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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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完結原創]梅比烏斯之環(DM/RW,BY: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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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07-05-07 16:34
《梅比烏斯之環》



楔子


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背叛。

即使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最親愛的妻子也不知道。

有人說,為了自保。有人說,為了爭奪名利。也有人說,是為了捍衛正義。

但他知道,僅僅為了這一刻,為了問這一句話。

「他在哪裡?」他俯下身,問那個和他有著同樣白金髮色、相似容貌,卻雙手遭反綁,被迫跪倒在地的年長男人,他的父親魯休斯.馬份。

他的聲音很低很低,但魯休斯只是瞪大了眼睛,就像第一次見到這個獨子。

「你問誰?」他神情疲乏地反問。

「你知道我說誰。」跩哥深深咬住了唇,聲音在顫抖。

魯休斯突然放聲狂笑,笑得淚水直迸。「這就是你背叛黑魔王的原因?」

跩哥沒回答,又一次地重複了那個縈繞在心頭十多年的問題。「他在哪裡?」

「時間到了。」跩哥身後的黑髮青年朗聲道。

「等一下,波特!」頭也不回地,跩哥怒道,「再給我一分鐘──」

「處決時間已經到了,」哈利淡淡表示,「魯休斯.馬份必須接受催狂魔之吻──」

「我知道!」跩哥憤怒地打斷他,「我不會為我父親求情的!我只不過想問──他在哪裡?」

「沒有用的。」哈利揮揮手,示意身旁兩個正氣師金鉤俠和賈斯汀把魯休斯帶走。

「不!」不惜掏出魔杖,跩哥想阻止兩個正氣師的行動。

但哈利比他更快,精準而威力十足的繳械咒讓跩哥手中的魔杖,騰空飛過大半間囚房,落在陰暗的角落裡。

「馬份,你冷靜點。」

這成功地逼退了跩哥,沒有了魔杖,誰能對抗三個正氣師?更何況其中一個還是名聞遐邇的『那個活下來的男孩』,再次擊敗佛地魔和食死人的英雄,哈利.波特。

「爛疤頭!」看著父親被帶走,跩哥失控地衝著哈利號叫,「這是最後的線索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想知道衛斯理在哪裡嗎?」

哈利冷冷地看著他。「榮恩已經失蹤十五年了,我、妙麗和他的家人早就放棄,做了最壞的打算。」

「也許他還活著!」跩哥堅持,「或許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

「那麼他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不想想我們這些關心他的人的心情?」哈利生氣地吐出一長串問號,「再說,你為什麼關心?」

跩哥愣愣地凝望著鏡片下那對酒瓶綠的瞳孔。這句話,最後一次見面時,那個紅髮男孩也問過他。

『你為什麼關心?』

他答不上來。他無法回答。只是十五年前的那些夜晚,那個紅髮男孩留給他的吻,迄今還熊熊地在他胸口燒灼滾燙,從未褪去了溫度。

第一個吻是傷害,第二個吻是慾望,那麼,第三個吻呢?
 



chapter 1 暗夜哭聲


他無法入睡。

這不是這個暑假以來,他第一次聽到哭聲。十七歲的跩哥.馬份瞪大了眼躺在床上,專注地聽著隔壁書房的動靜。幾天前,他就聽到隔壁隱隱約約傳來充滿著痛苦、壓抑的哭泣。

最初,跩哥以為是錯覺,隔壁是父親的私人書房,從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但,日復一日,啜泣聲益加明顯。跩哥也認出了聲音的主人——榮恩.衛斯理,那個貧窮的紅髮傢伙,他在霍格華茲的死對頭。

可是,榮恩.衛斯理為什麼會在馬份家?為什麼夜夜哭泣?為什麼——從沒人告訴過跩哥這件事?

沒人能回答他的疑問,強烈的好奇心讓他這些天來夜不成眠。但,不管跩哥如何試探,企圖從雙親或家庭小精靈那裡得到一絲線索、一個答案,卻總被巧妙地轉移話題,最後,無疾而終。

只是他們不知道,這反而引起了跩哥更大的興趣。今晚,就在今晚,跩哥決定一探究竟。

現在,已經將近午夜十二點了,聽到父親離開書房的腳步聲,跩哥迅速跳下床,抓起魔杖,等著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

其實,他非常清楚父親的書房藏著什麼。地道、機關,還有地牢。這沒啥好希罕的,一座像馬份家這樣有著古老傳統的貴族莊園,少不了一些機關或秘密通道,以確保主人在避難時的安全,而被用來囚禁嚴懲異議份子的陰暗囚房,自然也在馬份大邸最初的設計圖中。

跩哥確信,榮恩.衛斯理一定就在那裡,在父親書房內隱藏的地牢裡。

點亮了魔杖,跩哥小心翼翼地邁開步伐,穿過暗門,慢慢地在黑暗中摸索行進。走道很長,地牢有些潮濕,卻不如跩哥所想像的那麼陰冷,甚至可以說是悶熱。大顆大顆的汗珠自他額上滴落,向來養尊處優的跩哥忍不住皺起了眉頭,這實在不怎麼舒服,要不是一心想找到父親所隱藏的秘密,他老早就放棄了。

幾分鐘後,跩哥終於找到他的目的地,地牢最深處唯一一間用重重鐵鍊上了鎖的單人牢房。

跩哥把魔杖舉向前,就著魔杖前端的一丁點光芒,謹慎地往牢房裡的角落張望。

他在那裡,就像跩哥所猜測的一樣——幽暗的牢房裡,榮恩.衛斯理就在那裡,衣著破爛,艷紅的髮絲和白晰的膚色在黑暗中清晰可辨,那纖瘦修長的身形則正半斜倚在牆邊站著,紅髮低垂,雙手被牢牢銬住,朝上固定在石牆的兩側。

這令跩哥困惑地蹙起眉頭。父親為何抓來榮恩.衛斯理?黑魔王的命令嗎?畢竟,衛斯理是哈利.波特那爛疤頭最好的朋友,留著衛斯理做為人質對他們或許有用。

可是,雖然榮恩.衛斯理看來一身破爛,身上卻沒有任何被拷打過的痕跡。跩哥不明白父親幹嘛這麼好心,根本無須善待榮恩.衛斯理這種骯髒下流、污衊純種巫師血統的傢伙,不是嗎?

不論如何,跩哥認為該讓另一個人知道他的存在了。他走近牢房,特意清了清嗓子。

這聲音驚動了榮恩。

「你到底想做什麼?」帶著既疲倦又忿怒的口吻,榮恩咬牙切齒地問。

聽到這樣的音調,跩哥下意識的退縮。那話聲裡夾著一種嘶嘶的氣音,彷彿為了要說出這句話,必須用盡全身的力氣。事實上,也確實如此。跩哥注意到榮恩在發現他的那一秒,立刻驚訝地張大了眼睛,然後,便像鬆了口氣般,重新靠回牆邊。

「是你,馬份,你想幹嘛?」榮恩不耐煩地問。

呵,跩哥正等著這句話,一個羞辱紅髮衛斯理的大好機會。他靠向鐵欄,冷淡的唇角迸開一絲諷笑。

「我只不過想看看親愛的小黃鼠狼怎麼樣了。覺得你的新家如何?衛斯理,我敢打賭,絕對比你老家還要來得豪華舒服吧?」

「去你的,閉嘴,馬份。」榮恩吼道。

跩哥彎起一抹冷笑。現在,他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閉嘴,這太有趣了,榮恩.衛斯理落在他的手中,無力反抗。

「衛斯理,不管怎麼說,這是你在跟主人說話該有的態度嗎?」

「笑死人了,馬份。你根本不能碰這裡的任何東西。你父親才是這裡的主人!」榮恩說,憤怒地跨步向前,似乎忘了他被牢鎖在牆上的事實。

被牽動的沈重鎖鍊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吵雜聲,冷硬的鋼鐵手銬和腳鍊立刻在榮恩雪白的手腕、腳踝上勒出一道道鮮紅的痕跡,也迫使他不得已退回牆邊。

跩哥故意忽略這句話裡的事實真相,淡淡微笑著。「提到我父親,衛斯理,他好像滿疼你的呢。」

「是啊,他可真『疼』我。」榮恩諷刺地回答。

不知為什麼,跩哥對榮恩這樣的口氣極度不滿。衛斯理怎麼敢這樣嘲弄他父親?像這種低賤的傢伙,憑什麼看輕馬份家?更別提他現在還是馬份家的階下囚!

要是在霍格華茲,跩哥一定會扣住榮恩的喉嚨,狠狠掐死他。「你憑什麼這麼傲慢?我應該殺了你!」跩哥怒吼。

一瞬間,榮恩似乎對跩哥這樣激烈的回應感到訝異。最後,他只是輕嘆口氣,閉上雙眼,重新靠回牆壁。「走開,馬份,」他疲憊的說。

跩哥一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麼?」

榮恩仍緊閉著眼簾,「去其他地方玩。我很累,沒空陪你。」

「你想命令我嗎?」氣憤的聲音透過齒縫,跩哥開口,「記住,衛斯理,我才是發號施令的人。」

榮恩輕嗤一聲。「想都別想,馬份。」

夠了。沒有人膽敢對他跩哥.馬份這樣無禮!沒有人!跩哥幾乎想撕裂這傲慢男孩的四肢——只要他能進入囚房!

舉起魔杖,跩哥試了幾個開鎖的魔咒,出乎意料地,魯休斯並沒有設下最強大的禁咒。這對個性謹慎的魯休斯是相當罕見的,但跩哥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現在只想好好地懲罰榮恩.衛斯理,教他何謂規矩!

順利地開了鎖,跩哥衝進牢房,一把揪住榮恩的襯衫,把那頭紅髮用力扯向他。榮恩想躲,卻被鐵鍊鎖住,動彈不得。

「放開我!」榮恩叫道,眼中一閃而過的恐懼令跩哥有種無法言喻的快感。

「嗯?現在不再那麼神氣了,是嗎?」跩哥抓住榮恩,猛烈地把他按在牆上。

榮恩的頭砰地撞上石牆,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但跩哥仍沒有放鬆,他緊掐住榮恩的下頷,逼榮恩那雙水綠瞳孔對上他的。「記住,我才是發號施令的那個人。」

然後,他鬆開手,向後拉開距離,審視著榮恩,凌亂的紅髮沾滿了汗水,濕漉漉地跌落在那張憔悴卻不失俊秀的臉龐。一種快意湧上心頭,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卑賤的衛斯理在他眼前匍匐求饒。

跩哥得意地伸出手去,打算再好好給榮恩一次教訓,但他赫然看見自己剛剛在榮恩臉上留下的指痕,在黑暗中閃著異樣的赭紅。

他停住,緩緩地放下手。他留下了他來過這裡的證據。

事實上,他根本不該來這裡。魯休斯曾經再三告誡過他決不能進入書房,更別提這個位在書房密道的地牢。如果跩哥在榮恩身上留下傷痕,很快就會被魯休斯發現他來過。跩哥知道父親向來寵愛他這個獨子,但是那絕不可以是在挑戰馬份家當家主人威嚴的前提下,要是跩哥被發現違反規定,肯定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可是,要跩哥忍氣吞聲,無視榮恩的冷嘲熱諷,那又是不可能的。跩哥心有不甘地忿忿瞪向榮恩。榮恩仍站在那兒,雙手被高高鎖在整個人的上方,臉上有一種奇特的表情,那使他看起來,呃,如此無助柔弱,而且——

未加思索地,跩哥一把抓住榮恩,把自己的唇覆上對方的。

這,與其說是吻,不如說是控制、傷害,而且殘酷,更重要的是,絕不會留下任何目測得到的痕跡。

幾秒鐘過後,榮恩才弄明白出了什麼事,跩哥.馬份這傢伙居然用這種方法羞辱他?他立刻拼命掙扎,想逃開這個吻。

榮恩緊閉雙唇,舉起腳,拱起身子,猛烈地設法擺脫跩哥的掌握。只是,一切努力終究是徒然。絕望中,他張口咬住跩哥的嘴唇。但,跩哥也毫不留情地回咬他,並使力地把那頭紅髮往後拉扯,痛得榮恩淚水直流,也給了跩哥入侵他口中的機會。

他不知道這個吻到底持續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很短,但當跩哥終於放開他時,疼痛和折辱的淚水在榮恩臉上縱橫交錯。

「混蛋,你到底想幹嘛?」他低聲咆哮。

跩哥喘氣連連。他站起來,一面努力平復呼吸,一面理了理長袍,伸手梳攏自己被弄亂的頭髮後,這才彎腰拾起剛剛扔掉的魔杖。

「懲罰。」跩哥得意地說。

接著他走出牢房,重新上鎖,轉身離開。
 



chapter 2 鬥爭與慾望


那一夜,回到自己房間的跩哥輾轉難眠。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反覆地用指尖輕觸嘴唇,回想不久之前的吻,那個他對榮恩.衛斯理的吻。這當然不是他的初吻,他老早之前就吻過潘西.帕金森。然而,潘西給他的感覺並不像衛斯理,不像這樣…。

直到東方天際微微亮起,跩哥才矇矇矓矓睡去。接著,他做了個夢。他夢見自己把榮恩擁在懷中,溫柔地吻上紅髮的唇…。

第二天,跩哥開始思考那個吻。

起初,他覺得噁心。跩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為什麼這麼做。他又不是同性戀,廢話,他當然不是!他當時一定是氣昏了頭,一心想懲罰衛斯理,才會失去理智。再說,榮恩.衛斯理一點也不漂亮——呃,好吧,也許那傢伙長相還過得去,但他們同是男孩,而且衛斯理皮膚太白,雀斑太多,太瘦又太高,眼睛顏色也亂七八糟——根本沒人能正確描述那閃著金棕色又帶著灰黑色的藍綠瞳孔,到底該算什麼顏色,更別提那糟得可以和從來不合身的衣服品味,還有那紅髮,那愚蠢粗俗、令人煩躁的紅色頭髮…

不,他無法解釋他為什麼吻衛斯理,他甚至不明白他怎麼會夢見他。

跩哥悠悠嘆口氣,他不明白的事太多了。但他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想再見榮恩.衛斯理一面!

當晚,草草用完晚餐,跩哥上床假裝熟睡,在黑暗中等待。直到凌晨十二點,他故意多拖延了一點時間——在偌大的穿衣鏡前佇足。

鏡子忠實反映出他俊逸秀拔的身影。跩哥向來就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來自母親的金髮銀瞳、得自父親的俊美五官,他是如此的凜然出色,再加上優雅不凡的氣質和良好的身世,愛慕他的女孩不知凡幾。但從來沒有一個約會會比此刻去見榮恩.衛斯理更令他既期待又害怕。

想見又不想見…跩哥嘆口氣,知道不能再耽擱,這才動身前往地牢。

這次當然比前一晚順利得多。

跩哥走進榮恩的牢房時,發現有些地方不太一樣。第一,榮恩不再被銬在牆上——他靠牆坐著,雙手被反綁身後,彷彿在沈思什麼。 第二,榮恩坐在一個嶄新的墨綠墊褥上,而非冷硬的地板。跩哥記得昨晚並沒有看見這東西,顯然,這表示他父親準備長時間囚禁衛斯理,是嗎?

聽見腳步聲,榮恩抬起頭來看見他,那對灰綠眼中閃出了憤怒。「你就不能別來煩我嗎?」

「衛斯理,你看來過得不錯嘛。」無視他忿忿的表情,跩哥諷笑。

懶得搭理跩哥,榮恩乾脆閉上眼簾,「滾開。」

「你以為我想來嗎?」這態度令跩哥怒氣沖天。「要不是我有事…」

好奇地,榮恩睜開了眼,「什麼事?」

「我…」跩哥頓時語塞,他結結巴巴地說。「我…我一直在想昨晚發生的事。關於、關於為什麼我那麼做…」

「你是指,」榮恩揚起眉,不屑地指出,「你為什麼吻我?」

跩哥在他這麼坦白的說法裡臉紅。然後,跩哥決定自己也應該直接了當,「對,沒錯,為什麼我會吻你?」

「很簡單,」榮恩嘲諷道。「因為你是變態。」

「我才不是變態!」這激怒了跩哥,他威脅地對榮恩揮動魔杖。「記住你的禮貌,衛斯理。」

榮恩厭惡地聳聳肩,沒答話。

「我說到哪…?對,衛斯理,你給我聽清楚,你別臭美,我不喜歡你,」跩哥忿忿地說,「你是不是從沒照過鏡子?你以為你有多漂亮——」

榮恩翻了翻白眼,打斷他,「見鬼,你到底來幹嘛?」

跩哥沒理睬他,開始在地牢裡反覆踱步。

「總之,我想了很久,像為什麼我會吻你?為什麼會夢見…」跩哥猛然住口,「反正,我想了很久,就是想不出原因。不過,我可以確定一件事——」看見榮恩登時繃緊了身體,跩哥惡意地停頓一下,「我喜歡,」他挑眉。

榮恩水綠的瞳孔在聽到這三個字時微微瞪大了。

「而且,我想要再來一次,」跩哥低聲,幾乎是自言自語的說。

榮恩無法置信地搖頭。「別開玩笑了!」
 
跩哥向前邁一步。「我沒開玩笑。」

「是!」榮恩說,更加堅定。

「不是!」跩哥說。不想把時間浪費在爭論上,他向前邁出堅決的一步。

榮恩猛烈搖頭,嘗試各種方法阻止接下來的事發生。他拼命閃躲,可是,體力的透支再加上雙手被縛,跩哥根本是輕而易舉就把他逼到牆角——

「冷靜下來,衛斯理。 我不會傷害你的,」跩哥柔聲說,伸出手,想碰觸那火一樣的紅髮。

榮恩馬上調轉開頭去,跩哥的手登時落空。

「去你的,別碰我!」榮恩吼道,口氣雖然凶悍,卻隱約洩漏了一絲恐懼,這讓跩哥非常高興他今晚的行動,榮恩.衛斯理終究要向他低頭的。

「好。」跩哥溫和地答應,彷彿有意讓整件事到此為止。

實際上,他也確實後退了兩步。但這只是為了讓榮恩解除戒心。榮恩一鬆懈,他立刻伸手將榮恩拉向自己。

榮恩奮力抵抗,卻在雙手完全動彈不得的情形下,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跌在跩哥的懷裡。然後,兩人雙雙滾倒在那張骯髒的床墊上。

「混帳,放開我!」 榮恩大叫,蠕動著想掙脫。

「安靜點,」來不及施展消聲咒,跩哥慌忙摀住他的嘴。「衛斯理!」

儘管無法大聲呼救,榮恩仍拼命掙扎,對準了跩哥的手腕張口咬下。

跩哥吃痛,馬上不加思索地把手中的魔杖往旁邊一扔,改用雙手緊箝住榮恩,將他壓制在床墊上。

「聽著,衛斯理,不要逼我動粗。」跩哥恨聲道,抓住榮恩的手幾乎要掐進對方的肌膚裡。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每次都非得逼他進行這種非巫師的低層次打鬥?「只要你安靜下來,聽我說幾句話,我就放開你。」

榮恩打量著跩哥,彷彿在審視他話裡有多少真實性。最後,他點了點頭,只要跩哥肯放手,要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跩哥遵守諾言,放開了榮恩,一面深呼吸,重新回復冷靜。

「你想說什麼?」榮恩問。

「衛斯理,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的性命在我——」頓了頓,他補充道,「我父親手裡,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傷害你——」

榮恩瞪著他。「該死,馬份,說重點!」

「重點是——如果你肯答應我一件事,我就不會傷害你。」

榮恩謹慎地凝望著跩哥那對銀眸,知道這絕對是個陷阱,但,他還能有其他的選擇嗎?「什麼事?」他問。

「讓我吻你。」

榮恩的眼再次瞪大了,「不。」

「別傻了,衛斯理,你有更好的選擇嗎?」跩哥輕笑,卻沒覺察自己聲音中有多熱切。

「不,」榮恩仍蒼白地搖頭。

「想想看,衛斯理,不過是一個吻而已,何必逼我傷害你?」跩哥傾身向前,半是哄騙,半是恐嚇,「別忘了,這裡是馬份家,我有權處置你。」

榮恩當然不知道這不是實話,他只是呆呆凝望跩哥的雙唇,然後,往上,和跩哥的眼眸相遇,看見倒映在跩哥淺灰瞳孔裡的自己,狼狽、髒污,而且滿臉懼色。

「只要…一個吻?」榮恩顫聲問。

「對,一個吻。」

榮恩頷首,試圖克制住顫抖,「但為什麼…?你為什麼…?」

「我解釋過了。」跩哥不怎麼耐煩,「衛斯理,你不僅沒腦袋,也沒耳朵嗎?別拖了,好還是不好?」

榮恩深吸一口氣,越過跩哥的肩膀,痛苦地凝視著天花板。

「衛斯理,好還是不好?」跩哥催促道。

榮恩再一次深呼吸,然後是,耳語般的、絕望的,「好。」

剎那,一股興奮湧上跩哥的胸口,即使是第一次吻潘西時,他的心跳也不及此時來得劇烈。

「很好,那麼——閉上你的眼,」他沙啞地說,緩緩低下頭,直到兩人的唇相觸。

榮恩聽話的閉起眼,也不自覺地抿緊了嘴唇,跩哥感受到的只有他粗糙的、乾裂的唇瓣。

不,不是這樣。跩哥皺起眉,完全不滿意這樣的吻,他挫折地嚙咬榮恩的唇。

榮恩痛呼一聲,張口,正好讓跩哥趁虛而入。

跩哥微笑了,舌尖滑進榮恩的嘴裡。這次他輕柔地吻著紅髮男孩,就像那個夢一樣,不是控制、懲罰,而是探索、品嘗和…享受。他喜歡這個吻。

知道再也無路可逃,榮恩努力逼自己放鬆。他一面悄悄握緊拳頭,一面說服自己,只要乖乖合作,忍耐個兩、三分鐘,整件事就可以儘快結束。

幾分鐘後,跩哥終於撤出他的吻,並且稍微移動了身軀。

榮恩立即舒了口氣,也鬆開了拳頭。現在,就等著跩哥放開他,然後離他越遠越好,永遠別再來煩他。

但跩哥不過是換個了姿勢,好讓指尖纏入那罌粟花瓣般豔紅魅惑的髮絲之中。接著,他,再次將臉貼近榮恩。

榮恩躲開第二次的吻,他別開頭,惱怒地指責。「你說只要一個吻!」

「我說謊。」挑了挑眉,跩哥厚顏無恥地承認。扳過榮恩纖巧的下巴,他把紅髮衛斯理的臉龐轉回正中央,重新吻上那溫熱的唇。

剛開始,榮恩對跩哥的食言氣忿不已,不過,在接下來的幾秒,他完全忘了這事,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慌。不是為了吻,事實上,那反而是現在最無須擔心的,更令榮恩驚悸的是跩哥停在他腿上、來回輕撫的手,及慢慢轉為喘急濁重的呼吸。

榮恩在這樣的襲擊中絕望地顫抖。他不曾有過這種感覺,不僅是肉體的,也是精神上的,他不願也不敢去猜想跩哥接下來想做什麼,因為此刻,跩哥的手正探向他的雙腿間…

無力、屈辱、憤怒、憎惡和害怕,種種的情緒湧上心口,榮恩恐懼地閉上了眼,馬份有必要為了羞辱他而做到這種地步嗎?

然而,跩哥仍忙著沉溺在愉悅之中,什麼也沒注意到。順著榮恩的唇角,下頷,他的吻慢慢滑向細緻的頸骨,衛斯理的味道比他想像中的還好,這令他深深呻吟、沈醉,他開始嚙咬榮恩光滑白晰的胸口。

榮恩顫抖得更加劇烈。「拜託…不要…」淚水再度自那變得深黑的眼瞳流下,生平第一次,他低聲下氣地哀求。

不知怎麼的,這淚水把跩哥從過去幾分鐘的歡愉中打醒了。他一僵,緩緩從榮恩身上移開他的唇,他的手。方才還在熊熊燃燒的慾望頓時消退無蹤,只留下現實。跩哥凝視著剛剛還被他壓在身下的榮恩,他以前也曾失控過,但從來沒有像這樣,這樣的狂熱。一種噁心的、發冷的感覺在他胃裡發酵,他突然意識到,假如榮恩沒出聲,他可能不會停止。

跩哥踉蹌地後退到牢房的另一端。「我…」他伸手撫開額前散落的瀏海,開口,卻停住,因為他根本不知要說什麼。

他剛剛想做什麼?而且,為什麼?為什麼對象會是衛斯理?瘋了,他一定是瘋了!他得離開這裡,離開這個讓人精神錯亂的該死地牢。

看也不看倒地的榮恩一眼,跩哥拔腿就跑,彷彿有一大群狂催魔在身後追趕。
 



chapter 3 指控


去他的、見鬼的衛斯理!

跩哥這輩子從來沒有跑得這麼快、這麼氣喘吁吁過。他腦海中唯一的想法,唯一的念頭就是離開——擺脫榮恩.衛斯理,擺脫掉這些混亂、甚至不該開始的想法和感覺。

最後,跩哥回到自己的房間,疲累地倒在床上,領悟到他根本就不該去那個地牢。他的父親會訂下規定自有原因。他為何要違背規定呢?以前他從來不曾忤逆過父親,這不像他。

對了,是衛斯理!抓亂一頭金髮,跩哥心煩地瞪著四柱大床的蓬頂,白癡衛斯理!都是衛斯理害的!不知為什麼,基於某個原因,他必須把全部的過錯歸咎在榮恩身上。沒錯,他從未這麼失常,所以,這鐵定是衛斯理的錯!

儘管這些責怪一點說服力也沒有,但當跩哥把所有的責任歸咎在榮恩身上後,他終於覺得好過了些。接著,他溜進被窩裡,閉上眼睛,再三對自己發誓,他絕對不會再回到地牢,絕對不再見衛斯理。就算榮恩.衛斯理在地牢裡發臭腐爛,也不關他的事。他,絕不會再回去!

但這只是,曾經。

隔天晚上,當他距離榮恩的牢房外只有幾呎時,跩哥初次這樣感到自我厭惡。昨晚,不過是昨晚而已,他才鄭重其事的發過誓永遠不會再來…。

跩哥用力甩甩頭,想擺脫心口的悸動和胃裡的沈重感。這些既興奮又苦惱的感覺,對他而言是陌生而迷惑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也壓根就不想來!但另一方面,一種近乎絕望般的渴求卻又逼迫著他非來不可,就像一隻獵豹飢餓地撲向獵物,或是一隻飛蛾無助地撲進火裡。跩哥不太確定是哪個(他希望是前者),但他知道,不管是哪一種,事實只有一個——他無法不見榮恩.衛斯理!

這晚,榮恩躺在那張小小床墊上,身上蓋著一條灰色薄毯。紅髮衛斯理那種蜷曲的方式,似乎要把自己整個人都隱藏起來一樣,但或許是毯子太小了,他還有半張臉露在外面。

經過前一天的失控,跩哥不知如何開口,他走進牢房裡,蹲下身,沈默地打量著榮恩。

儘管魔杖的光芒不足以照亮整座牢房,但跩哥仍可以看得出榮恩的樣子很糟,彷彿魯休斯終於決定把他當成一個囚犯來對待——他似乎已受過一場嚴厲的審問,焰火般的紅髮沾滿了土石泥沙,散亂在冰冷的地板上,略顯蒼白的面頰上有輕微挫傷和淚漬,嘴唇則妖異的豔紅濕潤,像…像才被誰吻過似的。

跩哥搖搖頭,擺脫這個荒謬的念頭。接著,他便訝異地發現榮恩並不像前兩天那樣閉著雙眼歇息。那對眼睛,那對總是立刻反映出喜怒哀樂的霧綠色眼睛,此刻正茫然地瞪著他,那眼神如此空白、失神,全然沒了知覺情緒。一瞬間,跩哥有種奇異的印象,以往的衛斯理已經消失不見了。

許久,跩哥只是怔怔地等著榮恩反應。他發誓榮恩絕對知道他來了,但榮恩沒有出聲,依舊無意識地望著空中,彷彿他的世界裡沒有任何人的存在。

「衛斯理…」受不了這樣的寂靜,他終於喚道。

榮恩眨了眨眼,把視線轉動向跩哥。「馬份?」聲音有些瘖啞,似乎前一刻才剛哭喊過。

「對,是我。」跩哥回答,注意到榮恩即使面向他,那雙瞳孔仍沒有對焦。

榮恩輕輕笑了,笑得那樣奇特、虛幻。「我知道你會來,我就知道。」

「聽著,衛斯理…」不知怎麼回事,在榮恩那樣的笑裡,跩哥感到極端不舒服,他想開口,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你猜怎的?」榮恩打斷他,「你晚了一步。」

「衛斯理,你在說什麼?」跩哥莫名其妙地問。

「你晚了一步,馬份!」榮恩衝著跩哥尖叫道,聲音裡有種幾近瘋狂、崩潰的情感,「你父親搶先了!他贏了!你聽見沒有?他贏了!」

跩哥愣愣地望著他,完全不能理解榮恩話裡傳達的訊息。而榮恩奮力想坐起身來,但被縛緊的雙手,讓他再次跌回床墊。

「衛斯理…」跩哥伸出手。

「別碰我!」榮恩咬牙,高聲叫道。「別用你的髒手碰我!」

他臉色蒼白得可怕,整個人都在發抖,那決不是因為冷…剛剛那荒唐到極點的念頭火光電石地閃過跩哥腦海。

「我父親他…他吻你嗎?」跩哥問,突然覺得問出這種問題的自己有些蠢。

「吻?」榮恩重複,發出一陣短暫的、壓抑的輕笑。「馬份,你父親做得比那更多呢。」

那語裡隱藏著某種意味,曖昧的、暗示的,也充滿著怨恨。

「什麼意思?我父親他…?」跩哥無法問出口,這太荒謬、太瘋狂了。

「你父親…那變態!」榮恩喊道,「那個變態傢伙!他對我…」

不可能,跩哥無法置信,衛斯理在胡扯些什麼?「不,我父親才不會…他不會做那種事情!」

「是嗎?馬份,」榮恩使盡力氣,吼出一連串問號,「那麼你為什麼來這裡?又為什麼吻我?你們父子兩人都是變態,不是嗎?只不過,」他從齒縫中迸出一絲冷笑,俊秀的五官扭曲得可怕,「只不過,終究你父親還是搶在你的前面!」

「你…你說謊!」跩哥拼命搖頭,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說謊?」榮恩問,尖聲喊叫,「那你去問你父親啊!去問他對我做了什麼好事?」

跩哥張大了嘴,腦中一片混亂,混蛋!衛斯理竟敢指控他父親做出那種醜事!無法思考,他直衝向地上的榮恩,用力揪起對方的衣領。

「你胡說!他不會那麼做!我父親他才不會碰你!」他狂喊。「他不會!」

而榮恩只是望著他,低低說了一句。

「你說什麼?」跩哥掐住他白細的頸項,恨不得就這樣掐死這個骯髒、低賤、下流的衛斯理。

「有其父必有其子…」榮恩低喃,唇邊有朵諷刺的笑。

跩哥臉色鐵青,驀地鬆開了手,榮恩失去支撐,隨之跌倒,蒼白的面孔砰地撞上凹凸不平的石礫地面,粗硬的小石子在半邊臉上扎出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印痕。

再也負荷不了精神和身體上的雙重打擊,榮恩昏厥了過去。

「衛斯理!」

跩哥望著地上動也不動的榮恩,擔心地伸手想探榮恩的呼吸,但手才到半途,他卻清楚地看見榮恩的脖子上除了他留下的指痕外,還烙著一個清晰的紫紅色吻痕…。

『有其父必有其子!』

榮恩的指控在他耳邊迴響著,不,他不相信!可是昨夜,就在昨夜,他不也吻了紅髮衛斯理嗎?甚至還差點…

「不…」捂住了額,跩哥一步步後退。

直到整個人撞上了鐵欄,那啷鐺一聲才令跩哥恢復冷靜,他掃視過整間牢房,確認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後,又再度把眼光移向地上的榮恩。衛斯理——沒事吧?脖子上的勒痕應該隔天就會消失不見,可是…跩哥別開眼,逼自己對榮恩身上的那枚吻痕視而不見,然後重新為地牢上了鎖,匆匆離開。
 



chapter 4   事實的真相


好幾次,跩哥都捺住衝動不去向父親追問關於榮恩的事。因為,第一,他缺乏勇氣;第二,他怎麼能因衛斯理的話而去懷疑自己的父親?第三…他想不出第三,衛斯理那種只會攀附名人,和哈利.波特沆瀣一氣、臭味相投的小人,自然巴不得找機會毀損馬份家的名譽!他才不會相信衛斯理滿口的謊言!

跩哥在他那張柔軟寬敞的大床上翻了個身,愣愣瞪著壁爐。三天,他已試著不去想榮恩.衛斯理三天了…。這三天,他忍著不去見榮恩,也故意不去傾聽隔壁的動靜。事實上,他也聽不見任何聲響。

衛斯理還好吧?跩哥揪緊了舒適冷滑的綢絲床單,不,他不想他!衛斯理是自找的,誰教他膽敢污蔑父親!

可是,想到榮恩頸上那枚吻痕,跩哥又抱住了頭,低低咒罵一聲,他不在乎!他才不在乎衛斯理!那傢伙就算死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可惜!只是…跩哥暗暗嘆了氣,因為他心裡再明白不過,那個吻痕決非造假,而且…

『有其父必有其子。』

就像施了回聲咒一樣,榮恩的聲音反覆著。跩哥痛苦地呻吟了一聲,那是謊言,絕對是!可是,那一晚他對衛斯理的感覺又是怎麼回事?

跩哥煩躁地坐起身,門口正好響起了一陣輕柔的敲門聲。

「進來。」他悶哼一聲,認出那是母親慣有的敲門方式。

「跩哥?」水仙.馬份一進門,就望見愛子滿臉愁緒。「你不舒服嗎?」

他苦笑。「沒有。」

「可是,」水仙挨到床邊,坐下,關心地握住了他的手。「跩哥,你這幾天吃得很少,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他搖頭,衛斯理指控父親的事,怎麼說得出口?而且…跩哥抬眼凝望著水仙秀麗絕倫的臉。當然,他必須承認母親已不再年輕,但她仍舊很美,柔順閃耀的淡金髮披散在身後,用了條銀色綢帶細細地挽著,身上那件同色調的晨褸不但烘托出了和他相同的銀灰色瞳眸,也襯出那依然婀娜多姿的身段。

沒錯,跩哥握緊了拳頭,雙親的感情向來極佳,再說榮恩.衛斯理那傢伙又不是什麼絕世美少年,憑什麼指控父親會甘願捨棄美麗的妻子而對他——

但你不也想親吻他?另一個聲音提醒他。你甚至吻了他兩次,還想進一步——

「不!」他低聲吼了出來。

水仙吃了一驚。「跩哥,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沒、沒事。」他趕忙搖頭,設法找了藉口,勸服母親回房休息。

水仙說不過兒子,只得點頭,但終究放心不下,又多叮嚀了幾句。看著母親擔憂的表情,跩哥沒答話,母親知道衛斯理的事嗎?如果知道父親對衛斯理做出那種事來,她會有什麼反應?

不管怎麼說,跩哥下定決心查明真相,為了母親,更為了他自己!

**********************

些微的腳步聲驚動了榮恩,他眨眨眼,望向空無一人的黑暗,沒人…聽錯了嗎?關在這裡太久,連幻聽都出現了嗎?他…是不是快瘋了?榮恩害怕得蜷曲起身子,他被關在這裡多久了?二星期?三星期?或者更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榮恩對於時間的流逝一點概念也沒有,他只知道一開始根本沒人理睬他,僅有一個家庭小精靈偶而會送來有怪味的食物和水。初時,他倔強地什麼都不吃,餓了好多天,甚至因此而昏了過去。

但,等他醒來,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那,也正是他惡夢真正的開始。

榮恩記得醒來第一眼望見的,是那張年紀略長,和跩哥.馬份相似而淚痕斑駁的俊美臉龐,銀灰的眼裡寫滿了莫名的關心,和某種奇特的感情。他驚慌地想躲、想逃,怎奈虛弱的身子動彈不得,只能乖乖由那人緊緊將他抱在懷中。坦白說,他沒聽清楚當時對方說了什麼,但從那天起,他的待遇便好上了許多,按三餐送來的伙食、為他清洗身子、更換衣物…後來,甚至把他從牆上的枷鎖解了下來,添了床墊,然後——。

不,他不願回想那一天!榮恩混身哆嗦,瑟縮得更加厲害,他恨這一切,想到那個人,想到跩哥之前的吻…,榮恩咬緊了下唇,他到底會變得怎麼樣?會變成那對父子的…玩具嗎?

早知如此,他就該聽哈利的勸告,不對貝拉.雷斯壯窮追不捨,就不會落到這地步…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和哈利同遊斜角巷的夏日午後,會成為這樣可怕命運的轉捩點。其實,他只不過是單純的想立功。想想看,一個還在學校唸書的巫師能抓到魔法部通緝的食死人,那是多麼光榮的事!說不定,他還可以因此成為正氣師,這是多少巫師夢寐以求的事!更別提正氣師的薪水要比其他魔法部門高出太多了!

於是,他不顧哈利的勸阻,追了下去。沒想到,雷斯壯和突然現身的彼得.佩魯迪反而抓住他,把他獻給了魯休斯.馬份…

再一次,腳步聲把榮恩從往日那已變得遙遠的回憶中給喚了回來。這次,不再是幻覺,因為來人的面孔已在微弱火光的映照下出現。

「榮恩…」輕輕慢慢的一聲,似絲綢般的柔軟嗓音,引起榮恩一陣戰慄。

那呼喚把跩哥驚醒過來,這…是父親的聲音嗎?感覺似乎比平常高了許多。跩哥皺眉,卻不敢從藏身處探頭出來查個究竟,今天,他特意比前幾次早了三個小時來到地牢,小心翼翼地不去驚擾榮恩,為的就是查明事實真相。

假如衛斯理說的是真的——不,怎麼可能?父親一定是為了拷問衛斯理才來的…但他卻無法解釋父親為何會用這樣溫柔的語調親密地叫著榮恩.衛斯理的名字——

榮恩沒答腔,至少跩哥沒聽見榮恩的回答。

「榮恩…」那聲音又喚了一次。「你睡了嗎?」

「走開!」榮恩低聲道。光聽到自己的名字從那人口中吐出,他就忍不住發抖。

「怎麼了?還生我的氣麼?」馬份家的主人伸出修長白晰的手,輕撫上紅髮的臉頰,柔柔地開口。「我不是故意要弄痛你的,只是一時克制不住——。」

「放…」

仍是低低的話聲,躲在暗處的跩哥努力地想聽清楚父親和榮恩的對話,他微微斜過身,希望能從眼角瞥見一切,但他看見的卻是父親側背著的身影,正俯下身靠向地上的紅髮男孩。

柔軟細長的銀金色髮絲落在榮恩的臉上、身上,也交疊在榮恩緋紅髒亂的髮上,一圈又一圈,像雪冰融入了火裡,有一種禁忌奇異的魅惑美感。

跩哥的心臟怦怦直跳。

「什麼?」他聽見父親在問。

「放了我!你這魔鬼!」榮恩奮力地扭過頭,瞪著年長的馬份,「否則等哈利和我爸他們找來,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聽見沒有?!」

這激起了那張藏在黑暗中,幾乎與跩哥一模一樣的面孔某些情緒。

「你錯了,他們放棄你了!他們早就放棄了!」

跩哥皺眉了,父親為何要說這樣的謊話?事實上,他聽布雷司.煞比說過,衛斯理家早為了榮恩的失蹤而鬧得人仰馬翻、不可開交。只是,當時跩哥並未在意,因為他萬萬沒想到榮恩.衛斯理竟會被父親囚禁在馬份家的地牢裡!

「你、你胡說!爸和哈利才不會放棄我!你騙人!」榮恩叫道,使盡所有氣力朝他身上啐了一口口水。「你騙人!」

「啪」地一記掌摑火辣辣地在榮恩的臉頰上洇開來,又紅又麻,登時哽住了呼吸,嗆得他直落淚。

「別逼我打你!」馬份怒聲道,半是憤怒半是心疼地將不住咳嗽的榮恩摟進懷中,喃喃述說,「你還不明白嗎?榮恩,他們忘記你了,你父親、你的家人還有爛疤頭、格蘭傑那些人,他們都放棄了,不像我——只有我始終記得,十五年,整整十五年,終於讓我等到你,終於,能讓我好好愛你——」

驚覺對方正迷亂地拉下自己的長褲,雙手失去自由的榮恩慌張地扭動身子,「你做什麼?!放開我!」

然而,他的掙扎反而激發更多更多的慾望。「我不放!我等了這麼久,你是我的…」

「不要——」榮恩反抗,抬起腳想踢開對方,卻怎麼也掙不開制住自己身軀的強而有力的臂膀。

「你吻過我,記得嗎?榮恩,我一直想問你,那是什麼意思?——是不是,你也愛我?」馬份那嘶啞的聲音早已錯亂地陷入了回憶。

「你瘋了,我沒有吻你!」榮恩大叫。「我才沒有吻你!」

「不,你有。榮恩,想起來,我要你想起來,」馬份低喃著,拉開榮恩半敞的衣襟,冰涼的唇滑下頸骨,來到胸前,然後,繼續往下——「想起我,想起那個吻——是我,是我啊!」

「不!住手!」榮恩顫抖,看著自己的雙腿被硬生生扳開,慌亂恐懼的淚水也紛湧而出,他的視線逐漸模糊——。「不要,求求你…」

但,無視紅髮的苦苦哀求,壓在榮恩身上的人,如往常地,帶著狂熱與激情,又一次侵犯了他。

感覺到灼熱碩大的異物刺進體內的一瞬間,榮恩狠狠咬住了唇瓣,下身傳來被撕裂的強烈疼痛,不管幾次,都還是令他那對水綠瞳孔因為極度的痛楚而睜得老大。

無力地,他伸手抓向冷硬潮濕的土石地板,像個溺水的人企圖想攀住什麼。然而,手指拼命爬抓過方才淚水滴落的地面,能留住的,也不過是指甲縫裡的一小撮濕泥。

這些,全映入跩哥的眼底。
 



chapter 5 悲憐與承諾


映照著閃動不定的幽綠火光,兩具光裸牙白的身軀交纏廝磨,整座地牢裡迴繞著靡靡忘我的喘息聲。

有好一會兒,榮恩只是靜靜躺著,任身上的野獸在他體內馳騁、肆虐。

這是夢吧?榮恩閤上眼,等他醒來,一定會發現他不過是在霍格華茲的圖書館裡睡著了。都怪妙麗不好!說什麼超巫測就快到了,硬逼著他陪她上圖書館溫習功課,才會害他做惡夢,天曉得他多麼討厭圖書館!老是籠罩著一股濃濃的霉味和漫天飛舞的灰塵,來回巡視的平斯夫人每次都怪他大嗓門或是睡覺打鼾,不時瞟來一記白眼,嚇得他大氣都不敢吭,連午覺也不能安安穩穩的睡,真不明白妙麗怎麼會喜歡這種沉悶枯燥的地方?

沒錯,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哈利馬上就會搖醒他了——因為他們約好下午要一起練習魁地奇,他好想念那無垠的晴空,好想念陽光溫暖的味道,他要跳上他的狂風(或許哈利肯先借他騎一下火閃電),讓新鮮強勁的冷風呼呼地吹拂開頭髮,把一身鮮紅耀眼的魁地奇制服威威風風地迎著上升的氣流展開來,聽著底下的女孩們朝他和哈利發出一陣陣讚嘆喝采。

對,聽,現在哈利不就正在叫他嗎?「…榮…榮恩,」

不,哈利,你的聲音不對,榮恩夢囈地搖搖頭,你不舒服嗎?你的呼吸太急促了,而且,你的聲音應該更低沉一點——。

「…榮恩,說你要我,」迷醉的聲音在他耳邊嘶啞著。「你,要我。」

瞬間,榮恩驚愕地瞪大了眼——不是夢!眼前那張屬於馬份家的漂亮面孔,正狂亂地吻上他的眼、他的臉。

「不!」他僵直了身體,掙扎。

「…求求你,」嚙咬住少年泛紅的耳廓,年長的馬份懇求著,「說你愛我。」

榮恩直愣愣地看著他,一片空白的腦袋裡完全無法理解剛剛的話,他沒聽錯吧?魯休斯.馬份的腦筋是不是有問題?一個強暴了他的人居然膽敢要求他說愛他?他難道看不出來,他有多恨這一切?多恨這個強行佔有他的人嗎?

「我恨你!」榮恩悻悻地尖聲怒叫,「我恨你,你這怪物,你讓我想吐!」

這些咒罵讓跩哥心驚膽跳,不管是在馬份家或是整個巫術世界,從沒有人敢這樣當面辱罵父親,他不禁開始擔心榮恩的下場。可是,另一方面,跩哥又忍不住暗暗佩服紅髮衛斯理勇於違抗父親的膽量——特別是在榮恩的生命還掌控在他父親手上的情況下。

可是他父親什麼也沒說,只是一把抱起榮恩讓他坐在自己身上,這種結合的方式令榮恩更加敏覺下身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榮恩驚喘一口氣,拱起身子,十指扣緊對方光滑裸露、保養得宜的背,正待狠狠地告訴魯休斯.馬份他到底有多『愛』他時,卻望見了幽暗中一張蒼白尖瘦的臉。

一張和此刻抱著他的人如出一轍,卻顯然年輕許多的臉,跩哥.馬份。

榮恩原先攀附在對方身上,想將那白晰的背膀抓出一條條血痕的手,登時滑落,他怔忡地和跩哥那雙淺銀的眼瞳對視,連自己何時再度被推倒在地都沒察覺。

跩哥趕忙躲回藏匿處,一面暗罵自己太沈不住氣,他確定榮恩已經看見他,要是榮恩大聲呼叫,他絕對躲不過父親嚴厲的責罰。

可是,榮恩僅眨了眨眼,便掉轉過頭專心地盯著自己指甲縫裡的泥土,不去想魯休斯又一次要了他,而跩哥正在觀看著這一切的一切。

當榮恩的意識幾乎已完全專注在手指上時,身上的人又開始激烈行動——撞擊之烈,撕裂之痛,都令榮恩不自覺咬住唇,根據這些日子以來的經驗,他知道,這場酷刑就快結束了。

果然一分鐘之後,如他所料,伴隨著一道熱流,馬份終於心滿意足地放開了他。

「我真的不想傷害你,榮恩,」吻了吻沈靜的紅髮,戴著馬份家傳藍寶指環的修長手指,如游魚般輕拭去留在他身上的痕跡,滑過火紅髮梢、纖弱身軀,為他合攏上衣服,「可是我們已經沒時間了——。」

榮恩沒應聲,視線離開自己的手,轉而盯向牆壁上的裂縫。這似乎成了一種慣例,每次完事之後,總是一連串的親吻、愛撫,還有道歉——如果那可以稱之為『道歉』的話,榮恩因忍耐而幾近咬出血來的唇扭曲著,即使對方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極盡柔情款款、體貼溫存,但對他來說,仍舊改變不了自己被這人以暴力侵犯的殘酷事實。他恨這一切!

用著殘存的一點氣力,榮恩背轉過身,抓緊他僅有的那張薄毯,設法將自己藏入其中,完全不去理會任何的撫慰和情話。

跩哥聽見父親長嘆了口氣,腳步聲遠去,整座地牢又回到原先的漆黑寂靜。

有好一會兒,榮恩只是閉著眼,方才瞥見的淡金色頭髮已應證先前他以為的幻聽,原來他不是真的瘋…不過,他倒寧可自己是瘋了的。

聽著預期中的開鎖聲和來到自己近旁的腳步聲,榮恩不覺彎起淡淡的一抹笑,不愧是父子,連腳步聲都一樣。

「衛斯理…」跩哥痛苦的開口,點亮了發光咒,在榮恩身旁屈膝跪下。

如果可以,跩哥希望自己能夠逃走,希望沒有見到剛剛那一幕,希望能夠完全不知道父親殘酷的獸行。可是,他的雙腳卻違背了他的心,逼他走向那散落的髮絲,那鮮麗冷豔的紅落在泥地上,一如凋零的紅色山茶,不吉的顏色染上不祥的花朵。

榮恩沒有動,睜了眼,綠松石般的瞳孔從淡色睫毛下望向跩哥,「你現在相信了吧?」

不知為什麼,他的聲音裡有種得意洋洋,有種——跩哥不知如何形容的感覺,或許是因為紅髮衛斯理終於發現了一件跩哥所不知道的事。

「我不想相信。」跩哥的聲調充滿苦澀。

榮恩咯咯笑了起來,「你當然不相信。」

然而,跩哥寧願榮恩哭出聲來,也不想聽見這樣的笑,那笑,就如同負傷野獸的低嚎,疼痛絕望。

「…他從什麼時候開始——?」跩哥問。

紅髮茫然搖了搖。「我不知道——時間在這裡根本沒用,不是嗎?」他記起家裡的大時鐘,那個忠實紀錄著衛斯理家每個人去向的古老壁鐘,此刻,那根屬於他,榮恩.衛斯理的指針會停在何處呢?還是早被取了下來,從此被所有人遺忘呢?榮恩眨眨眼,溫熱斗大的淚珠就這麼滑落。

跩哥沈默。對他而言,紅髮衛斯理向來既礙眼又討厭,可是,憐惜,這字眼,這心情,在看見宛如珍珠般閃爍的淚水自紅髮頰邊滴落時,卻驀地全湧上了心頭。

跩哥不覺伸出手,想抹去那揪著他整顆心的幽藍淚水。

榮恩立刻驚嚇地向後畏縮,霧綠的瞳眸閃出一種不惜一切的覺悟,彷彿在警告跩哥,要是他膽敢觸碰紅髮衛斯理一下,榮恩一定會發狂攻擊他。

「冷靜下來,衛斯理,」跩哥聽見自己的嘆氣,他收回手,心頭一陣感慨。「我不會碰你的。」

聞言,榮恩眨動濃密的睫毛,籠上水光的霧色眸子則緊盯著這個往日的死對頭,確定了跩哥沒有進一步行動,他眼中的神色慢慢才由恐懼轉為安心。頭一次,他注意到跩哥灰銀的眼裡沒有嘲諷,沒有輕蔑。

「對不起…」他喃喃低語,「我還以為…以為…」

以為什麼,榮恩並沒有明說,跩哥卻能明白他的意思。

「拜託!」跩哥一臉憤慨,「不要因為我父親是那種人,就以為我也是!」

榮恩笑了,他不知自己為何而笑,可是跩哥那認真的表情就是引得他想發笑。

「你笑什麼?」跩哥憤怒地問。「這不好笑!」

榮恩看他。

「你說得對,這不好笑,這不好笑…」榮恩重複。但是,榮恩還是沒辦法止住笑聲,他笑,眼淚無法中斷地滴落,晶瑩澄澈的淚花滑過蒼白的臉頰,滴入土中,迅速不見。

跩哥站起身來,他一向不喜歡榮恩,可是他從來沒有想要看見這樣的榮恩,他知道的紅髮衛斯理該是粗野衝動又壞脾氣的,儘管老跟在討人厭的波特身旁,但起碼,不是這麼可憐兮兮,他突然想念起從前榮恩那耀眼的該死笑容——。

「我該走了。」跩哥有些難受地開口。

聽見這句話,榮恩登時頓住笑聲,定定凝望著跩哥,淚水迷濛了他的視線,令他看不清跩哥的表情。榮恩努力地想止住決堤的淚水,他的樣子一定糟透了,馬份鐵定被嚇到了吧?他吸了吸鼻子,希望自己看起來不要太糟糕。因為,說也奇怪,他心裡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呼喊,他不想要跩哥.馬份離開!但,他卻沒有足夠的理由可以留住他。

最後,榮恩只發出簡短的一聲回答。「——好。」

可是,當跩哥轉過身時,他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住他。「馬份?」

「什麼?」跩哥問,卻沒停下腳步。

「你今天為什麼到這裡來?」

「來證明…」跩哥苦笑,「證明你說謊。」

「我沒有!」榮恩忿忿地叫道。

跩哥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他繼續往前走。

榮恩安靜地看著跩哥的背影,那種強烈的,希望跩哥留下來的怪異感覺又再次湧上心頭。「馬份?」

沒有轉身,跩哥發問:「什麼?」

榮恩咬了咬下唇,問出心中的疑問,「你父親知道你來這裡嗎?」

跩哥仍舊沒有轉身,僅僅頓住了步伐,他張口,卻又遲疑,他該怎麼說?該怎麼告訴榮恩,因為相信下賤的衛斯理,他,跩哥.馬份竟擅自違背了父親的嚴厲告誡嗎?

儘管沒有得到想要的答覆,但榮恩彷彿能了解跩哥那沉默的意涵,「我懂了,」他低聲說,「我不會說的。」

不知為何,榮恩感到有些開心,或許是因為他終於能對那人有小小的反抗,即使那個和他共同分享秘密的夥伴是跩哥.馬份。

跩哥依然什麼也沒說。「晚安,衛斯理。」他淡淡地說,走出地牢,重新上了鎖。

榮恩本想回應他,但晚安兩個字還沒出口,另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已浮上腦海。

「你…還會再來嗎?」他問,聲音裡有種令人憐惜的怯生生。

跩哥沒作聲,依舊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眼看著僅存的一絲光亮隨著跩哥瘦高的身影沒入無盡的黑暗,更多的淚花重新湧上榮恩眼眶,淚水弄暗了那對霧綠眼瞳,他無聲地抽泣起來。

「別哭了,」跩哥的聲音從黑暗那一端傳來,雖沒看見榮恩的眼淚,他卻能想見紅髮衛斯理此刻的表情,肯定就像隻被拋棄了的小狗吧?他記得三巫鬥法大賽時,和波特吵架、落了單的榮恩就是那樣的表情。

榮恩愣了愣,骨碌碌的大眼睛傻傻望著跩哥逐漸隱沒在墨色中的輪廓。

「我會再來的,你知道,」跩哥承諾。「我會的。」



chapter 6 難解


跩哥生平首次感到錯亂。通常,這不該、也不會發生在一個馬份的身上,然而,他現在卻身陷其中。因為一方面他對父親的所作所為深惡痛絕,尤其是當他看到榮恩在父親來過之後,全身挫傷疼痛、一臉擔驚受怕,像個孩子般蜷曲著躲在地牢一角時,這種感覺就益發強烈。

但另一方面,跩哥卻希望自己就是父親,就是擁抱榮恩的那個人,他多麼希望能像父親一樣,毫無忌憚地將紅髮衛斯理擁入懷中,再次吻上那微熱輕顫的唇。有時候,他更忍不住回想前兩次在地牢裡發生的事——他親吻榮恩時的那些感覺,是那麼地特別,那麼地令人心跳加速。

而這些正是跩哥越來越混亂的原因,無數問號在他心頭盤據不去,他明明不能苟同父親的作為,可是,為什麼同時他又欣羨父親呢?

或許,跩哥告訴自己,他不是想要和父親一樣,他只是想要榮恩.衛斯理——想要榮恩什麼?他偏又答不上來。

跩哥凝視著鏡中帶著煩惱的一雙銀眸,最後,他搖搖頭,彷彿這樣就能甩掉腦海中的一團糟。這些東西太複雜了,他決定以後再去想,現在,他得先去見榮恩。

想到稍晚一點和榮恩的秘密會面,一朵微笑在跩哥的唇邊輕漾開來,他知道,榮恩一定也正期待著他的到來。

帶著愉快的心情,跩哥直奔榮恩所在的地牢,直到他察覺到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異常的氣氛,而榮恩就像第一次被父親侵犯後那樣,雙眼淒楚的緊閉著,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父親又對他做了什麼?跩哥不禁斂起笑容,心虛地走近。

但在他打開地牢的鎖之前,榮恩已霍地張開眼,向上憤怒地瞪著他。

「你來做什麼?」榮恩驚怒道,水綠的眼裡充滿血絲。

這回應令跩哥訝異,甚至生氣,以往,榮恩看見他的反應總是有那麼一點——呃,他認為應該不是錯覺——開心。

「我來看地牢裡的小黃鼠狼,」他挑眉,回答,「就跟平常一樣。」

但榮恩迅速衝到欄杆前,完全不理會跩哥的揶揄,反而神色瘋狂地對外張望。

「不行…他還沒有…你不可以…」他慌亂地說。

「衛斯理,」跩哥嘆口氣,企圖用刻薄的語氣掩飾內心的不安,出了什麼事嗎?榮恩的反應太不尋常了,「麻煩你說人話。」

榮恩仍沒有理會他,霧青色的眼瞳驚惶地轉到他手上發光的魔杖。「熄掉!」

「什麼?」跩哥皺著眉頭問,榮恩的不安彷彿傳了過來。

「發光咒!熄掉它!」榮恩低叫道,「快點!」

「好。」跩哥應著,立刻熄了魔杖的光,「現在可以了嗎?」他瞇起眼,努力地辨識黑暗中紅髮男孩的表情。

回答他的是噓聲,「小聲一點——」

跩哥開始有些不耐煩了,「衛斯理——」

「小聲點!」榮恩急切地打斷他,「他隨時都可能會出現——」

儘管跩哥一頭霧水,不過,他還是配合地壓低了聲音,問:「衛斯理,到底出了什麼事?」

榮恩沈默了一會兒,「——你父親還沒有來…」

跩哥立即警覺事情的嚴重性,他倉惶地望向通往這座地牢的唯一走廊,映入眼簾的只是闃黑一片,「不可能,我今天比平常還要晚…」

「是嗎?我不清楚,」榮恩搖頭,「我只知道他還沒有來。」

「也許,」跩哥開口,「也許他今天不會…」

「不,」榮恩回答得十分堅決,「他會,他一定會出現的。」

榮恩的聲音裡沒有一絲可供辯駁的餘地,跩哥剎時驚呆住了,這不該發生!他不能被父親發現他在這!

「你得躲起來!」榮恩提醒他。「快點!」

「你瘋了嗎,衛斯理?」跩哥低聲回答他,「這麼暗,我什麼也看不見,要怎麼躲起來?」

「你一定得躲起來!」榮恩再次催促,「馬上!不能讓他找到你,否則就糟了——」

這提點了跩哥,榮恩說得沒錯,萬一被發現,不僅他要遭受到嚴厲的責罰,恐怕連榮恩也不好過——

「好。」跩哥說,準備摸黑找到上次的藏身地,但他還沒動,一隻溫熱的手已然握上了他停在欄杆上的手。

「馬份?」榮恩怯怯地叫,欲言又止。

跩哥有片刻的分心,這是榮恩第一次主動碰他,他有種衝動,想伸手覆住榮恩那隻軟軟熱熱的手。但,他終究忍住了。

「什麼事?」他問。

「不要看。」

他一愣,還來不及問清楚,榮恩已經鬆開手。好一會兒,跩哥才記起他得儘速躲藏起來。摸索著,跩哥找到上次躲藏的柱子,他心神恍惚地坐了下來,腦海裡仍迴響著榮恩的懇求,手背上還殘留著榮恩的餘溫,所以他根本沒注意到任何輕微的聲響,直到某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榮恩…」

「什麼?」跩哥聽見榮恩緊張地回答,也許紅髮衛斯理正在擔心他有沒有順利躲起來吧?一絲笑意浮現在跩哥的唇邊,和波特那爛疤頭、麻種格蘭傑不同,衛斯理就是不會說謊。

「我來晚了…你想我嗎?」

跩哥悄聲地笑了,父親怎麼會問這麼愚蠢的問題?他可以想見紅髮衛斯理那家族遺傳的暴烈脾氣馬上就要發作,回給父親一連串不堪入耳的粗話和咒罵。

然而,榮恩只低低地應了一聲。「是,我想你。」

跩哥訝異地揚起一道眉,他聽錯了嗎?為什麼榮恩沒有回罵父親?還有,一種難以理解的妒意劃過跩哥的胸口,榮恩為什麼說他想他父親?

年長的馬份滿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會。」動作輕柔地,他把紅髮男孩擁入懷中,「…因為我妻子已經開始懷疑了,所以我得多花一點時間打發她。」

「喔。」榮恩應著。

「來,把衣服脫了,讓我好好仔細看你。」

跩哥摒息,一會兒他聽見榮恩略帶遲疑的回答:「——好。」接著是衣物窸嗦落地的聲音,伴隨著父親的嘆息。

「告訴我這不是夢,」馬份家的主人嘆道,伸手撫上榮恩的臉,「告訴我,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

「這…不是夢,」榮恩猶豫地重複著,「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對,就是這樣,我們終於在一起了…這次我不會讓任何人破壞,誰也不能帶走你。」

不——!跩哥臉色鐵青,握緊的拳頭連關節都泛白了,他突然意識到榮恩求他的是什麼——他將再次目睹這一切!

可是,就算他按照榮恩希望的閉上雙眼,父親和榮恩的對話,還有那些露骨的、激烈的、純粹慾望的呻吟,不管他把耳朵摀得再緊,都還是流進了耳,落入了心。

「說你要我,說你愛我——」伴隨著某種規律的聲音,他父親喘息著。

「我要你…」榮恩說,聲音飄忽像散落風中的柳絮,「我愛你…」

*~**~**~**~**~**~**~**~**~**~*

「跩哥。」

聽見自己的名字,他本能地抬起眼,潘西那嬌麗俏美的面容驀然出現眼前。

「什麼?」他淡淡地問。

輕輕將一撮頭髮撥回耳後,潘西咬著唇,「你…不悶嗎?你今天約我,就是為了在家裡呆坐嗎?」

他不耐煩地皺了眉,哼道:「妳要是覺得悶,儘管走沒關係。」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潘西委屈地嘟著嘴。

坦白說,他們交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她卻始終摸不著他的心。就像今天,難得他約她見面,可是,兩人就這樣面對面傻傻在馬份家庭園裡的涼亭裡坐了一個上午,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完全澆熄了她原先喜孜孜的心情。

潘西忍不住從眼簾下偷瞄跩哥,此時,他正倚靠在雪花大理石的欄杆上,冰金色的髮絲迎風飛散,身後澄藍色的天空勾勒出他俊逸冷淡的線條。身為馬份家繼承人,跩哥有一種幾乎令所有人都要傾倒著迷的貴族氣息,更別提那金髮銀瞳、如同雕像般端整俊美的臉龐,是多麼吸引異性的注意。

無視潘西,跩哥重新沈浸在自己的想法中。昨晚他就那樣逃走了,衛斯理會怎麼想?就算知道榮恩對父親的應諾裡沒有一絲真心,可是,他總忍不住懷疑,會不會榮恩真的已經愛上了父親?

「…我問妳,」跩哥突然冒出的聲音令潘西嚇了一跳,「妳會愛上一個以暴力佔有妳的人嗎?」

潘西愣了愣,「我想…應該不會吧?那種感覺——光想就覺得噁心,但是如果對方是我喜歡的人,也許會不一樣吧?」

她微笑著握住了跩哥停放在雕花欄杆上的手,但跩哥卻碰地一聲揮開了她。

「怎麼了?」潘西抬起眼簾,錯愕地順著跩哥眼光的方向,這才發現魯休斯正從陽台的另一端走下來。

在略嫌耀眼的午前陽光中,魯休斯穿著一襲墨綠色長袍繫上純白色領巾,銀色鑚釦映著日光,黑得發亮的靴子跨下階梯正優雅的朝他們走來,那俊美挺拔的身影彷彿藝術家精心巧手雕下的石像。

「伯父,您好。」儘管有些疑惑跩哥看到魯休斯時的反應,潘西仍禮貌地打著招呼。

「歡迎妳,帕金森小姐。」走近,魯休斯握起了潘西的手,親吻。「跩哥沒有怠慢妳吧?要是我未婚的話,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像妳這樣美麗的小姐的。」

潘西飛紅了雙頰,輕輕嬌笑,「伯父別開我玩笑了。」

聽著父親和潘西的對話,跩哥不覺抬眼凝望著父親,除了那矢車菊般的藍眼瞳以及年齡的分別外,他和父親簡直就像雙胞胎般…該死的相像!跩哥別過頭去,設法不去想眼前的父親和在地牢裡擁抱榮恩.衛斯理的父親是同一個人。

可是,魯休斯卻不許他逃避。帶著異樣笑容,他用極低的音量對著兒子耳語了幾句。聽見他的話,跩哥陡地煞白了臉,睜大著淺銀的瞳孔,無法置信地望著父親唇畔那抹得意的笑。

這些在在震驚了跩哥,連魯休斯又對潘西說了什麼客套話才告辭離去,跩哥都沒能注意。

「好棒,伯父還是那樣風度翩翩。」望著魯休斯走遠的背影,潘西發出了讚嘆。

「…滾。」跩哥從齒縫裡迸出一聲。

「討厭,跩哥,你吃醋了嗎?」發現跩哥的表情有些異樣,潘西趕忙安撫,「我不過是——」

「滾!」他暴躁地吼,「滾得越遠越好。」

「跩哥——」

「我叫妳走,妳聽見沒有?」他大吼,憤怒地重捶著石桌,嚇得潘西倒退了好幾步。

只是,現在的跩哥根本沒有心思去注意潘西。殷紅的鮮血自他緊握的掌心緩緩滴落,卻比不上他此刻心頭的痛楚,因為父親倨傲的聲音彷彿還在他耳邊冷冷迴響著:

『——地牢裡的那個,玩玩就好,不要太認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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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0章       1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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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章      174樓http://www.ronnyhome.com/read.php?tid=87&fid=22&page=18
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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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于:2013-09-02 12:01
最終章 梅比烏斯之環


相隔十五年,這個吻和他記憶中一樣,溫暖甜蜜,但也同樣地,只有短短一剎那。

因為榮恩趁機狠狠咬住入侵的舌尖,幾乎咬斷跩哥的舌頭。跩哥一陣劇痛,下意識推開紅髮衛斯理。

榮恩不及反應,結結實實地撞上了石壁,發出一聲巨響。

「榮恩!」

原本就虛弱不已的紅髮因為這一撞似乎傷得不輕。但榮恩不發一語,伸手抹去唇邊滲出的一縷血跡,倔強地瞪著他,湖綠色瞳孔漫溢著對他的不信任感,跩哥正想開口說話,卻聽見前頭隱約傳來一陣蹣跚腳步聲。

來不及向紅髮多做解釋,跩哥警覺地隱身退回角落,沒多久,只見一身酒味的小彼得.佩魯迪搖搖晃晃地走入地牢。

「喂?小衛斯理,你死了嗎?」沒意會到地窖的門已其他的入侵者被打開,小彼得.佩魯迪醉醺醺地走向仍定睛盯著跩哥隱身角落的紅髮衛斯理,「哼,魯休斯?馬份那傢伙光會撿些輕鬆的差事做,卻叫我每天守著這種不見天日的地牢,要不是主人交代先不要動你這小鬼,我早就…。」

耗子似的男人不斷地念念有詞,似乎越想越氣,舉起腳跟往年輕衛斯理手腕骨奮力一踩,只聽見一聲痛呼,疼痛終於讓榮恩轉向了施暴的一方。

「是你,斑斑…」榮恩回過神來,認出眼前的男人。

「原來你醒著,」小彼得.佩魯迪依舊醉態可掬,「正好來陪我玩玩,反正主人只說要留性命,又沒說不能少隻胳臂斷隻腳的。」

小彼得再次舉起腳,但榮恩及時抓住對方高舉的左腳,小彼得瞬間失去平衡,毫不意外地跌了個狗吃屎。
 
「哈哈…」儘管體力尚未恢復,紅髮葛來分多卻毫不示弱,「斑斑,你這傢伙只會告密和欺負弱者嗎?」

「你這紅髮小鬼…要不是我手上沒魔杖,就有你好瞧的!」顧不得還在流著鼻血,小彼得翻身壓制住榮恩,伸手抓狂地掐著紅髮白細的頸項。

「唔…」榮恩拼命掙扎,卻掙不開小彼得的箝制,眼看就要沒了呼吸。

「咄咄失!」跩哥情急下出手,可惜失了準頭,紅色的光芒僅僅擦過小彼得的右頰。

「是誰?!」摀著臉上多出來的血痕,小彼得怒吼,四處張望,「再不出來,當心我不客氣!」

跩哥一驚,暗自責怪自己竟因一時衝動而洩漏了行蹤。

「快出來!」小彼得仍在大吼,顯然已經酒醒了一半。
 
思緒飛快運轉,跩哥迅速下了決定──絕對不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個低能怯弱的傢伙身上。

「是我。」跩哥壓低了聲音,現形。

「你是…」小彼得瞇起眼睛,看著半隱藏在黑暗中的淡金色長髮和俊美輪廓,「魯休斯?」

「嗯,」跩哥低聲應著,故意不去揭破小彼得的誤會。「是我。」

「魯休斯,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小彼得一臉狐疑,「主人不是剛剛才招喚你覲見?」

「…沒錯,所以我才來轉達主人的命令,不許傷害榮…這小子。」

「我還以為主人早就忘記他了,乾脆隨便解決掉就算了!」小彼得口氣裡充滿了不耐煩,想來是對黑魔王並未因此事獎勵他而有所怨懟。

「不 !」跩哥衝口而出,「留著他!他…他還有用處…」

「什麼用處?」

跩哥暗地裡倒抽一口氣,悄悄捏緊口袋中的魔杖,「我要用他來測試跩哥那孩子。」
      
小彼得疑惑地看著他,「怎麼個測試法?」

「把他交由跩哥處置,如果這段時間跩哥表現如我們所預期,主人打算將潛入霍格華茲的任務交給他。」這跩哥倒沒有說謊,原本魯休斯逼迫他加入食死徒,確實是希望他留在霍格華茲做內應。

小彼得看來半信半疑,跩哥趁機再加上一些利誘條件,「而且這段時間,你就不必天天來這裡監視。」

小彼得似乎有些心動,卻仍小心翼翼,「如果萬一出了事,誰來負責?」

跩哥忍不住從鼻子哼聲,「這裡是馬份家,自然由我來擔待。」

一聽到他的保證,小彼得立刻笑逐顏開,「好吧,那就這麼說定了。」

說時,小彼得再次走近倒臥在地、不住喘氣的榮恩,一面譏笑,一面不忘踩住那頭耀眼髮絲,「小子,算你好運!」

跩哥強忍住制止小彼得的衝動,眼看著這個出賣好友的小人又對紅髮衛斯理洩忿地踩了幾下後心滿意足地揚長而去,這才俯下身察看榮恩的傷勢

榮恩顯然正在等待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跩哥纖長的指尖才撫上紅髮的臉龐,就遭對方狠狠在手背上咬上一口。

跩哥痛呼一聲,踉蹌後退了幾步,對上榮恩那雙忿忿不平的眼眸。

「魯休斯?馬份,你想殺就殺吧!休想我會被你利用的!」

「葛來分多都不用腦子的嗎?」捂著手上的齒痕,跩哥苦笑,「如果我想殺你,剛剛就把你交給小彼得.佩魯迪了,快點,榮恩,我們沒時間了。」他再次伸出手。

這次榮恩相信了他,看著他停在半空中的手,紅髮一把伸手握住。

下一秒,紅髮飛身撲向跩哥,他尚未來得及反應,整個人向後倒地。伴隨著後腦勺一陣劇痛,跩哥感覺到濃稠的液體正緩緩從傷口滲出,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這讓他又氣又急,該死的、固執的衛斯理!紅髮葛來分多完全聽不懂人話嗎?他反身將紅髮衛斯理壓在自己身下,用力扯住對方的衣襟,緊接著,一切就失控了。

跩哥說不上來,到底是傷口的熱辣痛楚讓他失去理智,還是伸手可及的紅髮肌膚讓深藏心底的慾望重新燃燒了起來?太過想念、太過渴求懷中的這個紅髮,十五年,整整十五年,跩哥在心中吶喊,天知道他的思念有多苦,他的愛戀有多痛!一定是梅林聽見了他心底最深處的哀嚎,才讓榮恩重新回到他眼前!

不顧一切地,跩哥有如失去理智般占有紅髮衛斯理─沒有愛憐,沒有前戲,僅有征服與渴望。甚至當榮恩掙扎反抗時,都無法使他停止。

紅髮是這般的溫暖,跩哥深深地沉溺其中,直到一聲暗啞的嘶吼打醒了他。

「你滿意了?混蛋!變態!你滿意了嗎?」

他整個人宛如被雷電擊中,榮恩那對澄澈的雙眸正怒視著他,臉上、身上滿是累累的傷痕,連褲子都被扯掉在一旁,清清楚楚地控訴著他的所有罪行,跩哥不覺痛苦地捂住臉往後倒退。

事情不該這樣演變!

「我……」跩哥想為自己辯白,話語卻哽咽在喉頭,發不出半點聲響。

紅髮憎恨的視線令他哆嗦顫抖。不,不對,無視榮恩的意願,以暴力玷污榮恩的是那個陌生青年,不是他!一定是哪裡弄錯了?這不在他的計畫內!跩哥握緊藏在口袋中的匕首,手指滑過柄首上鑲嵌的時光砂琉璃,落在『∞』這個字體上。

眼前的紅髮衛斯理陡地變得模糊不清。

不!他還有好多話要向紅髮衛斯理解釋清楚,他必須澄清、他必須道歉、他必須帶榮恩走…,跩哥伸手,卻抓不住榮恩,只能眼睜睜看著時光流轉,像一扇透明的紗簾將他和十七歲的紅髮衛斯理硬生生地分開來,不管他踏前幾步,總被無形的時光牆彈開。

「榮恩!」

「親愛的!」女人的聲音伴隨著敲門聲,遠遠地,從地牢的另一端催促跩哥回到現實。

「親愛的,我聽見奇怪的聲響……」門外,他那美麗的嬌妻仍在敲著門扉。

該死!回到書房,他迅速關上通往地牢的通道,在這個重要時刻,必須盡快打發妻子離開,避免她有所懷疑。

匆匆開了門,跩哥連一絲敷衍的微笑都懶得給。「什麼事?」

「怎麼回事,親愛的?我聽見你叫榮恩的名字……」年輕的馬份夫人才進入書房,關懷的眼光立刻落在某處,「你受傷了?」

他跟著回頭望見自己映照在玻璃窗的倒影,戴著家傳藍寶戒指的左手撫上後腦的傷處,那映象如此熟悉──白金色的長髮、神似父親卻擁有銀灰色雙瞳的面容……

火光電石的一霎那,他幡然大悟。

「哈哈,是我,」跩哥跌坐在刺繡精美的銀白色地毯上,「是我!哈哈……」他痛苦地抱住頭,發出幾近瘋狂的嚎泣。「那個人是我……竟然是我!」他摀住面孔,已分不清是哭還是笑,不是什麼陌生青年,就是他自己!!

「跩哥?」妻子的眼光充滿了不解,伸手想扶他。

他不動,聲音由半掩住臉龐的指縫間冷冷幽幽地透了出來。「別碰我!」

妻子彷彿被他那種刺蝟般的態度所驚嚇,瞬間抽回手。

「我沒事了,妳出去吧。」緩了緩情緒,跩哥仍沒抬頭,聲調冷淡而疏遠,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命令口氣,「讓我一個人靜靜。」

年輕的馬份夫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她遲疑了一下,終於退出書房。

聽見妻子的腳步逐漸遠去,他從口袋中再度掏出那柄匕首,上頭的豔紅琉璃褪去了原先的絢爛流光,在黑暗中熒熒著有如鮮血般的變異色調。

是這樣嗎?太可笑了!這就是整件事的始末嗎?這就是榮恩.衛斯理失蹤了十五年的原因?跩哥幾乎失笑,抓住匕首猛然站起身來,走向地牢。

必須放走紅髮衛斯理。心裡有個理智告訴跩哥,只要他放手讓紅髮走,中斷他和榮恩.衛斯理的緣分,錯誤就不會發生,十七歲時的他將不會愛上榮恩,不會苦苦追尋榮恩,思念榮恩一生一世。

跩哥頓下疾走的腳步。

不,他不想放手,太遲了!他不想放開榮恩,那怕是個錯誤,他也決不放棄,哪怕過去的自己將因此而受苦,他也決心帶走紅髮衛斯理。

只不過,第一次他失敗了。倔強的紅髮葛來分多寧可待在幽暗的地牢,等待那不可信的救世主爛疤頭降臨,也不願隨他一起走,這激怒了他,讓他再次失控地佔有了紅髮。

第二次,他依舊沒成功,不管他如何柔聲道歉,好強的紅髮衛斯理仍舊辱罵他、唾棄他,更咬傷他的手,一心渴望著爛疤頭救世主和無能的衛斯理大家長前來搭救。對紅髮的固執,他忍不住大聲反駁:「你錯了,他們放棄你了!他們早就放棄了!」然後,又一次佔有了榮恩。

第三次、第四次…伴隨著越來越多的挫敗,跩哥心中拯救紅髮衛斯理的意念日漸模糊,眼中僅剩榮恩的影子,耳中只聽見榮恩的呻吟,有時他甚至意志消沈,只求能和紅髮多溫存一刻,從紅髮口中聽見一聲「我愛你」。

同時,妻子質疑的眼光開始寸步不離地跟隨著他。就在跩哥進退兩難時,紅髮終於點頭,答應和他一起私奔到麻瓜世界,過多的喜悅讓他忽略了重要的匕首竟被榮恩偷走,讓他無法回到十五年後的未來。

沒關係,這將會是最後一次,到時他會好好和榮恩解釋清楚,跩哥告訴自己,設法避開當年父親的耳目,用隱身咒將就地在書房睡了一晚。

只是,即使鋪著上好的波斯地毯,書房地板依然冷硬得讓跩哥一夜不得好眠。等他驚醒過來,早已錯過了和紅髮約定的時刻。

幸運的是,跩哥趕上了十五年前驚心動魄的那一刻——不僅僅出手擊斃小彼得.佩魯迪,更在年輕的自己眼前順利帶走紅髮衛斯理。

「……真的是你,嘿,跩哥,你老了好多。」跩哥聽見紅髮虛弱的聲音在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真的是…時光沙?」

「我以後會解釋。」他苦笑,「你先別說話。」

「嗯,斑斑……小彼得.佩魯迪死了嗎?」

「大概吧。」他點頭,想起後來被發現的小彼得.佩魯迪屍體如何震驚了巫術世界,引發了黑魔王重生降臨的恐慌,「你被不赦咒擊中了,我們得先治療你。」

「我沒事,我很好,」榮恩奮力搖頭,「我想見哈利,我們去洞穴屋。」

他不為所動,該死的爛疤頭在紅髮心中竟然有這麼重要,「我們得離開,去麻瓜世界。」

「我要見哈利。」榮恩不肯妥協。

最後,跩哥認輸,帶著榮恩雙雙現形在衛斯理家洞穴屋後的雜樹林。或許,他在心中僅存一點希望,那個該死的疤頭救世主能幫助他打破紅髮衛斯理的宿命。

「跩哥,拜託你,想辦法讓哈利一個人來見我。」一見到洞穴屋那扭曲歪斜的外觀,原本衰弱的榮恩立刻從他懷中掙扎起身。「我有話要對他說。」

他趕忙伸手扶住,「能不能以後再說…?」

「我要見哈利,」不顧跩哥的勸阻,紅髮的聲音微微顫抖,唇色發白,「現在。以後,不管你去哪裡,我都跟著你。」

跩哥點頭,沒錯,他們有的是時間,等治療好了紅髮,他們會一起去麻瓜世界,他會告訴榮恩,真的,他會用所有一切去彌補,他知道,未來的他們會笑談這一切,會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一定。

「如果哈利來了,你記得先躲起來。」

「嗯。」他點頭,在紅髮懇求的眼光中,默然放開手。

總算事情進行得十分順利,跩哥在紅髮衛斯理的指點下,隱身潛入衛斯理家的花園中,悄悄指揮那些地精(什麼樣的家庭會在庭院裡養了那麼多煩人的醜地精!!),成功地將哈利單獨引到榮恩面前。

「榮恩!你終於回來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突然失蹤的好友出現在面前,哈利又哭又笑,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抱住紅髮衛斯理,「我馬上去告訴衛斯理太太和金妮他們!!」

「不,等一下,」勉強抓住哈利的衣角,榮恩慌忙搖頭,「哈利…」

察覺到好友的蒼白,哈利皺緊了眉頭。「榮恩,你還好吧?你的臉色真難看,你受傷了?」

「等等,哈利,」榮恩搖頭,「聽我說,我想拜託你一件事…」

「什麼?」

「別找我,告訴我爸和比爾他們千萬不要找我。還有,相信跩哥?馬份。」

「榮恩,你在說什麼…」哈利才要追問,榮恩已經頹然倒地。

「榮恩!」不顧哈利驚愕的眼光,跩哥現形衝向昏倒的紅髮。

抱起榮恩孱弱的身軀,跩哥發現懷中的容顏早已失去了血色溫度。

不,不可能,難道這就是注定的結局?不,他絕不認輸,只要時光匕首在他手上的一天,他就會一而再三地回到過去,去見榮恩,去救回他的紅髮衛斯理。

瞬間,跩哥握緊手中的匕首,用力刺向自己的心臟,過往的時光洪流如同瀑布一般的流洩而下,再次將他和紅髮衛斯理籠罩。

朦朧中,他看見紅髮熟悉的笑、淚以及那些吻——第一個吻是傷害,第二個吻是慾望,那麼,第三個吻呢?

第三個吻呢?跩哥在心中吶喊,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呢?他知道他對紅髮衛斯理的感情,但紅髮衛斯理呢?紅髮衛斯理呢?

他必須知道答案!他要答案!即使他必須又一次回溯到十七歲時的那些過往,索求佔有紅髮、在小彼得.佩魯迪的手中救出榮恩,然後,再次失去紅髮衛斯理。

「說你愛我,榮恩。說你——要我。」跩哥彷彿聽見自己的聲音迴盪在地牢,哀求地、無助地,卻也無怨無悔,

他知道,另一個跩哥?馬份正走向地牢,像一隻獵豹撲向牠的獵物,或者更像一隻飛蛾,心甘情願地撲進那屬於牠的火裡,他此生再無憾願,哪怕梅比烏斯之環終將無止期,日復一日,他都心甘情願。

在這無盡的時光循環中,淡淡地,他微揚的唇角彎起一朵微笑……。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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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布于:2010-11-25 23:56
引用第125楼向北遗忘于2010-11-13 23:20发表的  :
话说你们谁有sleeping with the enemies 的地址或者存文吗?
我电脑重弄过之后就全没了

向北大,網址如下:
http://www.fanfiction.net/s/1947712/1/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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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布于:2008-11-13 22:50
更新最終章(上)了,因為實在太長,
加上最近休長假可能沒法上線,
所以先砍一半丟上來。

另外,
引用第65楼喵喵怪于2008-09-24 16:46发表的  :
水大的故事安排得真的是很巧妙啊
(乐吧你,喵喵是很少这么真诚地称赞别人的...)

喵大,我當然很樂啦,
大人都說了咩,很少這樣真誠地稱讚別人的啊!!
至於結局,既然都快尾聲了,
是HE是BE,就容我再賣最後一個關子吧。

?大提的這篇「哈利就是鄧不利多」,我好像有點印象..........
也是榮受BL文嗎?能給網址嗎?


MiSuki大,你的問題我已經在最終章(上)給了答案,
其實從頭到尾,那把匕首只有一把,
就是跩哥馬份夫人托人打造的那一把,
也就是為什麼我之前說年輕的馬份夫人對哈利來說是很重要的人,
因為只有這樣,哈利才會把具有紀念價值意義的東西送給對方。


LOVERON大,不要只催文嘛,至少也要告訴我你的感想啊!!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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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布于:2008-09-24 12:00
kalilin 大,我放了那麼多煙霧彈,
故意讓大家認定魯休斯,
為的就是不讓嫌疑太早落在跩哥身上啊~~
至於他到底試了多少次,會不會成功,
基於題目的設定,所以我無法給出答案。

phpwind 大、Branch 大,
這篇故事真有那麼難懂嗎?
呃,我會好好反省的................

kcen 大很細心啊,那確實是重要證據之一,
其實我把很多伏筆都放在這裡了,
包括把哈利稱為爛疤頭、跩哥眼睛的顏色和侵犯者相同,
衛斯理家搜尋的態度和侵犯者所說的不同(十五年的差距),
以及除了榮恩和跩哥的主觀認定外,
旁觀的描述裡從頭到尾都沒用魯休斯的名字,
所以我才把第四章命名為「事實的真相」。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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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布于:2008-09-19 11:19
先謝謝大家的回復,也感謝大家還沒放棄等待這篇文,
行筆至此,我想大家都猜到魯休斯在地牢裡、外言行不一的原因了吧,
沒錯,因為根本就不是他,從頭到尾都是DM/RW……
(這對DRACO確實是好消息對吧?)

至於大話西遊?是指周星馳的電影嗎?
對不起,我還沒看過……

其實這個故事除了前半部改編自HP英文同人
「Sleeping With The Enemies」外,
結構、靈感主要來自我很喜歡的一部老電影「SOMEWAY IN TIME」,
和某一篇很震撼我的短篇漫畫(似乎是叫「梅比斯之輪」?)。
「SOMEWAY IN TIME」說的是一個年輕人收到來自老婦人的懷錶,
鍥而不捨地追尋,開啟他回到五十年前和一名女明星相愛的契機,
後來他無意間被送回現代,
便在消失前叮嚀愛人五十年後一定要來找他(就是開頭的老婦人);
漫畫說的則是一個男人回憶童年時殺了某個來路不明的男人,
然後回到了過去,發現自己正是小時候被殺的那個男人…
再加上原本JK羅琳在第三集裡時光器的設定,
就完成的初步構想。

至於,命名就更簡單了,上述的概念讓我想起拓墣學中的「梅比烏斯之環」,
原文為「Möbius Strip」或「Möbius Band」,
Möbius是一位十九世紀的數學家、天文學家及拓墣結構領域的先驅,
「梅比烏斯之環」的特徵在於看起來雖是具有兩個面、兩個邊緣,
不過事實上卻只有一個面、一個邊緣,沒有起點和終點,
如果不橫跨過邊緣,將永遠無法從任何一面到另一面,
在一般的認知上,通常被拿來代表「無限」,
也就是數學符號的中「∞」(被我標註在劍首上了)。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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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布于:2008-09-17 23:16
11/13更新

chapter 11 回溯現場


跩哥抬頭望向那深鎖的密門,過往的記憶再次回到腦海——那時,他總躡著腳步,小心翼翼地走下地牢,深怕被嚴厲的父親發現,只為見紅髮衛斯理一面,而如今…他已成為馬份家的主人,榮恩卻依然下落不明。

他起身,幾乎是猶豫地推開了暗門,黑暗的漫長密道再度呈現眼前,夾雜著塵封的霉味及漫天飛舞的灰塵。跩哥駐足,就在這裡,他還記得,最後一夜,榮恩彷彿躍動烈焰般的紅髮在空中飄舞,整個人宛如傳說中的火精靈,而他牽起了榮恩的手,走上通往地牢出口的台階。

「我討厭你這張臉…」跟隨在他身後的榮恩喃喃地說。

「喂,這是我第一次被人這麼說——」跩哥回頭抗議。金髮史萊哲林向來是女孩們的夢中情人,從來沒人抱怨過他的長相。

「和他一模一樣…」榮恩抬眼,雖然還是招牌的歪嘴微笑,卻勾勒出一抹愁苦,「不管是五官、頭髮還是眼睛顏色——

眼睛顏色?跩哥不禁微笑,這或許是值得慶幸的一點,雖說馬份家父子容貌相似無二,但實際上兩人還是有所區別的。

「你錯了,榮恩,看來你不僅不愛動腦,連眼睛都不太使用。要是你注意一點,就會發現我父親瞳孔顏色是藍色,和我的不一樣。」點出和父親的不同之處,他嘲諷語調中不乏輕鬆愉快。

這話令榮恩頓住了腳步,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一對水綠的眸子瞪視著,似乎試圖從跩哥那俊美的臉龐和銀灰的眼尋找出什麼。

「榮恩,」他困惑地抬眉。「怎麼了?」

紅髮衛斯理只是搖頭。

「榮恩?」他再次問。

榮恩抬起眼,臉色是全然的煞白,「跩哥,你是不是有…叔叔或者堂兄弟之類的…?還是有什麼親戚和你長得像的…」

問題來得唐突,跩哥不明白榮恩為何這樣問:「不,馬份向來都是單傳,又不像衛斯理家生了一堆,唯恐會絕種似的。」

但榮恩對他話裡的小小諷刺恍若無聞。

「怎麼了?」跩哥又問了一次。

「不對,這不可能!除非…除非是那個…」把面孔深深埋入手中,榮恩喃喃低語,「告訴我,跩哥,為什麼…」他抬眼,「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答應陪我去麻瓜世界?」

跩哥攢起眉,現在不該是告白的時候,但是…「我…」

「抱歉打斷你們兩人的卿卿我我,」尖銳的咭笑聲驀地隨著亮晃晃的火炬在闃黑的地牢中響起,一個矮胖的中年男子猥瑣身影同時也在黑暗中現形。

「斑斑!」榮恩驚恐地大叫。

斑斑?跩哥皺眉,認出對方正是昨日下午父親的神祕訪客,但榮恩怎麼會如此稱呼中年男子?如果他沒記錯,這該是紅髮衛斯理寵物的名字。

「誰?」意識到榮恩在自己身後微微發抖,跩哥低聲問。

「…小彼得.佩魯迪,一個食死人、騙子、不講情義的混蛋,」榮恩恨恨地回答,「就是他告的密,讓哈利的爸媽死在黑魔王手下。」

「喔,親愛的主人,你還忘了介紹,」小彼得.佩魯迪諂媚地補充,「我也曾是你可愛的小寵物。」

「如果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誰,」榮恩怒吼,「我才不會要你當寵物!」

小彼得聳了聳肩,「親愛的小主人,何必把話說得那麼絕呢?看在過去的情分上,我本想放你一馬的。」

聽見這話,跩哥心裏燃起了一線希望,忍不住跨前了一步,但榮恩看穿了他的想法,伸手扯住他的衣角。

「別相信他。」榮恩低語。「他一定有什麼企圖。」

小彼得感慨地搖了搖頭,「真不像你啊,我親愛的小主人,你的天真無邪到哪去了?坦白說,昨天魯休斯還跟我提起,只要你乖乖聽話,就不排除在我們得勝以後,向黑魔王請求把你賞賜給他兒子,誰知你居然煽動他兒子一起私奔,嘖嘖,看來我們都低估你了。」

制止了想開口反駁的榮恩,跩哥恢復一貫的冷靜:「廢話少說,你說吧,我父親到底在盤算什麼?」

「你父親在盤算什麼?」小彼得裂開一個大大的笑容,露出了前排兩顆尖利牙齒,「很明顯不是嗎?小少爺,他一直計畫將你栽培為最忠貞的食死人,剛好這紅髮的小傻蛋自己送上門來,我們就順勢安排了一場試驗。嘖嘖,坦白說,當我們發現,你已經強佔了他時,還給了你高評價,只可惜…」他一臉遺憾地搖頭嘆息。

聽到對方忝不知恥的言論,跩哥脾氣立刻發作,「你胡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對榮恩…」

「哎唷,事到如今,馬份少爺,你可別不認帳,」小彼得還是一臉的討好陪笑,「這些日子,除了你根本沒人來過,而且,你那個自以為乾淨的父親大人,嫌這裡髒根本不來,才把監視的苦差交給我,你說,上了他的人不是你還有誰?當然啦,現在,你父親突然改變主意替你說話,也許是想順道試試這小子的滋味,看小衛斯理究竟有什麼魅力值得他兒子這樣蝕骨銷魂、念念不忘的?」他不在乎地聳聳肩,「誰知道呢?畢竟,我們原以為你頂多用不可饒恕咒、蠻橫咒之類的,沒想到你倒享受,把人搞上了。」他的口氣說來輕鬆異常,彷彿就像在討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對啦,玩男人的話就不用擔心隨時冒出個孽種,對未來老婆不好交代。」

「住嘴!」跩哥怒喝,「你再敢胡說八道,當心…」

「等等!」榮恩叫道,搶到跩哥和小彼得當中,神情比以往來得更加嚴肅,「斑斑,你再說清楚一點!你是說魯休斯.馬份從來…沒來過?」這句問號,榮恩問得比往常還要艱澀。

「喔?怎麼?他趁我不在時來過了?」小彼得怔愣了一下,表情旋即轉為興奮,「原來那傢伙的潔癖是假的,他也上過你了是不是?所以他才想幫你求情,好將你留作禁臠,父子一起享用?早說嘛,我也可以趁機賣個人情,在黑魔王面前幫幫腔…」

「住口!」跩哥把魔杖對準了他。「嘴巴再不乾不淨,當心少爺我賞你一記蠻橫咒!」

「怎麼?骯髒事就准你們父子做得,卻不准人說得。」小彼得膽子本來就小,一見跩哥真掏出魔杖,哪裡還敢反駁,只是嘴裡不停地唧唧咕噥。

「不對,不是他…」榮恩喃喃低語,「不是他,眼睛的顏色不對…」

察覺榮恩神情有異,跩哥忍不住分神,「怎麼回事,榮恩?」

「我…」榮恩猛搖頭,踉蹌地退了幾步。

「榮恩?」他轉身再問,完全忽略了身後的小彼得。

事情發生得太快,只聽見榮恩驚呼一聲,小彼得迅速扔掉手中的火把,直撲到跩哥身上,他一個反應不及,手上的魔杖硬是被奪走。

「哼,臭小子,」小彼得跨坐在跩哥身上,高舉著魔杖,得意洋洋,「要不是我把自己的魔杖獻給了黑魔王,怎麼會輪得到你這種小鬼來耀武揚威?現在,」他魔杖一揮,隨手點亮了走道兩旁的煤氣燈,一盞盞燈火讓整個地牢全亮晃了起來,映得他那油膩膩的笑臉更加醜惡,「讓我好好想想怎麼料理你們吧。」

嘴裡才說要考慮,小彼得一腳踢開跩哥的瞬間,也將一個不可饒恕咒結結實實地落在跩哥身上。

剎那間,跩哥只覺得彷彿被推落在地獄之火中,又像被千軍萬馬從身上踏踐而過,更像火螞蟻爬攀、咬嚙全身,帶來一陣陣的痙攣:皮膚燒灼、內臟翻攪,疼痛令他在粗糙的水泥地上不住地翻滾,但求能止住全身的痛楚,那也使得那原本俊美的臉龐、身軀因過度磨搓而血流不止,意識模糊也成一片,只隱約聽見紅髮衛斯理的驚叫。

「住手!住手!…你別傷害他!」榮恩大叫,「小彼得.佩魯迪!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

「別急,小主人,讓我再多給他一點教訓,下一個就輪到你了。」

然後,千萬斤的重壓和烈火,又像滾燙的魔藥全灌入五臟六腑,讓他一度中斷呼吸。恍惚中,跩哥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去去,武器走!!」

接著是小彼得.佩魯迪殺豬般的大叫,和地面上的一片湮紅,汩汩流洩到跩哥眼前,他好不容易忍痛抬起眼,只見榮恩手持著偷來的匕首,傻楞楞地跌坐在地,鋒利的刀面上還淌著滴滴鮮血。

「你這該死的…!」小彼得.佩魯迪摀住背後的傷口,憤怒地轉向紅髮衛斯理。

「快搶魔杖!」那熟悉的聲音又喊。

這一來同時提醒了跩哥和小彼得.佩魯迪,幸運的是跩哥快了一步,他搶回屬於自己的魔杖,一面毫不遲疑的自魔杖尖端發出一抹綠光。

「不,別殺他!!」忽然驚覺的榮恩眼見小彼得.佩魯迪在綠光中掙扎、倒地,那肥大的身軀抽搐了一下便不動了。

「榮恩…」他滿臉鮮血地轉過頭。

「你不該殺他的…」榮恩怔怔望著屍體。

「我只是想保護你…」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卻又奇異地合拍,不論是音調或是聲線,都彷彿出自同一個人。

榮恩回頭,跟隨他的視線,跩哥第一次注意到新的侵入者——一個有著銀金長髮、修長身軀、年約三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跩哥突然明白榮恩剛才發問的真正含意,這個人,簡直就是馬份家主人的翻版,不同的是這位不速之客顯然要比魯休斯年輕許多。

「別過來!」跩哥第一個反應是將魔杖對準了對方,並將榮恩護到了身後。

但榮恩卻壓下了跩哥的魔杖,逼得他不得不回頭,「榮恩?」

「回答我剛剛的問題--」紅髮葛來分多難得一次的堅決,聲音哀痛,「你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答應陪我去麻瓜世界?你為什麼…關心?」

「我…」跩哥再一次怔楞,榮恩的表情是他從未見過的絕望,而他僅僅握住對方的手腕,無語。

遲遲得不到答案的榮恩忽然用力甩開了跩哥的掌握,逕自奔向訪客,霧綠澄透的眼眸仔細地打量、審視對方。

「真的是你。這就對了…」榮恩喃喃的,「你那時明明說過的…我真笨,我應該早點發現。」

那青年,有著神似魯休斯.馬份的容貌和一雙銀灰的雙瞳,向著紅髮衛斯理綻開一朵淺笑。

「為什麼…?」榮恩直視著他,悲傷憤怒的聲音繼續著,「你知道嗎?有些事情是沒辦法忘掉的!即使用了記憶咒,我一定還是會記得你對我做過什麼!」

不知名的青年頷首,「我知道,可是,我只是想…一直想得到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那個吻…最後的吻…是愛嗎?」

榮恩搖頭,「有那麼重要嗎?」

青年發出一聲嘆息,幽幽地:「重要到我這十五年來輾轉反側,只想得到一個回答。」

「什麼?」跩哥挑眉,即使無視他的疑惑,謎語般的對話還在兩人間交換,他也已領悟到--眼前的青年正是侵犯紅髮衛斯理的元凶,而非他和榮恩原先預想的魯休斯.馬份!!不可能,這太荒謬了!馬份家明明世代單傳,除了他和父親外不應該還有其他人,但這陌生青年不只外貌確確實實符合馬份家血統特徵,手上也配戴著馬份家傳的藍寶石戒指,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跟我走吧,」來歷不明的青年向榮恩伸出手,「反正你也回不去了…」

「你休想碰他!!」跩哥大吼。

青年卻彷彿早就預測到跩哥的一舉一動,頭也不抬、毫不猶豫地便朝他的方向施了定身咒,跩哥手上的魔杖再次落地。

「讓我帶走他,我保證你日後絕不會後悔。」青年堅定的聲音聽來仍是那樣耳熟能詳,「只要一次,讓我改變這個輪迴。」

不!跩哥瞪大眼,眼睜睜看著青年將榮恩擁入懷中,那曾經流洩過自己指尖的紅髮,那比漾動的春光還要耀眼的光芒,就這樣在他眼前被帶走…。

「不!」他用盡全身的氣力掙脫符咒,想撿起地上的魔杖,但有人動作比他更快--頃刻間,兩道怵目驚心的綠色光芒在空中交錯,三個身影--榮恩和青年、小彼得.佩魯迪同時倒下,最教跩哥不敢置信的是,紅髮衛斯理居然以身護住了青年。

「榮恩!」青年逬開一聲肝膽俱裂的嘶吼,抱緊了紅髮奄奄一息的身軀,「為什麼?這一次我明明都準備好了,為什麼結局還是一樣?不可能?小彼得.佩魯迪應該和上次一樣死在我手中,一切應該都在我的掌握…不,榮恩,你等著,我救你,一定救你…我們…我們再重來一次!」

而跩哥只能呆愣著,看著近乎瘋狂的青年抓起榮恩手中緊握著的匕首,刺向自身的心臟,剎那,鮮血飛濺,染上了劍首的奇特寶石,寶石立刻崩裂,原先藏醞其中、流動不已的紅色沙礫飛射而出,化為重重帷幕包圍住青年和榮恩。

短短幾秒,紅色沙幕落地的瞬間,兩人也隨之消失不見。




chapter 12  時光沙

用發光咒點亮一整座長廊,跩哥凝望著地牢最深處,自從衛斯理家停止搜尋榮恩後,若非這柄匕首和家傳的藍寶戒指同時出現,勾起關於那陌生青年的記憶,他或許也不會再踏入這裡吧?

拉開那曾囚禁過榮恩的地牢鐵欄,年久生鏽卻不失尖銳的鐵刺登時刺入跩哥指尖,傳來些許刺痛,也讓手中的匕首應聲跌落。真是的,跩哥不禁低聲嘲笑自己,不過是舊地重遊,何必慌張?他彎腰拾起匕首,不意將一絡鮮紅染上了劍首的奇特石頭,瞬間,寶石閃出了琉璃般的紅色透亮光澤,以及隱約的哭聲。

什麼?跩哥眨了眨眼,環顧四周,空蕩蕩的地牢裡寂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是錯覺吧?他轉身步出牢房,注意到鮮血不止印上劍首的寶石,也暈紅了篆刻著「Malfoy」的斜體鏤花文字。

他用手摩娑著被血跡沾染的寶石,想將上頭的污漬擦拭乾淨,沒想到那一片豔紅反而擴大了些--這次,哭聲再度響起,彷彿就在他身後般鮮明,神似十五年前他所聽見的聲音…。

不可能!跩哥驀然轉身,幾秒前還空無一物的牢房裡,此刻竟像現形咒般憑空出現了一個身影--男孩的四肢被鐵鍊銬在水泥牆上,低垂著的髮絲宛如緋色罌粟,那艷麗絢爛的紅,彷彿那天夜裡翻飛的火焰--榮恩.衛斯理!

他奔向男孩身側,不顧一切地將對方擁入懷中,這不是夢!指間傳來的觸感確確實實地告訴他,那柔軟紅髮以及炙熱體溫落在手中的真實。

「你還活著、還活著…。」」銀灰的眼盈滿淚水,緊緊抱住紅髮男孩,跩哥已無法思考這一切如何的不符常理--十五年後紅髮衛斯理突然的出現以及依然保留著十七歲時的樣貌。

現下跩哥只知道他會不惜任何代價留住榮恩。

「魯休斯.馬份?」紅髮衛斯理的聲音自他懷裡透了出來,儘管有些虛弱,卻不難辨別語氣中的咬牙切齒,「你想做什麼?」

「我…」跩哥才要回答,身旁的空間突然碰地炸開來,隨即,一個穿著破舊枕頭巾的家庭小精靈出現,手裡捧著托盤,睜著車燈似的大眼、一臉驚嚇地望著他。

「多亞沒有偷懶,多亞給紅髮少爺送食物和水來了,求主人不要懲罰多亞…」

多亞?跩哥皺眉,他記得叫這名字的小精靈早在多年前的戰爭中死去了,怎麼會在這裡出現?眼光轉向小精靈手中的托盤,他注意到上頭擺著髒污的水杯和看來放置過久而冷硬發霉的黑麥麵包。

「誰叫你讓他吃這個的?」看見給紅髮葛來分多果腹的食物,跩哥登時忘了其他的疑問,怒聲責怪。

小精靈原本就顫抖不已,聽見喝責,更加哆嗦:「是…主…主人說的…多亞不敢…」

「滾開!不要讓我再見到你!」跩哥命令道,「慢著,去弄其他的食物來,隨便什麼都可以,但要新鮮、乾淨,聽見沒有?」

「是…」小精靈發抖地答應,接著消失不見。

「你…到底想做什麼?」榮恩的聲音再次悠悠響起,水綠的眼與他相對。

「我先幫你把鐵鍊解開…」跩哥揮動魔杖,但切開咒並沒有奏效,冰冷堅硬的枷鎖反而浮出一行藍光文字將魔法震開。

他試了幾遍都徒勞無功,榮恩原先還抗拒、咒罵,後來卻顯然因體力不支而昏了過去,整座地牢除了兩人的呼吸聲外,靜謐得可怕,也讓幾百尺外的書房密門前的腳步聲格外清晰可聞。

跩哥斷定那並非妻子的腳步聲,但會是誰?難不成是把紅髮衛斯理重新帶回馬份家地牢的元兇主謀?迅速地滅了地牢裡所有的亮光,跩哥為自己施了一個隱形咒,退到闃黑中靜待事情的發展。

然而,如果不是榮恩這樣確切地存在,跩哥絕不會相信眼前所目睹的:他,十七歲的跩哥.馬份,正就著魔杖前端的一丁點微弱光芒,探頭往牢房裡張望,跩哥甚至可以發誓:他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那對銀灰色瞳眸,在發現地牢裡昏迷的紅髮葛來分多時,那一閃而過、全然惡意的歡欣。

怎麼可能…?跩哥驚愕地後退,眼睜睜地看著牢房外的自己特意清了清嗓子好驚醒榮恩。

然後,就像儲思盆的記憶回溯一樣,十五年前他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榮恩的每一個反應、每一聲咒罵都在他眼前再一次反芻--當年的他強吻了榮恩.衛斯理。

他的震驚無復以加。連自己怎麼離開地牢的,跩哥都不復記憶,他只是茫然地握緊了匕首回到書房,當初意亂情迷、幾乎侵犯了紅髮衛斯理的炙熱慾望此刻卻像冷冷的冰雨潑打在身上--儘管,那時的悸動依然深深影響了他,那對榮恩的渴求絲毫不減,反而更加熾熱猛烈,令他一夜無眠。

「…親愛的,」餐桌對面的妻子皺著秀眉,「你還好嗎?」

跩哥心不在焉的搖頭,聰明才智如他,略加思索便明白自己已在無意間回到十五年前,但是…為什麼呢?是誰不顧禁忌使用了時光器?為了什麼?又是怎麼到手的?畢竟時光器中所使用的魔法沙礫是管制物品,即使在專門販賣違禁魔法物品的龍角巷,也難得一見…

面對跩哥的沈默,年輕的馬份夫人起身繞過餐桌,柔柔握住了丈夫的手:「跩哥,魯休斯被判刑不是你的錯,那是他自找的,你沒必要為此一整天悶悶不樂。」

跩哥抬頭,見到妻子的秀麗面孔,卻猛然想起了那把她特地為他打造的匕首!匕首上的寶石!顧不得妻子錯愕的表情,跩哥起身奔回書房,找出收藏在抽屜裡的匕首。

「親愛的…」年輕的馬份夫人跟隨來到書房門口,詫異地望著他幾乎發了狂的表情。

「這上頭的是什麼?」指著匕首上的奇特石頭,跩哥厲聲問。「說啊!」

「是…時光沙。」

他沒猜錯!真的是時光沙?跩哥一震,幾乎癱坐在椅子上,連聲音都在顫抖。「妳怎麼得到的?」

「噢…這本來是麥教授的時光器裡的沙礫,」妻子嘆口氣解釋,「因為時光器在戰爭中被破壞了,所以教授就把它送給哈利,我覺得很美,硬向哈利要了來,吩咐工匠做成琉璃鑲在上頭,當然,可能和原先鑲嵌的寶石不一樣…」

時光器?這就是解答!跩哥望著那鮮紅色的琉璃,總算找到了其中關鍵,那麼另一個就是…他端詳著右手食指上已經凝結的細微傷口──鮮血嗎?

「跩哥?」年輕的馬份夫人疑惑地喚著丈夫。

「出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一等妻子退出書房,跩哥想也不想立即奔入地牢,又一次地藉著時光沙的流動踏回過去。

這一次,紅髮衛斯理似乎在等著他。或許是終於吃了點東西,榮恩的精神看來好了些,儘管仍舊被銬在牆上,紅髮凌亂、衣物髒污,但那對霧綠色的眼眸已回復往日神采,正怒視著他。

「榮恩…」他走近紅髮男孩,心疼地注意到男孩的手腳因掙扎而被鐵鍊銬烙出一圈圈紅腫瘀青。

「多…多亞,」他轉向半空中呼喚,那小精靈是叫這名字吧?「多亞!你立刻給我出現!」

滿臉驚慌的家庭小精靈出現跩哥腳旁。「主人找多亞,多亞乖乖聽話做事。」

「把他從牆上放下來,給他一張毯子和臥墊…」眼光無法從榮恩身上移開,跩哥發號施令,「讓他好好清洗一番。」

小精靈效率極佳地達成任務,送來他所吩咐的一切,也讓榮恩好好地梳洗了一番。但煥然一新、換上乾淨長袍的榮恩依舊敵視著他。

「魯休斯.馬份,如果你想殺我就快點,不要玩這種莫名其妙的遊戲。」

他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告訴榮恩,他來自未來?「我…我不是…我不想殺你。」他模模糊糊地擠出幾句否認,神情著迷在榮恩身旁跪下。

朝思暮想了十五年的紅髮人兒,此時就在他眼前,真實溫熱。跩哥顫抖地伸出手輕撫榮恩的臉龐,幾天未好好進食讓榮恩有些許消瘦,但那豔紅的髮絲、水綠的雙眼、微翹的鼻頭,他片刻也不曾忘記。順著紅髮的五官輪廓,跩哥輕柔的指尖在紅髮唇瓣上停下,那雙唇輕啟,如此柔軟溫潤,激起了他某種異樣的慾望。

正驚疑不定的榮恩,對上跩哥癡迷狂熱的銀灰色雙瞳,竟難得敏銳地察覺了他的意圖,急忙用力推開對方,拔腿就向牢房門口狂奔。

始終在旁聽候差遣的家庭小精靈一見榮恩逃跑,慌忙喚出繩索將榮恩牢牢捆住。

「該死!」榮恩瞬間失去自由,應聲倒地,卻仍是滿臉的倔強地瞪視他。

「放開他!」跩哥喝令,「多亞,你退下!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出現!」

小精靈唯唯諾諾地應著,消失了蹤影。

「榮恩,」跩哥再次靠近一臉警戒的紅髮葛來分多,為他解開腳上的束縛,「你聽我說…」他凝望著紅髮,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混蛋!放我走!否則我爸和哈利他們早晚會找到這裡,到時他們絕對饒不了你!」

「你錯了,榮恩,他們根本一點用處也沒有…」跩哥嘲諷地開口,一個奇妙的念頭卻在此時萌生──既然現在的他握有回到過去的方法,不就代表能夠改變榮恩的命運?創造一個嶄新的、兩人的未來?「別說了,我們得先設法逃走。」

「逃走?」紅髮衛斯理驚訝地瞪著他。

「走吧」牽起榮恩的手,他不假思索。

「不!」榮恩甩開他的手,「別再玩遊戲了,魯休斯.馬份,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背叛哈利和鄧不利多的!!」

「榮恩,你不懂,你得跟我走!否則──」跩哥猛然住口,能說出口嗎?他能告訴紅髮衛斯理,若此刻不跟他走,那個陌生青年將會假借父親的名義侵犯榮恩嗎——

「否則就要殺我嗎?」榮恩忿忿地問。「來啊,我才不怕你!」

「不是的…」他抬眼,「什麼都不要問,只要跟我走。」

但榮恩仍是怒瞪著他:「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

該死的、固執的葛來分多,他在心底輕嘆一聲。「我不要你相信我,只求你跟我走。」

「好吧。」榮恩遲疑了幾秒,終於伸手。

握住榮恩的手,跩哥心頭一陣悸動,忍不住將紅髮衛斯理拉向自己,低頭看著懷裡的榮恩,這個他發誓要用生命保護、永不分離的紅髮人兒。十五年來的愛戀記憶瞬間湧上,讓他情不自禁、虔誠地、輕柔地再度吻上紅髮顫抖的唇角。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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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布于:2007-10-22 16:30
冤枉啊,喵大,我怎麼會沒有完結的長篇?
「續 他還是不懂」不就完結了嗎?
另外,Sleeping With Thine Enemies非常好看,
可是這個大坑很久沒更新了............ 怨念啊
至於梅比烏斯之環的結局,我很難回答,
只能說對DRACO來說,應該是HAPPY END吧。


hanasaki大, Sleeping With Thine Enemies未註明攻受,
目前是LM/RW,R和D只進行到KISS,
以文中R的性格和遭遇來說,應該是不可能反攻的,
不過也可能有例外啦,忘了是哪一篇,
小R因為被某人非禮,從此只對D放開心胸,
兩人因此相愛,可D擔心小R害怕那檔事,
在R終於點頭答應時,竟決定犧牲自己作受…………..
(作者太過份了,害我到了最後一回才被雷到 !!)


四如大及其他對此有疑問的大人們,
我想哈利和其他人並不是不執著找RON,
而是十五年的時間太長,已超過失蹤的死亡宣告年限(一般是七年),
中間又歷經了太多期望、絕望及戰爭因素,
無法確定榮恩是否真的生存,
加上除了魯休斯外,
其他食死徒並未提出相關訊息作為佐證,
所以,哈利實際上是對跩哥的說法有所存疑,
(當然還有其他原因,日後會補充)
至於談到性侵受害者基於羞恥心而不願報案,
其實是有個奇特的現象,
亦即受暴者可能基於道德勇氣出面報案指認,
但家屬往往為了保護受害者隱私而代為否認….
話說回來,我很擔心一不小心就寫成Stockholm syndrome…

Xiepipi大,我會讓DRACO找到RON的,
其他,就不能透露太多了…………


Kcen大,跩哥的妻子是誰並不是關鍵,(匕首才是關鍵)
本來我是想寫PANSY,但為了劇情需要,
她必須是對哈利及RON都很重要的人,
所以妙麗或金妮都有可能…
(我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她的身份寫清楚…….)



魔大,雖然遲了幾天,
還是要向你說聲:生日快樂!!



skiiy2007、神愛月、heroine、leopardo 、kishi各位大大,
謝謝大家的捧場,我會盡快把謎底揭開的………
水色素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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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布于:2007-10-17 17:39
Re:[連載原創] 梅比烏斯之環 序-10 (DM/RW, BY:水色素顏)10/17更新在29樓
chapter 10 謎團


即使時光荏冉十五年,他依舊能夠一五一十地詳細描述那一晚的情形──因為那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榮恩。跩哥焦躁地站起身來,皺眉凝望著長廊末端正由催狂魔執行處刑任務的房間。

他的父親魯休斯.馬份或許是這世界上唯一知道榮恩下落的人,而現在的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父親接受催狂魔之吻。跩哥捏緊拳頭,苦思用其他方法先保住父親一絲半點的清晰意識。

「我認為那是他用來自保的策略。」彷彿察覺到他的想法,哈利提醒。

「你為什麼這麼冷靜?」跩哥回過眼,壓抑著血脈下忿亢的跳動。

「因為這幾個月來,他一句話也沒提過榮恩。」剛步入房中的妙麗插嘴,「直到你向他問起…哈利說得沒錯,這是拖延戰術。」她持平地補充了一句,「你是關心則亂。」

當年,跩哥一臉狼狽、混身是血地出現在洞穴屋門口,全賴衛斯理家好心收容。而他為了取信眾人,不得已說出食死人們將榮恩綁架送至馬份家,而自己暗地幫助之事,後來兩人密謀逃走,卻被那日和魯休斯碰面的灰髮陌生男子彼得.佩魯迪發現…。

即使以哈利、鄧不利多為首的鳳凰會成員沒能立刻相信跩哥,卻很快便瞭解到馬份家少主所言不虛,因為一星期後彼得.佩魯迪半腐爛的屍首在馬份莊園後山裡被發現,引起極大的騷動──在戰爭一觸即發的前夕,已被認定死亡(甚至應該是被炸得屍骨無存)的前英雄屍體突然出現,一般咸認為是『那個人』對整個巫術世界的示威恫嚇。唯有少數熟知內情的人才知道彼得.佩魯迪曾經詐死並偽裝成榮恩寵物斑斑的過去──這一點間接驗證了跩哥和榮恩確實有過交集。

於是,眾人開始期待著最年輕的衛斯理最後會如同馬份所說的出現,只是,榮恩卻猶如從世上蒸發了似的,就此失去聯絡,音訊全無。而跩哥除了獲救當時,錯亂發狂似的請衛斯理先生立即前往馬份家要求對方交出榮恩外,其他,不管人們如何殷切詢問、質疑,他就是絕口不提事情的經過。若不是戰爭終了,魔法部在哈利的帶領下擒住以魯休斯.馬份為首的食死人,進行最後的審判,此事也許早就塵封湮沒,再也沒人問起那個紅髮衛斯理。

「…算了,」金妮從妙麗身後走出來,「別再把已經歸為平靜的過去挖出來。」

「這是向來強調親情的衛斯理家所說的話嗎?」跩哥冷淡的眼光掃過,語氣裡不乏責備與嘲諷,「我以為你們把家人看得比什麼都重。」

「是的,」金妮直視著他,眼裡有他所熟悉的神情,榮恩.衛斯理的堅定,「所以我相信榮恩。那時,明知戰爭就要爆發,他才不會挑在這種危急時期拋棄朋友和家人,一走了之,更別說和一個麻瓜女孩私奔而逃家,」她笑了笑,這種無的放矢的謠言和榮恩的失蹤糾纏了許多年,「他才沒那麼浪漫呢。」

跩哥沒出聲,倒是妙麗抬頭幽怨地看了金妮一眼,才轉向跩哥。「你認為你父親和榮恩後來的失蹤有關?」

跩哥冷淡的唇角揚起一抹笑,「就算是又如何?反正我父親即將接受催狂魔之吻,也查不出什麼來了。」

「算了,別問他!」哈利揮揮手,「他不過是故弄玄虛,根本什麼也不知道!」

「波特,聽起來,你似乎根本不想找回衛斯理。」跩哥不屑地撇動嘴角。

「除非你有證據證明,魯休斯.馬份確實掌握了榮恩的下落,我才有理由下令暫時中止處刑。」哈利倨傲地昂起下顎,完全針鋒相對。

「哈利!」妙麗責難地瞪了哈利一眼,再度望向跩哥,才要開口,負責監督催狂魔執刑的賈斯汀剛好進門來報告,所有食死人的判刑處決已告一段落。

聽完賈斯汀的描述,哈利點頭讓他退下,跩哥卻不自覺捏緊拳頭,發白的指關節握得啪啦作響。

「總之,」哈利蹙起雙眉。即使並肩作戰多年,也沒能讓他和金髮史萊哲林關係有所好轉,特別在榮恩失蹤後,跩哥以『最後見到小衛斯理的人』這樣的身份理所當然地加入鳳凰會,更讓哈利遲遲無法釋懷,「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兩個女孩同時發出了嘆息,彼此面面相覷,只有跩哥沒作聲,表情漠然地起身。「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沒再等其他人說什麼,他揚起眉頭,逕自施行現形術離開。

*~*~*~*~*~*~*~*~*~*~*~*~*~*~*


懷著抑鬱的心情回到馬份莊園,他沈沈地睡了一下午,直到黃昏時分妻子回到家才將他驚醒。

「親愛的,生日快樂,」他美麗的妻子一面親吻著半夢半醒的他,一指揮著家庭小精靈把繡有家徽的斗蓬掛上衣架,然後在梳妝台前坐下,「還在為你父親被處刑的事生氣嗎?」

他冷冷望著嬌妻倒映在鏡中的清麗容顏,「妳明明在場,為什麼不幫忙說服波特?只要讓我和父親多相處一分鐘…」

年輕的馬份夫人回頭,平靜地望著她俊美無儔的夫婿,「我和哈利認識十多年了,他決定的事情一向不會輕易改變。」

跩哥冷哼,「即使事關他最好的朋友榮恩‧衛斯理?」

面對丈夫那種慣有的傲慢態度,她只是微微一笑,順手把一封蓋有魔法部印戳的小郵包遞給他,「因為你反對施用鑽心術、吐真劑或使用儲思盆取得你父親任何記憶,要哈利怎麼相信這一定跟榮恩的失蹤有關?」

他輕哼一聲,接過東西。十多年來,他比任何人都花時間鑽研鎖心術,就為了不讓人窺探他內心深處那個紅髮衛斯理。而自魯休斯.馬份被捕後,他更是堅決反對上述的提議,為的就是守住承諾,避免有人發現他父親腦中任何有關榮恩在地牢中受辱的記憶。

「不拆開來看裡面是什麼?」她提點。

他皺眉,撕開包裹封口,裡頭滾出一枚藍寶戒指,名貴、雕工精細的藍色寶石在燈光下閃動著如初夏天空的湛藍。

他抬眼看著妻子,她聳聳肩,波浪般的捲髮在昏黃的光線中閃動著近乎赭紅的光芒,「賈斯汀交給我的,他說,是魯休斯.馬份交代的。」

跩哥點頭,眼前這枚戒指不只是馬份家祖傳的寶物,也是當家主人身份的表徵,即使在父親眼中,投靠鳳凰會的他根本就是辱沒家門的敗家子,但他身上所流的馬份家血液卻是不可磨滅的事實。這…代表父親已經迫於情勢承認他正式成為當家主人了嗎?

默默將藍寶戒指套上手指,他發現包裹裡還有一方長形小包,忍不住疑惑地望向妻子。

「生日快樂。」妻子帶著微笑鼓勵他拆開禮物。

他望著那把層層包裝紙中出現的一把新鑄小刀,那是一柄美麗耀眼的銀色匕首,宛如鏡面般光滑閃亮的銀色劍身上鏤刻著「Malfoy」花式斜體,柄首的部分纏繞綴一條有著綠寶石眼瞳的飛蛇,蛇尾則鑲著一枚奇特的圓石,上頭金紅色的沙礫彷彿有生命般地流動著。

「這…」他詫異地抬頭。

年輕的馬份夫人羞赧地綻開一個微笑,「抱歉,親愛的,我有一次無意間看到你藏在抽屜深處的畫稿…可是找遍整個家都沒見著它,所以特地請工匠打造了一模一樣的…」

他沒答腔,修長白晰的指尖琢磨著劍身上「Malfoy」當中的「a」字母,那上面有個小小的裂痕,看來就像個∞,那麼神似榮恩帶走的那一把。

「糟糕!」注意到他專注的眼光,妻子探過身觀看了一下,立刻蹙起眉頭,「我沒發現上頭的瑕疵!」

「是瑕疵?」跩哥迷惑地重複了一遍。

「當然,既然要重鑄,總不好還留下和原來一樣的裂痕吧,沒想到工匠誤會我的意思了。」她嫣然一笑,勾起了他慘綠時期的回憶,記憶中,她總出現榮恩身邊,那也許正是他向她求婚的主要原因──令他永遠記得他曾經有過的承諾:『即使全世界都已經忘記,也絕不會忘記榮恩.衛斯理』。

見他沈吟不語,她擔憂地望著他:「不喜歡嗎?」

「不,」他搖頭,反覆把玩著手中的匕首,「我今晚想在書房靜一靜。」

她點頭,卻沒開口問為什麼,這是他們夫妻向來習以為常的模式,她太清楚跩哥.馬份,他的內心深處彷彿設置著一道道秘密的結界,從不容旁人輕易入侵,那也代表著,儘管結婚多年,她依舊無法瞭解真正的他。

「我讓多比送晚餐過去?」

「不用,我不餓。」他搖頭,低頭親吻了一下妻子臉頰。

心事重重地踏進書房,跩哥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手中的匕首,蛇尾上鑲嵌著的金紅色沙礫在半透明的圓形石中流動,有如衛斯理紅髮一樣的光澤,。

很久了,他無力地、緩緩地,背脊靠著牆壁滑下,跌坐在書房那墨綠色天鵝絨的地毯上,眼光靜靜掃向那塵封了十數年的秘密通道入口。自繼承馬份家莊園以來,他一直沒有勇氣再次走入那曾經囚禁過紅髮衛斯理的地牢,因為他從來沒有對人說過,事實的真相是——榮恩在最後一刻,狠狠甩開了他的手。

為什麼榮恩要那麼做?他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水色素顏
霍格沃茨校长
霍格沃茨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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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布于:2007-10-15 00:03
BSZ大,你說的是「Sleeping With Thine Enemies」吧?
(原始網址:http://www.fanfiction.net/s/1947712/1/
其實,我在之前的論壇上就說過了,
「梅比烏斯之環」應該算是我看上述同人作品的怨念之作,
因為一直以來苦苦等待卻始終看不到完結
(還是那就算已經完結了呢?)
加上本來想翻譯,又怕英文不好,
會毀了人家好好一篇作品
所以才利用相同的架構重寫了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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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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