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今年初寫給BBC的生日賀文:) 算是我自己還蠻喜歡的故事。 It’s no secret crush 跩哥上一次見到榮恩‧衛斯理,是在一場葬禮上。 隆重,莊嚴,神聖的葬禮,整個魔法世界的巫師們都在哀悼一個人──哈利‧波特,偉大的救世主,過去曾被他們稱為那個活下來的男孩,在最黑暗的時代挺身而出,對抗那個人,或是黑暗君主,或是佛地魔──死去之後,這個名字不再成為禁忌,所有巫師都能夠直呼其名。 和平是用犧牲換來的,哈利‧波特就是代價。跩哥從來就不喜歡那個討厭鬼,在他們還在念書的時候,所有人都把波特當一回事,不管波特做什麼,說什麼,最後都會成為焦點,他痛恨這感覺。 然而在萬應室燃燒的那場大火之中,波特卻救了他,就像拯救其他人那樣,跩哥沒辦法去形容那種感覺,被一個痛恨的傢伙給救了,他一點也不想道謝,所以一到達地面高度,他便躍下掃帚,倉皇而逃。 雖然承認這點會令他丟臉,但當波特救下他以後,他是真的認為這個人們口中的奇蹟男孩,能夠活下來。可是哈利‧波特最終還是死了,真諷刺,偉大的救世主用自己的生命,和黑暗君主同歸於盡,這就是結果。 葬禮那天,原本跩哥並不打算出席的,他跟波特不是朋友,也不願意被夾在波特的朋友們之中,被一群怪胎包圍,聽那他們難聽的哭聲,他真的不想。但是他的母親卻勸他應該到場,因為波特救了他一命。 於是他去了,站在人群的最外圍。參加葬禮的人很多,每個人都穿著黑色外袍,用以表達自身的沉痛,甚至還有些不曾出現在學校的老巫師或老巫婆,一面拿著手帕擦眼淚,一面向旁邊的人傾訴他有多麼遺憾波特的死亡。 站在最裡頭的是波特的家人,一個瘦巴巴的女人,和兩個肥胖的男人。跩哥不認識他們,他只聽說那是奇蹟男孩的麻瓜親戚,而且他們顯然被這麼群龐大的送葬人群給嚇壞了,露出驚恐與懷疑的表情。 他哼了一聲,暗地裡嘲笑麻瓜是如此愚蠢,也許他們永遠也不會知道,在這個世界裡,波特將會成為未來兒歌的主角,巫師們會教育自己的下一代,歷史上有這麼一位值得被傳頌的大英雄。 一直到儀式開始以後,他才注意到衛斯理一家也在那裡──噢他們當然會在囉,畢竟他們和波特的關係那麼好。整個儀式更是以亞瑟‧衛斯理為首,將魔杖高舉過頭,對著天空發射一束咒語,接著其他巫師也跟著這麼做,這個舉動再度嚇到了波特的麻瓜親戚,抱作一團瑟瑟發抖。 而後是米奈娃‧麥的致詞,雖然內容本身是公式化的,但是她的表情卻是沉痛的。這場葬禮令跩哥愈發無趣,他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並開始疑惑自己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直到他的目光飄到了人群裡的那個紅髮男孩。 榮恩‧衛斯理就和其他人一樣,安靜地站在人群理,沒有任何特殊表示,僅僅是沉默地端看整個過程。紅髮男孩的妹妹就不是了,金妮‧衛斯理哭得很厲害,她的手帕全濕了,妙麗‧格蘭傑則是噙著淚水,溫柔地撫摸衛斯理家小女孩的背。 跩哥始終不明白,他以為榮恩‧衛斯理會大哭一場,畢竟紅髮男孩是哈利‧波特最好的朋友,可是榮恩‧衛斯理的表現,似乎只是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遙望著對方,胸口便感到一陣緊迫。跩哥記得在萬應室發生的那一幕,當時那三個人飛在掃帚上,衛斯理叫波特不要救他,任由他自生自滅,而波特卻選擇了另一條路,所以他才會站在這裡,參加葬禮。 也許紅髮男孩就是這麼討厭他,即使最後他被大火燒成灰,榮恩‧衛斯理也不會為他流一滴淚──開玩笑呢,就連波特的葬禮上,紅髮男孩都沒有哭了,他怎麼能期望對方會為自己的死而心痛呢? 那次葬禮過後,跩哥決定忘記這一切,忘記哈利‧波特救過他的性命,忘記每個參加儀式的巫師臉上哀戚的表情,忘記榮恩‧衛斯理。並且同時暗自發誓,未來他也絕對不會告訴自己的孩子,聖人波特是什麼見鬼的大英雄。 他的生活趨於平靜,一如他所希望的。而他也沒有再看見榮恩‧衛斯理,就好像紅髮男孩也隨著波特的死亡,從他的生命裡完全消失了。 也許有時候,他會捂著疼痛的胸口,從睡夢中驚醒。他夢見了那抹紅色的身影,在烈火裡冷漠地對他的死亡毫不關心,大火像是猛獸般朝他撲來,抓住他的腳,他的手,他的整個身體,將他給吞噬殆盡,這一次沒有波特騎著掃帚來救他,他聞到肉體燒焦的臭味,榮恩‧衛斯理卻保持一貫的面無表情。 通常作了惡夢以後,他會馬上從床上離開,衝進浴室裡,用冷水潑自己的臉,好像那裡才剛被火烤過一樣,熱得驚人,但事實上他的體溫偏低,冷水只是讓他渾身發抖,最後意識到什麼都沒發生。 跩哥再一次見到榮恩‧衛斯理是兩年後,一個不算偶然的情況下。 那天是阿尼‧麥米蘭的婚禮。浮誇,自以為是,總是宣稱自己血統純正,卻又總是和麻種混在一起的愚蠢巫師。他們曾經是同學,但是交情並不深,跩哥有十足的理由相信,這張邀請卡純粹是基於禮貌或者面子,才會交到他的手上,畢竟他輕視赫夫帕夫可不是一兩天的事,而且阿尼‧麥米蘭還曾經把他變成一隻大蛞蝓,這可稱不上什麼好的記憶。 婚禮很普通,就像每個巫師結婚時那樣,吃些食物,跳些舞,再放些煙火。他站在角落,漠然地看著這一切。布雷司‧剎比在他去拿小杯辣味雞尾酒的時候靠了過來,告訴跩哥,下下個月他也要結婚了,對像是金妮‧衛斯理。他哼了一聲,覺得這簡直太可笑,因為過去他這位史萊哲林同學,曾宣稱即使衛斯理家的小女孩再怎麼漂亮,也不會接近她。 然後他看見妙麗‧格蘭傑,穿著漂亮的套裝,和一旁的漢娜‧艾寶有說有笑,後者已經是奈威‧隆巴頓的妻子,半年前才結的婚。跩哥啜飲了一小口酒,目光越過兩個女性,停到了遠遠凝視著她們的榮恩‧衛斯理身上。 曾經的紅髮男孩就和葬禮上見到的時候一樣,幾乎沒有太大的變化。榮恩‧衛斯理拿了一些三明治,胡亂塞進嘴裡,在麥米蘭夫婦親吻彼此,爆出一陣歡呼後,便沒有再看到人了。 跩哥不知道榮恩‧衛斯理去了哪裡,他猜想對方可能早退了。每個人都有些不願意被碰觸的傷口,至於衛斯理的傷口是什麼,已經結痂了,還是仍然鮮血泊泊,都與他無關,即使他很想問個清楚,但是只要一想起紅髮對他的厭惡,他便告訴自己必須學習放棄,那個沒用的窮鬼絲毫不值得他關心,他才不要在乎一個不把自己當回事的人。 麥米蘭的婚禮結束以後,他難得沒有選擇消影,或是使用其他什麼魔法物品離開,甚至拒絕了布雷司‧剎比的同行邀請──黑人巫師還想談談有關於結婚的事,可他對此沒有半點興趣──獨自一個人,走在街道上。 天氣很冷,卻沒有下雪,只是眼前所見的建築物上,每片玻璃都結了霧。通常跩哥不會做這種事,漫無目的、像個無所事事的遊民,在冬夜的街頭裡遊蕩。 所以接下來的事情就完全是個巧合了──當他選定一家巫師酒吧,走進裡面,就發現了坐在吧台前的紅髮。 很簡單就能聯想到,榮恩‧衛斯理肯定是直接從婚禮過來的,對方未能參加完全程,而這間酒吧又恰巧在麥米蘭家附近。 或許跩哥該現在就推門離開,反正他也才站在門口,也沒有點餐,如果只是想喝杯酒的話,他大可到別的地方去,與其待在這裡,和一個他單方面在意的人處於同一個空間裡,只會讓他失去喝酒的心情。 然而他的身體違背了他的意志,跩哥抬起鞋尖,向前跨步,往吧台的方向走去,當他坐到紅髮旁邊的時候,對方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拼了命的喝酒,就像要用酒精把自己給溺死一樣,他為這樣的榮恩‧衛斯理感到悲哀,也同情看到這一幕而感到難受的自己。 「停下,衛斯理。」跩哥聽見自己的聲音乾澀澀的,說不定自己真的很需要一杯酒來潤潤喉。 因為他的聲音,對方停下了動作,把杯子鏘地一聲放到吧台上,轉過頭來,那對一向澄澈的眼眸此刻渾濁不清,榮恩‧衛斯理衝著他揚了個笑臉。 紅髮醉了,而且醉得很厲害。如果是一個清醒的榮恩‧衛斯理,是不會這樣對他笑的,更可能是朝他咒罵,因為他們痛恨彼此。 這個認知令跩哥不自覺地皺起眉頭,他不喜歡這個發現,儘管這是個該死的事實。「你喝醉了。」他說,並且伸出手,想要將對方的酒杯給取走。 接著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衛斯理沒有反抗他,也沒有揍他或者痛罵他,而是靠向他,伴隨著一聲「嘔──」,將刺鼻、惡臭的嘔吐物,全數吐在他全新、昂貴的黑色禮服上。 他大可以憤怒地把這個醉鬼給推開,站在頭腦清醒的立場上,指責對方怎麼能放任自己做出如此無禮的舉動,要求對方賠償這件他才穿一次就被弄髒的衣服。 可是他沒有這麼做,相反地,他摟住對方的肩膀,轉頭向吧台後方的酒保,無視於對方嫌惡的表情,平淡地問紅髮的酒錢是多少,掏出幾個加隆,替對方結帳。 最後他把榮恩‧衛斯理給帶回家,還讓小精靈準備一間房間,讓對方在他家過了一夜。 躺在自己床上的時候,跩哥想著客房裡的那個人,以及對方的行為,自己的行為,沒能喝到的火燒威士忌,還有這操蛋的一切,視線停在熟悉的天花板上,慢慢變得模糊不清,直到失去意識。 隔天醒來的時候,衛斯理已經離開了,和他所預料的一樣。昨晚他命令一隻小精靈在對方的床邊待命,如果對方醒了,就遞給對方一杯水,並且告訴對方身在何處,當他這樣交待的時候,就猜到對方一旦清醒,便不會再久留於此,這都是他已經想到的部份。 即使是這樣,一股失落感還是瞬間就籠罩住他。面對空蕩蕩的客房,床鋪也被小精靈整理過,整齊得像是昨夜之前,更沒有半點被人躺過的痕跡。他開始懷疑這只是場夢,而他只不過是被麥米蘭婚禮上,那些酒精濃度低得無法醉倒人的辣味雞尾酒給弄醉了。 紅髮離去竟然連一張紙條都沒有留,可見對方對於他的厭惡程度,已經無話可說。跩哥忽然覺得紅髮衛斯理也不過只是個無情的傢伙,要知道他不但替對方付了帳,還慷慨地借了房間借了床。 可惜他的這股情緒沒能維持太久,因為中午過後,原本他以為不會再見到的人,又重新出現在他的面前。 「呃……我不擅長這麼做,尤其對象是你,」榮恩‧衛斯理站在門口,那對藍眼珠飄來飄去的,就是不看他,似乎是在猶豫著該怎麼正確表達:「我的意思是,你是個可惡的渾蛋,可是我不想顯得那麼忘恩負義……」 他挑起半邊眉毛,肩膀靠到了門框上,整個人斜倚在門邊,「說重點,衛斯理,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紅髮終於不再毫無目標的亂看了,對方深深地吸了口氣,將目光停在他身上,如湖面一般的眼眸映照著他的身影,「我是來道謝的,馬份。」 跩哥打量著對方,沒有說話。 「很抱歉早上我就那樣走掉了,因為我的腦子一團亂,」榮恩說,微微垂下眼簾,看上去誠意十足:「事實上我記得昨天發生的事,我吐在你身上,沒想到你居然還會幫我,」頓了頓,對方再次抬起眼,看著他,「該怎麼說呢──總之,謝了。」 面對他從來沒在對方身上得道過的兩種事物,道謝與道歉,跩哥的回應是沉默,如果是罵詞,他可以馬上回擊,但是除此之外,他需要一小會時間消化。 或許是這般安靜的氣氛太過詭異,紅髮衛斯理咬了咬下唇,又鬆開,表現得忐忑不安。 「……進來吧。」於是,跩哥作了他所能想到最好的反應──他從門框邊直起身體,讓出一條路,正式邀請對方到他的家裡,而不是在對方醉得一塌糊塗時,把人給帶到臥房。 「嘿,等等,」不過對方似乎沒有跟上他的思維,「我要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就是這樣,嘿,等一下。」 他沒有理會對方,旋過身,逕自走回屋內,大門還敞開著。沒過多久,他便聽見了腳步聲,自門口傳來,由遠而近,紅髮又一次來到他家。 那是他生命之中最奇異的一個下午,榮恩‧衛斯理──那個恨不得他去死,而他卻單方面在乎的人──坐在他的沙發上,和他侃侃而談,這是他從來都不曾想過的一幅景象。 「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和你說這個。」對方離開他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除此之外,還在他家吃過一頓晚餐,「老實說,你變了,變得沒那麼討人厭。」 「誰知道呢,也許你回家後就不這樣想了。」他哼了聲,又補充道:「你也變了,我印象中的衛斯理不會酗酒,而且還很愛笑,笑得像個笨蛋。」 「噢拜託,我才沒有酗酒,昨天那只是──必要的情緒發洩,你明白嗎?」對方扯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真的,相信我,我平常可不是這樣喝的。」 他在門口目送對方離開,夜晚的色彩打在那抹紅色的身影上,是那麼深沉而難以忘懷。 有了第一次,想必第二次也不會遠了。跩哥不知道這句話最早是出自誰之口,但是它確實準確。 榮恩‧衛斯理的來訪不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漸漸的,變得稀鬆平常,成為了他生活的一部份。 跩哥從來沒有親口問過紅髮衛斯理,是什麼原因,讓對方一次又一次的來見他,談論各種大事小事,儘管他的心底隱隱約約有了答案,卻也不曾提出,他不希望在他說出口以後,對方就再也不來了,並且單方面終止這段關係。 他們的話題很廣,從感嘆過去彼此仇視的時光,到談論目前和平的局勢可以維持多久──通常他們是持反對意見的,榮恩認為哈利用生命換來的是永久幸福的未來,而跩哥則深信總有一天會出現下一個佛地魔──不過他們聊得最多的,還是前者。 「真不敢相信我們能夠就這樣說話,不諷刺,不打架。」榮恩‧衛斯理躺在跩哥的床上,一手枕著頭,張著眼睛看著他,「如果告訴過去的我,他一定會被這件事給嚇死。」 「這句話你昨天也說過。」跩哥回應的時候,鼻翼拉扯出一條弧度。他也用單手枕住頭部,和對方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 「好吧,我收回那句話,看看你自己,講話還帶著刺呢。」紅髮笑出了聲,伸出拳頭,輕輕地槌了他一下。 就算躺在床上,睡在一起,他們卻從沒接吻過,更不用說性關係,大多時候,他們只是躺著,說話,然後睡覺,隔天早上道別,幾天以後又再見面,不斷重覆這樣的行為。 「我愛她,」在某個月光很明亮的晚上,榮恩‧衛斯理這樣告訴他:「妙麗很特別,對我來說,她和別的女孩子就是不一樣。」 「誰都知道你愛她,這簡直是廢話。」這不是跩哥感興趣的話題,因此他的聲音聽起來懶洋洋的:「好吧,那麼,你們幹嘛不乾脆交往什麼的?」在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心臟陣陣刺痛,殘忍的衛斯理,「反正你們本來就是朋友,而且她看上去也挺喜歡你的,這應該不難吧?」 一陣窸窣聲傳來,是頭髮磨擦枕頭時所發出的。他們是躺著的,搖頭根本沒有什麼意義,但是對方還是先這樣做了,才開口說話:「不,我和她不可能在一起的。」 「為什麼?」這中間至少間隔幾秒鐘,問題才從跩哥的喉嚨裡出來。 「……因為哈利,」紅髮這麼說了:「每次我和她說話的時候,就會想起哈利,以前我們總是三個人,」頓了頓,對方又說:「看著她的臉,我沒法控制自己對哈利的思念,這感覺很糟。我想她也是如此。」 他沒有馬上回話,或者說,他不知道該回些什麼話。哈利‧波特的死亡帶走了戰爭,卻也帶走了其他更多無形的事物,即使是他,這麼一個因嫉妒而痛恨波特的他,也感覺到自己的某一部份,隨著波特的死去而跟著消失了。如果連他都這樣的話,更枉論身為哈利‧波特最好朋友的榮恩‧衛斯理呢? 不知道過了多久,跩哥才聽到自己發出有些沙啞的聲音,問道:「所以,這就是原因──麥米蘭結婚那天,你看著她,卻沒有找她攀談,」接著他的音調微微提高,有些嘲弄的味道:「你選擇了逃跑,甚至躲進某家酒吧裡,把自己給灌醉,嗯?」 「大概吧,我不知道。」紅髮回應道,並且稍微調整手臂的姿勢。 「不過有一點令我相當懷疑,難道你們在這之前都沒有見過面?我不相信。」他哼了一聲,提出自己質疑的部份。 「當然見過!」榮恩加大音量,彷彿跩哥的問題是愚蠢的,「就是因為見過面,那種感覺才變得更加強烈,最後──就是我剛剛說的那樣。」 「哼。」一個不以為然的音節自鼻腔發出,這回跩哥沒有再提問了。 心底那股隱約的預感,似乎得到了證實。榮恩‧衛斯理和他的關係之所以改變,也不過是因為哈利‧波特死了以後,那些大大小小的情緒需要被抒發罷了,而跩哥正巧是那個討厭哈利‧波特的人,基於某種扭曲的補償心理,他成為對方宣洩情緒的最佳人選。 直到他們快要睡著前,跩哥才想起另一個問題,「……你現在還愛她嗎?」他問,語氣裡沒有半點揶揄。 然而對方卻沒有給予回答,只聽見幾聲無意義的咕噥,他不知道榮恩‧衛斯理是真的睡著了,還是僅僅為了逃避而裝睡。 無論答案是哪個,都不影響他們今晚依然共眠的事實。跩哥索性將手臂搭在對方的腰部上,悄悄拉近彼此間的距離,他們的身體貼在一塊,另一個人的體溫透過衣服布料傳了過來。比起答案,他更滿足於這一刻。 接近月底的時候,他收到一張邀請卡,寄件人來自布雷司‧剎比,上面寫著黑人巫師與衛斯理家小女兒婚禮的時間與地點,跩哥沒有花太多的精力在卡片上,確認自己的行程以後,便把它隨意放在書桌的某個抽屜裡,不曾再動過。 幾天以後,某個衛斯理在他家過夜的早晨。他們坐在餐桌前,用銀製的抹刀將奶油塗在烤好的麵包上。自從紅髮向他談過格蘭傑的事情之後,就沒有再提起感情方面的話題,隨著手部的動作,一些麵包碎屑在抹刀經過時掉到餐桌上。 「下禮拜我不會過來,」咬下第一口麵包後,紅髮告訴他:「金妮要結婚了,我得多花點時間幫忙。」 於是書桌抽屜裡的那張卡片,才又重新被跩哥給回憶起來。他點頭,示意自己接收到這個訊息後,也跟著咬了口手上的麵包,「我知道,我有收到邀請卡。」 「……你有?」對方似乎為此意外,眨眨眼,然後了然的點了點頭:「喔,說的也是,我敢說,你的那張卡片絕對不是從我們家發出去的。」 「我以為你會反對這樁婚事。」將整片麵包給吃下肚子後,跩哥發表了對這件事的看法。 「我?反對?為什麼?」榮恩也吃完了一片麵包,接著塗抹起第二片,「好吧,我是不怎麼喜歡史萊哲林的人,不過……」在抹刀撫過去的時候,奶油閃著油亮亮的光澤,「金妮因為哈利的事難過了很久,如果有人能讓她開心,我覺得也沒什麼不好。」 「我倒認為這個情況同樣適用在你身上。」他話中有話,沒有明講,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從中讀取話裡的含意。 榮恩‧衛斯理撇了撇嘴,待整片麵包塗滿奶油,才把它送入口中。 承如紅髮所言,接下來的一個禮拜,對方都沒有再出現。習慣真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在這週的前三天,跩哥還覺得自己在已經習慣有對方的生活後,很難再回到過去的心態,但是第四天以後,他卻開始適應回歸原本的生活。 衛斯理家小女兒婚禮的那天,他也去參加了。除了他以外,還有其他史萊哲林的同學,好比喜多‧諾特或潘西‧帕金森。賓客明顯地分成兩群,大多數畢業於葛來分多、雷文克勞或赫夫帕夫的人們聚在一起,只有史萊哲林系的自成一格。儘管最黑暗的時代已經過去,血統論變得愈來愈模糊的這段日子,有些自小養成的價值觀卻不能一朝改變。這樣詭異的畫面出現在婚禮上,恐怕也只有夫妻兩人的差異性夠大,才會發生。 潘西很高興能看到他,他知道,因為她露出了笑容,就算她已經和別的男人訂婚了,他還是察覺到她仍然將他擺在特別的位置。他們聊了幾十分鐘,她才向他告別,去尋找她在長桌邊吃著布丁的未婚夫。 獨自一個人,在這溫馨的會場上,似乎有些格格不入。跩哥啜了口飲料,將目光的焦點擺到了女方家屬的榮恩‧衛斯理。 和上次麥米蘭婚禮的情況不同,這回紅髮不但剪了劉海,打理一番後看上去神采奕奕,整個人都很開心似地。 婚禮到了最後,新郎跟新娘做了什麼,他完全沒印象了。因為那時候,榮恩‧衛斯理與妙麗‧格蘭傑正面對面說話,比起那對新人,跩哥還要更在意這裡。他的位置聽不見那兩個人的談話內容,但是有一點可以看得出來,那就是紅髮衛斯理不再逃避格蘭傑。 最後,他還看見他們擁抱彼此,不是屬於情侶間那種驚天動地的的擁抱,而是平靜的,友好的,帶有祝福的擁抱。他知道衛斯理的心境可能有了什麼變化,但是他還不知道對他而言這是好是壞。 婚禮結束後,跩哥回到家裡,才剛脫下外套,掛到衣架子上時,門鈴就響了。他打開門,看見連禮袍都還沒換下的榮恩‧衛斯理又出現在他家門口。 他什麼話都還沒說,對方便一把抱住他。跩哥能聞到屬於對方的氣味,自然的青草香,還混著一點巧克力的味道,並且沒有半點酒味。 而後他們接吻了,關上大門,他們向臥室移動,沿路替彼此退去衣褲。 當跩哥把自己挺進對方身體裡時,前所未有的滿足感盈滿在他的胸口,他替衛斯理撥開被汗水給黏在額頭上的劉海,深怕這只是一場夢。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們從來都沒這樣做過,每次他們躺在這張床上,只是說話,擁抱,卻沒有做愛,這是他們第一次袒裸身體,與同性交媾。 然而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湖藍色的眼眸子映照著他因快感而愉悅的表情,他們的呻吟化做激情,最後,紅髮衛斯理呼喊著他的名字到達高潮。 事後,他們躺在床上,就像之前一樣聊著天,慵懶的就連一根指頭也不想動。 「你之前問我,還愛不愛她,我的答案是,是的。」在呼吸趨於平穩後,榮恩主動提起了這件事,「但是我和她已經結束了,而我希望你是新的那一個。」 「我得說,你的話術實在有待加強,」跩哥發出個鼻哼,「如果我是你,要追求新的人,就算是假的,也要說自己對她已經沒有感覺了。」 「這沒有意義,不是嗎?要是我在乎你,就該對你誠實,這樣比較好吧?」側過身體,紅髮面向他,頗為不贊同的說。 「你可從來沒說過你在乎我,」他睨了眼對方,「你甚至還希望我被火燒死。」 「噢,得了吧,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何況我現在不是說了嗎。」紅髮翻了個白眼,話鋒一轉,將球拋到跩哥身上:「那你呢?你暗戀我多久了?」 「我?暗戀?才不。」跩哥抖了抖唇,語調不以為然。 榮恩似乎不太喜歡他的回答,於是伸出手,朝他的手臂不重不輕地來了一拳,「少來,你明明就暗戀我。」 「你沒有我想像的遲鈍啊,衛斯理,但是我真的沒有暗戀你。」跩哥勾起嘴角,有些好笑地說。 這回換對方緊張了,那張灑了雀斑的臉看起來有些震驚:「那你……」 「我的意思是,」不過跩哥並不打算耍對方太久,好不容易得到了他想要的,要是玩得太過火,而造成反效果,就得不償失了,「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我喜歡你,所以準確來說,這不叫暗戀。」 「詭辯。」對方的表情終於鬆了下來。 「反正結果是一樣的,不是嗎?」跩哥放慢了語速,使得聲音變得比平常還要輕。 「好吧。」榮恩說。 哈利‧波特的死,改變了很多事。至今沒人說得準這些變化會產生什麼結果,不過無論如何,生活還是得繼續下去。 他們兩個又接了一次吻,鼻腔吸入的盡是彼此的味道。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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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布于:2013-04-09 17:04
喜歡紗大這篇筆下的這兩只,
相較於紗大之前的跩榮文中的愛恨交加、理智情慾錯雜, 這篇文裡的兩人反而是從友情慢慢進展的雋永情感, 雖然DRACO還是一樣的苦戀著RON, (RON傾訴對妙麗感情的那段,讓人真的好同情DRACO) 但兩人看似日常的互動感覺好得令人想微笑, 像DRACO死都不承認自己暗戀的彆扭, 還有RON本來得意洋洋以為抓到DRCAO暗戀的事實, 卻又差點因為DRCAO嘴硬就退縮的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不由得想起愛鈴大大說的, 紗大在描述場景的方面真的太給力了, 像兩人同睡在一張床上的肢體互動, 不僅很容易讓人就融入想像, 更體會到DRACO那種暗戀中淡淡又不失甜蜜的哀傷心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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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布于:2013-04-10 15:57
米花亲LTNC啊~ 看前面总觉得这文似曾相识...(难道是看过的?) Anyway 有新文了真好 哈哈 占位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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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布于:2013-09-01 15:20
好温馨的感觉。。不过就是太短了。。每次看文都喜欢虐德拉科的。。虐荣恩太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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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布于:2013-10-01 09:14
喜欢这种平淡的温馨,带着点淡蓝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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