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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連載原創]Transfer Rumours 2018.12.10更(DM/RW,BY: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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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17-08-24 23:46
寫在前面:
足球AU,舞台設定為英超,為避免球隊爭議,隊伍名稱改成了魔法世界的名詞,還請見諒。
這是早在五年前某紗就想寫的梗,拖了好久才開始動筆,由於沒有先設置大綱,所以非常放飛自我,想到什麼寫什麼,希望不會太奇怪,戰術的部份歡迎對喜歡足球的朋友們抓蟲討論。
感情線的發展比較緩慢,但我會努力的讓他們快點好上的,希望能娛樂到你!
P.S. 大量提及史萊哲林較少出鏡的學生。


Transfer Rumours - (1) New season
 

 

夏季轉會窗才進行到一半,各式各樣的官宣卻早已佔據了體育新聞的版面,下至保級球隊,上至爭冠豪門,無不特意壓著消息,直到最佳時機到來才肯鬆口,告訴自家的支持者球隊又得到了一筆偉大的引援,球迷們歡欣鼓舞,每個賽季大抵如此。
儘管作為隊上最有商業價值的一名球員,跩哥卻不怎麼關心這些亂七八糟的轉會消息,那是教練的工作,並且他一點也不擔心有誰會轉進來搶走他的風頭,再怎麼說,史萊哲林的球迷是真心愛他──除非哪一天總和他在射手榜上競爭的哈利?波特決定轉會,否則他真的沒什麼可煩惱的──然而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畢竟葛來分多可不會蠢到把自己的頭牌球星隨便賣掉。
 
這天他睡得特別甜,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時候才從床上爬起來。跩哥先是洗澡,然後才刷牙、剃鬍、洗臉,等到他套上內褲,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機上有三通未接來電。
 
「搞什麼。」看到那三通未接都來自於同一個名字的時候,跩哥不免感到納悶,有什麼事那麼重要非得連打三次,於是他一邊擦著自己的頭髮,一邊按下回撥。
 
在幾段嘟嘟聲後,電話的那頭被人給接起,熟悉的嗓音自話筒中傳出:『嗨。』
 
「你最好有什麼要緊的事,布雷司?剎比,否則我要掛電話了。」一邊抱怨的同時,他暗自打定了主意,如果對方只是專程來打擾他寧靜的休息日,他就要立刻結束這段通話。
 
『瞧你這語氣,馬份,你沒聽說嗎?』然而另一端的傢伙只是一派輕鬆地哼哼兩聲,『最新的轉會新聞啊,別告訴我你整天都沒開過電視。』
 
「確實如此,我才剛起床沒多久呢,」將手機夾在耳朵與肩膀之間,跩哥把濕毛巾掛在脖子上,走到衣櫥前,「而且我對轉會消息一向不怎麼關心,我以為你知道?」
 
『噢,是啊,我差點忘了,你不在乎轉會市場是怎麼運作的,』布雷司?剎比故作驚訝地拔高了音量,而跩哥聽得出來對方是在諷刺他:『所以你肯定不介意和榮恩?衛斯理一起踢球了,是吧?』
 
「什麼?」反問對方的當下,他剛好把衣櫥的門給打開,一股衣物芳香劑的味道也隨之飄了出來。
 
『榮恩?衛斯理啊,葛來分多把他租到我們這兒了,早上官宣的。』說完這句話後,電話的那一頭還又揶揄地補了上一句:『不過我想你對這類新聞沒什麼興趣,所以我看我還是先掛電話好了。』
 
正如對方所說,下一秒,電話便被對方給切斷,伴隨著一系列規律的嘟嘟聲,他甚至不確定對方有沒有在句尾加上道別語,畢竟在那短暫的幾秒鐘內,跩哥早就愣住了。
 
回過神以後,跩哥從衣櫥中抽出一件襯衫,也沒穿起來,只是把它隨意地丟到了床上。按下搖控器,他轉到了體育台,各個球員易主的消息一道接著一道,先是幾筆重磅的足壇消息,然後才輪到榮恩?衛斯理的租借新聞。
 
同一個聯賽內的豪門總有顯而易見的競爭存在,但這不代表球隊之間就不會互利互惠,事實上,這不是葛來分多第一次把球員轉移到史萊哲林了,早在八年前,葛來分多就曾經把查理?衛斯理租借給他們,造成了一場不小的轟動。然而這絕對是一筆成功的交易,當年還只是一名小將的查理?衛斯理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幾番輾轉後回到母隊,成為了現今身價最高的球員。要不是因為西甲勁旅重金收購了查理?衛斯理,不論是跩哥,還是他最討厭的哈利?波特,都未必能在英超射手榜上競爭金靴。
 
或許是因為榮恩?衛斯理出道以來便傷病不斷的緣故,播報這則新聞的時候,媒體強調的更多是兩方球會的合作,而非球員本身的價值與技術特點,更何況,這只是一筆小小的租借訊息,比起西追?迪哥里從西甲重回英超的高規格報導還要遠遠不如。
 
鏡頭上的榮恩?衛斯理站在他們教練的旁邊,手指捏著史萊哲林綠色的球衣的邊邊,露出一道略有幾分尷尬的笑容,彷彿像自己是抓的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那般;而他們的教練則一如往常地頂著一頭油油的頭髮,鷹勾鼻下的嘴唇沒有半分笑意,沒有教練與球員間親暱的摟抱或握手,兩個人之間隔著一道古怪的距離。就一場加盟記者會而言,這個畫面更像是馬戲團的表演秀。
 
跩哥發了個鼻哼聲,沒有馬上關掉電視,而是將筆電放到自己腿上,打開了史萊哲林球會的官網。
 
黑色的底配上深綠色的設計,頁面左上角還有蛇形的隊徽,他滾動滑鼠中鍵,榮恩?衛斯理的官宣消息已經放上了首頁新聞版塊,那頭紅豔的頭髮在整個版面上看起來格外刺眼。俱樂部高層選在這天才宣布這則租借顯然別有用心,再怎麼說,轉會市場正如火如荼地運行,肯定還會有更多值得關切的消息,因此年輕的葛來分多球員租借新聞很快就淹沒在其他轉會消息之中了。
 
他和榮恩?衛斯理並不算是陌生人,卻也稱不上舊識。跩哥記得他們在英格蘭十六歲以下代表隊第一次見面時,對方嘲笑了他的名字,於是他從此決定要討厭這個傢伙。作為一個組織核心,榮恩?衛斯理確實有過人的局勢判斷力,跩哥曾經聽說那名紅髮球員除了足球之外,最喜歡的活動便是下西洋棋,但就自己過去在代表隊與對方一起踢球的經驗來說,他認為衛斯理家么子的個人技術還有所欠缺,這也無怪乎在對方在傷病不斷後,最終落到被母隊給放棄的下場。
 
最後,伴隨一個不以為然的冷笑,跩哥關掉了球隊的官網。有時候,命運就是如此諷刺,榮恩?衛斯理和他同年出生,他們也在同一年被選入代表隊,可是看看現在,他可是一個偉大足球俱樂部的球星,替球隊拿到多項錦標,入選英超最佳陣容,單單上賽季便打入二十七粒進球──在射手榜上僅次於哈利?波特的三十球──但那又如何呢?即便是葛來分多的奇蹟男孩,也沒能幫助他們的球隊拿到聯賽冠軍。

無論如何,跩哥能確信的是,這個賽季依然是他與波特的舞台,情勢不會因為某個被敵隊所遺棄的球員而有所不同。
 
此一的想法延續到一週後的新賽季訓練,在他親眼見到紅髮球員前,都沒有多少改變。
 
那天跩哥在餐桌前,盡其所能地用他的叉子攪拌剩下的午餐。克拉和高爾的胃口一如往常地好,而布雷司?剎比坐在他的正對面,和喜多?諾特討論到最近看的影集新一季內容有多麼狗屎,他聽見他們的談話,偶爾也會發表幾句評論。
 
然後那個紅頭髮的新引援走進了餐廳,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若不是跩哥的方向剛好面對門口,他可能都沒有發現對方端著一個餐盤,走到某個不起眼的角落,孤伶伶地享用自己的午餐,好應付下午的訓練。
 
剎比一直是個很敏銳的觀察者,或許和對方的位置剛好是名後腰有關。當這名黑人隊友注意到跩哥的視線時,便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看見了那個紅髮的新隊友,吹了聲口哨。
 
「我打賭那小子連一個星期的訓練都撐不過。」這句話是諾特說的。高挑纖瘦的中前衛冷漠地說道,而這句話成功地讓兩個大塊頭後衛停下了進食的動作,發出咯咯的笑聲。
 
下午的時候飄了一點小雨,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的訓練。石內卜教練向他們簡單介紹了新的引援,口氣厭惡,就好像這是一件極其麻煩的程序一樣。榮恩?衛斯理從頭到尾都睫毛半垂,只有當他們的教練提起自己名字的時候,才勉為其難地笑了一下,那張爬滿雀斑的白皙臉蛋上都沒有多少開心的成份在。
 
這和記憶中的那個紅髮男孩有一點點出入,在跩哥的印象裡,對方應該是個既愛笑又有精神的傢伙;可如今眼前的紅髮男人,看起來倒像株萎靡的植物,動作生硬且表情呆板,而且處在枯萎的邊緣。
 
但是史萊哲林的黑髮教練顯然不在乎這些沒意義的細節。石內卜將所有人分成兩組,在佈滿圓椎障礙物的場地上進行訊練,先是來回跑動,然後帶球繞過所有阻礙著他們前行的東西,如此反覆,好訓練他們因夏休期而減少鍛鍊的肌肉,讓它回歸至原本的狀態。
 
跩哥發誓,他真的沒有花多少時間去管新隊友的動向。只不過當他不小心瞥到紅髮衛斯理被濕潤的草皮陷害,差點就要滑倒的一幕,還是沒能忍住不發出嗤笑。這算什麼,他們的球隊向葛來分多借了一名小丑嗎?好用來表演餘興節目?
 
他肯定自己不是唯一注意到這點的人,因為在那個場面發生的當下,幾聲竊笑傳進了跩哥的耳裡,那可能是瓦林頓發出的,或是波爾,還是其他的什麼人,誰在乎呢。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史萊哲林的球員們帶著滿腿的泥沙與一身的疲憊走進了更衣室,淋浴間已經被人搶先一步,於是跩哥只好悻悻然地坐在印有自己背號的位子上,注意到那頭混著雨水與汗液的紅髮,決定替自己找點樂子,好打發使用淋浴間的這段空檔。
 
「我得說我很好奇,衛斯理。」他開口,沒用上多大的聲音,但足以讓整個更衣室的人都聽見,「為什麼你會出現在這兒?你看起來不太像我們的一份子。」
 
大約一秒鐘,所有人都暫停了閒聊,將目光掃到跩哥與他們的新隊友身上,不過很快地,那些人又繼續起原本的話題,但他仍然能感覺到其他人的視線正時不時地瞥過來,似乎對他們之間的對話饒富趣味,而這正是跩哥想要的效果。
 
紅髮男人顯然被他的搭話給嚇到了,他沒有遺漏掉對方的身體稍微彈了一下的小動作,像條被踢到的小狗。衛斯理轉過頭來,藍色的眼眸中帶著疑惑:「我被租借到這裡,我以為石內卜教練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是,他是說了。但我指的不是葛來分多拋棄你這個顯而易見的事實,」揚起嘴角,跩哥露出了一個微笑,語調中的諷刺再明顯不過:「我的意思是,像你這種萬年板凳不該出現在這裡,我們的更衣室只歡迎菁英。」
 
語畢,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更衣室的角落傳出。他看見克拉在憋笑,至於高爾連掩飾的打算都沒有,胖嘟嘟的臉上已經咧起了再明顯不過的弧度,露出幾顆顯眼的牙齒,這兩個人的笑點一向很低。
 
他們的新隊友看起來有點窘迫,白皙的臉蛋上瞬間被塗染成紅色的,幾乎和那頭紅髮一樣深,「這不好笑,馬份。」
 
他聳聳肩,作出了一個無所謂的動作。「你該感到慶幸,衛斯理,鑑於你是個租借來的球員,我們不會太為難你,」跩哥朝兩個高壯的後衛拋去一個眼神,才又把視線轉回對方身上,「雖然你可能沒有機會上場,但你可以替我們遞水壺,這是個輕鬆的活兒,」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這可能是最適合你的位置。」
 
榮恩?衛斯理從椅子上站起身,綠色的座椅上印著八號,這很諷刺,因為沒人看好這個租來的球員真的有擔當球隊的中場發動機的實力,要不是因為雷文克勞高價收購了貝爾比,這個號碼可不會剛好空出來。
 
「史萊哲林高層可不是租我來負責遞水的,」紅髮球員微微瞇起眼睛,似乎被他給激怒了,「我會在賽場上證明這點,我保證。」
 
「是喔,那還真是令人期待。」跩哥作了個嗤笑聲,注意到對方的拳頭緊緊捏了起來,他懷疑自己再說上兩句,可能會演變成一場更衣室衝突,那該有多麼戲劇性啊,剛轉來的第一天就要面臨懲處。
 
但是對方終究沒有朝他揮拳,僅僅是快速地套上衣服,拎起自己的背包,轉身離開了更衣室,甚至連澡都沒來得及沖。門被甩上的時候,發出了一陣巨大的聲響,聊天的人們都停了下來,最終爆發出尖銳的笑聲,充斥在整個空間。
 
「我看也許用不到一星期,」剎比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旁邊,淡淡地補上一句。黑人後腰沒有和其他隊友一樣嘲笑出聲,臉上的表情冷漠且譏諷,倒更像是不把對方當成一回事,「搞不好今晚他就哭著逃走了。」
 
「仁慈點,布雷司,給他個機會。」諾特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看起來像是一個勸告,然而說話的口氣卻與實際內容截然相反:「至少預留一個星期的時間,好讓母隊想辦法找個位置安放他。」
 
「我懷疑葛來分多會希望他回去。」對於諾特的看法,跩哥只是冷笑了一下,作為他的結論。
 
馬科?福林走了過來,肌肉發達的脖子上還掛著濕漉漉的毛巾。「別欺負得太過了,馬份,你這是在增加我的工作量,」他們的隊長用那雙灰白色的眼睛輪番掃過所有人,抬起一隻手,抓住毛巾一角抹過自己未乾的黑髮:「我知道你們的關係不太好,但他現在是我們的人了,我得適當地制止你們。」
 
跩哥悻悻然地聳了個肩,「只是個普通的閒聊,我沒料到他的反應這麼大。」
 
然而在他們的隊長繼續對他訓話前,有人先一步開口了。「如果你真的想避開這些衝突,你早就做了,但你沒有,」站在跩哥旁邊的布萊奇將雙手抱在胸前,目光盯著福林的眼睛,平淡地陳述道:「你一直等到他們都結束了,才過來進行義務提醒,我猜你其實更想看好戲。」
 
隊長福林的嘴角揚起一道嘲弄的弧度,露出那口顯眼的大牙齒,沒有否認布萊奇的話。
 
誰也不對這個租借過來的中場球員抱有期待,畢竟一名傷病不斷、連母隊都只能放棄的球員,還能做出什麼貢獻呢?唯一令人費解的是,他們的教練為什麼會進行這筆租借,就算他們因貝爾比的離去而缺少一名優秀的組織核心,轉會市場上也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不是嗎?
 
 

 
 
新賽季在八月的第二個週末正式拉起了序幕,所有球迷都在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賽程表被釘在他們戰術板上,西追?迪哥里強勢重返赫夫帕夫、雷文克勞老將吉德羅?洛哈因身陷醜聞而必須在場上證明自己、葛來分多啟用名宿天狼星?布萊克作為新教練……任誰都能預見,這會是一個激烈的賽季,未來的比賽只會愈來愈有挑戰性,每個球隊都有可能成為新一輪的英超霸主。
 
他們的第一場比賽正如此前所猜測的一樣,石內卜教練沒有將新引援放在先發名單上,而是把對方的名字寫進了替補球員裡。這是預料之中的安排,沒人認為紅髮球員會在今天得到自己的史萊哲林處子秀,通常新球員的宿命是整場比賽都被壓在板凳上,特別是還沒能取得成就的那種。
 
活米村俱樂部並不是特別強勁的對手,面對這支隊伍,史萊哲林的教練擺出了四二三一的陣型,除了鞏固自身防守外,同時還要仰賴邊鋒的快速反擊能力,用以突破對方的防線。
 
對跩哥而言,這是他最舒適的打法,儘管他能夠擔任中鋒的角色,但他更傾向被排到左邊路的位置,突破對方的防守線內切是他的拿手把戲,也是球迷們之所以愛他的原因,他們喜歡他華麗的腳法,並且他也樂於展現這點來滿足觀眾的需求,他自認自己是個盡責的球員,再說了,他享受這種被當成英雄的感覺。
 
然而上半場的比賽只能用波瀾不驚來形容,儘管諾特和馬康製造了幾次機會,但他們沒能把握住,活米村的球員防線穩固,斷球的速度也很及時。阿波佛?鄧不利多是個老練的教練,即使活米村沒有太多的明星球員,仍然替他們帶來不少麻煩。
 
到了第五十八分鐘,比分維持在零比零的階段,這期間他們的教練安排過一次換人,但沒起到什麼作用。活米村的球員將跩哥看守得很緊,而史萊哲林的右邊鋒哈普似乎沒在狀態上,讓整個局勢陷入了僵持中。
 
作為新賽季的開局,每個人都希望能替球隊拿到第一場勝利,這樣便能提高己方士氣與球迷信心,更何況他們還有著主場優勢。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對手的防衛工作仍然做得滴水不漏,這讓每個人都心浮氣躁了起來。
 
當跩哥第二次摔倒在場上,主裁判僅僅是口頭警告,並沒有掏出黃牌時,他不禁氣沖沖地去找對方理論判罰失當,卻反被告知如果他再多說一個字就要吃牌,這讓跩哥懊惱極了。場邊的史萊哲林球迷全都發出了噓聲,但裁判壓根不以為意,僅僅是吹哨示意比賽繼續。
 
第六十九分鐘的時候,石內卜再次做出調整。整場夢遊的哈普被換下,取而代之的是榮恩?衛斯理。當場邊的換人牌上秀出了八號時,跩哥得說他相當驚訝。他們的教練抓著紅髮球員的肩膀,表情嫌惡地在對方耳邊說了些話,紅髮球員僅僅是認真地點頭,確保自己能將新的戰術帶到場上。
 
哈普小跑步到場邊,瞥了一眼衛斯理半舉在空中的手,沒有擊掌──畢竟榮恩?衛斯理只是個新來的,還沒有足以讓他們託付信任。紅髮球員尷尬地收回手,小跑步到了場上,站到了右側的位置。
 
因為右邊鋒被換下,他們的陣型得稍作改變,原先在正中間的太倫站位稍稍往右偏了些,跩哥的活動範圍含蓋得更廣,剎比則後撤擔當中場防守大任。跩哥用肩膀的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利用這短暫的幾秒鐘稍作歇息,順帶觀察其他隊友的狀態。紅髮球員看起來有點緊張,藍色的眼睛謹慎地分析著場上的狀態。
 
哨聲再度響起,比賽又重新開始,紅髮球員在右邊路至中間的區塊跑動。接到傳球的諾特更傾向將球傳給跩哥,而非他們的新隊友。不幸的是,活米村的球員緊迫盯人,跩哥幾乎沒有多少機會能碰到球,於是在諾特只好勉為其難地把球傳給了衛斯理。
 
有趣的是,接到球的紅髮球員並不急於破門,僅僅是稍稍後撤,替跩哥引開了部份的防守球員。接下來,只見對方在對手正要鏟球的時候,改變了自己的重心,以一個絕妙的角度,將球順利地傳到了跩哥的腳下。
 
接到球的跩哥快速地向禁區內奔去,對方的門將已經在那裡等他,他抬起腳,朝門的方向踢出皮球,卻不幸地被早有準備的門將擦到指尖,越過球門線,換來一個角球。
 
操刀角球的是剎比,他們的黑人後腰將球傳到了場中央,又重新開始了新一輪的競爭。時間來到八十二分鐘,距離比賽結束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
 
跩哥依然被嚴密看守,榮恩?衛斯理成為了前場進攻的唯一選擇,但奇妙的是,接到球後的紅髮球員並沒有急著衝向球門,反而切進中間,以一記精確的傳球,奇跡般地撕開了活米村的防線。皮球再次滾到跩哥的腳下,並且多虧紅髮球員引開了對方的中衛,讓跩哥只要需要面對一個邊後衛。
 
幾乎是本能式地,跩哥抬起自己的左腳,右腳,然後左腳,彷彿踩單車般地用假動作過人,緊接著,他在門將的逼近下強行射門。小巧的皮球只離地短短幾吋,以一個刁鑽的角度打進球網,終於取得了第一顆進球。
 
頓時整個球場歡聲雷動,場邊的史萊哲林球迷們拍手吶喊,還有人唱起了歌。
 
距離最近的太倫跑過來撞跩哥的肩膀,而諾特也奔過來與他擁抱,不一會兒,剎比也過來拍拍他的背。跩哥拍開諾特的手,再瞪了黑人隊友一眼,但這些小動作也無法掩飾他臉上的喜悅。
 
新賽季的第一場比賽,他替球隊收入第一粒進球,這是令人振奮的一刻。他故作嫌棄地驅趕自己的隊友們,而那群惹人厭的損友們只是嘻嘻哈哈地小跑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所有人都很高興。
 
紅髮球員站在球場的另一邊,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即使隔著大半個球場,跩哥也能看見對方藍色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色彩,至於那些細小的雀斑,也因臉部的肌肉拉扯,看起來像是活了過來,既鮮明又可愛。
 
儘管全場的焦點都集中在跩哥身上,但只有他本人才明白,其實最大的功臣不是別人,正是那個被他所瞧不起的榮恩?衛斯理。這讓他想起了他們在十六歲以下代表隊的時光,紅髮球員也許沒有華麗的腳法,卻擁有著驚人的比賽閱讀能力,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最佳判斷,這正是一個優良的中場球員所賦有的才華。
 
跩哥朝對方點點頭,這是他所能做出最接近感謝的動作。紅髮球員接收到他的示意,有那麼一瞬間表現出了驚訝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微笑所取代了。
 
八月的陽光照映在整個球場上,衛斯理紅髮就像一團火燄,替他們的球隊注入了新的能量,這也許是跩哥頭一次意識到,那些捲曲的紅髮在豔陽下能有多麼燦爛。
 
由於克拉和高爾的防守沒有太大的失誤,福林和瓦林頓的救援也足夠到位,史萊哲林保持著一比零的分數到終場。賽後一些體育記者圍著跩哥,訪問他對於這場比賽的看法。他揚著愉快的笑容,客套地稱讚了下活米村的防守實力,至於話語中有多少諷刺的成份在,就自由心證了。記者們又說了些話,包括他的過人技術有多麼驚人,而他也毫不保留地接受了這些讚美。
 
衛斯理在此時經過球員通道,鮮豔的紅髮像一陣溫暖的風,但如此奪目的紅髮卻沒能得到大多媒體的關注,所有記者的麥克風都圍繞在跩哥的周圍。他看著那團火燄般的紅髮消失在轉角,簡短地結束了這段賽後訪問。原先繞著他的記者們,則往福林的位置集中,轉而訪問史萊哲林隊長對於新賽季的期望。
 
跩哥不再理會他們,他走進通道的深處,循著紅髮球員走過的路,在走廊的盡頭發現了那抹紅色的身影。
 
「……對,一比零……你看了?噢……對啊……」一些細碎的聲音自盡頭的方向傳來,衛斯理背對著他,手裡捂著什麼東西放在耳邊,「是啦,還挺棘手的,他們防禦很紮實……沒錯,阿波佛的指揮風格就是那樣。」
 
這時候跩哥才到意識到對方可能是在講手機,也許是給家人,或是朋友,甚至是女朋友,無論如何,它聽上去像是一通私人電話。基於情理,他不應該留在這裡偷聽,但跩哥的尊重一向是看對象施予的,所以他決定站在這兒,直到對方講完電話為止,反正他們不算朋友,所以他也沒打算給予對方太多的尊重。
 
「噢,好吧……那下下禮拜如何?」專注在通話上的衛斯理並沒有發現他的存在,但他聽得出來對方的心情不錯:「好,嗯……好,就這樣說定了。」
 
結束通話後,紅髮球員將手機放下,轉過身,看見了倚靠在牆邊的跩哥,表情顯然嚇了一跳。他差點為此翻白眼,誰教對方要反應得那麼可笑。停止嘲弄的念頭後,跩哥隨口問了一句:「你在和誰講電話?」
 
衛斯理眨了眨眼,露出了有點困惑的神情,「這和你無關,馬份。」
 
跩哥不以為意地發了個鼻哼,「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是真的在意。」
 
這回翻白眼的人換成對方了。「隨便你,」紅髮球員將手機緊握在手上,別開視線,似乎不打算再理會他:「如果沒別的事,我要去沖澡了。」
 
說罷,對方便走向他,打算往更衣室的方向前進。在他們即將擦身而過的時候,跩哥清了清喉嚨:「證明自己的價值,嗯?」
 
對方停下腳步,側過臉,挑起一邊紅色的眉毛,問道:「什麼?」
 
「你自己說過的,『史萊哲林高層可不是租我來負責遞水』。」他模仿起對方的聲調,將目光停在對方的臉上,覺得講這些話讓自己有點彆扭:「我想你今天表現得還不錯。」
 
他的贊美令對方詫異地瞪大眼睛,好像完全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呃……我沒想到……」儘管對方沒把話說完,但跩哥大致猜得到對方想講什麼,畢竟連他也很意外會自己竟然稱讚對方。
 
他聳聳肩,盡量令語氣不要表現得太過尷尬,「希望這是你的常態,而非運氣好。」
 
「這可不是運氣。」紅髮球員故作生氣地噘起嘴,但不到兩秒鐘,又恢復成一抹笑容,「走著瞧吧,馬份。」
 
他勾起嘴角,以一種與先前諷刺對方全然不同的口吻說道:「我等著看。」

新賽季,新隊友,新戰術和新挑戰,也許接下來,事情會比預想中的還要更有趣也說不定,至少跩哥對此開始抱有一點期待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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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7-08-28 10:45
Transfer Rumours - (2) Group training


歐冠的抽籤才剛結束,英超第三輪便如火如荼地展開,他們的生活忙碌了起來,幾乎沒有任何休息的空檔。

「該死,該死,該死。」跩哥甩下手中的《太陽報》,洩憤般地發出吵雜的聲響,忍不住連罵三聲髒話。所有與他同桌的隊友都停了下來,將目光轉到了他身上。

一旁的剎比舉起杯子喝了口優酪乳,看似隨意地隨問了一句:「怎麼?有什麼令人煩心的事嗎?波特上演帽子戲法?」

被損友精準地戳到痛處,令跩哥翻了個大白眼,語氣也相對不友善了起來,「你怎麼知道?」

「我有看比賽。」黑人隊友挑了挑眉頭,露出一副『這問題簡直是廢話』的表情,「葛來分多四比零大勝夜行巷俱樂部,波特貢獻三粒進球和一次助攻,」剎比將杯子放回桌上,裡頭的優酪乳已經全喝光了,「他狀態正好,再加上隆巴頓和斐尼干的擾亂,夜行巷根本攔不住他。」

「夜行巷的球員都是群弱渣。」他冷哼一聲,以食指輕敲桌面,「波特擅長打多人配合,如果他們盯防不了他,就該防著他們的中場。」

「隆巴頓先不談,斐尼干還挺麻煩的,那小子假動作太多。」在說著這些話的同時,剎比伸手撥弄那堆被他亂扔在桌上的報紙,把它們朝桌緣的方向掃開,「別生氣了,馬份,波特也就領先你兩球而已,賽季才剛開始呢。」

跩哥咂了個舌,雙手交叉到了胸前,不怎麼高興地往椅背靠去。他氣呼呼地環顧著訓練基地的餐廳,然後注意到了某個端著餐盤的身影,正好要往角落的桌子走去。

念頭的產生僅僅是一瞬之間,在他意識到之前,聲音就已經發出了:「榮恩?衛斯理!」

有著一頭紅髮的球員停頓了幾秒,緩緩轉過頭來,不解地看向他。跩哥看了眼自己斜對面的空位,以下巴示意,而這些動作顯然讓對方更吃驚了。

衛斯理朝他的方向走來,眉頭微蹙,手裡端著的餐盤上有一些沙拉、麵包和小瓶優酪乳。

「幹嘛?」當他們的距離足夠接近的時候,對方開口問道。剎比和諾特對視一眼,然後稍稍移動了幾吋,好挪出一些空間給他們的新隊友放盤子。

「聽說波特昨天戴帽了,」跩哥看著紅髮球員將餐盤放到桌面後,緩緩將椅子拉開,「一場比賽三顆進球,夜行巷拿他毫無辦法。」

「喔,我知道啊,」衛斯理微微一笑,長滿了雀斑的臉蛋展現出驕傲的表情,「哈利踢得很好,不是嗎?他一連擺脫好幾個防守球員,乾脆俐落,」紅髮球員比了一個動作,好像此刻他們談論的不是球隊最大的威脅,而是自己的親弟弟那樣滿臉愉悅:「他跑到禁區,門將已經站到前面,接著──咻!一記漂亮的挑射,破門得分!」

跩哥又翻了一次白眼,坐在他正對面的剎比正偷笑著,克拉來回觀察著他們,而旁邊的高爾則有點緊張地嚥了口口水。

「我想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立場,衛斯理,」他分開交疊的雙手,從椅背上挺直腰桿,微微瞇起眼,挑畔地說道:「哈利?波特是我們的對手,並且你現在是史萊哲林的球員,」說到這裡的時候,跩哥的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你不覺得自己贊賞敵人過了頭嗎?這簡直是變向打壓我方士氣。」

「他又不是我的敵人,」紅髮球員聳了個肩,像是為了與他抗衡般地指出:「何況我只是個租借來的,還不算蛇隊的一份子,這不是你常常掛在嘴上的嗎?」

對方的這番話成功地讓跩哥感到惱怒了。他沉下臉,滿腦子思索著有什麼詞彙能做出有效打擊,然而他才正要張開嘴巴,有人便搶在前頭發話了。

「那麼,有什麼方法防堵他嗎?」停止竊笑的黑人球員挑了挑眉,語氣也隨之正經起來,「我們會在第十一輪和葛來分多作戰,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才能提早做準備。」

這確實是個重要的問題。鑑於剎比是史萊哲林的後腰,更是隊上不可或缺的主力,他們的黑人隊友擔負著中場攔截的大任,因此能做出有效防堵的話,他們就可以控制住比賽局面。於是跩哥哼哼兩聲,將原本湧到喉間的話語又吞了回去,沒再說話,等待著這名從敵隊借來的紅髮隊友能給出什麼樣的建議。

榮恩?衛斯理尷尬地扭了一下,表情有一點古怪,好像這個問題讓對方感到很不自在。「噢,哈利確實有弱點……」紅髮球員咕噥一聲,似乎不怎麼情願,「我們非得現在討論這個嗎?距離和葛來分多的比賽還有很久時間。」

「為什不呢?」黑人隊友反問,一臉無所謂地說:「現在是休息時間,就當成是普通的閒聊。」

衛斯理蹙眉思考著,彷彿腦內正在進行一場鬥爭,隔了好幾秒鐘,才斟酌道:「他的雙腳能力沒那麼平均,我想……」說這些話的時候,那對明亮的藍眼睛甚至沒有看向在場任何人,而是低垂下頭,目光鎖在擺放於桌面上的餐盤,好像眼前的沙拉上有一隻蟲子在爬一樣,死死地盯著某個點,「如果你們堅持要討論他的不足之處,那麼這就是了。」

「哼嗯。」剎比這才滿意地發出輕哼,並且朝跩哥丟去一個玩味的眼神。跩哥討厭他的損友露出這種得意的表情,所以他在桌下輕踹了對方一腳,表示厭惡。

「喔,那不就好辦多了?」高爾恢復了常見的傻笑,動手撕了塊麵包,放進嘴裡,「猛鏟他的右腳就是啦。」

「別鬧了,那會讓你吃牌的。」克拉給了高爾一個肘擊,圓滾滾的大臉看起來有點不高興。

紅髮衛斯理不再講話了,僅僅是沉默地拿起叉子戳向自己的沙拉,從裡頭取出一片生菜送進嘴裡,唇角下垂,表情複雜。跩哥敢說那模樣絕對能稱之為內疚。

下午的訓練是分組對抗,石內卜教練將所有人拆成兩組,實驗更多不同的配合與戰術,好利用到正式比賽上。榮恩?衛斯理被分到了跩哥對面的那組,和剎比、克拉一起。高爾在跩哥身後熱身,諾特則和馬康在一旁閒聊,討論等會要做點什麼來封鎖剎比的行動。

注意到他的視線,剎比輕蔑地衝著跩哥揚起下巴,差不多就是種尋釁了。跩哥舉起兩根手指,手背朝對方,做出一個不雅的手勢,而他的黑人損友不以為意地聳聳肩,轉身走近衛斯理,故作熟稔地拍了拍紅髮球員的肩膀。紅髮球員被拍的時候顯然嚇了一跳,畏縮地向後退半步,而剎比索性抓住對方的肩頭,湊進對方耳邊,說了些悄悄話,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從跩哥身上離開。

不一會兒,紅髮球員也順著對方視線,朝跩哥的方向看來。與那雙湖面一般的藍眸對上時,跩哥莫名地感到燥熱,令他的心跳稍微加快了一點,他把這歸咎於天氣的緣故。剎比又講了什麼,引得紅髮球員看著跩哥笑了出聲,因此跩哥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那個唯恐天不亂的黑人一定是說了某些有關他的壞話。

對抗賽與正式比賽畢竟是不同的,眼前的對手其實是自己的對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動作不會太過劇烈,這點在攔截上尤為明顯,畢竟他們可不希望在正式比賽前就有誰先斷了條腿,那無遺是給球隊添麻煩。

石內卜教練把衛斯理排到了前腰的位置,而非邊鋒,這顯然是一次實驗,但跩哥幾乎確信紅髮球員能夠勝任這份工作,畢竟對方在十六歲以下代表隊時也是踢同個位置。與衛斯理同隊的太倫在對方的傳球下,得到幾次不錯的機會,數度對布萊奇的大門造成威脅,若不是高爾及時搶下對方的球,那麼難保布萊奇能夠守住目前的比分。

被高爾斷下的球傳到了福林腳底,福林便帶球快速前衝,在被攔下的前一秒將皮球交給了諾特。注意到諾特的跑動方向,跩哥在最短的時間內啟動自己,從左路快速切到中路上。克拉擋在他的前面,但他知道自己的跟班可不會隨便鏟球,因此他微微揚起嘴角,變換自己的重心,打算射出今天的完美一球,不料,衛斯理已經從前場跑到了禁區邊緣,快速地以腳尖撥開了皮球,讓他揮了個空。

跩哥愣了足足兩秒鐘才回過神來,他很意外,畢竟他沒想到對方會後撤得這麼深,這可不是一個前腰該負責的工作。他懊惱地大吼一聲,轉身回防。高爾和福林已經在己方禁區守候,太倫打算嘗試大腳射門,但是在對方起腳前,馬康已經候撞向中鋒的肩膀,一個長傳,球又回到了跩哥的腳邊。

他們的教練站在場邊,姆指腹擦著自己的下唇,油膩膩的黑色長髮遮了大半張臉,看起來和往常一樣心情不佳。隨著對抗賽的進行,石內卜教練時不時給予兩方新的指令,諸如『右邊路打不進去就傳中,別像個山怪一樣愣在那兒,哈普先生。』、『諾特先生,甩開對方的防守後再傳球,你傳得太早了,我懷疑你是在偷懶。』、『補位還要更快,一群飯桶,中間一個大洞是在邀請對手嗎?』

練習賽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持球的剎比和衛斯理做了一次快速的換位,並且把球給了衛斯理,接到皮球的紅髮球員晃過了高爾,卻被福林攔下,但沒過一會兒,球又跑到了太倫那邊,他們的球門受到嚴重威脅,在石內卜的催促下,跩哥只好回撤,加入防堵的工作。與太倫同組的剎比一直在擾亂他們,而衛斯理顯然已經找到了更好的角度,跩哥發現到了這點,所以他快速地跑到對方的位置,在球回傳到對方的腳下前先行鏟去。

注意到跩哥動作的紅髮球員立即切換重心,好避開他的鞋子,不料對方起跳得太晚,一個不小心,他們兩個撞成了一團。這不是很嚴重的碰撞,所以他們都沒有受傷,但石內卜教授還是先暫停了比賽。

當跩哥睜開眼的時候,發現紅髮球員就壓在他的身上。他們的距離近得不行,跩哥幾乎能看見那些金色的睫毛輕輕顫抖,隨著對方的眼皮緩緩上捲,露出藍色的瞳眸,以及眼眶周邊微蘊的水氣,沾染在睫毛上。

不知怎麼著,他幾乎忘了呼吸,只能像個傻子般愣在那兒。一瞬間,所有的景像都變成了電影畫面常見的慢鏡頭,衛斯理紅色的髮絲垂落在額前,長著雀斑的臉蛋因吃痛而皺成一團,跩哥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拍打在他的臉頰上,至於他們貼在一起的下半身,則在對方試圖站起時剛好擦過了他的某個部位,操。

一些隊友跑了過來,七手八腳地拉開了跩哥和紅髮球員,強硬地結束了那些慢鏡頭,一切又變回了正常速度。跩哥任由福林和高爾撐著他的腋下,呆然地眨著眼睛。衛斯理站直身體,從其他人的手裡抽回自己的臂,拍了拍弄髒的短褲,接著才用手梳了梳亂糟糟的紅髮,全然沒有理會他的視線。

諾特問跩哥有沒有受傷,他茫然地搖頭,心裡想的卻是,老天,對方的體溫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更高,溫暖得像團火燄,一如那頭紅髮給人的印象。

最終這場對抗賽在教練的提醒下結束了。石內卜一一點出了每個人的問題,做了簡單的檢討,並且給予各別建議,才准許他們去享受淋浴間。剎比一把勾住了跩哥的脖子,儘管他想要甩開對方,但黑人隊友總是知道他不喜歡什麼,然後變本加厲地惹他厭煩,彷彿這是一件什麼有趣的事情。對方的汗水透過練習服壓印到跩哥身上,令他感到一陣噁心。

「滾遠點,布雷司?剎比。」在跩哥感到不耐煩的時候,他會用全名稱呼對方,然而這只是換到了黑人球員愈發諷刺的神情。

「我們贏了,」黑人隊友說:「你們輸了。」

跩哥吊了下眼睛,冷冷地說道:「是啊,好像我不知道一樣。你只是為了告訴我一些我知道的事才特地黏過來的?」

剎比聳聳肩,和剛好經過的馬康打了個招呼。跩哥微微瞇起眼睛,發現了紅髮球員的身影,那團火燄離開了人群,走到練習場邊偏僻的角落,舉起手機,似乎在看訊息。很快地,長著雀斑的白皙臉蛋揚起一抹笑容,彷彿收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消息。

「真是個怪胎,不是嗎?」搭在他身上的剎比評價道:「但他踢得還不錯,傳球比想像中的有頭腦多了。」

「也許吧。」跩哥淡淡地說,沒能從那張雀斑臉蛋上移開自己的目光。他真的很好奇,衛斯理都是在和什麼人通電話或者聊訊息,就好像憑藉一隻手機,能傳達某些無需言喻的思念。

他在走進更衣室前甩開了剎比的手臂,嫌惡地發現自己的衣領上已經沾了一圈他人的汗液。





賽季不斷推動著,九月初的時候,他們對上了小漢果頓隊,這是一支升班馬隊伍,剛從英冠躍升至英超舞台,也正因為如此,這等於是一支全新的敵手,充滿許多未知數。

先前的分組對抗練習賽顯然給了史萊哲林的教練新靈感,這一次榮恩?衛斯理被排進了先發名單之中,擔任前腰,就和之前的練習賽一樣。對於這樣的決定,更衣室裡沒有人感到意外,這是個用實力說話的世界,只要能力夠、狀態好,教練就會用。但外界可就未必能理解了,畢竟作為一名租借來的球員,紅髮衛斯理似乎太早就得到重用了,他可以想像得到如果比賽失利,擅於誇大的媒體會用什麼刻薄的字眼來形容史萊哲林的教練,又或是粉絲們會如何咒罵這名外來的球員。

不論是先發還是替補,都在更衣室做最後準備。衛斯理已經把護脛綁在小腿上,正低頭忙著整理襪子。那些微卷的紅髮因為主人低頭而垂落著,就像一道紅色的瀑布,至少在跩哥的眼中是如此。

他清了清喉嚨,朝對方問道:「所以,這是你在史萊哲林的第一次先發。」

紅髮球員微微偏過頭,幾根劉海剛好卡在睫毛上。對方伸手撥開了那些頭髮,藍色的眼眸中帶了些許困惑,大概是沒想到會被搭話,「對。怎麼了?」

「不怎樣,我只是有點好奇你會不會緊張。」跩哥盯著對方的眼睛,補充道:「我得先提醒你,如果你踢得太菜,可是會被噓的。我們的球迷一向賞罰分明。」

衛斯理點了點頭,「我知道,哈普跟波爾都被噓過,我有印象。」

毫無由來地,聽見對方的回答,跩哥忽然有一丁點惱火,他也不知道這是出於何故。也許是因為他好心給了個忠告,卻發現對方根本不需要,滿腔的優越心理無從發洩所致。

「好的,那你最好踢得好一點。」他發了個哼聲,好掩去這種感受,「別又不小心摔倒了。」

這話令紅髮球員翻了個白眼,「才不會。」

哨聲響起,比賽開始,面對小漢果頓隊積極的進攻,史萊哲林們最先找不著自己的節奏,只能被對方壓在己方的半場上打,跩哥甚至都沒有多少觸球機會。每當他試著帶球過人時,總會先被對方給搶下。

場邊的教練看上去比平常還要更陰沉,石內卜打了個手勢,要他們改從右路進攻,然而他們太心急了,皮球甚至沒有幾次能過中場。雖然史萊哲林擅長防守反擊,但他們的邊路被封鎖得很徹底,即使剎比大腳傳球,製造了一個不錯的機會,他們還是沒能把握住。

然而升班馬終究只是升班馬,要與豪門競爭,還是得需要靠點運氣。賽況到了第三十七分鐘的時候開始轉變,榮恩?衛斯理把握住一次前插機會,沒有越位,從中路得球後一路推進。小漢果頓太忌諱他們的邊路進攻,於是疏漏了中路的防守,儘管他們回防的速度夠快,卻在鏟下皮球的前一刻,先被紅髮球員給傳到了左邊路。跩哥啟動得很快,他看著皮球往自己的方向而來,立刻抬腿接下,稍稍調整了姿勢,從左邊線帶到禁區外圍,趕在被防守球員欄下前,快速壓低鞋尖,揮動小腿肌肉,直接起腳遠射。

皮球入網,伴隨著一陣歡呼。他衝著史萊哲迷球迷擺出慶祝姿勢,看台上身著綠色球衣的粉絲們唱起了為他寫的加油歌,環繞在整個球場。小漢果頓的步調被打亂了,而史萊哲林重新找回了他們的節奏。

比賽的狀況大翻轉,第四十四分鐘,他們得到了一個角球,剎比大力踹球,皮球飛向禁區中間,高爾看著球,找準時機向上一躍,甩頭攻門,場上再度歡聲雷動。

下半場石內卜教練改變戰術,除了鋒線之外,其他人都往後撤了不少,好加強球隊防守。他們已經二比零了,就算不用再做其他進攻,也能夠輕鬆取勝。儘管這段四十五分鐘內他們有幾次機會能攻門,但都被浪費掉了;剎比在斷球時推倒對方選手,因而吃下一張黃牌;前場自由球的時候,諾特打中門柱,錯失良機;衛斯理在前場進攻時提早射門,結果打得太高,越過球門,鬧了個笑話。

直到終場哨聲響起,比賽結束,他們緊繃的情緒才能稍稍緩和。下半場保持住了上半場的優勢,第四輪比賽他們的球門還處於零封狀態,這是令人振奮的消息。

除了跩哥之外,頭球破門的高爾也是這次媒體採訪的主要目標。高壯的後衛在球員通道上被攔下,露出了一個蠢到極點的憨笑,「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球飛過來,我跳起來,然後一切就發生了。」

結束賽後採訪,史萊哲林教練簡單檢討了他們的不足之處。但嚴格上來說,這場比賽他們都表現得不錯,於是石內卜沒有太為難他們,只花了短短十五分鐘就放人了。

「嘿,今晚去喝一杯怎麼樣?」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也許是他們的門強布萊奇,「我們可以弄間貴賓包廂,叫上你們的朋友,找些漂亮的姑娘。」

有人提議之後,很快就換來了其他人的附和。距離球場外十分鐘車程的夜店是他們最喜歡的地方,於是地點也敲定了。

球員門興高采烈地討論著等下會合的方式,或是聯絡起其他的好友一同參加,同時得注意沒被他們的教練給聽到,更衣室的士氣高漲,氣氛融洽,每個人都表現得很開心。

「我要先回家一趟再去,」諾特理所當然地說道:「總不能穿著一身休閒裝去泡妞,對吧?至少得換件像樣的褲子才行。」

「我無所謂,只要不是穿著球衣就行。」主力陣容中最年輕的馬康說道。

「隨你便。」諾特朝對方做出一個鬼臉,推了推跩哥的肩膀,「嘿,馬份,你去嗎?」

「嗯,我去。」他說道,然後把頭扭向自己的黑人損友,「喂,剎比,你去不去?」

「當然,」回答的時候,剎比正好把球衣脫下,肌肉飽滿的後頸上滲著一粒粒汗珠,讓黑色的皮膚看起來更亮了,「但結束時別想叫我載哪個醉鬼回家,我可不是去當司機的。」

「講得好像你沒被人載過一樣。」跩哥哼哼兩聲,目光轉扭向更衣室的另一個方向,對著那個孤單的紅色身影問了一句:「那你呢,衛斯理?」

榮恩?衛斯理停下了手邊整理包包的動作,眨了眨那對藍色的雙眸,「你是在問我嗎?」

「那不然呢?除了你之外,這裡還有誰姓衛斯理的嗎?」對方的回答簡直要令跩哥笑出聲。他知道葛來分多隊上有很多個衛斯理,但此刻他的心情不錯,所以他決定放過這個話題,先不取笑對方了。

「噢,」紅髮球員發了一個沒什意義的音節,點點頭,嘴唇微微抿起,看起來有一點點高興,「好啊。」

跩哥絕對不會說,當自己看見紅髮球員咬著嘴唇微笑的表情,自己的心跳也稍微加快了。

正如他們所熟悉的那樣,夜店喧鬧吵雜,背景音樂節奏分明,音量大得震耳欲聾。黑暗的室內中投射著各種螢光光束,各種香水味醺得鼻子難受。即使是來泡夜店,身為一名足球員,也有許多不得不注意的眉角,畢竟狗仔無所不在,總是在尋長機會拍下他們的醜照,等到哪天比賽發揮不佳的時候刊登出來大做文章,特別是像跩哥、剎比或福林這種受粉斯愛戴的球星,狗仔看到他們,就像鯊魚見了血,所以他們得格外謹慎,才能在享受夜店氛圍的同時,又保護好自己。

他們叫了好幾瓶香檳酒,把酒杯疊在一起;布萊奇和瓦林頓不知道哪裡找來了一群亮眼的妞兒,加入今晚的歡樂派對。這些姑娘之中只有少數幾個人認出了他們的球員身份,但那不礙事,酒精飲料三杯入腹後,就沒人還會在意這些了。

大多數英國人都懂得夜店該怎麼泡,所以進到包廂之後,每個人都有各自的事情可做。福林坐在角落的沙發上,與身穿低胸上衣的金髮女郎調情;克拉和一頭粉紅色頭髮的姑娘在跳舞,玩得挺起勁;今天的功臣高爾則猛灌著酒類飲料壯膽,隔了好段時間才能放開膽子把妹。

跩哥和一個女孩跳了支舞,她有著深色頭髮,鮮豔的紫口紅、炫色腮紅和濃郁的香水味,粉脂味濃厚,但並不惹人討厭。舞畢,她在跩哥的頰邊落了一吻,便離開了他,往剎比的方向走去。黑人球員欣然接受她的邀請,走到舞池中央,和她跳起舞來。

音樂充滿了電子音效,咚吱咚吱地,就像一個小槌子,在他的太陽穴上輕輕敲擊,也許是剛才那個女孩的香水味所致。跩哥離開舞池以後,便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疼,也許他該喝個幾杯,好減緩這種不適的感覺。

他坐回沙發,替自己斟了杯酒,然後意外發現了窩在角落邊的衛斯理。紅髮球員笑著和一名棕髮女孩閒聊著,看上去還算愉快。跩哥舉起酒杯,喝了一口,任由香檳裡細小的氣泡滾過喉嚨,他又往沙發裡坐進一點,一條腿交疊到另一條腿上,觀察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棕髮女孩的表情變得愈來愈熱切,甚至伸手想拉扯紅髮球員的手臂,這令人很難不注意到她的指甲居然是黑色,上面還有貼鑽。幾番拉扯後,衛斯理拒絕了女孩的邀請,最後那名女孩只好悻悻然地離開。

擺拖女孩以後的紅髮球員似乎鬆了口氣,搖搖頭,舉起杯子抿了一口,接著便和跩哥的視線對上了。音樂仍然很吵,藍色和粉紅色的光束掃過頭頂,在那張雀斑臉上留下奇怪的陰影。先反應過來的是對方,紅髮衛斯理尷尬地笑了下,帶著自己的酒杯,往他的方向挪了過來。

「嗨。」對方坐到他旁邊,跟他打了聲招呼,臉上還有幾分窘迫,「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我剛剛還看到你在那邊跳舞呢。」

「那個女的香水有問題,害得我不太舒服,所以我回來休息一下。」這不是什麼需要隱瞞的事情,所以他就照實說了。頓了幾秒,跩哥反問道:「剛才的女孩看起來還不錯,她是打算找你跳舞嗎?為什麼拒絕了?」

「呃,」紅髮球員一瞬間的表情變得更難堪了,「她不是要跟我跳舞……」

「哦,那是怎樣?」他順勢問道。

「唔……她,」衛斯理的手指在杯緣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搓著,「她想找我一起去廁所。」

他想,喔。很顯然,這些話語裡包含著什麼樣的暗示,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不知怎麼著,那種太陽穴被什麼給敲著的感覺又回來了,與此同時,跩哥還覺得自己的胸口有點悶,一定是因為室內空氣不流通的緣故。

「那很好啊,」他沒什麼起伏地說:「對你這種長相平凡的人來說,這可是你的大好機會,可惜你沒把握住。」

教人意外的是,衛斯理沒有因為這些諷刺自己外貌的話語生氣,作為替代,對方是眨了下那些捲捲的淡色睫毛,在多彩的光束下像是兩把小刷子,「可我不想。聊天可以,跳舞可以,調情可以,但是廁所?還是算了吧。」說到這裡,紅髮球員扯了扯嘴角,揚起一抹有點古怪的笑容,「說真的,我今天只想喝點酒,沒有和誰發生點什麼的心情。」

他挑起一邊眉頭,對此感到有點意外。衛斯理的臉蛋因酒精而潮紅,那些細小的雀斑在五彩斑斕的光束下像是同樣喝醉了。忽然間,跩哥想起來,衛斯理還在葛來分多時,曾經鬧過一些負面新聞,詳情他不記得了,但可能和夜店也脫不了干係。

這裡的氣味不太好聞,香水,酒精,食物,但不包括紅髮球員身上混著淡淡肥皂香的汗味。他不著痕跡地湊近了幾吋,對方身上彷彿有某種魔力在吸引著他。他也許該發問,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具體能問些什麼。

就在這個時候,跩哥感覺到沙發上有什麼東西在震動。紅髮球員自褲袋中掏出手機,那塊長方型的面版閃爍著一些刺目的光,衛斯理跟他說了聲抱歉,便自沙發站了起來,穿越人群,朝緊急出口的方向移動去了。

電話,又是電話。跩哥在心底大吼著,即便他的表情波瀾不驚,他還是舉起酒杯飲了一口,好掩飾自己胸口的鬱悶、微疼的頭部與空蕩的胃。

跩哥把杯子裡的飲品一飲而盡,沒等那些香檳全數嚥下,便站起身,朝舞池的方向走去了。

TBC

考慮到榮恩是巫師棋高手,為了讓他能發揮這份能力,將榮恩的位置設為能發揮戰術腦袋的中場球員。
戰術的部份歡迎對喜歡足球的朋友們抓蟲討論;如果對足球不了解的朋友有疑問之處也請告知我,我會努力調整寫作方向讓不看足球的人也能看得開心。
2#
发布于:2017-09-05 18:37
虽然不看足球比赛23333但是太太写的好棒,感觉挺有画面感的2333小少爷已经要迷上ron了,瞧瞧这占有欲。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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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布于:2017-09-08 15:27
岚火与白暮:虽然不看足球比赛23333但是太太写的好棒,感觉挺有画面感的2333小少爷已经要迷上ron了,瞧瞧这占有欲。回到原帖
哈哈哈謝謝>3< Draco已經被Ron吸引住啦只是自己還沒意識到而已!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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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布于:2017-09-08 15:29
Transfer Rumours - (3) Post-match interview


基於一些難以啟齒的原因,跩哥有懷疑自己太久沒有正常的社交生活了,所以才會產生那些詭異的、不合理的感受。

因此他打了通電話給潘西,他的前女友也欣然接受邀請,在休息日的前一個晚上到達他家。廣義上而言,這是個能夠被稱為還不錯的夜晚,考慮到她現在是名小有名氣的模特兒了,如果有狗仔試圖製造點新聞,那麼這確實是一個可以大做文章的好料。

休息日的早晨,潘西用了他的廚房,準備一些簡單的早點。跩哥幾乎是才剛醒來便聞到烤吐司的香氣,他簡單地沖了個澡,來到廚房,果不其然看見她已經正在用餐了。

「早安,跩哥,」放下手裡的吐司,潘西衝他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你的奶油用完了,所以我做了藍莓的,希望你會喜歡。」

他嗯了一聲,接受了她的說法。跩哥當然不排斥藍莓,不然他就不會在家裡準備藍莓醬了,「妳還記得東西放哪裡。」

「我怎麼會忘呢,」前女友聳聳肩,笑容沒有收起,反而咧得更大了,「無論怎樣,你依然是我的最愛,跩哥。」

她幾近挑逗的言語令跩哥扯了扯唇角,沒有接話,他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的。他們認識了很久的時間,久到他都忘記當初是為了什麼而分手,但再怎麼說,他們還是保持著連絡,甚至是現在,潘西已經有了新男友,只要他的一通電話,她就會出現在他面前。

烤得酥脆的吐司散發著穀物的香氣,微焦的邊緣金黃飽滿,混著藍莓醬的甘甜氣息,顯得格外誘人。跩哥咬了一口,她看著他,眨了眨眼睛,接著又善解人意地替他倒了杯牛奶。

「對了,衛斯理不是轉會到史萊哲林了嗎?」將牛奶添至八分滿,潘西把杯子推到了跩哥面前,隨意地問了一句:「我記得以前你常常嫌他技術爛,現在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是租借,不是轉會。」跩哥強調著,將咬了一口的吐司放回盤子上,才又說道:「雖然他的腳下功夫還是不怎麼樣,但大局觀比從前還要更好了。」

眼前的深髮女性挑了挑眉頭,露出有些懷疑的表情,「我聽錯了嗎,跩哥?你剛才是在稱讚他?」

他沒接話,僅僅是把吐司從盤子上拿起,繼續享用自己的早餐。潘西倒也沒講什麼,替他又倒了半杯牛奶,靜靜地等待他發話。

早在跩哥進入英格蘭十六歲以下代表隊前,潘西早就與自己交往了。當年還不是模特兒的她時常到訓練場外替他加油,正因如此,她比任何人都知曉衛斯理與他過去之間的恩怨。不論場上或場外,他們總會產生大大小小的摩擦,從跑位方向到傳球角度,都能成為兩人間吵架的引爆點。

由於他們踢的位置不同,所以大多情況下只會想到自己的處境,從未試圖理解彼此的困難。那時一心想刷記錄的跩哥不明白紅髮少年為什麼不把球做給自己,寧願把機會傳給射正率更低的麥米蘭,所以在麥米蘭錯失進球良機後,他便無法耐住自己的怒意,以最尖刻的言語諷刺衛斯理的球技。

「我可沒有稱讚他,」最終,他喝光了牛奶,才淡淡地說道:「那是因為妳問了問題,而我在陳述答案。」

「噢……」她狹促地笑了一下,語氣裡的懷疑顯然多過了其他,「看來猴子也是會進步的。」停頓幾秒,潘西又問道:「但我猜他那副討人厭的蠢樣還是沒怎麼收斂,是吧?」

他想起紅髮球員在訓練場上孤伶伶的身影,以及回到更衣室後時不時低頭看手機的模樣,爬滿雀斑的臉蛋看上去是那般落寞,彷彿始終處在忐忑的環境之中,直到手裡的通訊機器發出了收到新訊息的聲音,才會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個有點開心的淺笑。那樣的紅髮球員和從前的少年相去甚遠,他絕不會忘記那會兒未滿十六歲的榮恩?衛斯理總掛在嘴上的燦爛笑容,像是陽光。

不知怎麼地,跩哥忽然覺得肺部有點緊,他放下杯子,沒什麼起伏地答道:「……對,和過去沒差多少。」

潘西笑了笑,從桌上拿起灑滿吐司碎屑的餐盤,以及沾著牛奶的玻璃杯,把它們全都放進了水槽裡。





眾所皆知,同為四大豪門的雷文克勞是支強勁的對手,更是同為倫敦的球隊,儘管近十年來這支老牌勁旅沒得過幾次冠軍,卻總能在積分榜上站穩前四名的位置。也因為這個原因,在第七輪的比賽到來之前,全面備戰中的史萊哲林比以往還要更加緊繃,這是新賽季以來他們首支碰上的豪門隊伍。

「說真的,我不覺得今年的雷文克勞能造成多少威脅,」在做伸展運動的時候,高爾含糊地說著:「他們現在根本沒幾個能拿出手的球星,我看我們用力鏟就得了。」

「別忘了,他們還有洛哈,」弓著箭步的克拉瞥了眼自己的搭檔,彷彿對方是個白痴,「那老東西挺麻煩的,他假摔技術一流,我可不敢隨便亂鏟。」

「說到假摔,我可不認為跩哥比洛哈差到哪裡去。」高爾皺起鼻子,頗不贊同地說:「更何況,洛哈都那麼老了,他們居然還沒把他賣到土超養老,是沒人才了吧!」

「原來你也知道人才這個單字啊,高爾。」跩哥發了個鼻哼聲,對於高壯後衛把自己的技巧性跌倒給說成假摔感到不悅,「克拉說得對,你最好別輕舉妄動,他年紀大了,弄不好會殘廢的。」

其他的隊友們發出了細碎的嘲笑聲,高爾低下頭,表現出些許羞愧:「抱歉,跩哥。」

他又哼了一次,算是接受了對方的道歉。剎比收回拉伸的腳,悠閒地晃到他們高壯的後衛身旁,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知道馬份的摔跤哲學幫我們騙了不少點球,是吧?所以說話可得注意點。」

跩哥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不是針對高爾,而是衝著黑人隊友去的:「這是自我保護措施的一環,我得在他們弄斷我的腿之前先起跳。」

「斷了就斷了吧,反正你的腿有買保險。」剎比一臉無所謂地收回手,表現得好像真的對此不在乎。

這時候諾特也結束了暖身,加入這場談話之中:「說起來,洛哈上賽季不是捲入了假球風波嗎?雷文克勞應該不會讓他上場吧。」

「誰知道呢,畢竟洛哈有很多女粉絲,也許球隊為了賣門票,還是會讓他上場。」他們的黑人隊友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或許他曾經是個有實力的球星,如今也只是個老將了,體力肯定跟不上。」

「隨便吧,反正我們照常發揮就行了。」跩哥站直身體,伸了個懶腰,打算為這場談論作出最後的結論。

然而有人卻選在這個時機開口了:「他們會擺大巴,我想。」他們同時回過頭,看見了還在拉筋的紅髮球員聳了個肩,「不論洛哈再怎麼愛炫耀自己的腳法,如今他已經踢不動了,」在說話的時候,那些漂亮的豔紅髮絲隨著對方的小動作輕輕擺動,看起來格外晃眼,「雷文克勞如果沒能找到更有效的進攻方式,擺大巴是個更容易的選擇。」

黑人隊友挑了個眉頭,「他們只要龜縮在自己的半場裡,等著我們失誤就行了。」

「這和我們的戰術很像啊,」高爾插嘴道:「我們不也是在等待對手失誤的時機,然後進行快速反擊嗎?」

「那不一樣,蠢貨。」克拉伸手拍了把高爾的後腦,發出響亮的聲音,「我們有跩哥和哈普,除了防守之外,還能從邊路進行有效攻擊。」

高爾摸向自己的腦袋,整張臉都板了起來。他氣鼓鼓地朝剛才打了自己的高壯後衛踹去一腳,閃避不及的克拉因此吃痛,又不滿地推了把對方。眼看這兩人就要打起來,若不是因為石內卜教練及時地拍手引起他們的注意,八成又會演變成一場小型災難。

暖身完畢的史萊哲林們朝著教練的方向小跑步集中,剎比跑在跩哥的旁邊,小聲地湊過來說:「高爾倒是沒說錯什麼,我們也會擺大巴,這又不是什麼稀奇的戰術。」

「孚立維是個有腦袋的教練,」踩著自己的步伐,跩哥回應道:「撇去洛哈,雷文克勞沒有什麼明星球員,但是幾乎每個位置都有人能踢,」他側過臉,看了下那抹豔紅的身影,對方沒有看向自己,「所以他的陣型很多變。」

「啊,這是真的。」黑人隊友不冷不熱地笑了一下,「如果我是他,就會用我們最擅長的打法來擊潰我們。」

跩哥沒有說話,目光還停在紅髮球員的身上。只見對方跑到定點後停下腳步,紅髮黏在額頭上,一些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他微微瞇起眼睛,意識到這名租借來的隊友正一點一滴地融入他們的球隊。

教練一聲令下,球員們開始了跑動,繞過障礙物,將球輪番打進球門,隨著比賽日的接近,他們的訓練強度要比以往還要更高,卻又得在耗盡體力前讓他們得到充份的休息,好迎戰本賽季的第一個強敵。

伴隨著媒體誇大的言論與各路專家的賽前預測,倫敦德比在緊張與期待中揭開序幕,雷文克勞坐鎮王冕球場,迎戰同城對手史萊哲林的到來。場外鷹隊球迷舉著大大的橫幅,在入場前便已經唱起了他們的隊歌,予以客場球隊施加壓力。

儘管人數居於劣勢,同為倫敦球隊的史萊哲林也有一批死忠粉絲,那些身著綠色上衣的球迷們聚集在球場外圈叫囂,替自己的主隊加油。

當史萊哲林的大巴駛進王冕球場,蛇隊球迷們的歡聲到達最高點。諾特坐在上頭,隔著玻璃窗看向那些呼喊著自己名字的粉絲,臉上掛著冷淡且疏遠的假笑。除此之外,太倫倒是表現得很熱情,朝球迷們又是揮手又是微笑。跩哥靠著倚背聽音樂,視線卻不經意地飄到了斜前方的榮恩?衛斯理,毫不意外地發現對方正在用手機發訊息,臉上的表情比以往還要更緊繃。

他們在王冕球場的客隊更衣室裡換上球衣,套上護具,模擬過一遍戰術後,便遵從教練的指示,從球員通道走進綠茵場,開始了今天的好戲。

穿著藍色球衣的馬卡?貝爾比和他們打了個招呼,這名雷文克勞中場曾經是史萊哲林的一員,和跩哥與剎比都有一點交情,若不是因為對方的轉會導致蛇隊中場硬度不足,他們也沒有理由向葛來分多租借衛斯理,也許今天就是應證這場交易值不值得的日子。

出乎意料的是,雷文克勞非但沒有讓洛哈先發,還排出了四四二小菱形陣式,迎戰史萊哲林擅長的四二三一。

「看起來可不像是大巴。」他們的黑人球員針對性地看了紅髮球員一眼,對此作出評價,但後者仿若未聞,那對藍色的眼珠子僅僅是專注地盯著對方的站位,似乎想找出一絲端倪。

哨聲吹響,比賽開打。史萊哲林率先搶下了對皮球的控制權,就像先前模擬的那樣,剎比將球傳給了衛斯理,由衛斯理組織進攻,把球交給了右邊的哈普,哈普在前場跑動,橫向切至中路,尋找一個理想的射門點,面對防守球員的逼搶,迫不得以的哈普只好把球又傳回中場。

拿到球的紅髮球員瞄準了空隙,把球推送至跩哥的腳下。反應迅速一直是跩哥的優勢,在接到球的同時,他便起步跑動,從左邊路飛速進攻。對手明顯有備而來,麥可?寇那與安東尼?金坦聯合斷下了他的球,小巧的皮球被傳到貝爾比的腳下,而這名前史萊哲林中場早就熟悉他們的進攻模式,利用短傳的方式把球送回了後場,由後衛賴利重新發起進攻。

場邊的孚立維來回走動,矮小的身軀看起來並不起眼,但所有人都明白,這位溫文儒雅的教練總能看穿對手的弱點,並且以最恰當的策略化解敵方攻勢,這也是為什麼即使雷文克勞已經多年沒拿下冠軍,球隊高層仍然願意與這位聰明教練續約的原因之一。

雷文克勞採用了高位壓迫的方式進行這場比賽,一但皮球在史萊哲林腳下,便有數名球員上前圍搶,壓縮持球者的空間,逼得他們不得不開大腳傳球,避免球權被奪。

比賽進行到十三分鐘的時候,史萊哲林得到了一顆前場自由球,由跩哥親自操刀,然而運氣不佳,球打中人牆,彈出場外,最後判為雷文克勞的球門球。鷹隊的門將大腳開球,皮球落在貝爾比的腳下,展開了新的一輪攻勢。

第二十九分鐘,雷文克勞的前鋒錢柏殺進他們的禁區,提腳抽射,慶幸的是,布萊奇反應夠快,這球僅僅是擦過史萊哲林門將的手指,球路改變,飛出球門線,於是雷文克勞奪得一顆角球,而克拉以頭球粉碎了對方這次的攻擊。

上半局結束在激烈的攻防之中,兩隊都沒能取下第一分。中場休息的時候,石內卜教練沉著臉,囑咐了後衛需調整盯人的方式,並且指出每個球員的問題所在,惡狠狠地警告他們最好認真一點。

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一下就用完了,下半場兩隊易邊而戰,比賽仍然保持著互不相讓的局勢。孚立維對著雷文克勞的選手們打手勢,做即時的戰術調整。

第五十二分鐘,高爾搶在進攻球員接近禁區前斷下雷文克勞的球,大腳長傳至前場,交由諾特處理。諾特推進了一小段距離,便把球傳給了已經跑動至中路的跩哥,他盤帶向前,躲過了泰瑞?布特的攔截,突入禁區。

球門距離跩哥愈來愈近,只要再調整一下重心,就能起腳。不料,一隻伸長的腳出現在他的小腿邊,跩哥想都沒想就跳了起來,在雷文克勞的禁區中滾了兩圈。

儘管跌進草皮令跩哥的左臂微微發疼,但是他並沒有真的受傷。他幾乎立刻就反應過來,自己是在什麼地方摔倒的,於是跩哥抬手捧住自己的腳踝,裝出痛苦的模樣,小幅度地翻滾著身體,嘴裡還不忘喃喃咒罵些什麼。

試圖斷球的雷文克勞邊衛嚇到了,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一些史萊哲林的隊友聚到了他的身邊,剎比挑了挑眉,顯然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戲;哈普故作著急,但沒有掩飾住嘴角的竊笑;諾特假意安慰他,然後轉頭對主裁判招手;至於紅髮球員,則呈現一種介於窘迫與憤怒之間的表情,似乎看出了他不是真的有哪裡疼痛,卻又礙於同隊而無法將事實給說出口,最終只能尷尬地咬著嘴唇,別開眼睛。

跩哥把注意力從那抹紅色的身影收回,眼角餘光瞥到了正奔跑而來的主裁判。場邊雷文克勞球迷噓聲四起,而另一端的史萊哲林則朝著鷹隊粉絲回噓,如果是在電視機前看球的觀眾,可能已經從回放的慢動作鏡頭中補捉到了蛛絲馬跡,但現場總是有死角的,何況是視野受限的主裁判。再說了,跩哥對自己的小技倆有十足的信心,他可不會輕易被抓包。

主裁判確認了跩哥的情況,最後點了點頭,手指指向罰球點,給予史萊哲林一次十二碼罰球的機會。雷文克勞的球迷們因此爆發出怒吼,就連貝爾比也衝上前來與裁判理論,但主裁判心意已決,點球勢在必行。

剎比拉起了跩哥,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背部,然後壓著聲音小聲說:「演得挺好,而且那個四號的確是從你身後出腳,不會有人講什麼的。」跩哥得意地抽了下嘴角,一跌一拐走向罰球點,而他們的黑人隊友則又特意拉高了音量,不知道是想把話說給誰聽:「馬份,你看起來糟透了,需要先接受治療嗎?」

「還是很痛,尤其是腳踝那裡……但是我能繼續踢。」跩哥配合地說道,任由對方將自己攙扶到罰球點上,其他史萊哲林的球員們都憋住了笑意,給他讓開了一道路,由他主罰這次的點球。

他休息了幾秒,雙手叉腰,觀察著對方門將的姿勢。跩哥向後退去一段距離,助跑,抬起右腿,雷文克勞的門將向前站了一步,然而他在起腳前壓低了腳背,騙過對手,將球從死角罰入,零比一,史萊哲林領先。

他的隊友們上前慶祝,而鷹隊球迷不滿的噓聲更大了。

比賽重新開始,雷文克勞的圍搶變得比先前還要更密集。第六十五分鐘的時候,身穿藍色球衣的布特把握住一次前插的機會,躲過了高爾的逼搶,從禁區外踢出一腳弧線球,攻破了布萊奇的十指大關,一比一,為史萊哲林賽季初開始的零封優勢畫下句點。

這粒進球重新振奮了雷文克勞們的信心,孚立維又比了幾個動作,而場上的鷹隊球員們也接收到了指令,他們改變了原本的戰術,換下一名前鋒,改上另一名後腰,加強了中場的防守力度。

第七十二分鐘,紅髮球員的一次傳球失誤,讓皮球落到了對方球員的腳底,雷文克勞們從中路進攻,以一記抽射,皮球入網,逆轉了比分。主場球迷們歡呼出聲,對比客隊教練愈發陰沉的臉色,頗有某種詭譎的戲劇效果。

獲得領先的雷文克勞似乎打算採取更穩紮穩打的方式,矮小的主場教練又比了幾個手勢,接著,除了唯一的中鋒外,所有的雷文克勞球員全都撤回自己的半場,擺出了大巴般的陣式。

「嘖。」跩哥咂了個舌,還真被衛斯理給說中了,這該死的大巴。

儘管他們多方嘗試,仍然無功而返。禁區之中多名球員防堵對手的進攻,將自己的球門守得滴水不漏。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距離比賽結束已經剩不到十分鐘,他們無法翻轉自己的劣勢,焦慮燒灼著每個人的神經。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故意拖延時間,孚立維偏偏選在最後兩分鐘才換上備受爭議的吉德羅?洛哈,這名英俊的老將閑庭信步般地從場外走來,同時還不忘揮動手臂,對看台上的球迷們拋出一個個飛吻,引來一陣女粉絲的尖叫。

儘管裁判給出了三分鐘的傷停補時,也沒能改變場上的局勢。終場哨聲響起,雷文克勞二比一主場擊敗史萊哲林,結束了這場備受關注的倫敦德比。

上場不到五分鐘的洛哈於賽後走到看台前,露出一口白牙,任由球迷們舉起手機拍照,享受被閃光燈圍繞的感覺;貝爾比試圖來與他們搭話,但跩哥一點也不想搭理這名叛將,他拒絕與對方交談,僅僅是逕直走向球員通道,打算回客隊更衣室換衣。

然而在經過通道時,他注意到了那個被記者給團團圍住的倒楣鬼──紅色卷髮、藍色眼珠與長滿雀斑的白皙臉蛋。作為一名不被看好的外援,榮恩?衛斯理竟然成為了賽後採訪的主要目標,這就有點稀奇了。

好奇心驅使著跩哥再走近一點,其中一名記者舉著麥克風,以一種高亢的語氣問道:「史萊哲林今天的表現不如預期,您的傳球失誤是否也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記者的問題令跩哥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任誰都聽得出來,這是一個相當具有針對性的問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冒犯了;但是那名舉著麥克風的女性似乎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妥,而是維持著那副傻大姐的笑容,等待對方的回答。

「呃……」紅髮球員尷尬地眨了眨眼,眼珠子來回掃過眼前的媒體們,「也許是吧,我想……場上的每個意外都有影響。」

對方的回答跩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說真的,如果是他的話,一定會直接拒絕回答這樣的問題。可是愚蠢的衛斯理竟然傻傻地站在那兒,像個乖巧的學生一樣作答,簡直讓人無法忍受。

「喔,所以您承認了自己的失誤才造成比分逆轉,」另一名男記者搶著說,微禿的頭頂與咧開的大嘴,再加上兩側露出的虎牙,使得對方看起來就像條嗜血的鯊魚,「就我所知,您是接替離隊的貝爾比被租借至史萊哲林,」說著說著,記者的笑容加寬了,「那麼和貝爾比實際較量過後,您有什麼感想嗎?」

「貝爾比是名優秀的中場球員,」衛斯理謹慎的說,而跩哥沒有遺漏掉對方抓住衣服的小動作,「他很了解史萊哲林的風格,也能在最恰當的時機做出反應。」

「要是我沒記錯的話,貝爾比以前在史萊哲林也是穿八號球衣,對嗎?」先前那位女記者又發話了,態度既無知又愚昧:「您會不會覺得八號球衣對您而言太過沉重了呢,衛斯理先生?」

這下子紅髮球員看上去是真的局促不安了。那些修長的手指繳弄起衣襬,把綠色的球衣弄得又皺又糟,就算是吸汗材質的布料,也經不起那種折騰。

「我……」只聽見對方發了個音,其中一名記者便把麥克風推得更前。衛斯理皺起眉毛,表情比之前還要更糟糕了。

明明跩哥並不是此刻正被質問的人,眼前的這一幕卻反倒令他無比焦躁。

他承認自己樂於欣賞紅髮球員吃鱉的蠢樣,但不應該是在這樣的狀況下,這群記者難道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經接近羞辱人了嗎?大多數人都下意識認定只有中場指揮官才配穿上八號球衣,所以他同樣理解外界對這名租借球員的質疑,可是他們不必非得選在史萊哲林客場不勝、被反超的日子來詢問。

那頭鮮豔的紅髮亂糟糟地,汗水與泥沙沾染在上,而它們的主人一下又一下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彷彿某種虐待。

不知怎麼地,陷入窘境的衛斯理令跩哥的胃部燃起了某種近似於慍怒的感受,他微微瞇起眼睛,勾起嘴角,挑起一道嘲諷的笑容,走向那團記者。

在對方再次說話前,跩哥便搶先抬手,以手背輕拍紅髮球員的臂部,佯裝出平靜的聲調,「你還在幹什麼呢?我們不會在這裡停留太久,等等還要回去開檢討會。」

或許是沒有料到有人出手解圍,紅髮球員的身體僵了一下,才緩緩回過頭來,無助的藍色眼眸中倒映著他金色的身影,教他產生了別樣的滿足感。衛斯理吸了口氣,聲調聽起來比以往都還要充滿感激:「馬份。」

他朝紅髮球員挑了挑眉,把臉轉向記者,依舊保持著那抹譏諷的微笑,對著鏡頭說:「如果你們真的想知道的話,那就是我們教練不喜歡有背號空在那兒。」跩哥頓了頓,目光輪番掃過這些媒體,為了加強語氣,又補充了一句:「沒有什麼特殊理由,僅此而已。」

一名記者把麥克風遞到跩哥的面前,還想再繼續問下去,但他只是禮貌性地假笑,並推了紅髮球員一下。後者已經明白了他的用意,於是也跟著揚起一道笑容,儘管看上去有點勉強,「謝謝你們,但我真的該走了。」

從記者的包圍中脫離後,他們走到了球員通道的盡頭,轉向客隊更衣室。短短的半分鐘內,兩個人都一言不發,似乎各有自己的想法。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到紅髮衛斯理將指頭搭到門把上,才宣告結束。「謝了,馬份。」對方說這句話的時候沒有看向他,只是任由那些如同火豔般的劉海擋在自己的視線前。

「你的腦子裝的都是垃圾,我得說,」跩哥聳了個肩,即使對方可能看不清他的動作,「面對這樣的提問,你完全有理由拒答,而不是傻兮兮地隨便他們發問。」

衛斯理偏過臉,抬起另一隻手,搔了搔那頭紅髮,露出了有些無所謂的表情:「要是我拒答的話,那些記者反而會為此大做文章。」

跩哥發了個鼻哼聲,他知道對方說的完全正確,然而胸口還是有股怒意盤踞在那兒。也因為這樣,他的口氣比方才還要更尖刻:「所以你打算怎麼說,嗯?告訴他們自己更適合當個在場邊撿球的球僮?」

「我不是這個意思,馬份。」紅髮球員皺起鼻子,看起來有點不滿,但並沒有真的生氣,「我只是認為……算了。」

對方輕聲嘆息,藍色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才又把焦點重新放回他身上。被直直地盯著瞧,使得跩哥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那些慢動作鏡頭彷彿又回來了,他看著對方眨了眨眼,一下,兩下,淡金色的眼睫也隨之震顫,以及那些被臉部的肌肉牽引著的細小雀斑,如同跳舞般地動了起來。

「無論如何,謝謝你。」榮恩?衛斯理說,並且衝他露出了一個微笑,真誠的、帶著善意的那種。

跩哥沒能止住自己狂亂的心跳,過去那名愛笑的紅髮少年身影與此刻重疊,而他忽然意識到,這些詭異的、不合理的感受,壓根就與所謂的正常社交沒有半點關係。

「嗯。」於是他含糊地應了一聲,將那些情緒全都吞進了喉嚨裡。


TBC
5#
发布于:2017-09-09 01:35
嗷嗷嗷又傻又可爱的罗恩好棒2333德拉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喜欢了不错不错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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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布于:2018-12-10 00:58
Transfer Rumours - (4) Kiev’s night
 
週中的時候,史萊哲林在基輔進行了一場比賽,儘管賽前各路的球評一致相信來自英格蘭的客隊比東道主還要技高一籌,但最終的賽果還是比球評們所預測的更加富有戲劇性。
 
這支烏克蘭球隊是名強勁的對手,誰也無法否認這一點;然而當幸運之神決定要眷顧史萊哲林的時候,再優秀對手也不過是替一場完美的勝利錦上添花,更何況他們才是更有實力的那支隊伍。
 
下半場剛開始,他們便獲得一顆位置不怎麼樣的前場自由球,由剎比操刀。只見黑人球員調整好重心,以腳底內側推動皮球,畫出一道平滑的弧線,皮球的運行方向偏了,八成不會進門,不料防守球員亦高高躍起,試圖解圍的動作卻改變了皮球的角度,最終,基輔的主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皮球入網,演變成一顆無法挽回的烏龍球。
 
他們在歐洲冠軍聯賽中連勝三場,儘管小組賽的賽程只進行到一半,卻沒有人懷疑這支綠色球衣的隊伍能順利出線,代表英格蘭足球超級聯賽挺進接下來的淘汰賽。
 
喜悅充斥了每個球員的大腦,整個球隊巴士裡,都環繞在某種興奮的氛圍中,巴士才開進下榻的飯店,史萊哲林的球員們便爭先恐後地下了車。門將布萊奇提議大家可以到他們的房間打電視遊樂器,克拉和高爾是最先歡呼叫好的,接著其他人也同意了這是一個好主意,無視與布萊奇同寢室的福林所有的抗議。
 
畢竟歐冠賽場上的三場連勝實在太過振奮人心,而所有球員都都需要在揮汗淋漓的大戰後來點適切的慶祝活動,電玩是最好的選擇了,如果他們想,再加上一些簡單的籌碼,輸贏就會變得更有意義。
 
一向嚴肅的石內卜教練並沒有反對他們的小娛樂,反倒難得地勾起嘴角,以一種略帶嘲諷的神情──沒有人知道他們的教練是真的想諷刺誰,還是天生笑起來就會變成嘲諷臉──提醒他們隔天記得早點起床,還得搭飛機回倫敦,所以別玩得太瘋了。
 
索取完房間的鑰匙,跩哥在靠近走廊盡頭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房間,高爾則乖順地拖著兩人份的行李,輪子喀噠喀噠作響。扭開門把的那一刻,他毫不意外地看見了今天晚上的室友,對方早就先一步進到裡面了。
 
「喔,嗨。」榮恩?衛斯理盤坐在地毯上,攤開的行李圍在對方的身邊繞成了一圈,看起來有點搞笑。
 
跩哥以一聲輕哼作為回應,「動作還真快,鼬鼠。」
 
「別再那麼叫我了,馬份,你都幾歲了,」紅髮球員聳了聳肩,口氣卻沒有多大的不滿,「當你在青年隊的時候,拼錯別人的名字還可以理解,但你現在是個成年人了。」
 
「沒人會拼錯你的名字,傻子,」他下意識地翻了個白眼,「你就這麼討厭自己的綽號,是嗎?」
 
「得了吧,這才不是什麼綽號,明明就是你……」話說到一半,衛斯理便停下了聲音。只見紅髮球員的目光移到了跩哥的身後,挑起半邊眉頭。
 
順著對方的目光回過頭,對上了一雙小小圓圓的眼睛,幫忙提行李的高爾還站在門外,一臉困惑地眨著雙目。
 
跩哥聳了聳肩,跨前一步,走進房裡,而衛斯理從頭到尾都挑著一邊的眉毛,似乎不怎麼欣賞讓別人替自己服務的行為。最後跩哥隨便指了個角落,說道:「把東西放那邊,然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喔……」高壯的後衛點了點頭,將他的小行李箱拖進鋪了地毯的房間內,輪子在毛絨絨的織物上滾動著,聲音完全消失了。
 
一直到放好行李,高爾才一臉忐忑地走出房間,離開前,還難得機靈地詢問要不要順手帶上房門。
 
隨著木門的闔上,先前那股不怎麼自在的氣氛才稍作緩和。榮恩?衛斯理垂著腦袋,整理那圈攤在一旁的衣服,沒有再說半句話。
 
「高爾打賭輸了,」站在門邊,跩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強調這點,但是他確實不怎麼喜歡這股忽然安靜下來的感覺,「所以他得幫我提行李。」
 
「是啊,看得出來。」紅髮球員頭也沒抬,只是逕自著手上的動作:「這就是我比你早一步進房間的原因,因為我不需要放慢腳步等哪個胖子跟上我。」
 
說完這句話之後,對方似乎再也憋不住笑意,嗤地一下爆笑出聲。微捲的紅髮隨著主人笑到顫抖的頸子輕輕晃動,看起來如同一團篝火,於是他也微微勾起嘴角,感覺自己也受到了那陣笑聲的感染。
 
「不,我之所以晚你一步,是因為你就像隻狡猾鼬鼠,溜得特別快。」他反駁對方的論點,沒能壓下嘴邊的笑意。
 
一條短褲朝他的臉上飛來,跩哥偏過身體,讓那條褲子撞上門板,啪地落到地毯上。紅髮球員大笑著,剛才朝拋東西的右手還舉在空中,語氣是真正地滿懷歡快,彷彿他們是多年的好友般:「去死吧,馬份,別總是拿青年隊的事情取笑我,我可沒忘記得你的那些糗事。」
 
早在宣布房間分配時,跩哥就想像過這樣的情景,他們的教練認為紅髮球員和他有多了一層青年隊結識的關係,所以決定了這樣的住房。他原以為自己會排斥這樣的結果,但事實上卻是,他喜歡這個安排。
 
跩哥早就不是那個會為了小事一驚一咋的十五歲少年了,他換過好幾任女朋友,也有過豐富的性生活,然而一想到自己即將與對方共處一室,他彷彿又變回了當年青年隊裡的小前鋒,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比平常還要快上那麼一點。
 
「噢,老天,」在對方終於停止了大笑之後,衛斯理舉起手抹了抹眼睛,「似曾相似啊,馬份,我們以前也同房過,對吧?」
 
「對,然後你像隻聒噪的鸚鵡,直嚷著要換房間。」跩哥離開了門邊,將運動包甩到床上,柔軟的床鋪頓時陷下一塊。
 
從那一小圈衣物中站起來的衛斯理,朝那條沒能成功打到他的短褲走去:「如果我是鸚鵡,那你又算啥?要我說,你的反應可比我誇張多了。」
 
脫下繡著隊徽的運動外套,跩哥不以為然地說:「你真的想比這個嗎?論誇大其詞,我想這世界上還沒幾個人比得過你呢。」
 
「那正是我想說的,討厭鬼。」紅髮球員朝地毯伸出手,指尖剛碰到那條短褲,「當時的隊友都以為我打呼很大聲,別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你在背後惡意造謠,」撈起它的同時,對方又補充了一句:「和你同房簡直是個噩夢。」
 
他無法忽視當對方重新站直起身體時,圓形領口下若隱若現的鎖骨。跩哥看著眼前這名被葛來分多外借出來的中場球員,反射性地嚥了口口水,在多思考幾秒前,話語便從喉嚨裡溜了出來:「那麼,現在呢?」
 
「什麼?」榮恩?衛斯理將短褲握在掌中,不明所以地反問。
 
他試圖壓下那種心跳開始愈發急促的感覺,於是跩哥清了清喉嚨,再一次陳述了自己的疑惑:「現在你還這麼想嗎?」
 
有著一頭紅髮的中場球員抓了抓頭髮,臉上的神情不難看出對方似乎覺得有些尷尬:「呃,如果你保證不會吐的話,我就跟你說真話。」
 
他很快地吊了下眼珠子,直觀表達了個人感受,「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好吧,」衛斯理別開了視線,藍色的眼珠子往電視的方向看去,看似無所謂地聳了個肩。然而跩哥沒有忽略對方在紅髮襯托下異常白皙的雙頰,竟泛上了淡淡的粉色,「老實說,不,現在我還挺慶幸跟自己同房的人是你。」
 
如果能夠聽見他人心臟跳動的聲音,那麼眼前的中場就會發現他的心跳在聽見這段答覆後變得更快了。但遺憾的是,沒人可以做到這一點,所以跩哥才得以故作姿態地吐舌頭,做出一個乾嘔的假動作,並且成功換來了對方『嘿,你保證不會吐我才說的!』的叫嚷聲。
 
整理完個人物品之後,他的室友打開了電視機。節目主持人操著一口外語,平鋪直敘地講述今日焦點新聞,底端的滾動字幕滑過那些他們都不熟悉的單字,意外地有種難以形容的異國情調,反正他們的確身處異國。
 
躺在各自的床上,他與紅髮球員輪番發表了主持人說話方式的看法──他說的到底是俄語還是波蘭語?喔,是烏克蘭語,那是烏克蘭語對吧──以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直到一陣敲門聲在門板上響起,他們的閒聊才不得不被中斷。
 
「肯定是找你的。」紅髮球員堅持這一點,而他知道對方是對的。
 
儘管不怎麼情願,跩哥也只好去應門,並且不出所料地看見幾張熟悉的面孔。剎比和諾特就站在外頭,兩個人都換上了較正式的服裝,肯定不是要去布萊奇房間玩電動會有的打扮。
 
「嘿,馬份,」開口的是諾特:「我們查過了,獨立廣場後面有家夜店,想不想和某個烏克蘭正妹來支貼身舞?」
 
跩哥一手架在門框上,從頭到腳上下打量了他的朋友們一遍:「你們沒去布萊奇房間,他肯定會很失望的。」
 
「拜託,誰想跟他們玩《國際足盟大賽》啊,那破遊戲的模組建得太醜了。」諾特不以為然地翻了下眼珠子:「況且,我們人在基輔呢!打電動等回英國再打也不遲,何必浪費大好光陰。」
 
「很有道理,你幾乎要把我說服了。」跩哥興趣缺缺地說:「不過我看今晚還是算了吧,也許等下我會去布萊奇那兒浪費生命,」他當然同意這是個誘人的提案,但不知怎麼地,這會兒他並沒有出外放蕩一晚的心情,「畢竟你口中的那個破遊戲把我的模組做得比較帥。」
 
「認真的?」諾特微微揚起下巴,似乎在懷疑他是不是把答案給說反了。
 
始終保持著沉默的剎比微微瞇起眼睛,朝房間裡看了一眼,而跩哥甚至不用回頭,就知道對方看見了什麼。不一會,黑人隊友的視線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作出一道並不怎麼真誠的笑容,對諾特說道:「我看馬份是說真的,他一副就很想打電動的樣子。」
 
跩哥將雙手抱在胸前,整個身體都倚到了門框:「如果你們要去找樂子的話,最好現在就出發,否則那些正妹都被別人給泡了。」
 
「我相信你會為自己的選擇感到後悔。」臨走前諾特對他放了話,但是他並不怎麼在意,反倒是剎比那副玩味的表情,實在令人有些不快。
 
在確認兩個人都離開之後,他磅地一聲關上房門,還順手拉上了鍊條鎖,彷彿剛剛來找他的不是他的朋友們,而是兩名不請自來的瘟神。
 
「你應該跟他們去的,馬份。」還在自己床上的紅髮球員不知道什麼時候換成了趴姿,露出好笑的表情,事不關己地說:「想想那些『烏克蘭正妹』。」
 
他冷哼一聲,拿起放在床頭櫃上的搖控器,把電視機切了到別的頻道:「要是你也想去的話,現在出門還來得及追上他們。」
 
「不,我不想,」衛斯理搖了搖頭,歡快地在床上翻了個身,而跩哥這時才注意到對方的手上又握著手機了,「我寧願在房間好好睡上一覺。」
 
對方的說法跩哥是一點也不相信,他晃到小冰箱前,從裡頭取了兩罐啤酒,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喝不喝?」
 
「噢,我要。」紅髮球員的話語剛落,他就將其中一罐啤酒拋到對方床上,果不其然地聽見了對方的抗議:「嘿,小心點好嗎,我還在這兒呢!」
 
「真可惜,我還以為肯定能砸中的。」他毫無歉意地說著,便又彎下腰,從小冰箱裡翻出了別的飲料,比如果酒與小瓶裝伏特加,全是需要額外付費的,不過誰又會在乎這點小錢呢。
 
所以這就是他們的基輔之夜了:聽不懂的烏克蘭語節目,瀰漫在空氣中的異國酒精氣味,沒有多大意義的隨口交談與一個值得回味的比賽結果。不論是他們輪番把電視頻道都轉了一遍,還是把在啤酒喝完後又將伏特加與果酒混在一塊,變成了又嗆又辣的詭異酒類飲料,又或是不經意提起幾年前在青年隊共事的過往,時間緩慢地流逝,夜色在他們的腦袋變得昏沉前愈來愈深。
 
當話題演變成紅髮球員對史萊哲林隊不滿之處時,跩哥會進行適當的反駁,替自己長年效力的母隊說幾句公道話,比如『不,綠色球衣一點也不醜,承認吧,這完全是你的偏見。』之類的。他搖了搖手裡的杯子,啜了一小口裡面的酒,然後注意到了另一張床上的人雙頰已經完全被酒意染紅。
 
他不會說半醉狀態的榮恩?衛斯理不好看,因為那完全就是個謊言。他喜歡對方仰起脖子將酒精飲品一飲而盡的模樣,凸起的喉結隨著主人的吞嚥頻率上下跳動,一些金黃色的酒液自對方的嘴角流下,順著下巴的角度,滾過那顆正又跳了一次喉結,最終落進領口之中。
 
這樣的畫面令跩哥再次感到口乾舌燥,於是他又喝了一口手裡的飲料,卻只覺得舌根愈發炙熱,一股難以排解的熱流在他的血管中流竄,他變的更渴了。
 
在談話的主題從球隊進展到政治時──別問他這是怎麼進展的,誰會記得這個呢?反正聊天不就是這麼回事嗎──那隻屬於對方的手機螢幕亮了起來,所以紅髮球員暫時終止了閒聊,低頭看起手機。
 
看著對方的每個小動作,跩哥沉默地又喝了一口。酒精讓榮恩?衛斯理的耳朵和脖子同樣泛紅,幾乎就要與那頭鮮豔的髮絲融為一體;那雙暈著水氣的藍色眼珠子在手機螢幕上的白光反射下,看起來比平時還要更明亮。只見紅髮衛斯裡忽然對著手機笑了一下,快速地地打完一大段文字,而跩哥從頭到尾都沒有停止凝視對方。
 
直到對方終於回完訊息後,似乎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人盯著瞧。衛斯理放下手裡的電子產品,抬眼回望他:「幹嘛啊?」
 
他又舉起杯子喝了一小口,好似無所謂地隨口問道:「我只是有點好奇,你似乎總是在看手機,到底是和誰聊天?」
 
「噢,」紅髮球員很快地扯了下嘴角,或許是因為酒精的緣故,他總覺得對方的聲音聽似乎帶了些軟糯,「沒什麼,就是一些葛來分多的朋友。」
 
跩哥挑了個眉頭,有些懷疑的發了個哼聲,沒有打斷對方。
 
「好吧,其實還蠻多人的,」對方又補充了一句:「他們是群好傢伙,自從我被外借到史萊哲林,他們都很關心我。」
 
「講得好像我們會把你給踢廢了一樣。」他頗不贊同地皺了下鼻翼,拉扯出一條弧度。
 
「誰知道呢,至少你們一開始對我不大友善,」紅髮球員微微揚起嘴角,有些好笑地看著他:「特別是你,馬份,你甚至還帶頭排擠我。」
 
對方說的沒錯,他確實那樣做了,但跩哥更傾向用別的詞彙來形容當時的情況:「我可不這麼覺得,那正是我歡迎新人的方式。」
 
「知道嗎,你是個渾球。」紅髮球員翻了個白眼,然而在那紅通通臉蛋的映襯下,沒有半點震懾力。
 
「我會把這當成是你對我的稱讚。」他聳了個肩,酒精的作用讓他不怎麼在意這其實是個批評之詞。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多種酒類混在一塊讓人更容易喝醉,這個論點在今天他已經親身得到驗證。當跩哥再次睜開眼睛,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可笑的是,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房間的燈,卻忘記要關電視,而他早就不記得幾個小時前發生的事了。
 
頂著一顆昏沉沉的頭,與脹得厲害的膀胱,他去了一趟廁所。小解完畢,跩哥走回房裡,看見另一張床的紅髮球員以極其難看的姿勢趴倒在上頭,飯店準備的棉被甚至被踢了下去。這一幕讓他覺得挺搞笑的,也許他該拍一張照片留作籌碼,用以日後嘲笑對方。
 
相較於不久前,榮恩?衛斯理的臉已經沒那麼紅了,電視機的非自然光線灑在對方的身上,描繪出一圈淡淡的光暈。跩哥看著對方金色的睫毛隨著主人的呼吸輕顫,在電視機的藍光下,爬滿雀斑的臉蛋看起來就像幾個世紀前石雕像,帶著某種古典的韻味的同時,也有點非人類的錯覺。
 
不知怎麼地,跩哥忽然有種衝動,驅使他去做點什麼。所以當他回過神以後,便發現自己剛剛掠過了對方的唇瓣,很短暫、很輕巧、很簡單的碰觸,那甚至不能被稱為是一個吻。
 
肯定是酒精的錯。跩哥迷迷糊糊地想著,感覺自己的思緒比平時還要遲緩,彷彿他還身處在某個迷幻的夢境中。
 
他關掉了電視機,並難得好心地替對方撿起棉被,發現對方連手機也給摔下去了,被棉被埋在底下。跩哥拾起了那台通訊儀器,注意到它的螢幕是亮著的,待機畫面上跳出對方有幾條未讀訊息,其中最頂端的那條顯示著哈利?波特的大名。
 
他嫌惡地哼了一聲,把對方的手機給擱置到床頭櫃後,便爬回自己的那張床鋪上睡覺了。
 
入夢前他好像聽見了隔壁床上傳來翻身的聲音,但在他還來得及去思考以前,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歐冠第三輪才剛結束,又馬上得迎接聯賽的到來,一週兩場的緊密賽程下,球員們幾乎沒有喘息的空檔。他們從基輔回到英國的當天下午,就開始為週末的比賽做備戰訓練。
 
關於基輔酒店的那個夜晚,成為了記憶中的一個零散的片段,被跩哥暫時甩在了腦後。儘管距離醉醺醺的私人慶祝才過去三天,但它儼然成為了某種類似呼麻後才會出現的幻覺,他喝得太醉了,以致於連他自己都不確定那個吻是不是真的發生了──說到底,那也配叫吻嗎?他們嘴唇接觸的時間可能都不到兩秒──那更像是午夜夢迴時未散去的夢境,畢竟,無論是電視機的藍光、睡著的紅髮球員、還是順著慾望而行動的自己,一切都太不真實了。
 
此外,那天過後的榮恩?衛斯理也沒有表現出什麼異常之處,肌力訓練、體能訓練、爆發力訓練與實戰訓練讓他們忙得焦頭爛額,壓根沒時間去思考其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星期六當天,他們與古靈閣展開了英超第九輪的比賽。在當今燒錢就是大爺的足壇風氣下,古靈閣是支不走尋常路的球隊,儘管他們背後的理事們有著雄厚的財力,這支隊伍卻不怎麼花錢買球星,反倒更樂於用便宜的價格買入年輕的小將並加以訓練,因此在聯賽通過新的財政條款後,古靈閣成為了一支雖成績不算出彩卻總有盈餘的球隊。
 
石內卜教練顯然打算利用這次的對戰,來嘗試新的陣型,畢竟再過兩週,史萊哲林就要面對同屬四大豪門的葛來分多。他們罕見地排出了四四二的陣型,這是一個更傳統的打法,但在賽前討論戰術時,有著一頭油膩膩黑色中長髮的教練也做出了變陣的指示,如果有必要,原先作為中場的諾特將會往前壓上,暫時擔任邊鋒的角色。
 
榮恩?衛斯理並沒有被排進先發名單裡,很大的一點,是因為他們的教練把這場比賽當成對葛來分多前的模擬賽,基於英格蘭足球總會的規定,作為一名租借球員在面對母隊時不得出賽,因此無論如何,這名外借至史萊哲林的紅髮中場,在迎戰葛來分多前的兩輪賽事大概都沒機會先發了。
 
站在球員通道裡,跩哥簡單地伸展了下自己的肌肉,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太倫說話,偶爾也會做出一些回應敷衍對方;剎比、諾特和馬康三名中場球員則低聲討論戰術,普利查則在一旁聆聽;克拉和高爾則抱怨金庫球場的通道太悶熱;瓦林頓專注調整著自己的護脛、擔任邊後衛的福林則與門將布萊奇商討防守策略。每個球員在場上都有自己的任務,而他們所要做的,就是確保分工順利,將意外減到最低,儘管所有人都明白,球類運動最不缺的就是意外和驚喜。
 
隨著音樂響起,身披戰袍的勇士們穿過球員通道,依序步入綠茵的聖殿。先發球員在場上後就定位,而板凳們則走另一個方向,到場邊的長凳等待著上場時機。
 
站在靠近中線的位置,跩哥側過臉,朝板凳席掃了一眼。石內卜正在板凳區躲太陽,表情依舊嚴肅,似乎沒人能參透這個喜怒不於形色的教練在想什麼;緩緩移動目光的焦點,他看見哈普、波爾、德瑞克……然後才是衛斯理。
 
跩哥的視線暫停了搜尋,停駐在衛斯理的臉上。逆光使他看不清楚紅髮球員的表情,但是他感覺得出來對方也在看著他,那些豔紅的髮絲在陽光下呈現了如同火焰般的明亮色澤,隨著風的吹撫小幅度地晃動著。他收回了目光,把精神專注於眼前的對手,而不是那個被壓在板凳上的外援。
 
哨聲響起,好戲開演。史萊哲林一開始就從對方腳下斷了球,進行一次很快的速攻,然而比賽剛開始,兩方的站位都沒有太大的變化,因此這場進攻宣告失敗,球又回到了古靈閣的腳下。
 
第十三分鐘的時候,古靈閣發起了一次出奇不意的突襲,角度刁鑽的射門險些就打進了球網,若非布萊奇的反應即時,他們就失分了。
 
石內卜的表情變得愈發陰沉,只見他們的教練從板凳下的陰影走出,往場邊的位置靠近,原本抱在胸前的雙手舉起其中一隻,緩緩撫著自己的下巴沉思。
 
整場比賽缺乏一些激情或變化,他們並不擅長打這樣的陣型,再加上一週兩場的賽程硬度太強,這消耗了史萊哲林們大半的體力;而除了開場那點閃光外,對手也沒能製造太多機會。一直到第三十九分鐘,史萊哲林們獲得了一次不錯的角球,差一點就能拿下一分,最終還是以被對方門將牢牢抱在懷裡告終。
 
整個上半場可說是平淡無奇的結束了。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們的教練換下馬康,換上正牌邊鋒哈普,這也意味著他們直接變陣了,諾特只要專注在中場的工作就行。
 
似乎幸運之神有意延續先前的波瀾不驚,即便雙方都做出了調整,下半場仍然乏味無比。週中的比賽過後他們都累壞了,疲憊的身體叫囂著休息,每個人跑動的距離也自然而然地縮短了不少,跩哥很確信諾特是故意不去追球的。就算是這樣,古靈閣小將們的實力終究有落差,沒能把握住史萊哲林們體力不足的機會進攻,於是比賽陷入了僵持。
 
場邊有部份球迷發出噓聲,而跩哥已經可以想像到明天的報紙會怎麼報導這場比賽了──沉悶、無聊、雙方都在偷懶、甚至不比蝸牛賽跑要有趣多少──但足球就是這麼回事,實力和運氣是缺一不可的,想要勝力,就必須兩者兼俱。
 
第七十五分鐘的時候,石內卜教練連續做出兩個換人決定,分別是衛斯理換下略顯疲態的剎比,以及讓波爾取代似乎有點扭傷的瓦林頓,三個換人名額都用光了。
 
相較於在場上奔波了七十多分鐘的人,新換上來的球員則有更充沛的精力全場奔走,最後十五分鐘,衛斯理的表現能夠稱得上亮眼了。紅髮球員策劃了兩次相當有威脅性的攻擊,遺憾的是,幸運之神終究不站在他們這邊,跩哥和太倫都錯失機會,比賽打成了平局,雙方都沒有進球。
 
執教的石內卜在賽後檢討時板著臉,燈光打在鷹勾鼻上留下的陰影讓整個人的表情更顯冷峻,雖然沒有罵人,但史萊哲林的球員們還是不免挨了一頓言語上的諷刺。這場過後,再隔一場,就是與葛來分多的比賽,他們本來對這次的變陣嘗試充滿信心,然而這樣的賽果等於是宣告了新戰術的失敗。
 
結束長達二十分鐘的檢討,教練才准許他們去洗澡。跩哥煩悶地嘆了口氣,踢滿全場讓他疲憊不堪,瞥向那早已被他人搶先的淋浴間,他只能不耐煩地扯著自己的衣領煽風,球衣上的汗液早已乾了大半。
 
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的,而他一向不是有耐心的人。就在跩哥差不多等得不耐煩的時候,一抹豔紅的身影進入了他的視線。
 
「嗨。」榮恩?衛斯理對他打了聲招呼,手裡還抱著換洗衣物,不難看出來和他一樣是來等淋浴間的:「裡面客滿?」
 
跩哥靠在牆上,懶洋洋地揚了揚自己的下巴,沒什麼好氣地說:「你問的簡直是廢話,我留在這裡難不成只是因為有趣?」
 
「哇喔,氣沖沖。」紅髮球員做了個表情,便沒再說什麼話了,僅僅是走到他的附近,學著他的動作,隔著一小段距離,靠到了同一面牆上。
 
淋浴間內嘩啦嘩啦的水聲,配上某人哼著的走調小曲,以及雙腳踩在磁磚地上所造成的聲響,搭上更衣室另一頭隊員們交談的聲音,與時不時傳來的笑聲,此刻兩人間的沉默反到顯得不自在了。
 
事實上,當衛斯理接近以後,跩哥便覺得煩燥退去不少,更何況他的球衣也乾了。
 
相對無言的狀況大概持續了五分鐘左右,其中一間淋浴間的水停了,這代表有人已經使用完畢,再過一會兒,他就能去沖個涼了。忽然間,身旁的紅髮球員動了動身體,不再倚著牆壁,而是走到跩哥的正前方,緩緩蠕動起那對淡粉色的唇瓣。
 
「嘿,馬份,」榮恩?衛斯理說道,帶著某種彷彿下定決心的神情,謹慎地盯著他瞧,「我想和你談談。」
 
TBC
 
註:
《國際足盟大賽》即FIFA系列,以真實的球星為基礎的3D遊戲,捏臉逼真;在這個故事裡,他們都是球星,所以也會被FIFA系列建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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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12-10 07:50
Transfer Rumours - (5) Golden Boot candidate

彷彿是為了迎合球迷的期待般,獅蛇大戰當日的天氣竟出乎意料地晴朗,高掛藍天的太陽灑下了足以閃耀草皮的光茫,以總是陰雨綿綿的倫敦而言,可說是上帝的恩賜了。

史萊哲林坐鎮主場,迎戰來自曼徹斯特的仇敵葛來分多,這絕對是每年英超聯賽最受矚目的比賽之一。雖然十一月初的氣溫因寒流之故,已經降到了十度以下,然而晴天就意味著比賽不會受到天氣給左右,儘管風還是有點強,但絕不會有多少影響。

跩哥站在球員通道裡,等待指示球員入場的燈號亮起。對伍的最前方是隊長福林,所有身著綠色球衣的球員們按照順序排成了整齊的一列,克拉和高爾習慣性地跟在跩哥的身後,而更後方還有諾特及剎比。

除了主場球隊之外,金匣球場的通道另一側亦理所當然地被客場球隊給佔據。來客們身穿猩紅色的球衣,背上依序印著亮黃色的背號,搭配黑色的球褲,這般大膽的配色讓跩哥毫無來由地感到嫌惡。要他說,一隻正統的英格蘭職業球隊,卻穿得像別國的國旗色彩組合,簡直是詭異到了極點。

不過那群葛來分多非但對此沒有半點自覺,甚至還以這身衣服為傲,又是一個讓跩哥看不順眼的原因。最糟糕的是,這支球隊幾乎匯集了所有跩哥討厭的球員,好比說,那個總是和他在射手榜上競爭的死對頭:哈利?波特。

和善於凸顯個人技法的跩哥恰恰相反,葛來分多隊的黑髮前鋒更喜歡融入人群,然後以猝不及防之姿突破防守,同樣是被喻為最有發展性的新一代前鋒,他們兩人的球風卻截然不同。

眼前的小矮子看似溫和,可當皮球一但落入對方腳下,威脅性可不是用言語能表達的可怕。斜眼打量著自己最大的敵人,跩哥的腦海裡下意識地浮現每當榮恩?衛斯理談論起對方時的表情,湖藍色的眼眸裡既是驕傲,又是感動,彷彿這名葛來分多的頭牌球星是自己親弟弟一樣,真教人反胃。

或許是察覺到了他不加掩飾的反感目光,原本尚在調整運動護目鏡的波特抬起頭來,綠色的視線裡帶有一絲絲困惑──運動護目鏡,認真的?戴隱形眼鏡不是更好嗎──以一種不失禮貌卻又防範的語氣開口詢問:「呃,有事嗎?」

一想到媒體對其的評價,跩哥忍不住發了個鼻哼,他的腦海中頓時跑過上百個辱罵對方的詞彙,從身高長相到人格缺陷,什麼都有。然而在他真的把它們吐出嘴巴之前,有人卻搶先發聲,斷了跩哥的話頭。

「哎唷,這不是大名鼎鼎的跩哥?馬份嗎?」有著一頭紅髮的葛來分多球員擠到了他們之間,以充滿挑釁的誇張聲調說道:「本賽季最被看好的金靴獎得主,對吧?」

「當然,金靴獎非他莫屬囉,前提是他的進球數能超過哈利的話。」另一個長相與前者幾乎一模一樣的紅髮球員附和道。

「現在哈利領先幾球啦?等等,讓我先算一算,」先前說話的那個紅髮球員舉起手,故作認真地動起指頭,「一、二、三……哇喔,他最起碼還得再射進三球,才能追平。」

「但光是追平可沒用啊,他還得超越哈利才行。」後者接著說。

跩哥翻了個白眼,是的,這就是他在葛來分多隊裡痛恨的另外兩個傢伙,該死的衛斯理雙胞胎,被租借到史萊哲林的榮恩?衛斯理的兄長,並且最令人厭煩的是,他永遠分辨不出誰是誰。

一對三,還可真不是什麼好情況,但他可不能在開始前就輸了士氣。跩哥揚起下巴,冷冷地說:「別太得意,衛斯理,賽季還不到一半呢。」

「噢,說得很有道理,」其中一個雙胞胎點點頭──這會兒跩哥注意到了對方球服上的數字三,所以這是弗雷?衛斯理──並且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笑容:「所以哈利還會再進更多球。」

「那麼你就得追得更辛苦了。」另一個雙胞胎接著說,而印著四號的球服則證實了對方的確是喬治?衛斯理。

在身後的兩名後衛顯然已經注意到了這場交流,從眼角餘光中,跩哥看見克拉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一步,高爾也隨及跟上。三對三,也不算太佔下風,因此跩哥稍稍拉高了音量,挑釁地說:「這很難講,也許我們的後衛──」在他提起這個位置時,一旁的高爾自豪地挺起胸膛,「一個不小心就會把波特給弄傷,那麼他的進球記錄也就到此為止了。」

雙胞胎身後的哈利?波特表情瞬間變得不怎麼好看,藏在護目鏡後的綠色眼眸警戒地來回打量著史萊哲林的後衛們。克拉揚起嘴角,扯出一道惡狠狠的笑容,高爾也從鼻子重重地噴了口大氣,其中的威脅意味則不言自明。

「哇喔,真可怕。」穿著三號球衣的紅髮後衛微微瞇起眼睛,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他:「喬治,你聽到了嗎?史萊哲林的頭牌球星在恐嚇我們哩!」

「聽到了,弗雷,」背號四號的紅髮後衛應聲做了個誇張的假顫抖,「不過我懷疑哈利會被他們給擊倒,畢竟我們的好朋友可是頑強得很呢。」

「這倒是,哈利雖然個子小,但可不會輕易地被打敗,」弗雷?衛斯理聳了聳肩,明顯針對地將視線瞥向跩哥:「和某些一碰就倒的假摔狂魔可完全不同。」

「別再說了,兄弟,」喬治?衛斯理抬起一只手,搭在前者的肩上,「我猜我們的弟弟沒告訴他,我們最喜歡揭穿那些愛假摔的傢伙了。」

這下子跩哥是真的感覺被冒犯了,他向前跨了一步,抖了抖嘴唇,打算用更尖銳的語言來反擊。與此同時,原本在隊伍前端的福林已經走了過來,伸出那條肌肉發達的手臂,擋在跩哥的前面。

「退後,馬份,快要進場了。」福林側過臉,用灰白色的眼睛瞪了他一下,低聲說道。跩哥咂咂嘴,儘管不情願,他還是選擇尊重自己的隊長,但是他熟悉福林的個性與作風。下一秒,福林不出所料地衝著葛來分多列隊最前端大喊:「這就是你們的戰術嗎,木透?球場上贏不過我們,所以就耍耍嘴皮子來過乾癮?」

被點到名的葛來分多門將回過頭來,黃色的袖標則很好地顯示出了對方的隊長身份。奥利佛?木透停下原先和其他隊友的對話,朝他們走來,看起來相當不高興。

「作夢吧,福林,在球場上贏的會是我們。」葛來分多的隊長氣沖沖地反駁史萊哲林的隊長,接著才轉移目標,視線輪番掃過衛斯理雙胞胎們,「還有你們兩個,行行好,閉上你們的嘴。」

弗雷?衛斯理與喬治?衛斯理頂著一模一樣的臉,同時作出了無辜的表情,彷彿事不關己。福林揚起一個笑容,露出一口顯眼的牙齒,繼續說:「我想你需要有人提醒你,目前為止我們兩隊對上的戰績,哪一方更佔優。」

本就有著大眼睛的木透把眼睛撐得更大了,而那雙已經穿戴好門將手套的手也微微抬了起來,眼看隨時都會演變成一場衝突。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通道底端的燈號兀地亮起,示意球員應於此刻入場。葛來分多的隊長重重地甩了下手,返回到隊伍的最前端,而史萊哲林的隊長也露出了洋洋得意的表情,在回到原本的位置前還拍了拍跩哥的肩膀,好似心情極佳。

當兩隊球員並列步入球場時,整個金匣球場爆發出歡呼聲,球迷們已經等待這個一刻太久了。看台上綠色球衣明顯要比紅色球衣還多上許多,畢竟這是史萊哲林的球場,有點主場優勢還是應該的;紅色球衣的球迷們雖然人數較少,卻也不甘示弱地舉起大面旗子,替自己的球隊聲援。

兩隊的教練都已經在通道旁的板凳席邊上就位。總是擺臭臉的石內卜教練看上去比平常還要情緒不佳,相比之下,葛來分多隊的新教練天狼星?布萊克則顯得對比賽有更多期待。

跩哥聽說過有關葛來分多教練的傳聞,諸如對方原是一名優秀的球員,後來發生一系列的事件,被送到監獄關了幾年,斷送本被看好的球員生涯,直到五年前法庭證實了其的清白,才被放出來,重新被足球界給接納。

不過過去怎樣都無所謂,眼前的比賽才是重點。賽前兩隊球員一字站開的時候,跩哥將目光移到教練身後的板凳席上,一一掃過那些身穿球服、卻無法首發上場的可憐鬼,而那裡沒有榮恩?衛斯理的身影。

被租借來的中場球員不在板凳上是理所當然的事,根據英格蘭足球總會的規定,租借球員在對上母隊的比賽時不得上場,因此紅髮中場的名字壓根就沒被寫在比賽名單裡,更不可能出現在板凳席上。

但這可是一場關鍵的比賽,跩哥有十足的理由相信對方肯定不會錯過。出於某種連自己也說不明的情緒,他試圖在球場裡尋找那抹豔紅色的影子。

「如果你要找衛斯理的話,他在板凳斜後方的看台上,」剎比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排到他旁邊的。他們的黑人隊友將嘴巴湊到了跩哥的耳朵,以某種捉摸不定的語氣說道:「由下數來第六排,靠近史萊哲林半場那邊。」

幾乎是在對方提示完的當下,他馬上便補捉到了那抹惹人心煩的紅。望著對方的身影,跩哥徒勞地辨解了一句:「……我才沒有找他。」而這樣的結果,卻換來了兩聲黑人隊友不以為然的嘲弄笑聲。

或許是出於租借球員的尷尬身份,紅髮中場沒有穿著任何一邊的隊服,而是以一件大大的深藍色夾克將自己包裹住,雙臂抱胸,看起來土兮兮的。那些豔紅的髮絲因為大風的緣故被吹得亂糟糟,在陽光的照耀下,如同晃眼的麥浪。

距離讓跩哥看不清對方的表情,但他猜想紅髮中場肯定不好受,畢竟一個是對方的母隊,一個則是對方現時效力的球隊,他不願去思考對方更傾向哪方得勝。那些紅髮隨風晃動的樣子,似乎也同時在他的心尖上搔弄。

毫無來由地,他想起了前陣子發生在淋浴間前的那場談話。

『我想和你談談。』榮恩?衛斯理的視線停佇在跩哥的身上,湖水般的藍色眼眸映著他的金色身影,令他下意識地嚥了口口水。

紅髮中場想找自己聊什麼?是關於球隊的運作方式?接下來的賽程?哈利?波特的弱點?葛來分多可能會使用的戰術?還是一些私人話題,比方說……那個在基輔的夜晚。

酒店內的電視機的藍光、另一人平穩的呼吸聲、熄掉的電燈與狹小的房間,都如同一場夢境,儘管親吻事件並沒有過去很久,但攝入過多的酒精,令跩哥懷疑事情的真實性。他是真的沒有克制住自己的衝動,俯身親吻了那雙飽滿的淺紅色唇瓣嗎?既然如此,他為什麼半點都不記得當時的觸感了?

或許是他無意識地擺出了什麼審視的表情,也可能是他不自覺地皺起眉頭,紅髮中場尷尬地咳了一聲:『呃,別這樣瞪我,雖然你是個討厭鬼,但我可不是來吵架的。』

經由對方的提醒,跩哥稍稍地放鬆了表情,但似乎沒有多少效果。『是喔,我一定得告訴你,當你對著我喊討厭鬼的時候,就是來找碴的了。』他尖銳地指出這點,果不其然地看見了對方細微的表情變化。

『嘿,你就不能和善點嗎?』榮恩?衛斯理微微噘起嘴,似乎對他的反應感到有點不滿。

『很顯然地,不能。』跩哥說。水聲止歇後的淋浴間傳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音,裡面的人八成已經使用完畢,正在穿衣服了。

出於一種詭異的心虛感,儘管不想承認,一想及紅髮中場接下來可能說的話,竟教跩哥毫無理由地感到焦慮。如果是球隊上的問題還好說,然而對方若是執意質問他那天晚上發生的事,那麼他肯定會否認到底。

親吻一個愚蠢且遲鈍的同性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再說了,還是趁著對方睡覺的時候,簡直丟臉到了極點。

紅髮球員張開嘴,彷彿還想要說些什麼,他看著對方的唇瓣稍稍攏起,蠕了一下,而他試圖回想起自己碰觸那裡的感受。

淋浴間的門被打開了,布萊奇走出來,赤裸的上半身上沾著尚未擦乾水珠。史萊哲林的門將好奇地來回打量他們,問道:『你們誰要接著洗?』

『我先來的。』跩哥發了個鼻哼,看都沒看身旁的紅髮中場一眼,轉身便擠進剛使用完畢的淋浴間。

雖然成功地躲過了這場假想中的伏擊,但才沒過幾天,跩哥便開始為當時的決定感到後悔。從那次事件之後,他和榮恩?衛斯理之間的氣氛就變得有點奇怪,即便他們還是會看見對方,但跩哥就是感覺得出來,紅髮中場有意避開兩個人獨處的場合。

高強度的訓練讓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思考這些瑣事,便迎來了第十一輪的比賽,這段時間以來,他們幾乎沒有再說過多少話。而當初教跩哥尷尬與窘迫的問題,則化作一道名為矛盾的刺,深深地植進了他的思緒裡。在不願面對的同時,他也同樣好奇那會兒的紅髮中場究竟想跟自己談什麼。

忽然,跩哥感覺自己的手臂被人戳了一下。他回過神來,看見身旁的黑人隊友慢慢放下手肘,低聲說道:「別再看了,比賽要開始了。」

跩哥對著損友翻了個白眼,而剎比則一派輕鬆地聳了下肩膀。結束了賽前繁瑣的流程後,原本一字排開的兩隊球員則各自回到己方半場,擺出了事先安排好的站位。

客觀來說,雖然有著像哈利?波特這樣的進球機器,但從近年來的成績上來看,同樣作為英超四大豪門的葛來分多似乎一直沒打出水準,這可能跟教練使用的戰術體系有關,這也是為什麼葛來分多的老闆米奈娃?麥會與前一個教練解約,改聘任這位也曾經在葛來分多踢過球的天狼星?布萊克。

即使他們研究過本賽季的葛來分多隊,但天狼星?布萊克在變陣上似乎靈活得多,並且充滿未知。或許比賽開打前,紅色球衣的球員們站成了四三三陣型,乍看之下缺乏新意,但其中的戰術思維肯定不只如此;相比之下,史萊哲林因為先前的變陣失敗,所以石內卜教練還是擺出了他們最拿手的四二三一。

在心裡默念了最後五秒,伴隨著足以劃破緊張空氣的哨聲,比賽開始了。

整場對決才剛揭開序幕,哈利?波特馬上就拿到了皮球,這是個令人頭痛的發展,誰都知道這名葛來分多的小個子球員擁有優秀的盤帶技術,一但皮球落入對方腳下,就像黏在對方的鞋尖上,怎麼樣也掉不了。

中場的剎比向後回防,試圖組止波特的進攻,然而葛來分多的前鋒隨及切換了重心,反向帶球,花不到幾秒鐘就晃過黑人球員,右路內切,直奔史萊哲林的禁區。

身為史萊哲林的後衛,克拉和高爾馬上就擋住了黑髮球員的去路,福林也圍了上來,最後憑藉三人包夾,終於斷下了波特的球。他們的隊長大腳一敲,把球送到了對面半場,而久候多時的諾特則接住了皮球,並趕在前來搶球的西莫?斐尼干壓上之前,將皮球先一步送到了跩哥的腳下。

防守反擊一直是史萊哲林們賴以維生的技法,而需要完成進攻則仰賴鋒線的快速啟動,跩哥一刻也沒多作停留,以最快的速度從邊路進攻。丁?湯瑪斯試圖妨礙他的動作,但他的速度還要更快,黑人球員完全追不上他。

禁區前的衛斯理雙胞胎朝他逼近,跩哥得趕在皮球被搶下前先做出攻擊,但由於距離球門實在太遠,他的腳背也壓得不夠,變成了一個軟弱無力的射門,皮球被葛來分多的門將兼隊長給牢牢抱在懷裡。

比賽剛開場不到三分鐘,雙方球門便分別受過兩次威脅,球迷們紛紛興奮地吶喊,綠色與紅色的人群輪流爆出歡呼或噓聲。

場邊的石內卜教練沉著臉,抬手撫摸著自己的下巴,半點指示也沒有,這通常代表他們的教練認為他們做得不錯。而葛來分多的教練可就沒這麼淡然了,天狼星?布萊克則顯得更具激情,留著長卷髮的男人大幅度地揮動手臂,衝著場內大喊:「奈威,西莫,支援好哈利,跟上跟上跟上;還有丁,別忘了我交待你的事,做到位!」

「他可真激動,不是嗎?」回撤的時候,諾特經過跩哥身邊時評價了對手教練一句,表情充滿一定程度的不以為然。

「像個瘋子。」跩哥冷笑了一下,回應諾特的話。

兩方的攻防來回得格外緊湊,或許在這名新教練的指導下,葛來分多確實有了顯著的改變。這支隊徽畫有獅子的紅色球隊以三人為一組,進行緊密的小組短傳,講求極致的控球,和史萊哲林的打法完全不同。

沒有持球的時候,波特總是後撤得很深,幾乎站到了前腰的位置,但任誰都深知這只是個幌子,黑髮前鋒隨時在找機會前插,因此時刻都要有人重點盯防。比賽進行到第十七分鐘的時候,波特帶球突破了馬康的防堵,並且吸引住了高爾的注意力;與此同時,斐尼干已經開始奔跑。小個子的前鋒也不想著出風頭,僅僅是看準時機,將皮球直塞到斐尼干的腳下,幫助隊友形成了一次單刀機會。

然而愛爾蘭球員踢得還是太正了,布萊奇毫不費力地擋住了這波射門,比賽維持零比零的局面。史萊哲林門將大腳開球,皮球劃過一道高高的弧度,被送到前場,展開新一輪的進攻。

上半場以僵局收尾,雙方都沒能取得第一分。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們的教練再次強調了整體的戰術思維,「效率,快捷,簡單,有哪個詞是你們聽不懂的嗎?」石內卜冷冷地說:「一樣的話需要我說多少次,趁對方球員還沒歸位前先撕開他們的防線。」

或許是前四十五分鐘激烈的攻防不見實質進展,下半場剛開始時,雙方似乎都想要保守一點,但沒過幾分鐘,場面又恢復了上半場的激烈程度,再次充滿碰撞。

五十一分鐘的時候,高爾鏟下了波特的球,卻因為動作太大而被主裁判黃牌,這使得高壯後衛的動作變得綁手綁腳。第五十四分鐘,葛來分多得到了一次相當具有威脅性的直接自由球,險些改寫比賽走勢。

波特時而低速,時而高速的帶球方式,把他們的後衛耍得團團轉。雙方膠著的局面,一直到第六十二分鐘,才有所轉變。葛來分多們以黑髮前鋒為核心,做出二過一配合,波特帶球吸引了克拉和高爾,又迅速地把皮球用滾地的方式傳給斐尼干,並且試著借此機會甩開克拉和高爾。

史萊哲林對葛來分多的戰術早有防備,克拉和高爾沒有因此離開波特的身邊去追球,而是由福林向前攔截斐尼干,不料從後方前插的隆巴頓已經來到了禁區,於是斐尼干當機立斷,把皮球過給了對方,微胖的中場球員看準時機一敲,皮球入網,零比一,葛來分多拿下了第一球。

天狼星?布萊克在場邊發出滿意的怒吼,身穿紅衣的客場球迷們也爆起歡呼。主場球迷們開始大力地噓起隆巴頓,板凳席前方的石內卜教練則表情異常難看。

主場失利是最打擊士氣,也最為致命的。因此史萊哲林不得不調整戰術,在教練的指示下,他們開始壓迫對方半場,尋找合適的突破口。

終於,在第七十四分鐘的時候,在剎比的一計長傳下,皮球直接被送到跩哥的腳邊。他快速地啟動自己,急停甩開前來防堵的葛來分多球員,衛斯理雙胞胎一前一後地從禁區伸腿攔截,跩哥跳了起來,接著便倒翻在草皮上,連續滾了幾圈,他隨即抱起自己的膝蓋,打算裝出一副痛苦不堪的模樣,來博取裁判的同情。

豈料跩哥才正要發出呻吟,雙胞胎的其中一個人便朝他走了過來,一把揪住他的腋下向上扯,試圖把他給拉起來。另一個雙胞胎也跟了過來,學著對方的動作,從另一邊拖著他。

「別裝死,馬份,我們可沒真的踹到你。」身穿三號隊服的弗雷?衛斯理一邊拉起他的身體一邊說:「這裡是球場,不是游泳池,你還是把你的跳水把戲留到那裡去表演吧。」

「是啊,馬份,也許你平常可以騙過裁判的眼睛,但有我們在,想都別想。」喬治?衛斯理接著道。

跩哥被葛來分多的兩個後衛給強迫重新站起,這讓他感到相當程度的被冒犯,而顯然史萊哲林的球迷們也同樣為此憤怒。看台上身穿綠色球衣的人們衝著雙胞胎發出噓聲,音量大得可比嗚嗚茲拉。

主裁判姍姍來遲,給了跩哥與雙胞胎三個人口頭警告,但仍然無法降低球迷的怒火,甚至有人從看台上丟了裝滿水的保特瓶下來,砸在草皮上,發出重重的聲響,足以表達對判決的不滿。

或許是出於壓力,最終主裁判決定給史萊哲林一顆間接自由球,葛來分多的球員們的臉色各個都很糟糕,一點也不像比分領先的球隊。隆巴頓一臉沮喪,湯瑪斯緊皺眉頭,斐尼干忿忿不平,而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也抿著唇,看不出在想些什麼。場邊的天狼星?布萊克更是跑去和邊裁抗議,但邊裁倒沒怎麼搭理對方。

「可惜不是點球。」剎比站在跩哥的旁邊,故意拍了拍他的背,而跩哥沒忍住瞪對方一眼的念頭。

「閉嘴,剎比。」他惡狠狠地說,但這個警告對黑人隊友一點作用也沒有。

葛來分多的球員們排成了人牆,防止史萊哲林的進攻;史萊哲林們則期望利用這次機會,搶回這丟掉的一分。當剎比踢罰自由球時,跩哥與諾特則在一旁接應,故意擾亂防守球員的視線。

多虧了這個判罰,當諾特從剎比腳下接過球時,馬上就把球做給了跩哥。他繞過那些上前來的防守球員,從禁區外側起腳,成功地將球送進球門。金匣球場頓時歡聲雷動,一比一,比賽又重新回到起跑點上。

當跩哥進球以後,他朝雙胞胎們比了個兩指的不雅手勢,除了發泄情緒外,還能同時告訴那群人,自己現在只落後波特兩顆進球了。

這顆進球將氣勢重新帶回了史萊哲林。在第八十五分鐘的時候,剎比也打入一球,比分變成二比一,眼看比賽很快就要結束。不料第九十分鐘的時候,裁判宣布傷停補時竟有五分鐘之久。

「你覺不覺得,每次只要葛來分多落後的時候,補時都會特別長。」諾特小聲地抱怨著:「我真的很想快點下場,踢滿全場真是累死我了。」

跩哥完全同意諾特的說法,他一直都覺得英格蘭足球總會更偏愛葛來分多。

在第九十一分鐘的時候,衛斯理雙胞胎的其中一個人也用頭球攻門,將比分扳回二比二,而這也是最終的比分,一直到補時結束,都沒有哪一方再次收穫新的進球。

比賽結束後,跩哥並沒有在場上逗留太久,他一點也不想和哪個對手交換假腥腥的擁抱。在走下球場前,他朝板凳席上方的看台上望了一眼,發現那抹紅色身影在結束的哨聲吹響前,就消失無蹤了,而他怎麼樣也找不著對方。

他走向球員通道,克拉和高爾也一前一後地跟在他身邊,主場平局不是最理想的結果,他們所有人都相信石內卜教練稍晚會頂著一張臭臉,狠狠地諷刺全隊一頓。

球員通道擠滿體育記者,作為隊長的福林已經去應付了,而跩哥注意到通道底端的客場更衣室門口前,正以哈利?波特為中心,圍繞著幾個葛來分多的球員。

「所以,你等下不跟我們一起搭大巴回去囉?」西莫?斐尼干一手搭在波特的肩膀上,一手放在丁?湯瑪斯的背部,好奇地詢問。

「對啊,我和榮恩說好了,他說他在球場外等我。」拿下護目鏡的哈利?波特已經換上眼鏡,一臉愉快:「說真的,我還沒好好觀光過倫敦呢,每次來比賽都走得匆匆忙忙。」

斐尼干挑起半邊眉頭:「倫敦還能有什麼好看的?大笨鐘嗎?」

「喔,那個我還是看過的。」波特笑了笑,接著說道:「我不知道耶,也許是哈洛德百貨?比爾的生日快到了,我們要去買禮物送他。」

「你們可以考慮去肯頓市集,那裡有不少有趣的玩意。」湯瑪斯則如此建議:「相信我,我以前就住倫敦,直到我進入葛來分多青訓為止。」

「好,我會跟榮恩說的。要是你們願意的話,也可以一起來啊。」黑髮前鋒推了推眼鏡,友善地問了句:「你們也很久沒見到榮恩了吧?」

「是啊,是啊,確實是很久沒看到他了,」葛來分多的黑人球員聳聳肩,「但我跟比爾不熟,所以如果只是要挑禮物的話,還是算了吧。」

「我也是,我甚至不認識他。」一旁的愛爾蘭人搖搖頭,「你們有找弗雷和喬治嗎,他們畢竟是兄弟,你知道的。」

「有,但他們不感興趣。」波特誠實地回答。

沒有把剩下的對話給聽完,跩哥便轉過身,走進了另一端的主場更衣室裡。他感到一陣心煩,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亂成了一團,而他甚至沒能理出頭緒。


TBC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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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布于:2018-12-10 07:50
Transfer Rumours - (6) Doing the Poznan

或許受到前一天獅蛇大戰的影響,隔日早晨,整個史萊哲林訓練基地都瀰漫在低迷的氛圍中,即便是喜歡邊吃飯邊抱怨餐點克拉和高爾,也一反常態地沒有嫌棄餐點不夠豐盛。

將剩下的優酪乳一飲而盡後,跩哥放下手裡的杯子,煩躁地掃視周圍。剎比在他的旁邊閱讀《太陽報》,而那該死的蠢報紙又偏偏地以昨日的比賽當作頭條,印著他摔倒時被雙胞胎硬生生拉起來的照片,簡直荒謬到了極點。

「別擺臭臉了,至少他們把你拍得還挺帥的,」彷彿是意識到了他的視線,身旁的黑人隊友淡淡地丟下一句話,便把報紙給翻到另一面,「就算是跌倒的時候也是如此。」

「後面那句是多餘的。」跩哥吊了下眼睛,「知道嗎?要是找不到話題,就閉上嘴,沒人會嫌你太安靜。」

剎比聳聳肩,看都沒看他一眼,繼續讀起自己的報紙。而坐在他對面的克拉和高爾則互相看了看彼此,才低下頭,將盤子裡剩下的食物給解決掉。

就在這個時候,一抹紅色的身影從餐廳門口走了進來。榮恩?衛斯理帶著淺淺的微笑,走向負責伙食的球場工作人員,討了幾片麵包和一小盅沙拉,看起來情緒不賴。

不知怎麼地,看見神清氣爽、不受賽果左右的紅髮中場,跩哥的心底便燃起一股無以名狀的怒意。他想起了昨天賽後波特和那群葛來分多們的對話,腦海中描繪出紅髮中場與黑髮前鋒手牽著手、活像兩個十歲小女孩第一次走進哈洛德百貨,滿臉興奮的詭異畫面。好吧,也許是這個想像是誇張了點,但他確信衛斯理的好心情肯定是有理由的,難道不是嗎?

當紅髮中場捧著盛滿食物的餐盤,開始尋找合適坐位的時候,不知怎麼地,跩哥已經鬼使神差地站了起來,走向那名與訓練基地氣氛格格不入的租借球員。

注意到他的靠近時,衛斯理的笑意消失了,眉頭也稍稍皺起,而這樣微小的表情變化,反倒讓跩哥感到更加惱火。

「心情還挺不錯的嘛,衛斯理。」扯了扯嘴角,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你昨天去哪兒了呢?我沒在板凳席上看到你。」

盤踞在紅髮中場眉間的溝壑變得更深了,「你在說什麼啊,馬份?租借球員在外借期間不得倒戈出戰母隊,你忘了嗎?」

「喔,抱歉,我忘了。不過我想這條規定對你而言應該是件好事吧?」他當然是在說謊,怎麼可能會有現役球員不記得這些基本條規定呢。跩哥故意挑了一下眉毛,用一種誇張的聲調繼續說道:「我猜比起現時效力的史萊哲林,你更希望老東家葛來分多獲勝,難道不是嗎?」

那雙湖水般的眸子聞言露出了警戒的神色,對方謹慎地盯著他,就連用詞都變得小心翼翼:「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足球總會之所以會訂定這條規定,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然而他卻沒有直接回答對方的疑問,反倒稍稍揚起下巴,「畢竟,我們怎麼知道那些被租借來的傢伙,不會藉此機會暗中幫助母隊呢?」

本就異常低迷的氛圍如同拉了引線的爆彈,因為他們的對話而變得一觸即發。克拉放下了叉子,高爾也停止了咀嚼,就連剎比都從報紙後面露出了兩隻眼睛,所有尚在餐廳的球員,都戰戰兢兢地觀察起他倆稱不上愉快的交流。

榮恩?衛斯理的表情完全變了,雙唇抿起,鼻翼抽動,身體緊繃,白皙的臉蛋亦染上一層淺淺的紅暈,似乎是受到了極大的羞辱。

「不管自己心目中支持哪一隊,比賽就是比賽,要是能上場,就必須傾盡全力。」紅髮中場一邊說,一邊收緊了握著餐盤的手指,「暗中幫助母隊?別傻了,任何一個有職業操守的球員都不會那麼做,」講到這裡的時候,對方嚥了口口水,沉著嗓子補充了一句:「──至少我不會那麼做。」

「噢,所以你是承認了自己更支持老東家,是吧?」他揚起一邊的嘴角,不冷不熱地笑了一下,「說起來,我聽說你昨天和波特一起出去玩了,想必你們有個挺愉快的時光。」

這會兒衛斯理瞪大了眼睛,看上去滑稽極了,「你是怎麼……」

「所以,你們有帶他來參觀我們的訓練基地嗎?」跩哥粗魯地打斷對方未竟的話語,尖刻地說:「或者給他看我們的訓練菜單,好讓他們下次比賽時能有所準備?」

「我不……見鬼,我才沒有!」惱怒的紅暈自中場球員的雙頰褪去,臉色變得蒼白且毫無血色,「對,我們是朋友,但我不會為了他背叛自己的球隊,那是不對的。」

「『自己的球隊』,喔,衛斯理,」他重覆咀嚼這個詞,並用以嘲弄對方:「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只是個租借來的啊?『自己的球隊』指的是葛來分多吧?」

磅地一聲,衛斯理重重地將手裡的餐盤砸在取餐台上,垂著頭,卷曲的紅色劉海在對方的臉上覆下大片陰影,讓跩哥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我還以為你沒那麼討厭我了,」紅髮中場說道,聲調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看來是我誤會了,抱歉。」

語畢,這名來自葛來分多的球員甚至沒有再碰一下那些食物,僅僅是轉過身,逕自離開了餐廳。對方那抹豔紅色的背影,在深綠色長袖訓練服的包裹下,竟給人一種近乎破碎的錯覺。

「你這次真的有點過份了,」他的黑人好友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安撫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至於那疊《太陽報》則摺得整整齊齊地留在餐桌上,「有時候你還挺幼稚的,把氣出在別人身上可不能改變比賽結果,你知道吧。」

「別碰我。」他重重地甩了一下肩,拒絕對方的肢體接觸,「你少裝出很懂的樣子,我建議你有多遠滾多遠,不要來煩我。」

剎比抬起雙手,做出了投降的動作,「隨你便。」

自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後,無視於克拉和高爾略顯尷尬的神情,跩哥隨後也離開了餐廳。

事實上,他不是不明白黑人隊友所說的那些話,並且他也承認自己某些時候會變得咄咄逼人,但當他一想起哈利?波特面帶著笑容,滿臉愉悅地講述著自己將要和紅髮球員享受怎樣的賽後時光,他便無法克制那股足以吞噬理智的妒火。波特是他最大的競爭對手,而比起自己,榮恩?衛斯理顯然和對方親密得多,最悲慘的是,他卻無力改變這教人作嘔的一切。

衛斯理和他的矛盾持續了一段時間,甚至一直延續到和赫夫帕夫的比賽前,都不見改善。

進入十二月以後,倫敦的天空幾乎都是灰濛濛的,儘管沒怎麼下雨,但前來報到的寒流讓不少民眾都感冒了,其中也包括他們的教練賽佛勒斯?石內卜,以及隊長馬科?福林。

他們月初的對手是本賽季唯一還沒碰上的英超豪門。如果說史萊哲林是伺機而動的蟒蛇,擅於利用對手失誤,以電光石火之姿進行快速反擊;那麼葛來分多便是一頭好鬥的雄獅,迷戀傳控,打出華麗的攻勢足球;相比之下,雷文克勞則是居高俯視的巨鷹,風格更加多元,又不乏硬朗強悍;但赫夫帕夫不同,這是一支穩紮穩打、不過份進取、卻又極具效率的球隊,正如他們作為隊徽的獾,乍看之下只是溫馴的哺乳動物,一但被逼急了,便會化身成殘暴的蜜獾表親,將所有低估他們的敵人咬得面目全非。

這支黃衣軍團的主場位在港都利物浦,作為客場球隊,史萊哲林的大巴一大早便沿著公路向北行駛。面臨即將到來的硬戰,大多的球員寧願選擇在車上補眠,保足體力,以確保稍晚的賽事能全力以付。

行駛途中,車內時不時傳來陣陣咳嗽聲,這波寒流確實把他們整得夠嗆。其中一次的車身晃動中,某人的連續咳嗽將跩哥給吵醒,他動了動自己的肩膀,稍微改變略嫌僵硬的姿勢,然後注意到兩個座位前的紅髮中場睡得很熟,整個身子都快倒到走道上了,好像隨時會因為一個急煞車而飛出去一樣。

那場爭執過去了,但是他和榮恩?衛斯理的狀況卻不見多少改善,若他們其中一人是替補的話還好說,然而教練上車前公布的最新首發名單裡,就恰好寫著他們兩個人的名字,於是事情就變得有點尷尬了。跩哥懷疑他們真的能放下私人恩怨,打敗目前佔據積分榜首的強大對手嗎?

接近中午的時候,大巴終於駛進金杯球場,重感冒的石內卜教練在做賽前戰術說明的同時,還得用力吸鼻子,避免鼻水流出來,大大的鷹勾鼻因此變得紅通通地,將平時嚴肅的臉弄得十分搞笑,當然,史萊哲林的球員們可沒人膽敢笑出聲。

「赫夫帕夫有幾個拿得出手的球員,但你們需要注意的還是只有迪哥里先生,」教練講話時,濃濃的鼻音幾乎把原本的聲音給取代了,「他的身體素質優秀,並且技術和力量都在水準之上,相信這些不用我再重覆,」停頓了幾秒,史萊哲林的教練微微瞇起眼睛,目光瞥向終於憋不住笑的高壯後衛:「高爾先生,要是你能夠再減個二十磅左右,那麼你的身體機能會更理想一點。」

「對不起,先生。」高爾低下頭,面帶羞愧。

石內卜冷冷地哼出聲,隨即又重重地抽了抽鼻子,繼續說道:「另外,為了鞏固中路防守,赫夫帕夫很有可能會排出三五二陣型……」

正如他們教練所預料的那般,赫夫帕夫祭出了三後衛陣式,這是專門剋防守反擊的打法;為了與之抗衡,史萊哲林則不得不放棄他們最擅長的風格,使用更傳統的四四二陣型,捨棄中路,改以兩翼齊飛的方式,從邊路奪取球權。

頂著一頭蓬鬆頭髮的斯卡曼德在板凳席前來回走動,作為一名足球教練,斯卡曼德卻出乎尋常地沒什麼脾氣,臉上掛著靦腆的笑容,就像人們印象裡那種容易相處的類型。然而這名貌似溫和的男人,在排陣上竟相當大膽,儘管三五二陣型曾經在義大利甲組聯賽蔚為風潮,但這套陣式對球員的戰術意識要求非常高,因此對更看重身體素質的英超教練來說,並沒有多少人願輕易嘗試這套打法。

從球員通道走出來的時候,看台上的球迷們全都在鼓掌。身為當今身價數一數二的中場球員,穿著黃色球衣的西追?迪哥里走在列隊中間,抬頭挺胸的自信模樣,就像從迪士尼系列裡跑出來的王子。相比西追?迪哥里,跩哥其實更加熟悉阿尼?麥米蘭,這名赫夫帕夫前鋒曾經和他一起在代表隊裡踢過相同的位置,當然,還有榮恩?衛斯理,他們三個都是同一年被征召的。

在想起紅髮中場的時候,跩哥不著痕跡地朝對方的位置瞥了一眼,他們之間隔了兩個人,從他的角度僅僅只能看見對方卷曲的髮絲,因天空灰暗的光線而帶著一種詭譎的色彩。

伴隨著尖銳的哨聲,比賽開始了。作為主場球隊的赫夫帕夫率先搶下球權,災來耶?史密粗魯地推倒前來搶斷的諾特,但是裁判沒有吹哨,於是這名身穿黃衣的中場球員很快便來到史萊哲林的半場,好在克拉及時向前,將球從對方的腳底拿下,傳回前場。

順著皮球所畫出的拋物線,剎比高高躍起,只見他們的黑人隊友用胸口停球,搶在對方球員趕來前早一步把球踢向紅髮中場。拿到球的衛斯理盤帶一小段距離,便橫敲一記,將球做給了跩哥。他幾乎沒有任何猶豫,闖入對方禁區,抬腳一射,卻不走運地打中門柱,彈回對方後衛的腳下。

第二十二分鐘的時候,司職邊鋒的賈斯汀?方-列里左路送出橫傳,將皮球傳給麥米蘭,麥米蘭帶球長驅直入大禁區,於是高爾和瓦林頓合力防堵,逼得麥米蘭不得不提早起腳,於是皮球打到了高爾的小腿上,被彈到另一個方向,史萊哲林的門前危機似乎暫時得到緩解。

不料西追?迪哥里卻從中路得球,查覺對方意圖的克拉上前阻止對方,高爾也試圖回防,豈知這名轉會費超過六千萬英鎊的中場球星瞬間改變重心,以腳內側將皮球兜起,稍加施力,從禁區外打出一道完美的弧線,皮球越過高爾和克拉,竄進球門之中,一比零,赫夫帕夫領先,作為門將的布萊奇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進球後的迪哥里在胸前畫了個十字,麥米蘭、方-列里和其他獾隊球員分別上前與對方一同慶祝,看台上的黃衣球迷們隨即也背對球場,把手搭在彼此的肩上跳起波茲南舞,與球員們分享這一刻。

看台上的舞蹈令跩哥沒忍住翻白眼的衝動,他甚至覺得這樣的動作,是主場球迷對史萊哲林的諷刺。他把焦點移至板凳席前,果不其然看見了沉著臉的石內卜,可是在擺臭臉的同時,史萊哲林的教練又因感冒之故,不住地吸鼻子,嚴肅的表情變得略嫌扭曲。相比之下,赫夫帕夫的教練則帶著柔和的笑容,毫不吝嗇地對場上球員送出掌聲,臉上的雀斑看起來與某人倒有幾分相似。

盯了對方教練幾秒,跩哥別開目光,下意識地搜索起同樣也有雀斑臉的紅髮中場,就他找到對方的那一刻,屬於對方的湖藍色視線則好巧不巧地與他對上了。目光相接的剎那,紅髮中場似乎有點吃驚,扭過頭,不再看著他。這種明顯避開自己的小動作,令跩哥再次感到莫名憋屈,所以他也學起對方的動作,故意撇頭不看對方。

結束慶祝動作的赫夫帕夫們回到原本的站位上,經裁判短促地哨聲後,場上重新開球。替隊建功的迪哥里狀態甚佳,一連好幾次都壓到他們的半場,除了頗具威力的遠射外,也有不錯的組織能力,幾次傳球都給史萊哲林的後防造成不小壓力,所幸回過神來的布萊奇已經找回了狀態,適時擋下來自赫夫帕夫一次次的進攻。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進入了上半場的補時階段。憑藉著對手的一次失誤,史萊哲林搶下機會,借機反攻至對方半場,剎比自右側斜塞,衛斯理在靠近門柱時停球,側過半個身體,將皮球挑傳至禁區左路。

紅髮中場的一系列動作十分流暢,彷彿預料到跩哥及時會出現在那裡,於是他想也沒想,以一隻腳支撐起身體,繃直另一隻腳的腳尖,跳至空中,在腳背觸球的剎那,皮球入網,完成了一次凌空抽射,比分來到一比一。

看台上佔少數的綠衣球迷也因此爆發出歡呼,跩哥舉起一隻手,回應球迷們的興奮。送給他助攻的紅髮中場朝他跑來,點滿雀斑的臉蛋因奔跑也同樣顯得紅撲撲地。衛斯理臉漾著喜悅的微笑,交換擊掌的那一刻,跩哥差點忘了他們其實還在冷戰。他所想的只剩下對方手掌碰觸到自己的那一刻,溫暖的體溫與寒冷的氣溫成了莫大的對比。

做完這個慶祝動作後,紅髮中場又像意識到了什麼,神情略帶尷尬地別過頭,剛好剎比與諾特在這會兒迎上跩哥,恭賀他再次刷了一顆進球紀錄,衛斯理則利用這個機會從他的身邊離開,回到球場的另一側。

裁判吹響中場的哨音,比賽暫時告一段落。能在上半場將局面拉回平局是再好不過的事,一頭油膩膩半長髮的教練表情也跟著緩和不少,接下來他們還有四十五分鐘能再試圖取得進球。

但是在下半場開始前,擔當後防大任的福林竟罕見地向教練提出換人要求。「教練,我想我沒辦法繼續下去,」雖然有點難以相處,但史萊哲林們都同意自己的隊長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只見福林此刻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似乎隨時會吐出來,即使是如此健壯的傢伙,生病時亦難免力不從心:「現在的我恐怕發揮不出水準,我認為既然要上場,就得將自己調整至完美狀態。」

他們的教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考了短暫的幾秒,同意了福林的判斷。「我會再做調整,福林先生,」石內卜的語氣沒有太大起伏,正如對方一貫的說話方式,卻又顯示出了一定程度的關心,「你最好去找隊醫一趟,看看他能幫你什麼,然後休息。」

做出換人的決定,意味史萊哲林們不得不跟著改變戰術,除了擴大高爾與克拉的守備範圍,還得給每個人分配其他的工作。在結束這一切以後,石內卜教練把福林的隊長袖標暫時授予跩哥。

「別讓我失望,馬份先生。」石內卜教練囑咐道,「你是我最優秀的球員,應該很清楚該怎麼做。」

跩哥點點頭,繫上從福林那裡拿到的隊長袖標,和其他人一同走回球場,展開接下來四十五分鐘的比賽。

赫夫帕夫的斯卡曼德顯然也有一套自己的見解。作為東道主,主隊的進球壓力肯定遠大於客隊,因此黃衣球隊也利用中場時間做出了調整。下半場的節奏依然很快,迪哥里與史密利以撞牆配合來到史萊哲林的半場,後腰剎比當機立斷後撤回防,斷下了球並快速傳給諾特,於是諾特帶球直奔,卻又被對方球員給截下。

第六十四分鐘時,衛斯理橫傳,將皮球交給了另一側的諾特,而諾特盤帶皮球至禁區後射門,好巧不巧地打中立柱,距離門前不遠的跩哥補射一腳,卻不走運地被對方門將接下。

於偌大的場上來回跑動從來就不是件輕鬆的活,就算是如此寒冷的天氣,每位球員也都大汗淋漓。跩哥利用重新開球的空檔擦去汗水,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另一邊的衛斯理正掀起球衣,以下襬胡亂抹過自己的臉龐,露出大片白皙的腰肢,而他這會兒才知道對方就連腰部上也有那些小雀斑。因此跩哥又伸手擦了擦自己的額角,試圖不去偷瞄他們租借來的中場球員。

比賽進行到七十九分鐘,史密在中線附近送出直塞,迪哥里從左路突破傳中,皮球被送到麥米蘭的面前,雖然頂替福林上場的邊衛試圖阻止對手,但是身穿九號球衣的獾隊前鋒把握住機會,推射破門,局面瞬間來到二比一。

赫夫帕夫的球迷於看台上再次跳起了波茲南舞,場邊的斯卡曼德也帶著喜悅的笑容,整個金杯球場瀰漫著歡樂的氛圍,但這份歡笑並不屬於來此作客的史萊哲林。

之後衛斯理與剎比輪流策動了幾次進攻,可是最終史萊哲林還是負於身穿黃衣的東道主,超過九十分鐘的豪門對決以二比一告終。

終場哨聲吹響後,西追?迪哥理朝跩哥小跑步奔來。這名英俊的球星在嘴角掛著完美的弧度,風度翩翩地朝他伸出手,跩哥僅僅是挑起半邊眉頭,狐疑地回握住對方。

「我本來想和福林交換球衣的,」上下晃動了幾下,迪哥里才放開他,臉上的笑意一點也沒有消退的跡象,「可惜他先下場了,請代我向他問好。」

「當然。」跩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稱不上誠意但足夠禮貌的微笑。這位六千萬先生與他揮手道別,舉手投足間自然流露著優雅,似乎是所有女性都夢寐以求的理想對象。

確認對方完全轉過身後,跩哥反射性地抹向自己的球褲,擦去方才與他人握手的觸感。來到轉向混合區前的通道,大老遠就聽見麥米蘭以自得意滿的語調接受採訪:「除了每天的訓練之外,我晚上還會在家做額外的自主練習,一天三小時……」

就在跩哥剛踏入混合區,幾名記者發現了他,並且很快地就湊了過來。他在心底悄悄地翻了個白眼,跩哥承認自己喜歡成為媒體焦點,但這份喜歡可不包括輸球之後。

「馬份先生,和我們說說今天的比賽吧?史萊哲林客隊連三場不勝您怎麼看?」一位女記者如同連珠砲地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我聽說福林重感冒,這是真的嗎?您是因為這樣才戴上隊長袖標的嗎?」

「是真的。」跩哥先回答完後兩個問題,才接著講前面的部份,「比賽就像你們看到的那樣,我們錯失了幾次機會,而赫夫帕夫的運氣更好。」

「您提到了運氣,這是不是代表您認為史萊哲林能夠踢得更好?」另一位有著濃濃北方口音的男記者接著問道。

他為這個可笑的問題皺起眉頭,「我們當然能踢得更好。」

「所以您認為隊上有人沒盡全力囉?」那名記者又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們每個人都非常努力,」他停頓了幾秒,意識到這是媒體們所慣用的文字陷阱,於是他微微瞇起眼睛:「但比賽總是充滿未知數,因此我指的是未來必須更注意那些不確定因素。」

帶著北方口音的記者悻悻然地收回麥克風,似乎對他的答案感到不以為然。另外一位記者又擠了過來,提問道:「戴上隊長袖標的感覺如何?您認為自己比福林更適合領導球隊嗎?」

跩哥在心裡又翻了一次白眼,舉凡碰到輸球,這些記者問的問題各個都像沒經過大腦似地,他們難道沒想過這些問題可能會造成隊內矛盾嗎?還是說這群人就是故意挑起派系之爭的?簡直該死。

「嘿,馬份,」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叫了他的名字。有些記者聞聲回頭,跩哥也聞聲注意到這個適時出現的救援者。榮恩?衛斯理面無表情地站在他的身後,音量大得像是故意喊給別人聽:「你最好快一點,教練在找你。」

他明白紅髮中場是在幫他擺脫這群麻煩精,於是他朝記者們做出一抹虛假的笑容:「抱歉,時間到了。」

從那群記者的麥克風陣逃離後,跩哥迅速地加快步伐,跟上眼前那抹紅色的身影。對方卷曲的頭髮因汗液黏在後頸上,由綠色球衣的襯托下,竟有種異樣的情色感。他很快地甩開這種念頭,試圖重新引起對方的注意。

「喂,衛斯理。」他喊了聲對方的名字,「那麼,你不生氣了?」

「你之前也幫過我,」紅髮球員連頭都沒有回,僅僅是簡短地說了一句:「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

他一點也不喜歡對方的這種態度,彷彿只要還了人情以後,他們就彼此互不相欠。跩哥一把抓過衛斯理的上臂,強迫走在前頭的中場球員停下腳步,「聽著,鼬鼠,我知道我有時候用詞比較尖銳,」回過頭的紅髮男人正皺著眉頭,所以他決定接著說下去:「但你得知道,有時候那些話不代表我內心的真實想法,明白我的意思嗎?」

「不明白。」儘管是否定句,衛斯理的神情還是稍微放鬆了一點點,這是個好跡象。

「我的意思是,」噢老天,他痛恨坦承錯誤,那只會讓他覺得很丟臉。跩哥甚至感覺自己的臉頰有點發熱了,他真的不擅長這個:「之前我講得可能有點超過了,也許我不該懷疑你對球隊的忠誠。」

租借來的中場球員終於不再把眉毛揪成一團,僅僅是快速地眨眨眼,藍色的雙瞳略帶狐疑地直望向他:「你是在跟我道歉嗎?」

「你可以這麼說。」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他輕咳了一聲,別開視線,試圖轉移話題:「雖然我們輸了,但今天你表現得很好,特別是那個助攻,傳得很精準。」

衛斯理往他的上臂瞥了一眼,目光中仍有少許困惑:「你是以代理隊長的身份跟我說這些的嗎?」

經由對方的這番話,跩哥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臂上,還戴著福林的隊長袖標。他抬起另一隻手,覆在上臂的位置,剛好遮住白色的袖標,「不,這是以我作為一個前鋒的立場說的。」

只見紅髮球員的眼睛睜得又圓又大,除了驚訝之外,其中還有更多的喜悅,「你真的這麼想?」

「不然呢?奉承你可對我沒什麼好處。」跩哥發了個鼻哼,試著把這些話講得很平淡,然而微微高亢的音調還是不小心出賣了他。

「哦,誰說沒有好處,要是我心情好的話,搞不好就會替你製造更多進球機會,」衛斯理的心情顯然好轉不少,細小的雀斑也隨著主人的面部肌肉扯動起來,就像在跳舞一樣,「基於這個原因,你可得努力討好我。」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是我在替你刷助攻排行榜,」他故意翻了翻眼珠子,表現出對此的不以為然:「如果你傳出的球沒人接應,就完全失去意義了。剛好,有個頂級前鋒站在你面前。」

「天啊,自戀鬼。」因為這些話,中場球員被他給逗笑了,小幅度地搖了搖頭,而那些紅色的髮絲也因此晃動,像極了餘輝下美麗的麥浪。

跩哥還想再說些什麼,好讓這樣的時間能再持續久一點,只不過在此之前,剎比從客隊更衣室裡探出了頭,好像在尋找什麼人似地。

「我還想你們怎麼還沒出現呢,原來就在更衣室門口。」發現他們以後,黑人隊友挑了挑眉毛,並順手帶上了更衣室的門,「要開始賽後檢討了,教練心情不大好。」

「我想也是,那個愛生氣的老蝙蝠,」衛斯理沒什麼惡意的評論了一句,再次抓起自己的衣服一角,擦了擦已經不再冒汗的臉頰,「希望他別講太久,我想洗澡了。」

「你們愈早進來,檢討會就能愈早結束。」剎比戲謔的說。

「好吧。」紅髮中場這才放下衣服,抬腿跨前一步,然後扭開更衣室的門鎖。

跩哥凝視著對方的每個動作,包括衣襬掀起時,那些淺褐色的雀斑則散亂在肌膚上,反倒將對方的腰肢襯得更加白皙,一直到綠色的衣襬重新落下,遮蔽住對方的腰際,他才終於記得收回自己的視線。

當他別過目光,將頭轉到另一個方向時,卻發現到黑人隊友正看著自己,表情介於嘲笑和不贊同之間,所以他索性翻了個白眼,示意對方閉嘴。


TBC

註:
波茲南舞(The Poznan)一種足球場上會出現的球迷慶祝方式,最早是波蘭的波茲南隊球發明的,後來被英超球隊曼城拿去用了。具體動作是球迷們背對球場,肩並肩跳上跳下,用以表達喜悅或諷刺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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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8-12-10 07:51
Transfer Rumours - (7) Christmas fixture

『你說你想和我談談。』跩哥瞇起眼,審視起眼前的紅髮男人。對方僅僅是朝他微微一笑,看起來高深莫測:『那麼,好吧,你想談什麼?』

『哇喔,現在你想跟我談了,是嗎?』紅髮男人朝他跨前一步,縮短橫隔在彼此之間的距離,『但如果我問出口,你會老實回答嗎?』

淋浴間嘩啦嘩啦地響,細小的水柱高速衝擊著大片玻璃門板,就像打在耳膜上,刺激著他的聽覺。這陣水聲持續了好一陣子,而裡面的人彷彿有著永遠沖不完的澡,半點也沒有停下的趨勢。

伴隨著那些噪音,他思考了短暫的幾秒,便坦承道:『不,不會。』

『哈哈,我就知道,沒用的雪貂臉,』紅髮男人笑了幾聲,『你真的是個膽小鬼,有人對你這麼說過嗎?』

永遠不會有哪個怪胎喜歡被人當面指責,特別是像跩哥這麼愛面子的傢伙。他挑起眉頭,正想說點什麼來反駁,可是紅髮男人卻抬起一根手指頭,抵在跩哥的嘴唇上,示意他閉嘴。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的距離縮得更短了。對方抽開停在他唇瓣上的手指,卻沒有收回手,反而控制著指腹,令其略微下滑,不重不輕地戳上他的胸口。紅髮男人一個抬起眼,湖水般眼瞳裡帶著幾分揶揄,教跩哥不禁深深地吸了口氣。或許是得到了預料中的效果,只見對方繼續起手指的動作,沿著球衣上的紋路,在他的胸膛一吋吋向下游走。

環繞在整個空間的聲音仍然沒有間斷,水花濺灑時所發出的音量愈來愈響亮,那些雜音伴隨對方滑到自己球褲上的手指,逐漸轉變成另一種曖昧的感受。

終於,跩哥爆發了。那些水聲還在作怪,淋浴間卻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空了。他低吼一聲,將紅髮男人推進其中一間淋浴間。把對方壓在掛滿水珠的霧面玻璃上,任由頂上的花灑落下無數根水柱,用不了幾秒,他倆身上的綠色球衣便完全濕透,變得又沉又重,像是某種囚具一樣拘束著他們的活動。

對方的頭髮也在被打濕後變得更深,像是一道暗紅色的瀑布,緊貼著白皙的臉龐。淋浴間既狹窄又悶濕,霧面玻璃被水蒸氣給薰得模糊不清,熱騰騰的水珠子更教人渾身燥熱。

他們靠得太近了,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的呼吸拍打在自己的頸窩邊。跩哥稍微調整了自己的姿勢,讓他們胯部頂在一塊,那裡亢奮且充滿存在感。眼前的男人又笑了兩聲,不知道這是對現況感到好笑,還是單純地在取笑他。

跩哥為此感到惱火,所以他決定側過頭,吻住對方微啟的雙唇,它們飽滿紅潤,同樣帶著濕潤與燥熱。紅髮男人沒有拒絕他,反而主動迎合,加深這個親吻。由上而下的水珠順著彼此的臉龐線條緩緩前行,趁著他們變換角度時滑進他們的嘴裡,讓這個吻變得愈來愈不可收拾。

他的雙手搭在對方的髖部,迫使彼此牢牢緊貼,所以他很清楚他們兩人都相當興奮了。跩哥挪動起自己的手指,滑進對方的衣襬底邊,指腹輕輕搓揉起對方溼答答的腰際,那裡有好多小雀斑,隨著他的撫弄而染上一層敏感的紅,他知道這個。

正當他想要把對方的衣服給掀到胸部以上時,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卻不識時務地在此刻迸出尖銳響聲。所有的旖旎景象都消失了,不論是沾滿水珠的霧面玻璃、濃得足已遮蔽視線的水蒸氣、還是永無休止的嘩啦聲,全都扭曲在黑暗之中,不復存在。

跩哥伸手於床頭上摸索好一陣子,在鈴聲持續了至少半分鐘後,終於碰到自己的手機,好不容易才關掉那該死的鬧鐘。非自願清醒令他不禁發出痛苦的呻吟,把手機丟在枕頭邊,又閉了將近兩分鐘的眼睛,才不情不願地坐起身體。

容他十分不禮貌地罵一句,畢竟他有起床氣──這操蛋的夢境。

雖然跩哥與紅髮中場之間的冷戰結束了,但仍然有另一件事令他感到納悶:那天在淋浴間前,衛斯理究竟想對自己說些什麼?

對,他承認他才是落荒而逃的人,因為他太害怕被問到某些連自己也理不清答案的問題,而且他也還沒準備好面對它們,或者不打算面對;然而事情過去後,跩哥又忍不住感到好奇,要是他當時聽完對方的話,彼此的關係是否又會產生什麼的變化。

但他是絕不可能向榮恩?衛斯理,像個好奇寶寶一樣主動提起這件事。再怎麼說,這種先拒絕後反悔的表現太沒面子了,所以他只能暗自納悶,然後對自己生氣。

當跩哥已經完全清醒以後,他從床上坐起,開始檢查手機。前女友潘西回覆了自己昨天發的訊息,她表示自己很樂意作為他的女伴,和他一同出席下週的聖誕晚會。另外就是一些不怎麼重要的對話,比如高爾在球隊群組裡發送的冷笑話,簡直無聊到暴斃。

點開球隊群組的名單,向下滑動一小段時間,便能找到衛斯理的帳號,作為頭像的只是一張再平凡不過的生活照,豔紅的髮絲於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這名租借而來的中場球員幾乎沒有在群組裡說過話,但他從前卻常常看見對方在滑手機,興許是和那群葛來分多的前隊友在聊天。

這陣子紅髮球員似乎降低了滑手機的頻率,這或許是對方逐漸融入史萊哲林的徵兆,無論怎麼說,時間還是一點一滴地在前行,不論想或不想,對方與史萊哲林們配合得愈來愈好也是事實,也許終有一天,屬於紅髮中場身上的葛來分多氣質會完全退去,變成一名徹頭徹尾的史萊哲林球員,誰知道呢?

十二月已經過去大半,英格蘭足球超級聯賽也步入最瘋狂的階段。不像其他的歐洲主要聯賽,別說沒有冬歇期,到了聖誕節與新年時期,英超安排的賽事還要更加密集。身為一名土生土長的英格蘭球員,跩哥早就習慣了這一切,但是歐陸那群鄉巴佬把總愛他們的賽程戲稱『聖誕新年快車』,恐怕也不全然沒有道理,雖然新聞指稱未來英超也將引入冬歇制度,但在實施前恐怕仍有變數,最好還是保留態度。

聖誕節前史萊哲林還有一場比賽,他們需要在客場對陣聖蒙果,隔天一早還得參加球隊的慈善活動,更不用說晚上的聖誕晚會也是球隊工作之一了。

相比其他的豪門球隊,史萊哲林可說是幸運的,畢竟他們趕在聖誕節以前,就已經和另外三支豪門踢過比賽了,這意味著他們不必在聖誕新年快車上,拖著累呼呼的身軀進行高強度的賽事,聖蒙果可不是什麼多難纏的對手。然而葛來分多和雷文克勞就沒那麼走運了,聖誕節過後的第一場比賽就是獅鷹之爭,因此史萊哲林們完全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在積分榜上拉開差距。

為了應付接下來的緊湊賽程,對陣聖蒙果的比賽,石內卜教練排出了四三一二陣型,讓一些球員進行適度的輪換。隊長福林在打過感冒針之後,也已經完全康復了,強壯得如同一頭公牛似的,所以理所當然地也被寫入了首發名單之中。

由於陣型上只有一名前腰,因此榮恩?衛斯理的工作就變得至關重要。除此之外,三名後腰更加專注於防守,少了邊路的進攻者,反倒更加仰賴雙前鋒的進球能力。這當然是他們教練嘗試的新變陣之一,講解完戰術策略後,本輪的競賽也隨之展開。

雙方是否為主動進攻型的球隊對比賽的節奏相當有影響,而聖蒙果顯然不是一支擅於出擊的對伍。儘管比賽剛開始的時候,他們的對手試圖向史萊哲林施壓,但似乎沒有達到多少效果。

剎比在第十四分鐘的時候從後場長傳,太倫右側單刀突入禁區,門前起腳,被對方門將擋下,然而衛斯理反應足夠靈敏,馬上從邊線送出直塞,跩哥在沒有越位的情況下接下皮球,以最快的速度奔至門前,提腳推射,替史萊哲林奪下第一顆進球。

第三十三分鐘的時候,馬康利用機會橫敲,得球後的衛斯理立馬挑傳至禁區,太倫亦適時地躍起,憑藉著這次進攻,史萊哲林拿下了第二球,將比分擴大至零比二,而作為主場的聖蒙果卻拿他們毫無辦法。

但凡是半場領先,他們不茍言笑的教練表情便會稍作緩和。他們有信心保持這份優勢到比賽結束,而同一時間的王冕球場,肯定會辛苦不少。下半場的時候,聖蒙果做出了大幅度的調整,將他們的鋒線推得更前,好奪回這失去的兩分。

然而這樣的改變是否能奏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下半場開始不到五分鐘,憑借著剎比精準的分球,跩哥在球門十碼前的距離打入一記斜射入遠角,史萊哲林因此成功奪得第三球,比分來到零比三。

看台上身穿綠衣的聲援者都在歡呼,他們在慶祝即將到手的勝利,以及跩哥的梅開二度。在收獲兩粒進球後,他們的教練讓他下場休息,而跩哥受到了球迷們英雄式的掌聲。雖然聖蒙果試圖改變這個局面,在臨近終場時終於打入一顆進球,卻早已無力回天,最終以一比三收官。

結束了這場比賽之後,他們的教練都沒花太多時間來訓斥每個人的缺點,而是要他們好好休息,好應付明天整日的球隊行程。





說穿了,所謂的慈善活動,也不過就是球隊派出幾名具有影響力的球員,探視特定的兒童醫院。作為球隊的頭牌前鋒,跩哥勢必是慈善活動名單上的第一人,除此之外,被安排參加活動的尚有剎比、高爾和福林。儘管原本的名單上也有諾特的名字,但他們怕麻煩出名的中場球員老早就推掉了這份苦差事。

『你們想想看,晚上還有聖誕晚會呢,』對此諾特不以為然地表示:『比起裝成什麼和藹的大哥哥,安撫一群生病的小崽子,我寧可睡到晚會前再出門。』

「儘管這不是什麼新聞,可是我還是想說一句,喜多?諾特就是個人渣,」應付完不知道第幾個病童後,跩哥忍不住數落起翹掉活動的好友:「我一點也不關心這些小鬼得了什麼病,啥時會死,但最起碼我還是來這裡了。」

「你這話最好別被記者聽到,」走在旁邊的剎比一臉好笑地提醒:「這些小鬼都是你的球迷,如果你想維護自己的形象,可得表現得好一點了。」

「我得承認,那群小鬼確實有部份是我的球迷,但也有波特的粉絲混在裡面,」說到這裡的時候,跩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沒看到其中一張病床旁掛了葛來分多十號球衣嗎?」

「別那麼小心眼,」福林轉了轉灰白色的眼珠子,扯了一個笑容,露出大大的門牙,看起來就和電影裡的反派一樣凶狠,「至少他們都很喜歡你。」

「特別是小女孩們。」高爾點點頭,沒有惡意地補充了這麼一句,換來了跩哥惡狠狠的瞪視。高壯的後衛縮了縮脖子,滿臉無辜:「抱歉,馬份,我說錯什麼了嗎?」

「不,你就是什麼都沒說錯,他才瞪你的。」然而黑人隊友卻唯恐天下不亂地接續這個話題,「那些小女孩甚至都不看足球,只是單純的喜歡他那張臉。」

雖然同樣是醫療場所,但兒童醫院看起來卻比一般醫院要溫暖許多,病房前的大片玻璃貼上了各式的聖誕裝飾,也允許病童們拿喜歡的東西布置自己的床位,整體氣氛顯得溫馨又可愛。他們探訪一間又一間的病房,將球隊事先準備好的小禮物交給生病的孩子們,好讓攝影師拍下這些影片。

直到跟拍的攝影師與活動企劃確認拍攝順利,並且確保會在平安夜當日將影片上傳至網路後,這份累人的差事才終於告了個段落,時間卻也已經來到了下午。

慈善活動一結束,他們的隊長表示自己要去接女友,很快地跟他們暫時告別;而跩哥也不得不先行離開,畢竟他已經和潘西約好了,她會直接來他家會合。

正如他所預料的那般,在他到家的時候,他的前女友已經用了備份鑰匙進到屋內,在沙發上等他了。

「噢,跩哥,」放下手機的潘西衝他微微一笑,大紅色的口紅配上精緻的妝容使她看起來充滿古典韻味,「我提早到了,還借了你的杯子,你不會介意吧?」

經由她的話,跩哥的目光掃過了桌上馬克杯,杯緣上有著鮮紅的唇印,他收回目光,對她回以一笑:「當然不會。」

潘西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攬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頰邊迅速地親了一下。出於禮貌地,跩哥拍了拍她的手臂,她才放開手,還給他應有的自由,並且調皮地對他吐了個舌頭。

「沒碰到什麼麻煩吧?」他脫下球隊的外套,掛在衣架上,隨口問了一句:「妳男朋友同意妳當我的女伴?」

「噢,拜託,對我來說你永遠是特別的,這點他可嫉妒不來,」她笑著移動到了雙人沙發的後背,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上頭,黑色禮服的收腰設計恰好突顯了她苗條的身形,細碎的亮片在裙身上閃爍著,「更何況,他可是你的忠實球迷呢,怎麼可能不同意呢?」她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他的表情:「他一聽到我要來史萊哲林的晚會,還問我能不能帶他一起出席呢。」

「嗯,是嗎?」他沒什麼意義地回應了聲,走向房間,將事前準備好的晚會服裝從衣櫃裡拿出來,放到了床上。

「我當然拒絕他了,」潘西在客廳裡對他喊道:「但我答應他會帶你這個賽季的簽名球衣回去。」

褪下了參加慈善活動時穿的衣服,跩哥抓起一件白色襯杉,一手套進袖子裡:「好啊,等下簽給妳。」

她在客廳裡歡呼了一聲,如此乾脆的答覆顯然教她滿意,跩哥好笑地搖了搖頭,便繼續對著鏡子整理起自己。

前女友的現任男友是不是自己的球迷,這點他還有所保留,但他可以肯定的是,作為一名身價近九千萬英鎊的前鋒,他的親筆簽名球衣絕對可以賣到很多錢。畢竟體育競技的背後,是巨大的商業利益,就像英超之所以沒有冬歇期,也是基於轉播權和廣告收益等考量,甚至連球隊大搞特搞的那些慈善活動,亦和金錢流通脫不了干係。

確保無尾禮服的扣子都已經繫好,他又抹上髮油,將淡金色的頭髮平整地向後梳理,最終打消繫上領結的念頭,再怎麼說,這可是個聖誕晚會,特意繫上領結略嫌拘束了些。

當他整裝完畢,從房間出來以後,潘西便一把攬過他的手臂,再次親了親他的臉頰,不斷地稱讚這身衣服有多麼配他,諸如『上面的銀色滾邊真適合你,這是在薩佛街訂製的嗎?』或是『這是純羊毛吧?肯定超過一千五百鎊。』,直到她終於進到車子裡頭,才停下那些沒意義的問題。

坐進駕駛座後,跩哥將車子開出車庫,副駕上的前女友熟稔地打開了他的音響,經典的聖誕老歌便隨之流洩出來。汽車沿著克倫威爾路穿過肯辛頓-切爾西皇家自治市,傍晚時分,一棟又一棟的聯排別墅早已點亮了燈火,替富人區增添一股華麗的氛圍。他們一路東駛,泰晤士河另一岸的倫敦眼在高矮不均的房屋後露出半個輪廓,像一圈藍色的首飾,裝點著倫敦的夜晚。

他們並不是最後到達會場的人。停好車子,跩哥從駕駛座出來,而作為女伴的潘西則理所當然地挽上他的手臂。搭上電梯,走進了球隊包下的宴會廳,那裡已經掛上了代表史萊哲林的深綠色旗幟。

「那是榮恩?衛斯理嗎?」甫踏進宴會廳,潘西便小幅度地晃了晃他的手臂,發出狐疑的聲音。

跩哥微微瞇起眼睛,順著她的目光,看見了那顆豔紅色的後腦勺。即使是租借來的球員,在租期屆滿前,也是史萊哲林的一份子,當然會受到邀請,因此對跩哥而言這並不是什麼大新聞。

「天啊,他和這裡簡直格格不入,」然而他的前女友似乎就不這樣想了。潘西努了努嘴,用一種刻薄的音調說:「西裝外套配牛仔褲是怎麼回事?就像自己跑來頒獎典禮的三線小演員,滑稽得要命。」

正如她所言,紅髮中場的上半身雖然套著灰色的西裝外套,但下半身卻是普通深藍色的牛仔褲,與這種高級的宴會場所根本八竿子打不著。然而看著這樣的對方,跩哥卻產生了另一種想法,他得說灰色的西裝外套與紅色的頭髮相當合拍,配上緊貼腿部的牛仔褲,也讓對方的身驅看起來修長不少。

當紅髮球員轉頭的時候,他們的目光隔著大段距離在空氣中相接。那雙藍色的眸子先是愣了幾秒,帶著幾分欣喜和愉悅,在會場播放的交響版聖誕樂作用下,給人一種柔和的錯覺。跩哥看著對方越過人群,朝他一點一點地走近,一瞬間,整個偌大的會場似乎只剩下他們兩個人,而其他的事物再也不重要了。

「喔,不會吧,他是在往這裡靠近嗎?」潘西嫌惡的語氣將他拉回了現實,她皺著眉頭,表情有種難以形容的反感:「我不能跟他講話,否則我會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她側過臉,尋求跩哥的意見:「他那身打扮太需要有人指導一番了,可不是嗎?」

跩哥沒回話,僅僅是發出意義不明的鼻哼,而她顯然把它當成了同意。

「嗨,馬份。」衛斯理衝他笑了笑,看起來心情不錯,然而當對方注意到跩哥身旁的潘西時,笑容就有點凝固了:「……潘西?帕金森?」

「嗯哼。」潘西虛假地扯了扯嘴角,接著伸出一隻手,要求對方行以吻手禮:「好久不見了,衛斯理。上次看到你是在十六歲以下代表隊的訓練場,是嗎?」

「呃……對,我想是吧。」紅髮中場尷尬地看了一眼跩哥,再把焦點轉回他的女伴上,試圖接過她的手,做出合乎禮節的打招乎方式。不料在對方即將碰觸到那隻手前,潘西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讓衛斯理的掌心尷尬地停留在空中。

「你看起來過得不錯啊,聽說石內卜教練挺器重你的?那真是恭喜了。」她用另一隻手的指頭擦了擦手背,那裡甚至都還沒被對方碰到,「史萊哲林隊是很優秀的隊伍,而且慈善事業做得有聲有色,」潘西歪了歪頭,深色的頭髮也隨之晃出一個俏麗的弧度,「畢竟可不是每個球隊都肯收留那些萬年板凳,更別說還給他們機會上場了。」

衛斯理的臉色變得有點糟糕,眉毛也皺了起來,以某種確認性的口吻問了一句:「抱歉?」

「對了,衛斯理,我從剛才就一直在想,你怎麼穿成這樣呢?」沒有給予對方正面的回答,潘西又開始了下一輪的話題:「你知道西裝和禮服是不同的東西吧?而且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搭配牛仔褲的。」

「……我在葛來分多的時候,聖誕晚通常不會要求穿得太正式,」任誰都看得出來,紅髮中場在壓抑自己的怒意:「畢竟這是個聖誕晚會,它的目的不就是要讓球員好好放鬆的嗎?」

「你們踢了那麼多場比賽,確實該放鬆一下。」她笑盈盈地說:「但你最好也別放鬆過頭了,畢竟你參加的是史萊哲林的晚會,而不是葛來分多,」頓了頓,潘西又補充了一句:「和曼徹斯特那種鄉下地方比起來,西倫敦的球隊肯定更注重球員形象囉。」

那張點著雀斑的臉蛋染上一層淺淺的紅暈,顯然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衛斯理張著嘴,還想再辯駁些什麼,然而跩哥卻先一步開口了:「潘西,剎比在窗戶那裡,他的女伴好像是月桂,妳要不要過去打聲招呼?」

聞言,潘西微微撐開嘴巴,好像沒料到他會忽然替對方解圍。她先是看了看窗戶旁的黑人球員與女伴,又看了看跩哥,再看了看衛斯理,最後,她噘起嘴,作出一個委屈的表情:「沒錯,那是月桂……你說得對,我確實該去打聲招呼。」

她甩開跩哥的手臂,明顯被打壞了興致。黑色的禮服隨著腰臀的擺動左右搖晃,上面的亮片在燈光下輪番閃爍著,潘西留給他們一個勻稱的背影,往宴會廳的另一邊走了。

「她怎麼回事啊她?」待潘西走遠後,衛斯理終於憋不住怒意,氣呼呼地破口大罵:「都幾年沒見了,就不能說點好話嗎?這頭臭母牛!」

跩哥把雙手交插在胸前,事實上,他也不認為潘西有說錯什麼,然而當紅髮中場的臉色愈變愈難看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她說得有點超過了──的確,換作是跩哥自己,也會以類似的詞彙來貶損對方,搞不好選用的字眼會比她更惡毒。但是潘西不是他,同樣的話從不同人的口中說出來,代表的意義就未必相同了。

「說到底,你又是怎麼回事啊?是故意找來那個狗臉女酸我的嗎?」罵了潘西一頓之後,衛斯理的怒火也隨之轉移到他的身上:「那真是謝謝你了,很高興知道你們把我當成一個傻子,我就不該來什麼蠢晚會!」

「你本來就是個傻子。」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接了這句話,但是在看見對方發紅的眼眶時,跩哥還是決定稍微控制一下自己說話的方式。他輕咳一聲,略帶虧欠地指出:「我沒想到她會忽然講這些,所以你看,我把她給打發了。」

「是啊,是啊,你沒想到呢,」紅髮中場翻了翻眼珠子,「早在你帶你的女朋友出門前,就該預料到她會說些什麼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口吻比自己預想的還要更急躁;至於眼前的男人則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怎麼相信這句話,於是他接著補充:「我們以前約會過,但是幾年前就分手了,我現在是單身。」

這會兒換成對方把雙手抱在胸前了,看起來防備又困惑:「但是你帶她來這裡?」

「作為我的女伴。」他強調。

「噢,」衛斯理的神情稍稍放緩了些,但仍然有幾分戒備:「那麼,你們是怎麼分手的?我記得你們以前黏得就像兩條在交配的鼻涕蟲。」

「這不重要。」揚了揚下巴,跩哥不著痕跡地將話題轉移:「你的女伴呢?我似乎沒看到人。」

衛斯理聳了聳肩,語氣顯然稱不上好:「我的朋友們都在曼徹斯特,也就是她口中的鄉下地方,你說呢?」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抓到了對方話裡的重點,「所以,你是一個人來的?」

「要是可以的話,我也不想。」紅髮中場沒好氣的哼了哼。

「別那麼緊張兮兮的,我可不是在刺探你,」他挑起半邊眉毛:「只是基於對隊友的關心,隨口問問。」

榮恩?衛斯理又聳了一次肩,代替回答。背景的交響版聖誕樂剛好以一個澎湃的高潮,作為結尾。遠方的潘西正在和黑人隊友與對方身旁的女伴說話,但她還是時不時投來打探的目光。距離晚會正式開始,還剩不到十分鐘。

「聽說你們今天去了慈善活動?」沉默了一段時間,紅髮中場才再度開口,而這回的語氣顯然冷靜多了,「感覺怎麼樣,有趣嗎?」

「普普通通。」他對此評價道:「裝作很在乎公益的樣子,安撫一些小孩,把事前準備好的東西送給他們,就這樣。」

「就這樣?」衛斯理作出了一個嫌惡的表情,「聽起來還真無聊。」

「他們應該把你送去那裡,體驗一下假裝喜歡那些小怪獸會是什麼感受,」一想起每年都差不多的慈善活動,跩哥便不禁搖了搖頭,「偏偏你只是個租借球員,不然以你這幾場比賽的表現,八成也會被寫進活動名單。」

紅髮中場眨了眨眼,好像對他突如其來的誇讚感到意外。正好這個時候,宴會廳的音響發出了麥克風獨有的回音,宣佈晚會即將開始,要求各位球員與來賓盡早入座。

「我在第四桌。」廣播結束後,跩哥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呢?」

「第六桌,和高爾一起。」租借來的球員抓了抓自己的後頸,「那麼,我想我就先過去了。」

他點頭,應了聲:「好。」

看著對方離去的背影,那襲灰色的西裝與深色牛仔褲,配著輕晃的捲曲紅髮,不知道為什麼,他產生了一種悵然若失的感受。嚥了口口水,跩哥也走向自己的桌位,注意到潘西已經就座了。

說穿了,晚會的舞台流程大抵就是高層們輪流演講,表示對球隊的聯賽後半程具有信心,再發表一下財政狀況,最後輪到教練總結上半程賽季的表現,與下半程賽季的目標,年年皆同。主席赫瑞司?史拉轟是第一個上去的,然後是卡羅兄妹,接著輪到了他的父親:魯休思?馬份。

作為史萊哲林最大的股東,自己的父親總能獲得發言權。不過幾個月不見,跩哥就發現父親的頭髮又留長了點,金色的髮絲整齊束在腦後,就像從前那樣。和大部份的英國人沒什麼兩樣,成年之後,跩哥從家裡搬了出來,除了避免閒話,這更像是某種證明自己已經獨立的表現,反正他知道自己的父母身體健康,就十分足夠了。

他父親的目光掃過台下的所有人,和跩哥對上眼的當下,嘴角揚起一個滿意的弧度,才開口發言。跩哥也發現了坐在主桌的母親,她沒有在看自己的父親,而是在看他。在跩哥看見她的時候,母親亦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知道雖然她對足球不感興趣,但凡是跩哥有上場的比賽,她可是一場也沒落下。

講完財務狀況,他的父親將麥克風交給了石內卜。他們的教練已經從感冒中痊癒了,但嚴肅的神情卻沒受到晚會的感染而變得比較友善,教練僅僅是快速地點出了球隊當前的狀況,粗略地計算了積分後,便離開了舞台。

到這裡,晚會才算是進入下一個階段,餐桌上一道道的美食被端出,高層們紛紛離開座位,與每一位在球隊工作的人們交談。當他的雙親走向第四桌時,跩哥也像其他人一樣起身握手。此刻他們的關係不單單是父母與子女,而是股東和球員。

「你表現得很好,跩哥,」鬆開手的時候,他的父親揚起下巴,表情看起來相當驕傲:「繼續保持下去,史萊哲林今年會奪得冠軍的。」

「謝謝你,爸爸。」對於父親的讚美,他欣然接受。

母親給了他一個擁抱,「我們以你為榮,寶貝。」

「還有金靴獎,」他的父親在旁邊補充了一句:「你和波特的進球數已經縮減到剩下一顆,我們相信你能夠打敗他。」

放開他的母親後,跩哥點了點頭,頗具信心地說:「當然。」

寒暄完畢,他的父母便離開了這裡,往下一桌前進。沒過多久,卡羅兄妹的其中一個人也來到他們的桌子前,展開下一輪應酬。

晚會接近尾聲的時候,有些人已經先離開了,然而真正吸引住跩哥注意力的,是當第六桌的紅髮衛斯理即將離席的畫面。只見中場球員先是和高爾說了點什麼,便站起身。在紅髮球員轉身走向出口的同時,跩哥也跟著站了起來。

「怎麼了,跩哥?」察覺到他的起身動作,一旁的潘西也跟著問道:「我們要走了嗎?」

「不,還沒有。」跩哥回答她,安撫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去一下廁所。」

她應了聲,而他甚至沒有回頭注意她的表情是否有變化,只是盡其所能地,逕直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幾乎沒有花上多少時間,他就在樓梯找到了那抹紅豔的身影。灰西裝與牛仔褲的隨意搭配,踩在高級的紅地毯上,看起來確實有點可笑,但是他沒有笑出聲,反倒在那抹身影完全消失前,叫住了對方的名字。

「衛斯理,」他大喊一聲,並且在對方回過頭的同時,跟上了對方的腳步:「你要回去了?」

紅髮中場看向他的眼神,就彷彿剛剛他問了什麼蠢問題:「是啊,不然呢?」

「叫計程車?」三作並作兩步,跩哥走下了幾個台階,快速地與對方併肩。

衛斯理笑了一下,似乎不再把晚會前的不愉快放在心上了:「不,搭地鐵,計程車太貴了。」

「地鐵?那恐怕不太理想吧,」一想起那狹小的空間,要和許多人擠在一快,跩哥就下意識地皺起眉頭:「你是個球員,難道不怕在那種公眾場所被狂熱球迷給攻擊嗎?」

「這又沒什麼,地鐵挺好的。」當他們踏出酒店大門的那一刻,十二月的冷風便迎面而來,令對方忍不住縮了下肩膀,「反正我習慣了,平常我也是搭地鐵去訓練基地的。」

跩哥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絕對可以名列他聽過最沒神經的話前五名。「我送你回去。」

「啥?」紅髮球員張大了嘴巴,看起來活像是球門連續被進了五顆球那樣誇張:「我沒聽錯吧?」

他聳了下肩膀,裝作無所謂地模樣,「只是問問,就當成我早上沒做夠慈善活動吧。」

榮恩?衛斯理此刻的表情絕對稱得上欣喜。這名租借而來的中場球員高興的時候,散落在頰上的細小雀斑就像擁有生命一樣,全都鮮活了起來。

「噢,好啊。」他聽見對方以輕快的語氣,接受了他的幫助。

TBC

註:
冬歇期(Winter Break)作為現代足球的發源地,英超卻是目前唯一沒有冬歇期的聯賽,因此常被垢病太過操勞球員,經過多年的協調後,將預計於2019/20賽季引進冬歇制度;冬歇期最長的頂級聯賽是德甲,長達一個月之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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