我是說,如果馬份願意的話啦。」

跩哥狐疑地挑起半邊眉頭,他為此感到懷疑。那可是價格不菲的名車,說不定對方這輩子都沒碰過這麼高檔的方向盤,他是不是該慶幸自己今天開的不是跑車,被撞成廢鐵事小,鬧出人命可就事大了。

然而在看見紅髮球員那開心的模樣以後,他決定把那些已經湧到舌尖的諷刺吞回肚子裡。往好的方面想,晚點說不定還可以在他家的沙發上來一炮,不是嗎?





「我可沒聽說過你有駕照,」在關上副駕座的門時,跩哥以一種略帶不悅的口吻,主動提起了這件事:「考量到你是搭地鐵往返訓練基地,我還以為你從沒握過方向盤呢。」

「那就是你的偏見了,馬份。我搭地鐵通勤,不代表我不會開車,」然而衛斯理顯然沒有察覺──或者是故意忽略──他語氣中的嘲弄,那對盈著好奇的藍色眼珠轉了兩圈:「事實上,十二歲那年我還偷開我爸的車,當然,被我媽知道以後,她把我罵到臭頭。」環顧了他的車子內部後,點滿雀斑的臉蛋染上一層薄薄的紅暈,足以見得對方的興奮,「喔天啊,自從搬來倫敦我就沒坐過駕駛座了。之前我就想問你,這輛車應該很貴吧?」

「是你想像不到的價錢。」跩哥快速地翻了個白眼,回答道。

「好啦好啦,你超有錢。滿意了?」對方發了個哼哼,似乎終於對他的諷刺有了點反應,但仍然沒能驅散那股好心情。只見紅髮球員將鑰匙插進鎖孔裡,扭轉四分之一圈,發動起引擎。

車子向後退了一小段距離,自停車格離開,向前駛去。跩哥意外地發現,紅髮球員的動作比他以為的還要更加熟練,不論是打擋還是踩油門,甚至是轉動方向盤的方式,都足以見得對方的車齡久遠,或許十二歲偷開車的故事,並不是什麼吹噓之詞。

當汽車終於將訓練基地的警衛室給甩在後頭,開上大路,他忍不住問道:「我實在搞不明白,如果你會開車,為什麼還要搭地鐵?」

「因為我把車子留在曼徹斯特啊。」這句話被紅髮球員說得理直氣壯,彷彿他問的是什麼白痴問題一樣,「剛好西莫的車子也壞了,所以我待在倫敦的這段期間,就把車子借他了。」

隱約之間,某種不協調的感受滑過跩哥的心頭,他覺得自己遺漏掉對方話與中的某個關鍵,但一時之間,又找不出是什麼原因。跩哥索性清了清喉嚨,平淡地發表評價:「聽起來,葛來分多支付的周薪很低,所以斐尼干連換新車的財力都沒有。」

「才不是哩,葛來分多付給球員的薪水都是合理價,」衛斯理皺起鼻子,搖了搖頭,「西莫只是暫時幫忙,你也知道吧,車子太久沒發動的話,很容易就會故障。」

又一次,不協調的感覺稍縱即逝,而跩哥還是沒能來得及抓住它。他發了個鼻哼,沒有再開口。號誌燈由黃轉紅,坐在駕駛座內的租借球員將車停下,一些行人於此時穿越馬路,從車子的玻璃前經過。

榮恩?衛斯理側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表情介在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從何開口之間。跩哥也側過頭,看向對方藍色的眼珠子。

過了大約兩秒鐘,紅髮球員扯了扯嘴角,拉起一道略帶僵硬的弧度,把臉轉回前方:「我覺得,所謂的名車,和普通的車子開起來其實也沒有多大差別嘛。」

「我很懷疑。」他不茍同地指出自己的看法。

紅髮球員重新把頭扭向他這裡,這一回對方的微笑自然許多,似乎是真心地被他給逗樂一樣:「不,是真的。」

不知怎麼地,看著對方的笑容,跩哥也逐漸感到放鬆。那股不協調的感受已經完全消散,隨著他伸手覆住對方後頸,將衛斯理拉近自己的動作,被拋之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

他輕咬住對方的嘴唇,因此紅髮球員也閉起眼睛,回應跩哥的動作。屬於另一人的微熱的呼吸,撲打在他的臉頰上,有種說不出的親密。這並不是愈發不可收拾的那種深吻,他們甚至沒用上舌頭,然而在唇瓣分開後,仍然有種無法控制的慾火,在胸口處燃燒。

跩哥抿了抿嘴,有些意猶未盡,然而衛斯理卻咯咯笑了兩聲,重新握好方向盤,在號誌燈變綠的時候,踩住踏板,讓車子向前開。「我發現一件事,那就是,你受傷以後老實多了。」

「閉嘴,專心開你的車。」他咂了個舌,靠回椅背上。

街邊的建築一個個向後倒退,馬路上的車子也愈來愈多,他們一哩一哩接近倫敦市中心,街道亦變得更加熱鬧。

「下禮拜對阿茲卡班的比賽,你覺得我有機會首發嗎?」專心觀察路況的衛斯理看似隨意地問了句。

「不會,」跩哥挑起一邊的眉頭,務實地分析道:「兩週後就是對葛來分多的比賽,教練大概會利用對阿茲卡班的比賽來調整陣型。」

「我想也是。」對方嘆了口氣,把方向盤逆時鐘轉了幾度角,「畢竟我是租借球員,不能在對陣母隊的比賽上場。」

這會兒跩哥感到有些驚訝了,他挺起腰桿,有些不可致信地瞇起眼:「……你竟然會想和葛來分多比賽?」

「偶爾吧,」紅髮球員聳了聳肩,「怎麼說呢,葛來分多不像史萊哲林這麼頻繁地做分組對抗,」頓了幾秒鐘後,對方才又繼續說道:「每次老蝙蝠分組時,我就會想,要是能和獅隊的夥伴們比上一場,應該會蠻好玩的。」

「恐怕得等你正式轉會以後了,」他揚起下巴,以一種半是嘲弄,半是確信的口吻說:「到賽季結束前,你要是能維持水平之上的表現,高層會報價的。」

租借而來的球員沒有回話,僅僅是又轉了轉方向盤,把汽車開進跩哥家的那條巷子裡。肯辛頓-切爾西區常見聯排別墅與整理過的街樹從車窗旁一一略過,莫約三分鐘後,車子已經開到了目的地。只見對方熟練地打好檔,拉住手煞,將車子停進門口前的停車格,關掉了引擎。

「停在這裡就可以了吧,」衛斯理回過頭來,望向他的腿,微微皺起眉頭:「需要我幫你一把嗎?」

跩哥揶揄地扯了扯嘴角,避開傷部,在自己的大腿上輕輕地拍了一下,「你覺得呢?」

中場球員歪過腦袋,卷曲的紅髮垂下些許,看起來困惑了一小會兒:「你要是需要我做什麼,大可以直接講出來,我可不知道你在想啥。」

「我得說,你真是我見過最愚蠢的傢伙了。」儘管產生了翻白眼的衝動,他最終還是忍住了。抬起手臂,跩哥一把扣住了對方的後腦勺,把手指插進對方的頭髮裡,示意對方靠近自己。

他以鼻尖輕蹭對方的耳朵,柔軟的肌膚觸感就像在他的鼻子上搔癢般,有著某種細微卻又不可忽略的感受,隱約之間,還能聞道對方身上不久前沖澡過的氣味兒,是史萊哲林淋浴間所提供的那種沐浴乳。

在做完這個小動作後,跩哥馬上就收到了成效。對方的耳廓泛著淺淺的紅暈,正如主人那一頭燦爛的紅色頭髮,衛斯理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淡金色的睫毛亦隨之輕晃,並且發出一個了然的音節,「噢……」

「現在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了。」他哼了哼鼻子,為自己成功挑起方的反應,與眼前男人的過份敏感而感到滿意。

衛斯理咬住的下唇,口吻中尚且帶有遲疑:「呃,你的腿沒問題嗎?」

「這就得看你夠不夠配合了。」相較對方的擔憂,跩哥反倒說得事不關己。

最後,對方妥協了:「你這渾球。」

跩哥咧開嘴,笑得更得意了。看吧,正如他不久前所想的那樣,他們確實可以在他家的沙發來上一炮。

TBC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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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发布于:2018-12-10 07:53
Transfer Rumours - (12) Circus on the turf

若不是《每日郵報》的那篇報導,跩哥相信自己和衛斯理之間的關係不會進展得如此之快,基於這點,跩哥認為自己還是有必要感謝那個文字尖銳的女記者。他們親吻、撫摸、做愛,一切都發生得理所當然,就好像他們本該這麼做一樣。回想起來或許有點不可思議,但是換個角度思考,整件事情不過只是腦內幻想逐步實現的過程罷了。

他們嘗試過許多地點,例如訓練基地、球場更衣室、車子裡,但大多數的情況下,跩哥更情願邀請衛斯理來自己家──說真的,對方那間位於伊靈區的狹小公寓?他甚至懷疑那裡的沒有良好的隔音。

然而隨著次數的增加,疑惑的種子則在親密後於腦海中無聲種下──榮恩?衛斯理對此又是怎麼想的?

這個問題跩哥從未開口詢問過,當然也無從知曉。雖然紅髮球員平時總會與自己鬥嘴,然而親密行為上,表現得倒是意外順從,因此他偶爾會感到好奇,對方是否也曾經期望過那些和他一樣的事,所以事情才會發展得這般順利。

也許,只是也許,他該找個合適的機會,問問對方的想法,再怎麼說,都比自己瞎猜測有意義多了。

「很好,馬份,非常好,」一道粗魯的聲音打斷了跩哥的思緒,讓他不得不從思考中抽離。只見隊醫杜魯哈把雙手抱在胸前,口氣依然帶著幾分不耐:「明天開始你不必再來跟我報到了,直接回歸正常訓練。」

跩哥慢慢放下自己的髖部,讓背部躺回去,直到臀部接觸到軟墊為止。他遵照對方的指示,緩緩結束這個動作。儘管杜魯哈表現得難以稱之為友好,但他們的隊醫還是出於禮貌而伸長手臂,將他從軟墊上一把扶起。

「算你走運,勉強趕得上週末對葛來分多的比賽,」放開他以後,杜魯哈坐回椅子上,操作起電腦:「我會再跟石內卜說一聲,不過你最好別指望以現在的狀態能打滿全場,」只見對方挪動滑鼠,一邊於程式上輸入相應的詞彙,一邊說道:「要是你的肌肉再出狀況,又得每天出現在我這裡,而我並不想被你打擾。」

雖然知道他們的隊醫沒有惡意,但跩哥還是忍不住翻了翻眼珠子。他一定會告訴自己的父親,暫且不論對方的專業能力,作為一個聘員,杜魯哈對待股東兒子的態度有太多改善空間了。

踏出醫療室,走在通向餐廳的走廊上,跩哥意外地發現了那抹熟悉的紅色身影。不久前才佔據他思緒的傢伙,此刻正靠在牆邊滑手機,時而露出微笑,時而打字回應,如同對方剛轉來時常做的事情那樣。這麼說來,自從與對方的關係更進一步後,他便沒那麼頻繁地見到對方朝著手機傻笑的畫面,這也是個值得贊許的轉變。

放慢自身腳步,跩哥試圖在不被對方注意到的情況下接近,然而在他的計劃得逞前,榮恩?衛斯理便從手上的通訊工具中抬起頭來,淡金色的睫毛隨著眨眼的動作輕晃兩下,從對藍色的眼眸中倒影出他的身形。

一瞬間,所有的言語彷彿化做一團沒有意義的文字,全數堆積在喉嚨裡,讓他幾乎一個字也發不出來。跩哥輕咳一聲,盡其可能地讓口氣保持在平穩的狀態下,才緩緩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裡?」

聽見他的質問,紅髮球員則擺出一副『你是個智障嗎』的表情,大大地滾了下眼珠子:「看就知道了吧,我在等你啊。」

「等我?為什麼?」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跩哥不解地皺起眉毛,「你現在不應該在餐廳用餐嗎?」

「喔,是啊。」衛斯理按下手機電源鍵,將面版切換至一片黑色,才順手把那個精巧的通訊軟體塞進口袋,舉起其中一隻手,搔了搔後頸,點滿雀斑的臉蛋爬上些許紅暈:「我只是覺得,這陣子你沒跟我們一起吃飯,總有哪裡怪怪的。」

跩哥挑起半邊眉頭,發出了個狐疑的鼻哼。而對方則吸了口大氣,臉上那些淺淺的紅暈則擴散得更快了。

「你知道,克拉不太友善,高爾又老是狀況外,」隨著對方漲紅的雙頰,衛斯理辯解的語氣也變得愈發急躁,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尋求同意:「諾特也懶得理人,至於剎比,誰知道他都在想些什麼。」

「確實。」想起自己的好友們對紅髮球員所表現出來的態度,跩哥不得不認可對方的觀點,於是他補充道:「那麼,告訴你個好消息,杜魯哈說我明天開始就能回到訓練場上了。」

那對藍色的眼珠子撐得又圓又大,除了驚訝之外,還有幾分喜悅:「這麼說,你的腳……」

看著對方的表情,跩哥在唇邊扯了個淺淺的弧度,「雖然還沒有恢復到最佳狀態,但或許趕得上比賽。」頓了一頓,他決定再加上一句:「所以我明天會準時出現在餐聽裡,你也大可不必拿其他人當藉口了。」

在聽到他的最後一句話以後,衛斯理放下那隻擺在後頸上的手,指頭曲起,握成拳狀,小力地槌了一下他的手臂,「閉嘴吧,馬份,你就大方承認自己很高興有人在等你得了。」

他們一前一後走進餐廳裡,毫不意外地沒剩下幾個人,畢竟距離用餐開始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大多數球員都已經吃飽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剎比還坐在椅子上,正和他們的隊長聊著無關足球的話題。

「青少年反烏托邦小說改編的電影?認真的?」福林一副不可茍同的表情,隨著嘴巴一開一闔的動作,露出那口顯眼的大白牙,「我還以為你會喜歡更有格調的作品呢,看來我對你的期望太高了。」

「我可不這樣想,在我看來,青少年反烏托邦小說還是有不少可取之處,」黑人隊友搖了搖頭,「畢竟這些作品不是正好反應了當代人們對現況焦慮、急需尋求慰藉的心理嗎?」

「但是離開電影院,卻發現社會並不像電影一樣能被改變,只會更沮喪而已。」福林冷哼一聲,「與其選那種以假議題嘩眾取寵的電影,我寧願看不用動腦的片子,夠刺激就好。」

「好吧,我們的隊長只鐘愛動作片,諸如飆車、爆炸、打鬥,」剎比笑著聳了聳肩,坐進椅子裡,「其他類型的電影你一概不感興趣……喔,看看是誰來了。」

經黑人隊友的提醒,他們的隊長也回過頭來,微微瞇起眼睛,先是打量起跩哥,才又看了眼他身後的紅髮球員,最後又把焦點回到他身上:「很高興看到你好多了,馬份。杜魯哈說了什麼?」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跩哥一邊說著,一邊拉開剎比左側的那張椅子,一屁股坐下:「好消息是,明天我就能正常訓練了,也許能趕上週末的比賽。」

黑人隊友吹了個口哨,他們的隊長也稍稍鬆開眉宇間的紋路。與他一起走進來的紅髮衛斯理則默不作聲地在一旁坐下,隨及掏出口袋裡的手機──跩哥這才注意到它在震動,八成是有新訊息進來了──並且把它放到桌面上。

「繼續說。」兩秒鐘後,福林的眉頭又重新皺了起來,顯然是想到了他方才故意賣的關子。

「壞消息是,我還不能打滿全場。」他咂了咂舌,沒有掩飾語氣中的不甘。

聞言,他們的隊長再度放鬆了自己的眉頭,以一種不怎麼關心的口吻發表看法:「你總得給別的前鋒一點機會。」

「最起碼你還是趕上了,」剎比揚起一邊的眉毛,「不過就算你趕不上,我們也還有太倫和哈普。」

「要是他們的進球效率能夠再提升的話會更好。」跩哥諷刺著。

只見黑人隊友笑出了聲,懶洋洋地說道:「對,好像當時叫我多信任他們的不是你一樣。」

跩哥瞪了身旁的損友一眼,卻換來對方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反而教人更加惱火。他瞥了紅髮球員一眼,卻發現對方正好離開椅子重新站起來,於是他忍不住問道:「你要去哪?」

「我看那邊還有食物的樣子,想說過去看一下,」衛斯理眨了下眼,「應該還沒停止供餐吧。」

「還沒,不過也快了。」史萊哲林的隊長語調平淡地提醒。

「喔,那還好,我去拿點東西吃,」說話的同時,紅髮球員也揚起一個笑容,「你要吃一點嗎?我可以順便幫你拿來,畢竟你現在是半個殘障。」

他翻動自己灰色的眼珠子,不悅地強調道:「我的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說是『半個』嘛。」衛斯理的笑容咧得更大了,「放心吧,我對弱勢一向富有同情心,會幫你帶一份的。」

跩哥用鼻子發了個哼聲,算是接受了對方的提議。於是租借而來的紅髮球員衝他笑了一下,離開了他們身邊。

直到衛斯理走至出餐口的位置,他們的隊長福林才再度開口:「你們關係變得不錯。」

「有嗎?」他故作吃驚地發了個誇張的音調,卻換來了剎比竊笑的聲音。跩哥在桌子底下的腳往對方的方向踩過去,只可惜撲了個空,被閃過了。

「沒有嗎?」福林反問,「當初你對他可不怎麼友好,還差點增加我的工作量。」

跩哥抖了下肩膀,沒有承認,卻也不打算否認,僅僅是故作玄虛地說:「誰知道呢。」

和餐廳的工作人員溝通一陣後,紅髮球員最終得到了一個餐盤,上面盛放兩份餐點。這名和跩哥已經有了更進一步關係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端著餐盤,朝他們走來。

將這一幕看在眼裡的跩哥,竟毫無由來地感到滿足。雖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沒有被明確定義,但這已經和他所想要的相去不遠,也許他真的會找到機會,來和對方好好聊聊這件事。

就在這個當下,放在桌面上的那支手機又震動了起來。衛斯理的手機螢幕亮了,上面顯示有新的訊息──看起來像是一個聊天群組,因為連續亮了好幾次,都是不同人的名字,比如西莫?斐尼干、丁?湯瑪斯,以及哈利?波特。

僅僅是短短的幾秒鐘,方才跩哥所品味到的滿足感,便因為這些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瞬間便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煩心的焦躁感,隨著重新暗下的螢幕,被埋藏於心底的某個角落。





本賽季和葛來分多的第二次較量,理所當然地進行了主客交換。正如此前史萊哲林在倫敦的金匣球場恭候對手光臨,位在曼徹斯特市區的寶劍球場勢必也早已做好迎戰準備;這一回,作為征服者的他們,則渴望強取對方領地,攻破紅色的城寨,搶下客場三分。

幾日前回歸訓練的跩哥雖然隨隊北上,然而由於傷勢才剛恢復、狀態尚未完全穩定的情況下,石內卜教練則將他安在替補名單裡。通常,除了必要的輪休之外,在重要的比賽上,跩哥都會是首發名單上的一員,因此這讓他感到些許不平衡,卻又莫可奈何。

同樣沒能上場的還有紅髮衛斯理,基於足球總會的規定,這名租借而來的球員連替補名單都不能進,也因為這個緣故,對方並沒有一起搭上球隊大巴。可是在前往曼徹斯特的途中,跩哥卻意外地收到了對方的訊息。

『晚點曼徹斯特見。』儘管對方的文字意思淺顯易懂,但是跩哥仍然得承認,在閱讀這串單字的當下,某種稱不上舒坦的感覺兀地竄過了他的心頭。

榮恩?衛斯理自行前往球場,而他甚至不知道對方究竟是早早訂好車票,抑或是臨時起意才做出決定。無論是哪一種,都再再證明了葛來分多在對方心中無可取代的地位,甚至不惜花上大把時間往返,只為了到親臨現場觀賽。

原本跩哥期望能發現紅髮球員坐在看台的某個角落,然而實際情況是,一直到他登上板凳席前,都沒找到那抹教他心心念念的身影。整片球場上都是身穿紅衣的球迷,綠色球隊的支持者則因客場席次限制,少了對手一大半。主隊球迷高聲歌唱,但客隊球迷也不甘示弱,用更大的聲音怒吼回敬對方,卻又在不久後被高亢的主場歌聲給壓過。

就和往常一樣,葛來分多依然以四三三迎戰,紅衣球隊的教練顯然對這套陣式信心十足;而主力傷缺的史萊哲林則固執地打出四二三一。石內卜教練的選擇並不難理解,畢竟在球隊艱難的時刻,以最有把握的方式出擊才是上策。

跩哥坐在板凳席上,作為沒能首發的絕對主力,他肯定直播的鏡頭掃過自己不止一次。慣例的賽前準備結束後,綠茵場上主裁站在球場中央,舉起哨子,替本日的國家德比吹響開戰的號角。

即便北方的工業大城正飄著小雨,讓控球的難度變得更高,葛來分多卻還是以他們最喜歡的方式在後場傳球。這支追求傳控的隊伍希望率先掌控比賽節奏,將對手帶入自身的步調,進而打亂敵隊的戰略。

但是作為賽場上的老對手,史萊哲林們早就厭倦了敵人的倒腳花招。太倫因此上前壓迫,試圖中斷對面永無止盡的傳球,在史萊哲林中鋒接近時,隆巴頓卻大腳一傳,把球送給了在前場等候的斐尼干;作為進攻與防守的樞紐,剎比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立馬藉這個機會從斐尼干腳下奪走了皮球,傳給另一邊的諾特。

到這裡為止,雙方都不再保守試探彼此,比賽總算開始正式進入兵刃相接階段。在第十二分鐘的時候,身材矮小的波特得到皮球,便運用其改變方向的假動作,連過馬康、剎比、高爾三人,卻在靠近球門前,被福林給絆倒。雖然他們的隊長因此吃了張黃牌,但史萊哲林的防禦一點也沒有變得鬆散,正好相反,所有人都在這張黃牌後繃起神經,打算尋找敵方的空檔,進行快速反擊。

正是因為攻防激烈,皮球時常在中圈附近被欄下,以致於射門的機會不多。比賽進行到第三十四分鐘,殺至前場的剎比送出一記精準的斜傳,接球的諾特則自右路傳中,然而在哈普得球前,木透卻搶先一步從球門衝出,於是哈普只得眼睜睜地看著皮球被門將給沒收的一幕。至此為止,雙方都沒有什麼實質的突破。

在第四十一分鐘時,波特於中場搶斷了馬康給諾特的傳球,並且將皮球送到前場斐尼干的腳下,場面相當不利於史萊哲林,布萊奇也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做好準備,只是在斐尼干靠進球門前,裁判便吹響了越位的哨音,化解了史萊哲林的危機。葛來分多的教練氣得跑去跟邊裁抗議,但邊裁並沒有理會對方,主裁判再次吹哨,比賽又重新開始。

互不相讓的狀態,讓上半場的比賽只得以零比零收尾,雙方都沒有收穫入帳。回到客隊更衣室進行短暫休息時,石內卜教練要求克拉和高爾兩個中衛把防守範圍再擴大,若有必要也可以主動出擊;另外還命令諾特的跑動要再更加積極,別太早放棄拼搶的機會。

在離開更衣室前,教練再次向跩哥確認了他的身體狀況,正如杜魯哈所言,他拉傷的部位早已好轉許多,所以他據實以報。更重要的是,他渴望上場替球隊取得進球,刷新射手榜的排行。石內卜瞭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稍微他放鬆心情,並提醒他等中場過後,就先到場邊熱身。

果不其然,下半場還沒開始,身穿綠衣的客隊球迷馬上注意到在場邊熱身的他,紛紛舉起綠色的圍巾,作為歡迎他的方式;場邊的鏡頭給了跩哥一個大大的特寫,或許是認為眼下的僵局,會因他的出現而產生轉機。

然而球場的戰況總是瞬息萬變,在輪到跩哥上場前,葛來分多便搶下了第一球。事情發生在第五十四分鐘,丁?湯瑪斯以一記直傳,撕裂了他們的防線,皮球順利地滾至待命的斐尼干腳下,後者接球後直攻球門,替主場球隊率先得分,一比零。

天狼星?布萊克在場邊做出誇張的慶祝動作,雙手高舉,大聲吼叫,彷彿自己就是場上的球員。主場球迷們歡呼尖叫加掌聲,刺得跩哥的耳朵生疼,他沒有停下熱身的動作,卻恨不得能找個東西把耳朵給塞住。

熱身結束前,他又一次掃過看台,仍然沒發現紅髮中場的蹤跡。比賽繼續進行,然而先失球的一方也同時失去了主導權,眼看著主場球隊光在後場傳球,任由時間流逝,卻半點沒有要攻門的打算。這次由哈普上前逼迫,葛來分多們才不得不把球給傳了出去。

雖然第五十九分鐘的時候,史萊哲林拿到一次不錯的破門機會,卻因為打中門柱而白白浪費;一直等到第六十三分鐘,因為胡柏的傳球失誤,才讓諾特從前場得球,他們的前腰一連晃過湯瑪斯、克利維與隆巴頓,突入禁區後射門,可是運氣女神似乎不站在他們這裡,諾特的這一腳僅僅是擦中邊網,沒能取得進球。

第六十八分鐘,隆巴頓右路傳中,甩開防守球員的波特奔跑至皮球的落點,試圖以頭球攻門,卻因身高不夠、又跳得太矮的緣故,這會兒皮球被布萊奇牢牢抱在懷裡,避免了被對方擴大比分的機會。

完成熱身的跩哥褪去背心,於第七十五分鐘換下太倫。在他上場的同時,不遠處的衛斯理雙胞胎分別朝他做了個鬼臉,他假裝沒看見那兩個討厭鬼,並試著將討厭鬼們的弟弟從思緒中甩開。他一再提醒自己,從看台中尋找對方的身影是沒有意義的,球隊現在正是需要他的時刻,全心投身硬戰才是最重要的。

第七十八分鐘,接到皮球的跩哥躲過了來自其中一個雙胞胎的攔截,趕在另一個雙胞胎壓上來前把球傳給前插的諾特。雖然諾特的角度足夠刁鑽,卻還是被木透擋了下來,撞上門將手套的皮球回彈到草皮上,從旁疾奔的哈普趁機補刀,好不容易利用這個空檔,把比分拉回了一比一。

這個轉變讓葛來分多不能再一味死守,他們的傳球戰術從後場轉移到前場。儘管第八十二分鐘和第八十七分鐘,雙方都有不錯的機會,然而賽果最終就是以一比一成定局,誰也不占優。

這個賽季以來,兩次獅蛇大戰,都是和局收尾,沒有球員會滿意這樣的結果,但對觀賽的球迷而言,這已經是足夠有趣的比賽。跩哥幾乎可以想見明天的報紙會怎麼形容本賽季的兩支死敵球隊,聳動的標題,誇張的字眼與搞笑的配圖,將每個努力的球員描寫成盡心娛樂大眾的小丑。

最糟糕的不是平球,而是球隊的積分距離榜首的赫夫帕夫愈來愈遠;主場位在利物浦的黃衣球隊昨日又迎來一場大勝,然而賽季已經到了中後半,要是他們沒法再拿下更多的勝場,聖誕節期間好不容易追上的名次,就會再次被赫夫帕夫給甩至後頭。

他們在球迷的鼓掌下離開球場,走進球員通道。就在這個時候,跩哥終於看見了那抹心心念念的紅色身影:榮恩?衛斯理身穿深色的外套,站在通道裡,和那群身穿紅衣的葛來分多們正愉快地聊著天。

「見鬼,西莫,你剛剛踢得有夠嗆,」紅髮中場用拳頭敲了敲斐尼干的肩膀,「我敢打賭,明天報紙的賽後評分,你至少能拿到七分以上。」

「七分?太低了吧,我可是進了一顆球耶!」愛爾蘭籍的球員怪叫一聲:「最起碼也要十分吧,說我是整場最佳球員都不為過。」

「不可能,光憑你的長相,就會先被球評給扣兩分,」紅髮中場一臉認真,說得煞有其事,因此換來了斐尼干的一記肘擊,「至於另外一分被扣,全是因為你的腳太臭。」

「你的腳確實很臭,有空把鞋子洗一洗吧,西莫。」一旁的湯瑪斯跟著補槍道:「等下你一脫鞋,更衣室肯定又有人要吐了。」

「去你的,丁?湯瑪斯,我的腳才不臭,這明明是男人味的象徵。」愛爾蘭籍的球員嚷嚷起來,把攻擊目標從紅髮中場轉移到葛來分多的黑人球員身上。這個突擊惹得站在湯瑪斯身旁的奈威?隆巴頓受到驚嚇,向後跳了大大的一步,以免被波及。

就像嫌事情還鬧得不夠精彩般,紅髮中場歡呼一聲,便大力股掌:「加油啊,丁,別向西莫認輸,就算他要把襪子塞到你嘴裡也不能屈服!」

沒怎麼說話的哈利?波特解開運動護目鏡,臉上掛著莫可奈何的微笑,搖搖頭,看了看紅髮中場,又看向自己的隊友們,似乎是打從心底感到高興。

葛來分多們個個都看起來開心極了,而這名外租借到敵隊大半年的球員,卻看起來與那群紅衣服的傢伙一點隔閡也沒有,親密得好像對方自始至終都留在這支北方球隊裡,從未離開過一樣。

看著本該是溫馨的一幕,卻有股無名的怒火自跩哥的胃部燃起,灼燒至他的胸膛,最終蔓延到喉嚨。他冷著臉,走上前去,在足夠接近那夥人的時候,酸溜溜地說了一句:「瞧瞧,這不是身穿史萊哲林八號球衣的那個傢伙嗎。」

「馬份!」在看到他的時候,紅髮球員露出了一個驚喜的表情,半點兒也沒察覺他的不悅,「感覺怎麼樣?你的腳還會痛嗎?」

其他的紅衣球員因為他的出現,紛紛露出了防備的神情;相比之下,榮恩?衛斯理的表現,就有點格格不入了。跩哥沒有說什麼,而是環顧了聚在這裡的人們一圈,哈利?波特、西莫?斐尼干、奈威?隆巴頓與丁?湯瑪斯,他不喜歡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

「我的腳好得不能再好,」跩哥發了個鼻哼,話鋒一轉,以更加尖刻的口氣續道:「我還以為不相關的人士不會出現在這裡呢,看來寶劍球場的安檢還有待加強。」

霎時間,紅髮球員的表情變得有點難看,彷彿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球員通道間的氣氛變得緊繃且古怪,斐尼干抓著湯瑪斯的領子,卻放下了高舉的手臂;隆巴頓站在牆邊,表情警戒。

原先默不作聲的波特完全斂起笑意,向前跨了一大步,擋在衛斯理身前,由於少了鏡片阻攔,對方綠色的眼珠子牢牢地盯著跩哥,看起來格外不友善。這名前鋒個子雖小,但語氣中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榮恩當然是相關人士,他是葛來分多的球員。」

聞言,紅髮球員眨了眨眼,湖水般的藍色眼眸閃爍著近似於感動的光茫,沒多少意義地呢喃起對方的名字:「哈利……」

葛來分多的其他球員也紛紛露出了贊同的表情,看向他的眼神就像他是個十惡不煞的反派。跩哥快速地掃過眼前這群人,隨後便扯了個假惺惺的笑容:「抱歉,我忘了,畢竟他現在是史萊哲林的人,我一時沒想起他的母隊是這裡。」

「只是暫時租借到史萊哲林,」波特強調,「還有,他的母隊是葛來分多,你下次別再忘記了。」

這會兒跩哥笑不出來了,那股無名的怒火幾乎將他給吞噬,他只感覺到自己還揚著的嘴角愈發僵硬,難以維持。這群獅隊球員看起來是如此團結,並且一致保護著紅髮中場,他們甚至沒有想過,跩哥才是對方現在的隊友,這樣的認知落差令他惱火,他張開嘴,幾乎就要破口大罵。

「呃……對了,馬份,」就在這個時候,榮恩?衛斯理從波特身後站了出來,藍色的瞳孔裡帶著一絲難以形容的情緒。對方舉指了指客場更衣室的位置:「剛剛我看到老蝙蝠先進去了,嗯,還有福林跟諾特,你要不要也早點過去?」

跩哥看了一眼對方手指的方向,又看向紅髮中場,以及對方身後的葛來分多們,他嚥下險些出口的句子,嘴角無意識地抽了一下,「我走混合區。」他冷冷地說。

「噢,這樣啊,」紅髮中場點點頭,臉上的表情稍微放鬆了一點,真的只有一點,「那我們回倫敦再見了,好吧?」

「嗯。」他應了一聲,轉過頭去,沒再看向那夥人。通道間一時陷入沉默,強烈且不歡迎的視線刺得他的背部有些不適,他知道那群人還盯著他的背影瞧。

直到半分鐘過去,他才聽見了那對討人厭雙胞胎的嗓音由遠而近,打破通道間的詭異氣氛,八成是加入了圍繞紅髮中場的行列。諸如『嘿,一段時間不見,你又變得更醜了!』以及『我猜你現在講話有倫敦腔了,是吧?』的話語,雙胞胎們連珠砲似的說話方式,隨著愈拉愈遠的距離,逐漸消失在跩哥耳後。

雖然對陣葛來分多的比賽沒有輸,但跩哥此刻卻還是覺得自己輸得徹底,即使他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輸的是什麼。通向混合區的走廊,好比永無止盡的隧道,他一步一步地走著,感覺理應康復的大腿似乎又隱隱抽痛起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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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12-10 07:53
Transfer Rumours - (13) The big match

距離熱血沸騰的國家德比已經過去了一個月,整個賽季也因時間推移而逐漸步入高潮:赫夫帕夫以十三分之差,狠狠甩開其他隊伍,高居英超榜首,勢如破竹,冠軍之相已然浮現;史萊哲林雖然拿下含金量較低的聯賽盃冠軍,在聯賽中卻仍舊沒有太多突破,暫排名第二,尚有一絲爭冠的希望;葛來分多和前者的分數差距並不大,但爭冠可能性卻早已淪為理論,因此比起沒什麼希望的聯賽,獅隊更傾向將目標放在歐冠盃,並且全力協助哈利?波特勇奪英超金靴獎;雷文克勞無論是上個賽季、上上個賽季,都只拿到第四名,因此大多數的球評相信本賽季的鷹隊也會以如此成績收尾,但死忠球迷恐怕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誰在乎啊,反正雷文克勞一天不把洛哈賣掉,就多一天當第四名的命,」正在做伸展運動的諾特收回腳,換另一條腿搭到牆上,滿臉不以為意:「不過這樣反倒對我們有利,我說錯了嗎?他們最好繼續留著他,當永遠的老四。」

「洛哈確實是個沒用的老東西,孚立維肯定也知道,但雷文克勞可不會輕易放手,」正在壓腿的剎比冷冷地道:「畢竟就收益上來說,有洛哈的比賽,門票開得再高都有人願意買,」黑人隊友向前傾身,補充了一句:「更別提那些接不完的廣告和代言,讓雷文克勞這幾年也抽了不少。」

「洛哈再帥也沒剩幾年了,到時候還有多少球迷買單?絕對是多賠少賺的貨,」諾特屈前,將身體的重量壓在抬起的那條腿上:「要我說,雷文克勞如果還想繼續吸球員的血,也該換個有前景的貨投資了。」

隊友的話讓跩哥忍不住嗤笑出聲,他半是揶揄半是疑惑地反問:「比如說呢?誰是有前景的投資?你嗎?」

「哎唷,馬份,我又哪裡惹到你了?講話還真衝。」諾特煞是無辜地抱怨了句,卻絲毫沒有被冒犯到的神情,「要說投資價值,我可比不上你呢,這陣子你接了不少代言吧?」諾特頓了頓,以慣用的慵懶口吻接著說:「但考量到你是股東的兒子,球隊可不敢隨隨便便把你賣了,所以說,你價值有限。」

諾特語音方落,他們的黑人隊友便嘲弄地笑了起來。跩哥翻了個白眼,他相信自己的損友們以虧他為樂,簡直該死,「喜多?諾特,要是你再不閉嘴,下次續約就別指望我在股東面前替你爭取加薪。」

於是向來怕麻煩的中場球員聳聳肩,如他所願地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前者安靜後,黑人隊友也隨之收起那種令人火大的笑容,繼續回到先前的談話裡:「要說價值,現在恐怕沒人比得過迪哥里了吧?」身為一名後腰球員,剎比的目光總是看得比其他人更長遠,即便在閒聊,也會適時地將話題引導到更有目的性的領域:「怎麼樣,週末就要和赫夫帕夫比賽了,你們對這位對手有沒有什麼見解?」

「鏟他!惡狠狠地鏟!直到把他的小腿踢斷為止!」在另一側拉伸的高爾忽然拔高音量,大聲叫喊,顯然是聽見了他們的談話。

「你不是認真的,是吧?」在高爾旁邊的克拉則一臉鄙視,似乎對這個答案非常不滿:「想想我們身上的黃牌,你自己被禁賽就算了,可別害到我。」

又一次,跩哥沒忍住自己的白眼,「兩個蠢材。」而這一回,諾特和剎比都不約而同地與他一道翻了翻眼珠。

距離訓練開始大概不到幾分鐘,石內卜教練還沒到場。諾特收回剛拉伸完的腿,趁著這一丁點空檔偷懶,整個身體都靠到了牆上。剎比似乎也結束了伸展,但並沒有像前者那般放鬆,而是扭扭自己的頸部,發出了幾聲有點嚇人的骨骼聲,「說正經的,我看了他們上禮拜的比賽,迪哥里的長傳能力還真挑不出什麼毛病。」

「他的直塞精準,禁區搶點也很到位,麻煩得要命,」諾特附和道,「不過他侵略性略嫌不足,也許可以從這方面下手?」

「侵略性不足?我可不這麼想。」剎比搖搖頭,頗不茍同地指出:「你該看看他對聖蒙果的那場比賽,替赫夫帕夫製造了多少機會。」

「好吧,好吧,你說的算,反正我沒看比賽。」諾特擺擺手,似乎連動腦筋都開始嫌累了,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結束話題。

同樣暖身完畢的跩哥也收回腳,沒有在戰略上發表什麼看法。平心而論,他並不討厭西追?迪哥里,至少比起哈利?波特,前者還沒那麼讓人作嘔,或許是因為他們踢的位置不同,也或許是年齡上的些微差距,對他來說,迪哥里並不是那個被他擺在『競爭對手』位置上的人,關注力自然也少了許多。

想到哈利?波特,跩哥便不自覺地回憶起國家德比賽後發生的那一幕。即便已經外借了八個多月,榮恩?衛斯理仍能毫無芥蒂地融入那支金紅相間的球隊裡,並且那些身穿獅隊球衣的傢伙,顯然是真心地歡迎紅髮中場,彷彿對方根本沒有披上其它球隊的戰袍。

他原本以為,時間正一點一滴地將紅髮球員變成史萊哲林的一份子;但是當他看見衛斯理在葛萊分多們的包圍下,那些泰然自若的神情、無所顧忌的吐嘈與開懷放縱的笑聲後,他終於意識到,衛斯理與史萊哲林們的相處始終有一段難以逾越的距離感。

在這裡,衛斯理總顯得略帶緊繃、神經兮兮,說話也會再三斟酌用詞,避免那些可能發生的衝突,就連笑的時候,也僅僅是淺淺地勾起嘴角,而非恣意張揚的大笑。

史萊哲林哪裡比葛萊分多差了?跩哥認為自己可能永遠無法明白對方的思維,每當他想到這些時,彷彿有一團盤踞在胃部的火簇,以他的不甘心為煤,不旺不興,平平淡淡地燃燒著,然而火團燃燒時所排放的烏煙,卻令他愈來愈無法喘息。

「話說回來,怎麼沒看到衛斯理?」如同巧合一般,就在他的思緒正圍繞在紅髮球員打轉的當下,諾特竟主動提起了對方的名字,「那小子上次看葛來分多和赫夫帕夫的比賽還挺專注,也許會有什麼想法也說不定?」

「好像還沒來熱身吧。」剎比說得漫不經心,但跩哥還是感覺到一對帶有戲謔色彩的目光掃過自己:「話說回來,你最近好像沒那麼常和他混在一起了。怎麼,吵架嗎?」

聞言跩哥發了個鼻哼,不以為然地抖了抖唇:「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布雷司?剎比,我又不是非得和他玩在一塊兒。」

「我只不過是隨口問問,不過你也可以解讀成我心地善良,關心你罷了。」聽到後面那句話時,跩哥第三次吊起眼珠子,嘲弄的話語已經滾在舌尖,正要出言諷刺,不料黑人隊友卻揚了揚下巴,用目光示意訓練基地入口的方向。

榮恩?衛斯理身穿深綠色訓練服,雙手插在運動褲口袋裡,一頭卷曲的紅髮隨風揚起,如同張揚的紅色旗幟。而與之並肩而行的,不是別人,正是向來準時的教練賽佛勒斯?石內卜。他們的教練一臉陰沉,彷彿在忍受什麼極大的不悅,卻又不好發作,只能板著臉和衛斯理講話。

石內卜教練的聲音不大,在跩哥的位置什麼都聽不見,他所能觀察到的,只有紅髮球員於教練話語停頓處沉默地點頭,點滿了雀斑的臉蛋受風刮得微微帶紅,但表情卻異常嚴肅,考量到這名租借球員對他們教練的惡評,這樣的情況實在有點反常。

毫無預警地,對方藏在紅色劉海下的眼珠子稍作轉動,在跩哥尚未做好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與一對湖水般澄澈的藍色視線恰好對上。

目光相接的剎那,衛斯理顯然也吃了一驚,卻沒有主動別開目光,隔著大半片訓練草皮,和跩哥遙遙相望。那團從未熄滅的火簇仍然在他的胃底燃燒,濃烈的黑煙充斥在周圍,嗆得他快要不能呼吸。紅髮球員投來的目光一如既往,好像他們之間沒發生什麼特別糟糕的事,覺得不自在的只有跩哥一個人,在葛來分多戰後,無論是他自身的感受、還是對衛斯理的認知,一切都變得不同了。

「……就先這樣吧,我只是盡到告知你的義務,」隨著那兩人的步伐愈走愈近,石內卜教練那彷彿從鼻腔中發出的嘲諷語調也愈發清晰:「至少和某些山怪比起來,你的腳法還算勉強能入眼。」

說完這些話後,史萊哲林的主教練抬起手,似乎想拍拍對方的肩膀,但是這名不喜與人接觸的教練最終只是皺起眉頭,扯動鷹勾鼻下的嘴角,發出一道意義不明的鼻哼聲,便把手收了回去。

石內卜教練轉過身,走向人群較集中的地方,沉沉地擊掌,所有暖身完畢的球員跟著圍了上來。與其他人的動向相反,衛斯理往後退了點,與跩哥的距離縮短許多,直到他們的肩膀相碰,而跩哥毫不懷疑對方是有意這麼做的。

高強度的訓練、充份的休息、嚴格控管的飲食與適度的調劑,一個禮拜的時間飛快地過去,史萊哲林全隊上下受到比以往還要更龐大的壓力,原因無它,乃因即將展開的蛇獾大戰,成為了賽季下半程最受矚目的一場體育競賽,成為每個英格蘭人三句不離口的熱門話題。

打從西追?迪哥里自西甲重回英超後,本賽季的赫夫帕夫狀態神勇,勝多負少,長踞榜首,打破了迄今為止多項英超記錄不說,並且球評們相信好運的赫夫帕夫在整個賽季結束前,還會有更多亮眼的表現。最教人津津樂道的是,週末的這場比賽是一場關鍵性的對決,只要得勝,赫夫帕夫就能以十六分之差,於賽季尚餘五輪賽事的狀態下,提前成為本季冠軍。就算拿到平局,也只是延緩必然到來的結果,這也是為什麼某些獾隊球迷迫不及待在網路上發表各種合成圖,提前慶祝自家球隊勝利的原因。

相比之下,名列次席的史萊哲林落後前者整整十三分,要是這場比賽能夠獲勝,便能縮短兩者的差距,然而若想逆轉奪得英超冠軍,還得仰仗對手自亂陣腳,在之後的比賽節節敗退才有可能發生奇蹟。

這日的金匣球場熱鬧滾滾,配上一個少見於倫敦的午後豔陽,無論是死忠於主隊的球迷、摩拳擦掌的球評、看好戲的體育記者,甚至是架著大砲的攝影師,都在等待主裁判吹響哨音的那一刻。

場邊的斯卡曼德教練微微側首,對身穿黃衣的球員們露出友善卻又略帶神經質的微笑,似乎毫不懷疑麾下的球員們會發揮出最佳水準,應對這場登頂英超的關鍵之戰。

作為球隊核心的西追?迪哥里心情不錯,白淨的臉上掛著燦爛的微笑,幾乎能媲美高掛於天邊的太陽,這名身價六千萬的中場球員就像平常那樣,和每個他叫得出名字的球員打招呼,風度翩翩,禮貌十足。阿尼?麥米蘭滿臉勝券在握,深金色的頭髮以髮油整齊地固定著,昂起的下巴就像隻自以為是的孔雀;賈斯汀?方列里鼓足精神,顯然以更謹慎的態度來對待重要比賽;至於災來耶?史密,則頗有挑釁意味地衝著球場的另一邊吹口哨,那副死德性說有多討人厭就有多討人厭。

石內卜教練坐在教練席上,一語不發,眉間紋路緊皺的程度差不多可以夾死蒼蠅。相較於對面更加放鬆的情緒,史萊哲林這邊的氛圍可就差得多了。克拉和高爾橫眉豎目,惡狠狠地盯著對面;福林雙手叉腰,呲起一口嚇人的白色大暴牙;布萊奇吻了吻門柱,又蹲下身子來拍拍球門線,如同某種祈禱儀式。

站在剛保養完的鮮綠的草皮上,跩哥後腳跟跺了跺,翻起一些泥土,感覺到有人正在身後盯著自己瞧,他回過頭去,果不其然對上衛斯理的視線。紅髮球員看起來有些許緊張,但是藍色的眼眸仍然晶亮亮地,和頂上湛藍的天空是相似的色彩。

雙目交會的時候,對方衝他笑了一下,彷彿在安撫他緊繃的神經。憑良心講,這是一個糟糕的笑容,或許是因為對方也處於壓力之下的緣故,於是跩哥便被那道可笑的表情給逗笑了。在笑出來以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眉頭方才大概皺得和教練差不多,所以這會兒他的眉間才有鬆開的感覺。其實他明白,這名被租借的中場球員所背負的責任不比自己輕,再怎麼說,只要披著史萊哲林的戰袍,沒有人可以置身事外。

準點一到,裁判吹響哨聲,開始這場對兩隊而言完全不同心態的競賽。

作為主隊的史萊哲林背水一戰,擺出了四三一二雙前鋒陣型,犧牲兩翼的快速推進,穩固後防線,並且對前鋒的能力要求較高,可說是將賭注放到了跩哥和太倫的身上;至於在心態上有優勢的赫夫帕夫難得捨棄了三後衛打法,以四二三一應戰。

比賽一開始就呈現火爆狀態,甚至連暖場的時間都沒有,開場不過兩分鐘,方列里便從右路傳中,接球的迪哥里加速盤帶至禁區裡,若非克拉和高爾聯手斷下對方的攻勢,布萊奇的大門差點就有被打穿的危險。若是跩哥,他就會順勢跌倒,運氣好的話還能騙到一顆點球,但迪哥里似乎不熱衷於此道,一個踉蹌後,又重新站穩腳步,後撤回搶,然而兩個中後衛過於粗魯的腳法,還是得到了裁判的警告。

一次近乎成功的突擊,令本就氣勢如虹的赫夫帕夫更加士氣高漲,雖然看台上的客場球迷人數遠低於主場球迷,但那群身穿黃衣的利物浦人還是跳起了波茲南舞,替心愛的球隊應援。

溫和的斯卡曼德教練縮了縮肩膀,靦腆地笑了一下,鼓勵性地朝場上球員做出指示,而接收到命令的迪哥里點點頭,便衝著隊友們喊了些話,開始新一輪的進攻。

暫時擁有球權的史萊哲林不敢大意,福林甚至放棄邊路的快速進攻,選擇穩紮穩打的把傳球給剎比。黑人後腰擔當攻守切換的大任,快速地觀察場上狀況,便將球分到了諾特所在的左路。後者急欲尋找突破口,好把球傳給已經跑到禁區外圍的跩哥,但獾隊的防守嚴密,因此不一會兒,他們的球權又拱手讓出,落到了災來耶?史密的腳下。

災來耶?史密的球品素來不怎麼樣,搶到球後,這名球員還惡意地做出踩單車的動作,引起場外史萊哲林球迷的噓聲。克拉火氣上湧,邁開步子,正欲上前找對方理論,然而在衝突發生前,西追?迪哥里便小跑步到史密身旁,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義正詞嚴地說了些話,惹得對方翻翻白眼後,才把球傳給別人。

中場休息那會兒,克拉一邊喝水,一邊罵髒話:「這膿包,沒賞他兩拳真是太不爽了,媽的!還有那個偽善的迪哥里。」

「別衝動啊,克拉,你忘了我們身上的黃牌嗎?」高爾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整張兩皺成一團,「啊,不過揍人的話就是直接吃紅牌了吧。」

克拉將水瓶摔到地上,氣嘟嘟地把雙手插到胸前,一聲不吭了。剎比架著二郎腿,冷冷地吐嘈:「不,比起紅牌,足總會可能會直接下禁賽令。」

碰地一聲,更衣室的門被關了起來,「就算足總會不禁,我也會你禁賽的,克拉先生。」只見走進來的石內卜教練陰鬱地說:「球都還沒進一顆,臉倒是先被丟光了。」

「我又沒真的打下去……」克拉嘟噥著,洩忿般地踢了踢腳邊的水瓶。

他們的教練清了清喉嚨,完全無視克拉的抱怨,看向戰術板,指示道:「福林先生,繼續盯好迪哥里,必要的話其他人也會協助你,」石內卜雙目微微瞇起,接著說:「喜多先生,如果找不到突破口的,就把球給別人,別像個傻子在原地發呆,」他們教練把臉轉到另一個方向,繼續用那拖長語尾的方式說:「還有衛斯理先生,你明知道自己的位置很好,卻沒主動要球,是被喜多先生傳染懶病了?」

更衣室內的空氣似乎比往常還要悶,濃郁的汗臭味充斥在空氣裡,讓人難以換氣。一輪指導過後,短暫的十五分鐘也結束了,史萊哲林們各個踩著沉重的步伐,緩緩回到球場裡,對手早已等候多時。

不知是幸運女神決定改變心意,還是教練的指導真的被他們聽了進去,下半場一開始,他們的搶斷與傳球都變得積極許多,儘管進攻模式受限於陣型,但全隊上下的跑動距離都提高不少。

隊長福林在迪哥里準備長傳前,及時阻止了對方的計劃,搶過球來,傳到來接應的剎比腳下,獲球的剎比則晃過前壓的史密,把球分給諾特,而諾特轉了個身,騙過對方的防守球員,把球傳到衛斯理的腳下。

紅髮球員站的位置雖然接近禁區,若直接射門,很有可能被攔下,至於跩哥和太倫的身邊都有人在盯守,若是傳球,也未必能順利交到前鋒腳底,僵持不下之時,一名赫夫帕夫的後衛衝了過去,顯然是想搶在衛斯理動作前,先一步攔下皮球。

身為該陣型中唯一的前腰,衛斯理的比賽閱讀能力則相當重要,跩哥只見紅髮球員起腳,趁其不備,將皮球踢到防守球員的小腿上,再利用反彈,重新調整了彼此的角度。

繞過防守方後,紅髮球員抬頭看了跩哥的一眼,僅僅是這短短的瞬間,他就明白了衛斯理的意思,趁著身邊的盯防者閃神之時,跩哥忽然向禁區方向衝去,而後衛斯理提腿一挑,皮球不偏不倚地就落到了跩哥腳下。

一個側身,一次跳躍,晃過試圖撲救的門將,跩哥抬起右腿,對著空門狠狠出腳,皮球受力,如同射出的羽箭,高速劃破空氣,筆直地打進球網中。

在短暫的屏息過後,金匣球場爆出雷動的歡呼,看台上的綠衣球迷興奮地揮舞標語,跩哥則高舉手臂,做出進球的慶祝動作。送給他助攻的衛斯理第一時間朝他奔來,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並且他也回應了對方的動作,放下高舉的手臂,牢牢地擁住對方的背部。

有一種人,特別喜歡在球場上與人肢體接觸,共同歡慶重要的時刻,而跩哥自認他從不屬於那一類人,甚至有點排斥這樣的慶祝風格。但是紅髮球員偏高的體溫、微濕的肌膚與帶有青草氣息的呼吸,令他一點也不反感,透過這個擁抱,他還能感覺到對方胸腔裡同樣劇烈的心跳。

幾秒過後,其他史萊哲林的球員也迎了過來,衛斯理放開他的時候,跩哥還有絲留戀,直到剎比一把攬過他的肩膀,在他背上重重拍了兩下,而諾特也握起拳頭搥了搥他,福林也從後場趕來,而紅髮球員則被其他人給擠開了,遠遠地看著他偷笑。

六十三分鐘的這顆進球,稍稍地延長了賽季冠軍的懸念,或許在僅剩的賽程中,想要追平積分並非易事,但至少他們還有一線希望。身穿綠衣的球迷在台上唱起隊歌,很快地感染了整個球場。

一直到全程比賽結束為止,史萊哲林保持著一比零的領先,戰勝擁有西追?迪哥里的赫夫帕夫,完成了艱鉅卻非不可能的任務。

在那一刻,跩哥忍不住去想,自己果然很享受衛斯理的傳球。精準、確實、時機恰恰好,像這樣擁有大局觀的中場球員,如果今後的賽季也能與之同行,那麼球隊還能走得更遠。

史萊哲林應該把榮恩?衛斯理給買下,讓這名不可多得的中場球員,徹底成為他們的一份子。





所以,當跩哥知道高層打算正式報價給葛萊分多時,他感覺到無比的興奮。事情正朝著好的方向走,衛斯理和球隊的磨合也幾乎完成,雖然距離賽季結束沒剩多少比賽,但是他們還有下個賽季,甚至是下下個賽季,前途大好。

這是一個重大的消息,需要在適當的場合宣布,所以跩哥在星期二的訓練結束後,訂好餐廳的座位,邀請紅髮球員與自己共進晚餐──當然,沒有燭光,更沒有紅玫瑰,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晚餐,價位偏高的那種等級。

「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跩哥放下叉子,銀製的餐具上沾了些許醬汁,「史萊哲林會在下個月的轉會窗開啟後,立刻提出報價。」

然而紅髮球員竟睜大眼睛,嘴角上還殘留著些許碎屑,一副沒聽明白的樣子:「啊?」

「你的轉會報價。」他完整地又說了一次,抬起一根手指,猶豫著是不是要幫對方擦掉嘴邊的屑屑:「球隊高層認同了你的價值,他們想從葛來分多把你買進來,以後你就是我們的人了。」

不料,衛斯理卻皺了下眉頭,露出了有些複雜的神情:「能得到他們的肯定真是……呃,謝了?」

跩哥挑起一邊的眉毛,手指下意識地抽了下,反問道:「你不高興?」

「高興啊,我是說……」紅髮球員沒把話繼續往下說,僅僅是聳了個肩,便提起餐巾,把嘴邊的那些食物渣給胡亂抹掉了。

觀察著對方此刻的模樣,先前那種彷彿火簇在燃燒的感覺似乎又回來了。跩哥收回手指,握成拳狀,放在桌上,向後靠進椅背裡,重重地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我以為你會表現得更欣喜若狂,看來是我想錯了?」他扯扯嘴角,試圖以比較平靜的口吻說出這句話,然而那種悶燒的不適感,卻沒能完全壓制住。

「嗯……」衛斯理咬住叉子,沉吟了幾秒。

柔美的音樂在餐廳內緩慢流淌,與橫堵在他們之間的不自然靜默呈現詭異對比。紅髮男人看看他,然後看看已經吃空的盤子,又看看他,再看看盤子,好像還在思索適當的話語。

隔壁桌傳來女子的驚呼,似乎是同行的男子向她提出了求婚,因為沒過幾秒,她便用一種似哭又似笑的嗓音呢喃著『天啊,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我等這一刻好久了。』之類的話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對面的紅髮球員投來了為難的目光,好像受到什麼委屈似的。那對湖水般的藍色眼眸在昏黃燈光下,看起來格外變幻莫測。兀地,跩哥好像明白了什麼。

「你早就知道了。」他說,這甚至不是一句提問。

紅髮球員放下叉子,緩慢地點點頭。

「什麼時候?」跩哥接著問,感覺胃部的火蔟也同樣在等待對方的回答。

「上星期,老蝙蝠……唔,不是,石內卜教練,」對方抿了下嘴唇,續道:「他在訓練開始前先找我談過了,說球隊會報價,還有我的腳法尚且過得去什麼的。」

聞言,跩哥想起了上次訓練前,衛斯理難得與教練一起出現的詭異場面,估計就是那個時候了。

「你知道了,卻沒告訴我?」他發了鼻哼,感覺有點不被尊重。

「噢,」衛斯理抬起眼,淡金色的睫毛勾起幾屢劉海,「因為報價肯定不會成的,所以也沒什麼好講。」

鄰桌發出餐具碰撞的聲響,有點刺耳,男子橫過桌子,抱住自己的未婚妻,兩個人的聲音都極其開心,每句話都飽含笑意,餐廳的音樂也適時地換成結婚進行曲,替這對準新人慶祝。

跩哥嚥了口口水,直覺告訴他,他不會喜歡接下來的談話:「什麼意思?」

「就是,葛萊分多不會賣我,」紅髮球員別開視線,沒有看他:「他們最開始就只打算讓我在這裡待一個賽季。」

一批服務人員走到隔壁桌替準新人鼓掌,八成是早就與男子串通好的,別桌的饕客注意到這陣騷動,也欣然地站起身,毫不吝嗇給予求婚成功的新人們口哨與尖叫。

那團在胃部的火蔟燃得比平常還要更旺,幾乎要吞噬那些藏於他血管中的每一吋平靜。他憶起衛斯理曾經說過的那些話,想通了對方之所以不把車子開來倫敦的理由,以及位在伊靈區的出租公寓,答案早就昭然若揭,他卻蠢到沒有早點發現。

「我懂了,」跩哥搖搖頭,提起嘴角,嘲諷地笑了一下:「也就是說,葛萊分多用我們的資源練兵,還真是方便啊。」

「不是這樣的,馬份……」衛斯理抬起臉,目光重新停在他的身上,藍湖色的眼眸看起來有些許焦躁,「天狼星只是覺得我缺乏歷練,或許到了不同的環境,能夠激發出潛能之類的……」

跩哥失笑出聲,胃裡的灼熱感早已順著血液爬竄,燃燒著他的神經末端。「那不是一樣的意思嗎,」他瞇起眼睛,神色不善地看著對方,就好像對方的一頭紅髮是那團在燃燒的火簇,「所以你就任由他們用對待小將的方式對待你,你也覺得無所謂囉?」

在足球豪門裡,將球員外借到別隊磨練的情況時而有之,多發生於初出茅廬的年輕球員,租借到衛星球隊、關係尚可的對手,甚至是別的聯賽,但是直接租借到死對頭,可就比較罕見了。

「我踢得不夠好也是事實,」紅髮球員有些尷尬地說,「但是,天狼星的這個做法確實很有效,不是嗎?」對方頓了頓,又補充道:「你看,現在就連史萊哲林的高層也認同我了,換個環境的確能讓人有所成長。」

「所以說葛萊分多利用了我們,」他嘲弄地發了個鼻哼,口氣不善地說:「而我們還像個傻子,以為找到了堪用的球員,正興沖沖地急著掏錢呢。」

「這才不叫利用,史萊哲林不也正好缺中場嗎?」說出這句話時,惱怒的神色閃過對方的臉上:「葛萊分多替你們爭取了時間,好讓史萊哲林的球探有時間尋找合適的人選,」點滿雀斑的臉蛋漲得老紅,辯解道:「我聽說球探已經和德甲的新星開始接觸了,應該不久後也會報價的吧?」

「互相利用也是利用,我說『利──用』,怎麼,這個詞刺痛你了?」跩哥無不諷刺地說道:「還有,是的,除了德甲之外,我們的球探也有意對義甲的中場大師報價,滿意嗎?」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跩哥無不惡毒的想著,對方也不是唯一的選擇,無論是新星或大師,在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更優秀的中場,足以取代紅髮球員。

只見對方的眼眶微微泛紅,胸口上下起伏著,嘴唇微啟,好像還有話想說。僵持幾秒後,一向執拗的紅髮球員卻先放軟了姿態,對方吁出一口大氣,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

「把球員外租訓練明明是很常見的事,有必要這麼生氣嗎?」衛斯理無奈地嘆了口氣,「雖然你本來就不怎麼好相處,但打從曼徹斯特回來後,你好像變得更難搞了。」

一提起曼徹斯特,紅髮球員與葛萊分多們相談甚歡的情景再次浮現於腦海,他記得哈利?波特是怎麼袒護對方的,自己又是怎麼樣任由醜惡情緒在心底生根。對方壓根沒意識到他的妒意與怒意從何而來,他堪比一個可笑的小丑,所有的情感都如同落入湖水的石子。

「那真是不好意思,為難你和這麼難搞的人混了這麼久,」跩哥站起身,揚著嘴角,以最刻薄的語調說:「不知道和我上床是不是你歷練的一環,我猜是吧,或許這就是你和前鋒培養默契的方式呢?」他感覺得到,在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紅髮球員也細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畢竟現在的你和我配合的不錯,不論是場上還是床上。」

語畢,他將對方留在原位,逕自往出口的方向走去。他以為對方會衝上來,朝他揮拳相向,把自己痛揍一頓,就像他們過去在青年隊時那樣,因為各種小事動手動腳。但一直等到他結完帳以後,對方都沒有追出來。

臨去前,他朝裡頭看了最後一眼,紅髮球員還坐在原位,低垂著頭,肩膀微顫,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那些惡意的話語給傷害到了。

跩哥模糊地想起,最後一道甜點還沒上,但是他沒辦法再坐回那個位置了。

TBC
juice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16#
发布于:2018-12-11 15:29
很精彩,意犹未尽的长篇
小d还是因为不了解荣恩对他们之间感情的看法造成的不安而恶语相向了,可怜的小荣荣
转会的事情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成功,荣恩始终无法融入其中,也只是和d关系亲密,后面期待ronnie怎么给d打安心剂,哈哈
一清为炼
五年级学生
五年级学生
  • 社区居民
  • 忠实会员
17#
发布于:2019-01-20 13:42
啊,天呐,大大更新啊,这坑我跳了
always
五年级学生
五年级学生
18#
发布于:2019-08-22 16:18
我是足球迷也是哈迷,看到这样两个结合在一起太合我胃口了
Aokusa
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19#
发布于:2020-08-24 01:58
对足球不了解看到同人au都绕道走的我,竟然看完了这篇,而且为了get到太太描写的中锋前锋合作,艰难地啃完了比赛部分!真的好喜欢这篇文章,让罗恩借调到斯莱特林,太太您真善良,我吃糖吃得好开心。您的心理描写真是细腻流畅,我个人觉得这个cp最难处理的就是立场矛盾,但太太笔下的罗恩是这样一个善良优秀的天使,逐渐融化了霸道总裁(?)马尔福的心。我看得嗷嗷在床上翻滚~~
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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