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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完結原創]The seven-year itch(婚外情慎入,DM/RW,BY: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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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 发布于:2017-07-28 12:28
寫在前面:
婚外情梗,作者三觀與文章走向無關,無論是榮恩或跩哥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好丈夫。如果不能接受這類故事,還望您就此打住別往下看,感謝。
目前已經寫到一定的階段,沒有意外的話將於九月HP only集結成冊,屆時將會收錄未公開於網上之番外,詳情請待之後再說。
感謝幫我beta的朋友們。






The seven-year itch - (1) The touch
 
男孩一頭燦爛的金髮被梳理得整齊服貼,在陽光底下亮得晃眼,如同白晝下的海市蜃樓,隨著對方一步步地走近,那頭奪目的金髮變得愈發分明,每根髮絲都鍍了層銀。
 
翠綠的草皮發出沙沙的聲響,它們拍打在對方的鞋子上,任由距離在他們之間變得愈來愈短。男孩替他擋住了太陽,他被包覆在對方的陰影下。但是無論他們多麼得靠近,他都沒看清男孩的表情,這一定是背光的關係。
 
就在他思考著這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時,金髮男孩開口說話了,嘴巴一張一闔,而他只是專注地盯著那兩片蠕動著的唇瓣,渾然不覺對方剛剛都說了什麼。
 
末了,男孩揚起了嘴角,好像是在笑──不,他依舊沒看清對方的表情,這可能不單單是陽光太刺眼的錯──但是他就是知道對方這麼做了,他也不明白這樣毫無根據的認知是從哪裡來的。
 
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心不在焉,忽然之間,金髮男孩往他的方向又踏前了一步,近得甚至能聽見另一個人的呼吸。
 
『……你會答應的,是吧?』男孩說話,聲音輕得像在呢喃,而這會兒他終於把那些話給聽進去了:『我看得出來,我們想的是同一件事。』
 
驟然縮短的空間使他的心臟微微一抽,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巴異常乾燥,脈搏加快,連呼吸也變得急促。他的手心開始冒汗了,握拳也不是,放鬆也不是,所以只能無所適從地將掌心摩擦在自己的褲子上,好像這樣做真有什麼意義一樣。
 
男孩緩緩伸出手,他們的食指碰到了一塊,短暫地擦過彼此的,彷彿方才的觸碰只是場錯覺,可是他的心跳卻因此更加紊亂,一下又一下地猛烈撞擊他的胸膛,他甚至感覺到些許的疼痛,正好在他的心窩處。
 
『告訴我,衛斯理……』男孩又一次開口了,特意壓低的聲音與前次別無二致,屬於對方的氣息也都全數撲到了他的臉上。
 
這種親密的感覺,太過了。他如此想道,啞啞地張開嘴,打算說點什麼,也許是對這不自然的距離感發出抗議,也許是試圖掩飾住自己的心慌意亂,也許只是……單純地想要給對方一個答覆。
 
倏地,眼前的事物都消失了,伴隨著無盡的黑暗,渲染整個世界。陽光消失了,金髮男孩不見了,就連腳底下的青草也沒了。
 
榮恩睜開眼睛,深深抽了口大氣,意識到一切都只是個夢境。
 
有人在他的身邊翻了個身,發出淺淺地嘆息。他簡單地調整了姿勢,將睡夢中的妻子摟進懷裡,她晃了晃腦袋,在他的臂彎中尋找更舒服的位置,平日那張精明能幹、秀麗又帶了些攻擊性的面龐,也在此刻變得毫無防備且柔軟,這樣的反差令他忍不住揚起了一個微笑。
 
榮恩低下頭,即便她棕色的卷髮散亂,他仍然找到了她的髮旋處,並且在那兒落下了一個輕柔的吻。
 
這裡是他和妻子的房間,他們的屋子,他的家。窗外還是暗的,深色的天空籠罩著萬物,幾點星光掛在高處閃爍。這裡沒有刺眼的陽光,沒有大片延綿的草地,也沒有金髮男孩的身影;有的只是妻子規率的呼吸聲,於寧靜的夜晚格外清晰。
 
他收緊了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把他此生的摯愛攏得更緊。然而懷中的妻子卻發出了細微地呻吟,似乎被這樣的小動作給驚醒了,「……榮恩?」她緩緩半睜眼,棕色的眼眸帶著水氣,嗓音黏糊,似乎還處在半夢半醒間,「怎麼了?」
 
「沒事,」說話的時候,他用指尖緩慢地摩挲著她的肩膀,「還沒天亮。」
 
「嗯……」棕髮的女人無意識地哼了哼,半垂的眼簾重新闔上,往他的懷裡找了個適當的柔軟處,喃喃地說:「好吧。」
 
「晚安,親愛的,」如果他的妻子沒閉上眼的話,就會發現他微微揚起的嘴角。榮恩擁著她,溫暖地感覺充斥在他的心口,腦海中一閃而過些什麼,於是補又上了她的名字:「妙麗。」
 
她勾起一抹淺笑,好像還能聽見他的呼喚,作出簡單的回應。沒過一會,他的妻子便發出了沉靜且平穩的吸吐聲。
 
榮恩環抱著她,感覺睡意再度找上自己。他覺得自己很幸福了,他深愛他的妻子,而他的妻子也理應如此,雖然他們沒有媲美古靈閣金庫的財富,但無形的東西早已使他們足夠富裕。
 
那些午夜夢迴時的綺思根本就不該出現──不管他和金髮男孩曾經有過點什麼,都是從前的事了,它們太久遠、太私密也太愚蠢,應該被封塵在心底的某個深處,這才是它的歸屬。
 
恍惚之間,榮恩感受到懷裡人兒翻身的動作,他模糊地想著,無論有著怎樣的過去,現下的事物才是最重要的。
 
這一次他沒有再夢到金髮男孩,一夜無夢,睡得香甜。
 
 

 
 
他的妻子是個控制狂──榮恩偶爾會這樣覺得,這不能怪他,因為她確實有點瘋狂,莫名其妙生悶氣、為了小事焦慮、對他愈發嚴格而且難以取悅,特別是在她生完玫瑰之後。
 
「那是產後憂鬱,你得理解她。」在聽到他的抱怨後,金妮只是平淡地回了這麼幾句話:「女人的辛苦,你們男人永遠無法感同身受,說真的,你該對她寬容點。」
 
「對,只要她別因為我沒把茶渣倒乾淨就朝我大吼的話,我會的。」榮恩從盤子裡拿了塊小圓餅,身體向後仰,往沙發裡頭更陷進了一點,「更何況,玫瑰都七個月大了,距離那啥『產後』也夠久了吧。」
 
只見他那善解人意的妹妹翻了個白眼,噢天啊,她居然這麼對他。「這是因人而異的,你這傻子,」說著這句話的同時,金妮將阿不思抱到了自己的腿上,「我剛生完詹姆的時候也憂鬱了快半年,那段時間真的很難熬。」
 
「那不一樣,」嘴裡嚼著餅乾,他口齒不清地說道:「哈利太忙了,沒時間陪妳,所以我和媽才會輪流來看照妳,免得妳無聊。」
 
「是啊,哈利很忙,妙麗也是,」他妹妹替阿不思擦掉了口水,停頓了會兒,「她是不是在弄什麼法案?說真的,她為什麼不乾脆辭掉工作算了?」
 
「她就是那樣,總是把自己弄得很忙碌,妳又不是不知道,」吞下嘴裡的東西後,他刻意拉高嗓音,學起自己妻子的模樣,「『噢,我得幫小精靈、巨人、人馬、或是任何會說話的東西謀取福利』!」
 
金妮被他逗樂了,肩膀微微顫抖著,連帶影響到腿上的小阿不思也跟著傻傻地笑起來,「學得挺像。我會告訴她的,我保證。」
 
「放我一馬,金妮芙拉,我願意為妳做任何事,只求妳別告訴她。」他誇張地說,這逗得他的妹妹更開心了。
 
當他們還沉浸在這股歡愉的氣氛時,一陣不合時宜的尖銳哭聲倏地迸發,讓榮恩與金妮同時嚇了一跳,就連阿不思也瞪大了眼睛,左右轉動著那圓圓的腦袋,看起來有點呆呆的。
 
「她哭了!」原先趴在地上畫畫的小詹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伸出手指,朝嬰兒床的方向指去,一雙褐色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著在場的兩個大人。彷彿急於與他人分享資訊那般,小詹姆又重覆起同樣的一句話,而這會兒聲音拉得更大了:「她──哭──了!」
 
「是啊,我知道,」榮恩衝著小詹姆眨了下眼,「交給榮恩舅舅來處理,看仔細了。」
 
語畢,他從口袋裡掏出魔杖,朝嬰兒床下了個速速前,將整個嬰兒床都拖到沙發旁邊,包括躺在裡面的小玫瑰也一併被床帶了過來。
 
「榮恩!」金妮幾乎是帶有些責備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好啦,我承認有點野蠻,但這樣比較快啊。」他把魔杖收了回去,站起身,再彎下腰,輕柔而緩慢地將手探進女兒的後頸,小心異異地捧著她的頭,一股作氣地把她抱起,「噓噓噓,小公主,妳怎麼了?爹地在這裡。」
 
「你太粗魯了。」他的妹妹在一旁嘆氣,而小阿不思看見了自己母親的表情,竟憨憨地發出笑聲,「你就沒想過這樣做可能會害她受傷嗎?連我看了都想揍你,難怪妙麗會生氣。」
 
「沒事啦,我有計算過了。」他回頭辨解完,又把焦點重新放到寶貝女兒身上,「寶貝,甜心,我的小蜜糖,別哭別哭,妳要什麼?告訴爹地,嗯?」
 
慶幸的是,玫瑰並不是太難帶的孩子,經他這麼安撫沒多久就止住了淚水,咿咿呀呀地笑了起來。說真的,榮恩至今還搞不懂嬰孩哭鬧是為了什麼,要是他們只是單純地想哭一哭呢?
 
「也許她只是缺乏安全感。」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那般,金妮挑了挑眉毛,「小孩子都這樣的,以前詹姆還會為了引起我的注意而尖叫呢。」
 
被點到名字的詹姆再次從地板上抬起頭來,好奇地看了他們一眼,又埋首回紙張去了。
 
「天曉得。」榮恩皺了皺鼻子,和玫瑰對望。她明亮澄徹的眸子裡有著他的倒影,而他猜想自己的眼中也只有她的存在。
 
「小孩是很敏感的,」他的妹妹接著說,不過他沒有聽進多少她的話。他搖晃懷中的人兒,凝視她完美無暇的臉蛋,還有新長出來的紅髮,感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玫瑰遺傳到了他的頭髮,那麼她適合穿淺色的洋裝,也許上面要有些小碎花……不,大大的花朵,配上鮮豔的色彩,會讓她看起來更健康,配上圓圓的領子,喔,天啊,她一定會成為世界上最美麗的小女孩。
 
當他思考著要幫女兒買些什麼衣服時,金妮仍在發表她的看法,「他們其實能感知大人的想法,也有自己的情緒,所以千萬別瞧不起嬰兒。」
 
「嗯,嗯……我知道。」榮恩心不在焉地回答,心思早已飄蕩到其他地方去了。
 
他想自己可以找個時間去趟服裝店,先幫她那些可愛的衣服買起,如此一般,當他帶著他的小公主出門玩的時候,就不怕沒有好看的衣服穿了。他的小公主會是驚豔全場的焦點,她那麼獨一無二,一定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然而一週過後,他把那些可愛的小衣服帶回家,攤在客廳茶几上和妻子報備時,卻被狠狠地潑了桶涼水,將他滿腔的熱血與情懷都澆熄了。
 
「你在想什麼啊,榮恩!」放下高高束起的髮髻,妙麗嗔怪著,棕色的眼眸還閃爍著一定程度的不滿:「這些衣服玫瑰都穿不下,她才多大?你不覺得自己買得太早了嗎。」
 
「可以先放著嘛。」他替妻子把大衣掛到了衣架上,對自己的行為做出辯解:「她長得那麼快,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穿這些小裙子了。」
 
「那也該等她長到那個階段才買。」她將髮夾放到了桌上,自口袋拿出一條髮帶,頭棕色的頭髮被拉成一束,很快地綁了個高馬尾,「衣服放久了會泛黃、會長霉、還會皺掉,」繞完最後一圈髮帶後,她甩了甩腦袋,好確認馬尾綁得夠緊,才又補充道:「而且等她能穿的時候,這些款式也舊了。」
 
「又沒關係,反正妳是個女巫,最聰明的那種。」榮恩聳聳肩,往妻子的方向走來,討好般地把手搭到了她的雙肩上:「妳會有辦法的,對吧?用些咒語之類的,它們又會變回全新的。」
 
「希望你還記得你在四年級舞會上穿的那件『傳統』禮袍。」不過妙麗一點也不買帳。她哼哼兩聲,擺脫他的碰觸,「時間對物質的影響是不可逆的,這和我是不是女巫一點關係都沒有;」她旋過身,語氣間仍然帶著些許的不悅:「說起來,你也是個巫師,還出生在魔法世界,所以別把事情都推給我來做。」
 
「妳的符咒學成績的可比我好,」榮恩怪叫道:「更何況,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妳為什麼總是要曲解我的話啊?」
 
要知道他會這麼說話,完全是想說服她這些衣服是值得一買的,而他之所以強調她會有辦法,還不是想借由稱讚對方來達成加強的效果,完全沒有半分要推責任的意圖。然而他的妻子卻不是這麼認為的,這反倒讓他覺得有些委曲了。
 
在他這麼說完後,妙麗微微揚起下巴,雙手交抱在胸前,看起來有點被激怒了。「喔?不是嗎?」她睨視著他,說話尖銳且帶刺:「我怎麼覺得你只是想滿足自己一時的購物慾,再讓我為你購物衝動善後呢?」
 
「我沒有,妙麗,」他朝自己的妻子走近一步,想要碰碰她的臉,可她卻向後退了,這樣明顯的拒絕令他有點受傷。榮恩搖搖頭,退回茶几邊,隨手把其中一件攤開的白色洋裝給舉起:「看看這個,妳不覺得它很適合我們的小蜜糖嗎?上面還有可愛的花!」
 
「這些對她而言都還太大件,況且她的衣服也夠多了,榮恩。」她無不諷刺地笑了笑:「你買的這些她頂多穿到三歲,之後她會長高,然後它們就全部派不上用場了。」
 
他環顧了下眼前攤開的衣服,才五件而已,有一件還是送的,也不算很多啊。可是妙麗卻開始了她的碎碎念,開始數落起他從前幹過的每一件蠢事,從他們在霍格華茲念書的日子,延續到他辭去正氣師工作的事兒,她只是說個不停,好像他是個惹禍精一樣。說真的,有些事情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好嗎?虧她能把它們都背下來哩!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榮恩?」本以為妻子的怒火終於告個段落的時候,她又揚起了聲調,聰慧的雙眼轉過一圈,質疑地盯著他瞧。
 
「有啦有啦。」他不耐煩地應聲敷衍,而這不知又怎麼觸碰到對方的逆鱗了,因為她挑起半邊的眉毛,表情變得愈發不善。
 
「才怪,你根本沒在聽,」妙麗這下子看起來是真的生氣了,「你為什麼老是這樣,完全沒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
 
「我有啊!」這下子就連他也覺得被冒犯到了,聲音亦隨之拔高起來。
 
妻子那對秀雅的雙眉皺起,臉上寫著焦慮與煩躁,好像他不是買了幾件衣服,而是買了幾條食人魚一樣令人無法忍受。榮恩想起了金妮說的話那些話,他確實該對她寬容些,畢竟她生完孩子就直接回到工作崗位上,身體的不適與精神的疲勞也許一直都在折磨著她,這些他都無法替她承受。
 
就在榮恩打算道歉的時候,房內傳來嬰孩尖銳的哭聲,打破了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
 
妻子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僅僅是搶先一步退出客廳,往房間的方向離開了。不一會兒,走廊盡頭傳來她溫柔的安撫,還有小女孩所發出的噫噫呀呀。
 
他坐回沙發,把攤在茶几上的那堆衣服給推到一邊,陷入了深深的鬱悶之中。
 
隔天早上,榮恩坐在喬治的法寶店櫃台,無精打采地盯著櫥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們,依舊煩悶不堪。
 
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妙麗會變成現在這副德性:易怒、敏感、情緒波動極大,眼裡容不下小缺陷,一旦開始數落他就停不下來。雖然從前的她有點囉嗦,卻不至於任何事都要計較,可現在的她簡直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
 
即便榮恩深愛著她,也不免疲乏,畢竟,不會有人喜歡面對一張生氣的面孔,不是嗎?
 
午後的陽光斜斜照進來,在櫃台留下點點斑斕。榮恩隻手撐著下巴,變得昏昏欲睡。衛氏法寶店的客群多半是學生族群,也因為這個原因,學期中的法寶店變得稍嫌冷清。喬治對此倒是很樂觀,反正等到學生放長假的時候,他們就能賺飽大半年的荷包了。
 
就在他差點睡著的時候,店門的鈴噹發出了幾聲清脆的聲響,把榮恩硬生生地拖回了現實。他坐直身體,深吸一口大氣,稍稍打起精神,伸長脖子往門口的方向打量。
 
那是一個有著深色長髮的女性,穿著一襲墨綠色連身長裙,還帶著緞面的手套,看起來與法寶店格格不入。她走進店內,步伐優雅,每一個動作都顯示出了良好的教養。
 
打從她走進的那一刻,榮恩就無法不去在意她的存在,除了她是今天下午唯一的客人之外,還因為她身上那股不同於其他來客的氣質,他甚至有些懷疑她可能走錯了店家。不過這樣的疑慮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這名女士很快地便在其中一個架子前停佇腳步,認真地檢視架上的商品。
 
由於她側身對著櫃台,榮恩才注意到她梳的髮型,很顯然地,她是一位年輕的夫人,於是這讓整件事情顯得更怪異了。儘管偶爾也會有些母親來這裡給孩子們買惡作劇商品──別懷疑,就是有這麼無聊的父母,尖叫溜溜球和惡作劇魔杖超級受這些壞心眼爹媽的歡迎──但這位女士看起來一點不像那種客人。別問榮恩為什麼,這裡的顧客他看得夠多了,什麼樣的人會挑什麼樣的禮物,他基本上能猜出個大概。
 
只見她從架上拿起一個會咬人鼻子的茶杯,前後端詳一陣,又笑著搖頭放了回去。那名女士轉了個身,走到過道盡頭的籠子旁,從裡頭拿出一隻粉紅色的迷你毛毛球,並且用手掂了掂它的重量。
 
雖然偷看是不禮貌的行為,但榮恩卻沒能止住自己的好奇心。一個陌生的富貴少婦出現在他們的店裡,實在太稀奇了。她的五官立體深邃,眉形姣好,看起來還有點面熟,只是他一時間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裡見過她。
 
她在粉紅色的迷你毛毛球與紫色的迷你毛毛球間猶豫了很久,然後把粉紅色的那個放了回去,帶著紫色的走到了另一個架子前,研究起那些下了屏障咒的小玩意兒。
 
店門鈴鐺兀地響起,叮噹叮噹的響聲打破了暫時的無聲與寧靜,作為店員的榮恩也習慣性地回頭望去。然而,一個他從來沒想過的訪客出現在眼前,讓他當場愣在了原地。
 
站在門口的男人皮膚蒼白,鼻樑高挺,下巴削尖,還有一頭幾近珍珠光澤的淡金色頭髮。那人關上店門,轉過身,灰色的視線與他對上。
 
接下來時間就靜止了。榮恩認得對方,他怎麼可能不認得呢?這是一個他再熟悉不過的人,即便霍格華茲大戰後便不曾再見過面,但唯有這個人,他是不會錯認的。
 
過往的時空在此刻交錯。開門,關門,他們看著彼此,那些從前也發生過的片段,與現下的景象重疊,產生了一股極不真實的即視感。不同的是,當年那道灰色的目光夾雜著興奮的光彩,可此刻的灰色眼眸只能看見與他不分伯仲的驚訝。
 
這樣無聲的對視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彷彿過了一個世紀,又也許不足兩秒,便被身穿墨綠色連身裙的少婦給打斷了。「跩哥,」她說話的聲音悅耳,嘴角帶著笑意,「我在這兒。」
 
在她呼喚後,金髮男人足足隔了一秒鐘,才從他們的對視中抽離。「翠菊。」只見那人微微勾起嘴角,冷淡的臉龐多了幾分溫度,既柔情又體貼。
 
馬份家的繼承人走向她,隨著皮鞋每次的踩踏,發出了細碎的聲響。金髮男人伸出手,自然地取過她手上的東西,包括那顆紫色的迷你毛毛球。
 
喔。榮恩想,他認出她了,那是月桂?綠茵的妹妹,曾經在學校見過幾次面。
 
金髮男人走在她的身邊,而她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從架上拿起一個商品,詢問對方的意見。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對年輕的夫妻,並且感情還很融洽。
 
眼前這個年輕男人陪伴妻子的模樣,簡直堪稱所有丈夫的表率了,他與她始終保持半步的距離,既不過份親密,也不太過疏離。不知怎麼著,榮恩的心底忽然產生了一股說不上來的感受。他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樣的情緒,當金髮男人因她的話微笑時,那些往昔的記憶便浮了出來,像些細小的針刺劃過他的喉嚨,他的胸膛,他的心臟。
 
不對,這不對,那些感覺早就被榮恩藏在心底的某個角落,緊緊栓上。它們不該出現,特別是在這個時候。馬份結婚了,他也是,他們有各自的家庭,各自的生活,各自的人生,年少時的幻想都是不切實際的。
 
馬份家年輕的夫人還在說話,然而年輕的馬份卻悄悄地轉過了頭。那對灰色的雙瞳與榮恩的眼神再次交會,目光中乘載著昔時的泡影,帶著一些試探,與幾分的熱切,使得他呼吸一窒。
 
不過金髮男人很快又別開了眼,低頭回應妻子的問題,留給他一個服貼整齊的後腦勺。
 
終於,這對年輕的夫妻從架上拿起幾個下過屏障咒的玩具,朝櫃台走來。榮恩挺起胸膛,試著扮演一個親切和善的店員,就像在面對其他的顧客那般,如果可以的話,他會試著裝作沒認出對方……
 
「衛斯理,」不過,金髮男人打壞了他的計劃,像是久違的老同學,進行一段普通的寒暄:「好久不見,我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你。」
 
「嗨,馬份,」他點點頭,覺得自己嘴角的弧度有點僵硬,「如果你在進門前有抬頭看看招牌,就會注意到這其實是我哥哥的店。」
 
「我知道,『衛氏巫師法寶店』,門外那個拉帽子的假人實在教人難以忽視。」跩哥假笑了一下,不是很有誠意的那種:「我的意思是,我聽說你在正氣師局工作?」
 
「哦,對,以前是。」他聳了個肩,簡扼地回答:「不過現在我是這裡的員工──你們要結帳了嗎?」
 
「喔,是的。」年輕的馬份夫人對他微微一笑,接著拍了拍自己丈夫的手臂,提醒道:「把東西給他看看,親愛的。」
 
金髮男人將手裡的東西都放到櫃台,目光卻停留在榮恩的臉上,彷彿在端詳這些年錯過的什麼。被人盯著瞧的感覺使他有些不自在,榮恩又扯了個乾巴巴的笑容,問道:「這位是你的夫人?」
 
「嗯。」只聽見對方簡短地應了一聲,才把視線的焦點轉移到身旁的人兒,「她是翠菊。我想你認識她的姐姐,月桂?」
 
他低著頭,清點櫃台上的商品,故意裝作專心計算總金額的模樣,「是啊,當然,我記得。」
 
「我也記得你,」翠菊笑著說:「雖然當年你是我們的對手,但我還是得承認,你的魁地奇打得好極了。」
 
「呃,謝了。」他沒有抬頭,即便他早就把金額算出來了,「但我恐怕妳的丈夫不這麼想,畢竟他曾經作出一首歌,用以評價我的球技。」
 
他的玩笑話成功使她嗤笑出聲。年輕的馬份夫人以一種歡快的語氣說道:「別理他,他是個幼稚鬼。老實說吧,他的技術遜多了。」
 
這會兒金髮男人咂了個舌,聲音帶上幾分不耐,似乎急於中止這段有關魁地奇的談話,「你算好了沒有?」
 
「噢,」榮恩抬起頭,重新迎上眼前這對年輕夫婦的目光:「總共七加隆又十五西可。」
 
翠菊仍然面帶微笑,看起來是那麼優雅端莊;跩哥則收起了那假腥腥的笑容,面無表情地從口袋裡掏出錢袋,翻出八枚金加隆幣,往他的方向遞過來。
 
伸手去接的時候,他們的指頭碰到了一塊兒。有那麼瞬間,一股電流自碰觸的地方沿著血管竄上,直直地通到了心臟。榮恩嚇得縮回了手,錢幣也因此散落到櫃台與地板上。
 
「抱歉。」他眨著眼睛,還沒從方才的驚嚇中回過神。
 
跩哥一句話也沒說,僅僅是彎下腰,拾落那些掉在地上的錢幣。年輕的馬份夫人看了看榮恩,又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好像完全沒察覺到剛才那刻發生了什麼,笑容依然甜美單純。
 
揀起掉落的那三枚硬幣後,金髮男人重新把它們放到了榮恩手上。但這一次,對方稍稍施了些力度,使他們的手掌緊貼著彼此,「拿穩點,衛斯理。」對方說,口氣平淡。
 
分開的時候,年輕的馬份指尖擦過了榮恩的手心,有些粗糙的皮膚摩挲而過,一吋一吋地,帶著屬於對方的體溫,就像毛蟲爬過一樣,有點癢,有點涼,還有點疼。那種觸電般的感覺再次竄了出來,就連對方的手完全離開他以後,也沒有隨之消散。
 
榮恩知到自己的呼吸變急促了,僅僅是這短暫的碰觸。他看向金髮男人的眼睛,灰色的瞳仁就像是無盡的汪洋,裡頭飽含那些不再訴說的情感。對方收回手,把它插進口袋裡,目光仍舊牢牢地鎖著他。
 
在那對年輕的夫妻終於離開以後,榮恩用雙手遮住了臉龐,感覺自己的兩頰燙得要冒火。
 


TBC
jpmacha
六年级学生
六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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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布于:2022-09-20 05:22
非常写实的故事,无论心裡有多喜欢对方,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常常有爱而不得的情况......
其实不太喜欢有婚外情的两人,但是荣恩在这之中也有受到折磨,只能说他真的非常幸运能得到妙丽的原谅
2#
发布于:2021-11-30 21:48
这已经是婚外情最好的结局了……但是从头到尾那种忧伤并没有散去。
Aokusa
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3#
发布于:2020-08-21 03:06
这篇看得好伤。全文基本都是罗恩视角,写他的郁结他的家庭不完美,而马尔福以类似的姿态闯入罗恩的生活,对罗恩几乎是予取予求了,他又承受着什么呢?作者太太笔下,罗恩是一本打开的书,他的进与退都那么自然地牵动着我的心,而回头审视两人的关系,马尔福像是涌动的暗流,他的感情表达得如此含蓄深邃。
唉,真想让他们继续做爱到地老天荒(((
福尔马林
四年级学生
四年级学生
4#
发布于:2020-03-21 22:25
可能是婚外情最好的结局了,虽然但是……总之看的一本满足,吹爆大大的构思与文笔!
sanaakitof
霍格沃兹毕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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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布于:2017-09-01 08:13
The seven-year itch - (7) No more itch


踩在地毯上,榮恩的腳步很慢,而且沉。客廳一切的擺設都是他和妻子新婚前購置的,皮革沙發、木雕茶几、麻瓜們最愛的宜家立燈、還有每個巫師家庭必備的壁爐……一個來自麻瓜家庭的女巫,與一名自小就在巫師界長大的巫師,他們的結合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文化融合,並且這樣的融合直接反應在他們的房子擺設裡。

僅僅是一個晚上在外過夜,他卻有種自己已經一年沒有回家的錯覺。那些沙發、茶几、立燈還是壁爐,看起來是陌生的,彷彿他從未見過它們出現在這個空間裡。他伸出手,摸向沙發椅的頂部,它粗糙的紋理在他的指腹下滑過,皮革所反射的光澤也隨之移動。

一步,一步,再一步。廚房的方向傳來餐盤間撞擊的聲響,隨著他愈發接近那裡,那些響聲便愈是吵雜刺耳。榮恩忽然覺得自己的嘴唇有點乾,所以只好伸出舌頭舔舔嘴,但卻一點用也沒有。

廚房的光影搖曳著,他的妻子就在那兒,不知道在忙些什麼,而那些晃動的光線彷彿成了另類的警示器,就和麻瓜警車頂上的那東西有幾分相像。抬起鞋子,落回地面,每一步的前進,都讓他想到了那些犯下彌天大過的罪嫌,在自首前是不是也懷著如此沉重的心情。

他記得分開之前金髮男人和他的對話,那不過是幾個小時前的事情,現在卻像是隔了一輩子的久遠。夢醒時分,他在虛幻與真實中徘徊,甜美而迷幻的事物在眼睫輕顫中逝去,睜開雙目,只有現實存在的景象,而人們總不免為此感到失落,為了無法走回那些美好且不真實的夢境感到難過。

踏進廚房的那一刻,他就看見了束著馬尾的妻子正在洗碗,不是用魔杖指揮那些碗盤自己動作,而是像個麻瓜一樣挽起袖口以雙手洗滌。這一幕使榮恩深深地吸了口氣,妙麗是個聰明的女巫,她肯定知道怎麼用咒語來完成清潔工作,所以當她像個麻瓜一樣做事的時候,就意味著她很心煩,也許這些動作,只是想替自己找點事情罷了──就像他在拿鐵裡加奶球,金髮男人攪拌著不打算喝的咖啡一樣,沒有多少意義。

出於禮貌,榮恩抿著嘴,敲了敲廚房的門框,儘管這陣敲擊並不大聲,卻確實引起了她的注意。餐具的碰撞停了,嘩啦啦的水聲成為此刻最喧鬧的聲響。他的妻子回過頭來,棕色的眼眸打量了他一眼,沒有微笑,沒有憤怒,只有無盡的疲憊。妙麗別過頭,繼續手上的動作,於是那些餐具乒乒乓乓的聲音又出現了。

他嘆了口氣,走向他的妻子,從她的手中抽開了那個可憐的盤子,將它帶到水龍頭下方,沖去了細軟的泡沫。妙麗低著頭,以自己的肩膀擦了擦臉頰,幾屢散落的髮絲也隨之被甩到了後頭。

「那麼,昨天你是陪西莫喝了個通宵,是嗎?」她的口吻很冷靜,也很平淡,但不知怎麼地,榮恩總覺得她的語尾有點顫抖,也許那不過是個錯覺,「希望他別太難過,他是個好人,總會遇見其他更好的女孩。」

榮恩將手上洗淨的盤子放到了流理台上,接著又從水槽中拿起另一個抹滿泡沫的餐盤,把它放到了出水處底下,「我想和妳坦承一些事,妙麗。」

她深吸了一口氣,他聽到了。但是他的妻子仍然自持又理智,甚至還揚起一抹微笑,表現得一如往常:「哦,怎麼了?」

「我不是和西莫去喝酒,」他把手上沖淨的餐具疊到前一個盤子上面,「事實上,我根本不是和我朋友們出去,」榮恩停頓了幾秒,他知道妻子在耐心等候著他,於是他壓下了喘氣的想法,繼續說道:「而是馬份。」

她眨了眨眼,表情看上去有點訝異,但又彷彿她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樣。妙麗翹起了一邊的眉毛,半句話也沒說。

暖色的燈光將廚房籠罩在一股溫馨的氛圍下,然而榮恩卻絲毫感覺不到溫暖,熱度從他的指尖一點一滴地消退了,不知道是心臟跳得愈發快速的關係,還是單純因為指梢碰了水的緣故。他像個做錯事的匪徒,所有的壁磚扭曲成一雙雙的眼睛,無言地凝視著這場令人痛苦的審判。

那些不曾消失的罪惡感全部都回來了,像是瘋狂的怪物在負傷退去後,暗自潛伏多時,終於找到了空隙,猛然撲上,將他吞噬得屍股無存。手裡的盤子就像一個易碎的冰片,它又濕又滑又冷,以致於發涼的手指幾乎無法握牢牢住它。

他想逃避,怎麼可能不想呢?任何一個人在面對良心的譴責時下意識都會逃避的,何況他只是個凡人;即便霍格華茲大戰後很多人都稱呼他為英雄,因為在最危急的時刻他始終站在哈利?波特的身邊,但他們從來都不知道他曾經逃跑過。因此不論他們怎麼稱呼他,他也不會忘記自己是什麼,他是凡人,從來只是個凡人。

妙麗的棕眼睛明亮澄澈,將他照得愧疚且無地自容。他看著她,知道自己還有其他選擇,他可以隨便捏造一個理由,告訴她他們只是去敘舊,但此刻,他不會那麼做,他永遠都不會再這麼做了。

榮恩又從水槽中撈出了一個盤子,滿是泡沫,承載著湯汁與污油,唯有透過清洗,才能將它重新潔淨。「我做了一些……對不起妳的事。」他的喉結因吞嚥快速地彈了一下,緩緩開口:「馬份和我,我們……」

「停,榮恩,不需要繼續往下說了。」然而,他的話還沒講完,就被妙麗打斷了,她的語氣裡甚至沒有多少情緒。這令他費解地眨著眼睛,不明白妻子的用意,但她卻僅是從他的手上抽走了那個盤子,把它放到水龍頭下,任由流水褪去它的泡沫。

他沒講話,低垂下眼,感覺自己面對的不是與他立下誓言的妻子,而是一個審理案情的法官,她不發一言,又不讓他把話說下去,所以他只能站在原地等候著她的判決。

妙麗把那個盤子與其它的疊在一塊兒,水槽已經空了,剩下髒兮兮的泡沫,它們聚集在排水孔處,轉了一圈又一圈,最終消失不見。

她從一旁拿起乾布,擦了擦自己手指,終於轉過頭來,重新看向他。「我其實能猜到你要說什麼,」妻子棕色的眼眸裡投影著他的身影,像面鏡子,「我不傻,榮恩,我看得出來你是不是在說謊。」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話,只能張開嘴巴,啞啞地望著眼前的妻子。她就在那裡看著他,他們之間的距離不過三英呎多,但看上去就像相隔了幾百碼。

「我不明白,妙麗……」他困惑地皺起眉頭,聲音低得像在喃喃自語,「妳什麼都沒說,我……我以為……」

或許因為他一臉茫然的模樣所致,妙麗只是搖搖頭,然後嘆了口氣,「如果你一直沒主動提起的話,我是有打算說出來的。」

「既然如此,」他甚至沒感覺這個聲音是從自己的聲帶發出來的,它那麼沙啞、那麼乾澀、那麼遲疑,如同從遠方飄蕩而來:「……妳為什麼不對我發火?」

生氣啊,怒罵啊,責難啊,那樣會讓他比較有實感,懸在心上的罪惡感也能徹底地把他撕碎,而不是像這樣平淡得好似評論天氣的口吻,就好像他的行為還不配她大動肝火一樣,是那麼地教人不齒,連談起都令人厭惡。

「我當然生氣,」他的妻子只是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微微揚起眉毛,目光卻平沒有多少情緒起伏:「事實上,我還想過如果你要永久隱瞞下去的話,那麼我就先提出離婚申請。」

榮恩屏住氣息。來了,終於來了,打從他決定和她坦白的那一刻,就在等著她的判決,所有他所做的罪行──精神外遇,肉體出軌,行為欺騙──都應該得到適當的懲罰,因為他背棄了他們曾經立下的誓言,打碎了婚姻最重要的信任,還有家庭構成中不可或缺的愛,他毀了一切,而不論她想要怎麼做,都是他應得的,他能承受。

「既然你現在站在這裡,主動提起這件事,我知道這代表什麼,」然而最終他等到的,只是妙麗淡淡的一句話:「你們結束了,而你是來道歉的。」

扭緊的水龍頭落下一滴水珠,打進水槽裡,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你最該對不起的人不是我,而是你自己的良心。」他的妻子眨了眨眼,俏麗的長睫毛在面頰上落下幾抹脆弱的陰影,「我太了解你了,榮恩。此刻你的良心正在責罵你,我想這就足夠了。」

話語一落,那些漫天的罪惡感如同海嘯,從好幾層高的頂部磅地一聲落了下來,將他深深埋在無垠的內疚之海裡。他忽然意識到,妻子對他的了解,可能比他對自己的了解還要更多。不論是語氣,還是表情,她都表現得如此平靜,反倒教他的負罪情緒上升到了最高點。

他忽然感覺指尖的血液都流回來了,指尖也不再冰冷,鮮血伴隨著滿腔的歉意,淹沒了他的胸膛。他的鼻腔發熱,眼眶乾澀,視線變得愈發模糊,第一滴眼淚突破了防線,接著就潰堤了。

也許這是榮恩這麼多年以來哭得最慘得一次,他像個孩子,沒能忍住自己的淚水,任由它們爬滿自己的臉頰。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跪坐在地上的,但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有無邊無際的懊悔,為了所有他背叛她的行為而崩潰。

即便這改變不了什麼,他仍然含糊地說著抱歉、抱歉、抱歉,一次又一次地,不斷重覆。淚水滾到了榮恩的嘴裡,混著鼻水,帶著一股鹹鹹的味兒,耳鬢邊紅色的髮絲黏上了的臉頰,擋住了些許的視線。

妙麗向他走近一步,蹲下身,和他視線齊平。他聰明而善良的妻子朝他伸出手,溫柔地摟住了他,就像他們婚禮的那天,她握住他的手,一樣充滿著愛意。她低下頭,在榮恩的髮旋處落下了一個親吻,作為她最後的判決。

他的心臟疼得厲害了,連肺部也因此抽得難受。他覺得自己是個骯髒的囚徒,瞧瞧他,他都做了些什麼?他怎麼會這樣對她呢……

之後的印象都是模糊不清的,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停止落淚的,也不記得他們維持了這樣的姿勢多久,他只記得妙麗的懷抱是這般溫暖,用她獨有的淡香柔和地包裹住他,而這大概是半年以來他第一次在她身上尋到久違的安全感。

後來,妙麗告訴他,她曾經在街上巧遇西莫,當時他們的愛爾蘭老同學正和一名有著阿拉伯面孔的美女在街邊打得火熱,她本想上前詢問對方怎麼沒和自己丈夫在一起,可當西莫把手深進女子的裙襬,並且她也沒拒絕之後,她就知道沒有這個必要了。

即便如此,她仍然是個觀察力卓越且聰明的女人,那次的相遇僅僅是埋下懷疑的種子,而聖誕節的禮物則是替她的推論澆水施肥,她注意到榮恩快速地把什麼東西給藏到紙盒下的小動作,而他表現得又特別反常,更加深了她的困惑。

直到她在斜角巷目睹了自己丈夫對著金髮男人微笑的模樣,她就弄明白了。考慮到過去所經歷過的一切,她其實也沒那麼訝異,畢竟在他們成為夫妻前,還是彼此最要好的異性朋友,他們一起度過令人煩擾的青春期,以及價值觀形成的成長階段,她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過去喜歡過哪個傢伙呢?

當他的妻子對他述說這一切的時候,他的淚水已經止住了,但滿腔的歉疚與悔意仍然碾磨著他的心臟,令他感到陣陣鈍痛。

她還另外告訴他,過去霍格華茲的女生寢室裡,也討論過不下好幾次關於外遇話題。文妲說只要她真的愛一個男人,就能原諒他所有的過錯;芭蒂說她會視情況決定要不要和對方繼續下去,畢竟事情總有兩面性,有時候所見並不代表事實;只有妙麗堅持她無法容忍這樣的行為,如果未來的丈夫真的膽敢偷吃,她肯定會狠下心離開對方。

諷刺的是,一旦事情真的發生時,情感往往先左右人們的選擇,以致於人們最後做出來的行為,通常不會是他們口中說的那一個。比如六年級的文妲在妒意驅使下憤而離開了他,又好比現在的妙麗僅僅握著他的手,帶著淺淺的微笑提起了這些往事。

這就是生活,這就是人生。

榮恩沒有再跟金髮男人見過面,那是他已經決定好的事。那日他們在山谷裡,在酷似霍格華茲景色的大湖前,做了最後的溫存。年輕的馬份撫過他的腰,問他是否非得如此,他想起了女兒那雙純真的大眼,從母親的肩膀上直直地回望著他,毫不保留她的信賴與親暱,但是他卻只感覺到她與自己離得愈來愈遠,而他害怕那對眼眸中終有一天僅剩下懷疑與生疏。

很多事情都不是相對的,愛情與責任更不應該成為對立的存在,然而這樣的道理並不適用於已婚之士,尤其是他與馬份都已經各自成家。他們所做的不止摧毀兩個家庭,還同時將所有與他們有關的人都牽扯進去,如果他的父母知道了這些會怎麼想?哈利又會怎麼想?格蘭傑夫婦又會怎麼想?而現任的馬份當家、綠茵家又會做何感想?

謊言就像潰爛的傷口,如果放任它繼續下去,它將會擴及到其它部份,使得周邊皮膚流膿生瘡,直到整個肢幹都腐爛發臭,完全壞死。如果想阻止它的漫延,就應該在它擴散前迅速處理掉,好在現在還不算太遲。

陽光打在蘇格蘭某個不知名的湖面,閃耀的湖光刺痛了他的眼。他閉上眼睛,捧住金髮男人雙頰,在對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很輕,很慢,承載著過去所有的愛戀與今時今刻每一分的思慕。

他愛過馬份,或者說,他仍然愛著馬份,但那又如何呢?單單靠愛情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他們都不是年輕的小毛頭了,在愛的背後是無盡的深淵,是燎原的野火,是一切夢魘的源頭。雖然短暫,至少還是擁有過了,不是嗎?

有些事情不用明說,只要當事人能明白便行。年輕的馬份吻了吻他的下巴,告訴他,如果這是他所希望的,那麼他就不會再來打擾他,而他只是咬著自己的嘴唇,幾近痛苦地呢喃,謝了,馬份。

沒有好好道別過的情感教人遺憾,但這一回,他已經好好道別過了。

正如他們所約定的那樣,金髮男人此後從未再出現過。即使年輕的馬份夫人還會光顧衛氏巫師法寶店,友善地對他微笑,她的丈夫也沒有再來接她回家。這位高雅的女士偶爾會聊起她的家庭,提起她的兒子長得有多麼神似她的丈夫,好像她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榮恩聽著她所說的每個單詞,報以同樣親切的笑容,他永遠不會告訴她某些曾發生在台面下的骯髒秘密,無知有時候反而是好事,至少被矇在鼓裡的人不用學習如何修補心中的缺口,畢竟那種疼痛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的。

有時候,榮恩會一個人走到麻瓜街道上,與那些截然不同的人們擦肩而過。他經過查令十字路上的那間餐館,看見它的生意仍然興隆;他走過轉角邊的連鎖速食店,注意到它已經換了一個招牌;他路過位於鬧區的電影院,新片子的海報總是才過幾週便把前一檔期的海報給取代;他站在那間熟悉的麻瓜旅館前,才發現櫃台前染著螢光綠頭髮的小哥離職了。

薇若提與美國小鮮肉只交往了一年半,就因為所有異地戀情侶都會產生的問題而告吹;喬治量產了當初送給她的迷拉指甲香水,獲得了年輕女巫們的青睞,甚至造成一時的風潮,法寶店還因此撈了好大一筆錢。

他堅強聰慧的妻子從神奇動物管理控制部調到魔法法律執行部,廢除了多項有利於純種巫師的舊規章,徹底改革了魔法部長年以來的風氣,即使當時惹火了不少有名的家族,她也毫不不畏縮。

再隔年,榮恩與妙麗有了第二個孩子,是個健康的小男嬰,有著和他一樣的藍眼睛,睫毛是金色的,他吻著兒子的小臉頰,決定替這個孩子取名為雨果。





榮恩和他的家人站在最後一節車廂旁邊,已經有好幾個推著手推車的家庭從他們身邊經過,他閉上眼睛,感受每年九月第一個早晨獨有的熱鬧與喧囂。

他的妻子將頭髮盤得高高的,身穿著合適的白色風衣,面帶著溫柔又不失嚴厲的笑容,對著玫瑰一一交待每件她該注意的事項。不知不覺間,他的小公主就已經長這麼大了,長長的紅髮束成馬尾,搭在嶄新的霍格華茲長袍上,使她看起來格外清爽。雨果眨著藍色的眼睛,長長的金色睫毛顫動著,看起來有點不安,榮恩攬住了小兒子的肩膀,希望這樣能讓對方放鬆一些。

有五個人從濃煙中穿過,而他很快就認出了他們,那是哈利與金妮一家人。他們向他打招呼,於是他也熱情地對著他們微笑,示意他們快點過來。

「是我負責停車的耶,妙麗本來還不相信我居然能考到麻瓜駕照,」在哈利走近他的時候,榮恩忍不住對著好友抱怨起今早發生的事:「你相信嗎?她還以為我對監考官施了迷糊咒哩。」

「胡說,我才沒有呢,」他的妻子從女兒的方向轉過頭來,「我一直對你非常有信心。」

哈利先是看看他,再看看他的妻子,最終忍不住笑了出來。戴著眼鏡的好友帶著這份笑意,拍拍他的手臂,於是榮恩理解了對方的意思,他繞過女士們,幫忙一起把阿不思的行李箱搬上火車。

「好吧,說實話,我是對他施了迷糊咒啦,我只不過忘了看後照鏡。」趁著妙麗沒在聽他們談話的那會兒,他悄聲告訴了好友這個秘密,「話說回來,那玩意兒根本是多此一舉,只要施個超級感應咒不就成了。」

「我會告訴妙麗的,我保證。」哈利笑得更歡了,但他明白,這意味著好友會幫他保守這個小謊言,否則他的妻子就要禁止他開麻瓜汽車了。

他們走回月台上,注意到哈利的小女兒莉莉和雨果正激烈地討論著什麼,很顯然,他的兒子已經從與姐姐分離的緊張感中走出來了,兩個還不能入學的孩子指出對方可能會被分到什麼學院,即便這個問題的解答還要兩年後才會分曉。

「你要是沒被分到葛來分多,就休想繼承我們的遺產,」出於好玩的心情,榮恩走進兩個爭個沒完的孩子之間,半是恐嚇地說道:「可別說我給你壓力喔!」

很顯然,這樣的話語達到了他預期的效果,兩個小孩子忽然就不吵架了,相視一眼,然後發出稚嫩而甜美的笑聲。他愛憐地撫了撫雨果的頭髮,又捏了捏莉莉的小臉。與此相對的是,阿不思與玫瑰同時拉下了臉,表情變得凝重,噢,這可不太好。

「他是開玩笑的。」妙麗和金妮幾乎是同時說的,並且兩個母親還很有默契地瞪了他一眼,他只好聳聳肩,用口型說了聲抱歉。

濃厚的蒸氣稍稍稀薄了一些,隱約之間,他看見有三個身影在霧氣中變得愈發清晰。跩哥?馬份身穿著黑色的大衣,淺金色的頭髮向後梳去,而翠菊?馬份的懷中摟著一個金髮的男孩,在男孩的耳邊耳語些什麼。

就像是他們之間還存有什麼感應般,不再年輕的金髮男人抬起眼睛,灰色的視線朝他望了過來,一瞬間,榮恩的呼吸滯住了。歲月沒能淡化那對灰眸給予他的記憶,他記得那對眼眸曾經燃燒著什麼樣的火燄,以什麼樣的方式映照著他的模樣,他望著對方,眨了兩次眼,才別開自己的焦點。

回過頭去,他迎上了哈利的目光,藏在鏡片後的綠色眼珠裡頭帶著幾分擔憂。有時候他真的懷疑自己的好友到底對此了解多少,畢竟他從沒和對方提過那些荒唐的過往,並且他確信妙麗也不會主動提起這些,何況身為正氣師主任的好友總是忙得不可開交,但榮恩有理由認為,自己的好友一定知曉些什麼。

「我沒事。」他小聲地對好友說,重新望向馬份一家人的所在之處。

這一回,不再年輕的金髮男人已經不單單是看著他,而是輪番瞥了他們一眼,簡短地點點頭,便轉過身去,面向自己的妻兒。

金髮男孩從母親的懷抱中離開,灰眼珠,金頭髮,簡直就是年輕時期的跩哥?馬份翻版,但與父親不同的是,金髮男孩的臉比較方一點,有點像母親,相比父親還要更加溫和。

「所以那就是小天蠍囉,」彷彿是為了甩開那些情緒,榮恩揚起一個笑容,靠近自己的女兒,半是幽默地說道:「妳每次考試一定都要比他高分才行,小玫瑰。」他的女兒眨眨眼睛,目光中燃起一股奇妙的鬥志,於是他伸出掌,拍了拍她的腦袋,「感謝上帝,讓妳遺傳到你媽的聰明頭腦。」

「榮恩,看在老天的份上!」妙麗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衝著他尖叫道:「拜託你別在他們還沒上學前,就這樣唯恐天下不亂的挑撥離間行不行!」

「是是是,妳說的沒錯,對不起啦。」榮恩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但他還是沒能控制自己的嘴,又補了一句:「但妳可不能跟他感情太好喔,小玫瑰。」

他的小公主哼哼兩聲,表示聽到了他的話。在踏上火車之前,妙麗笑著替她撥開頭髮,又忍不住親了她一下。榮恩抱抱她,並且同時安撫著他們的兒子,雨果又有點難過了,儘管姐弟倆時常鬧得家裡雞飛狗跳的,但是在面臨改變的時候,人們總是會感到害怕,即便是年幼的孩子也是如此。

火車發出一聲尖銳的鳴笛響,他的女兒捏了捏弟弟的臉,承諾聖誕假期一定回家過節,之後榮恩便目送著他的女兒轉過身,踏進車廂,走向那未知的學業生涯。幾分鐘後,大大的輪子開始轉動,火車緩緩前行,在鐵軌上搖晃著它龐大的身軀。

看著火車漸行漸遠,榮恩的腦海裡很快地閃過了一道又一道的往事。他想起他與金髮男孩在車廂上初次見面的情景,他們在就學期間針鋒相對的模樣,他們曾經有過的曖昧階段,在草皮、在三根掃帚、在夜巡前的圖書館、在霍格華茲的每個角落,以及,他們來不及告別的愛戀。

成長為金髮男人的史萊哲林男孩與他共度一些見不得人的時光,對方微涼的指尖與帶著薄繭的觸感,至今還刻印在他的肌膚上。他們交換過無數次的親吻,霸道的,佔有的,侵略的,就用那張曾經宣誓對伴侶不離不棄的嘴,背著自己的妻子吻得濃烈。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間破舊的麻瓜旅館了,也許它改建了那隔音差勁的牆壁,又或許是它終究因為生意差勁而倒閉了,誰知道呢,那些泛黃的燈罩、破爛的牆紙與骯髒的地毯,都只是片段記憶的一部份,在腦海裡的一隅蒙上了灰塵,變得淡然無色。

但是那又何妨?在火車帶著濃煙完全消逝於視界後,榮恩回過頭,看向不再年輕地馬份夫婦的背影,金髮男人摟著夫人的肩膀,背對著他,緩緩地走離月台,一步一履,都看起來是那麼地和諧與美好。

而榮恩低下頭,抬起手臂,扶住了自己妻子的腰。妙麗對他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沉浸在孩子長大的感動之中。他們的兒子表現得很傷心,所以他捏了捏那瘦小的後頸,告訴對方要學習當個堅強的男子漢。

臨走前,榮恩看了金髮男人最後一眼,他知道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規律地跳動著,沒有哪裡抽痛,更不覺得口乾舌燥。也許他靈魂深處的某個部份,仍然愛著從前那個的金髮男孩,但慶幸的是,那裡已經沒有當年鑄下錯誤的一番騷動了。


END


婚外情梗最終章,很抱歉一直等到場次前才貼出,但今天(2017/9/1)是個特別的日子,也就是原作中的『十九年後』,選在這天貼文是有意義的,那麼希望您喜歡這樣的結局。
如果不喜歡,明天HP only首販的書裡將會收錄另一種結局(或者說,番外),還請期待。
未來還會繼續創作他們之間的故事,祝大家十九年後愉快:D

順便附上明天場次的攤位宣傳圖,歡迎大家來找我們玩~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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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布于:2017-09-01 07:51
weatmin:人们总是因为长大而远离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得到一些需要却不那么想要的东西。姑娘这个故事好棒,难以想象需要多细腻的心思才能这样为角色们设身处地。
以及没有什么既定的正确观念约束真是太好了。正因为他们是常人,所以想做的事不总是正确的,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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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很謝謝姑娘用心留言,總覺得好感動,能有姑娘這樣細細品味自己作品的人,自己真是幸福啊TOT
人總是因為長大了而不得不放棄許多事情,有時候也只是一個機緣,等回過頭來,比起後悔,更多的應該是感慨,尤其是自己出了社會以後更能感受到這點...
其實寫這個故事我是很膽戰心驚的,很怕被同人警察說我在美化婚外情XD 但一開始就只是一個想法,想寫寫看他們的情感在婚後又會有什麼樣的摩擦,他們之間的情愫才是我想描述的目的。以及正如姑娘所言,他們懷念過去,但縱使景色再怎麼相似,他們也註定回不到過去。
姑娘評論得超級認真讓我好開心,想著要好好回覆姑娘,但我詞彙才是更貧乏啊啊啊!暴露了自己書沒讀好(爆),想對姑娘比愛心!比讚!比飛吻!(人家不要!!!)
weatmin
五年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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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布于:2017-08-26 16:31
人们总是因为长大而远离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得到一些需要却不那么想要的东西。姑娘这个故事好棒,难以想象需要多细腻的心思才能这样为角色们设身处地。
以及没有什么既定的正确观念约束真是太好了。正因为他们是常人,所以想做的事不总是正确的,经历过战火的英雄们也有挣扎着不愿妥协的一面,相比波澜壮阔的剧情和惊天动地的爱情更令人恻隐。
故事里说“他們從沒有真正開始過”,所以我猜测,即便Ron和Draco做过了所有该做不该做的事,他们仍然停留在寡淡的甚至难以寻觅踪迹的关系里。之于这点,我只能安慰自己他们的关系像一线细水,微弱却不竭。
姑娘总是能用隐晦的文字告诉读者那些呼之欲出的情感,如“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因為你的不幸福而感覺好一點”,又如“他們開不到霍格華茲,但是蘇格蘭高地上也有其它類似的景色”。他们也许后悔着什么所以怀念过去,以至于非得找个地方来替代那个目的地。
这一场不足以命名为“私奔”的短暂旅行真是写得无比动人。
姑娘真是太棒了,词汇贫乏的我都不知该怎么夸夸你啦~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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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布于:2017-08-26 13:02
The seven-year itch - (6) Die a little

妙麗將玫瑰抱在懷裡,滿懷愛意地搖著他們的寶貝女兒,祝願她在夢中享有安穩與恬適。一歲多的女嬰窩在母親的臂窩裡,咬住自己的手指,長長的金色睫毛垂到了肉嘟嘟的顴骨上,看起來既安詳又恬適。妻子把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床上,感受到身處環境有所變化的小女嬰皺起眉頭,翻了個身,才又鬆開眉間的小壑。

榮恩看著她們,彷彿自己站在了岔口上,往右是一條崎嶇難行的小徑,通往未知的深處;往左是一道相對平穩的路面,地磚平鋪,路面寬闊,走向可以預知的未來。

婚姻的意義是什麼?僅僅是證明一對愛侶之於彼此崇高無上的愛意,而制定出的規範嗎?不,婚姻代表著誠信與責任,對伴侶負責、對子女負責、對雙方父母負責、對社會負責、以及對自己負責;婚姻維繫著責任,責任最終構築了家庭,形成了牢不可破的羈絆,也許這就是古老的誓言教會他們的意義。他如此想道。

但是他所做的事情已經破壞了婚姻的基石,和金髮男人廝混意味著對家庭的背叛,而它就在他的默許下發生了。

當妙麗抬起頭看向他的時候,那對聰慧的棕色眼眸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色彩,直直地戳痛了榮恩的心臟。他不知道那個眼神代表了什麼,他甚至無法分辨出其中是否有憤怒或者其他的感受。

只見她微微張口,榮恩想,終於來了,她一定會和自己談點什麼。於是他稍稍挺起自己的胸膛,儘管這只不過是心虛時會做出的一種偽裝,迎接可能到來的任何責罵。然而出乎預料的是,妙麗揚起了笑容,關懷且溫柔,「時間不早了,榮恩,你還是早點睡吧。」

他茫然地點頭,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育嬰房的門口,錯愕感在心頭凝聚成一股失落,徘徊晃蕩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妻子什麼都沒問,即便在目睹了他與年輕馬份的那一幕之後,她也沒再提起過。日子繼續下去,好像也沒有什麼不同。

打從復活節假期的最後一天開始,金髮男人跟著也失去了蹤跡。儘管對方本來就不會天天出現,畢竟他們都有彼此的生活要過,可每當榮恩下班的時候,總會習慣性地往路燈的方向看過去,即便那裡並沒有某個等待著自己的身影,只餘燈光打在地磚上,映照出鵝黃的光彩,一片空蕩。

榮恩不知道該怎麼定義自己心尖上的那股感受,它是失落,是憤然,還是寂寞,也許都是,也許都不是。

不可否認,他確實想念那些荒唐的日子,即便罪惡感也同時在折騰著他,但那些悸動、那些思慕、那些慾望,卻是怎麼樣也無可取代的。

年輕的馬份夫人在這段期間來過法寶店一次,她帶走了一些新出的商品,並在結帳時與榮恩小聊了一會兒,她的微笑一如既往地友善,似乎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裡,榮恩沒多問,更不可能主動提起,然而在面對這名優雅的少婦時,他只覺得她的笑容像一把致命的彎刀,僅僅以自己對她的虧欠感,就能夠輕易殺死他。

整整三個星期,他都沒再見過金髮男人。所以當金髮男人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的心臟再次撞擊著自己的胸膛,怦咚怦咚地,然後再也聽不見遠方的喧囂。

就像不久之前那樣,年輕的馬份站在路燈下,五月微風刮起幾屢梳得服貼的金色髮絲,它們飄起,又落下,變得有點亂糟糟的。對方的眼鏡像大海,像星晨,像荒野,他望進那片無垠的灰色眼瞳,頓時感覺自己被掏空了。

「衛斯理,」跩哥的聲音帶了幾分沙啞,彷彿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說過話了,「好久不見。」





對方沒有告訴榮恩為什麼消失了這麼一段時間,卻又忽然出現。事實上,他們陷入了一段沉默之中,坐在麻瓜的咖啡館裡,對著彼此的臉,好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怎麼樣了?」最後,先開口的還是金髮男人。跩哥一手拿著小茶匙,攪拌著杯子裡的咖啡,其中方才加過兩包砂糖。就榮恩所知,對方並不是那麼熱愛甜食的傢伙,所以加糖的舉動更像是為了替自己找點事做罷了。畢竟,榮恩自己也加了兩顆奶球,但他點的其實是拿鐵,根本不需要再添加任何的人工奶精。

眼前的飲品冒著騰騰的熱氣,將對方金色的身影給罩得有點不切實際,榮恩垂下眼,可見杯裡的奶泡中央有兩處凹陷,那是因為方才加了奶精才塌下去的,一片奶白色的液體在拿鐵咖啡上顯得有點滑稽。「你指的是什麼?」他問道。

「格蘭傑,」金髮男人說,沒有停下攪動咖啡的動作,金屬製的茶匙在敲到馬克杯時發出了小而銳的撞擊聲,「她知道了?」

「我不確定。」榮恩回答。他知道對方想問的是什麼,在那樣的場面下分開,當時的尷尬即便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教人難以忍受。

而這些話顯然不能取信於金髮男人,因為跩哥挑起了半邊眉頭,看起來不是很喜歡這種模稜兩可的答案。

於是榮恩補充道:「她什麼都沒說,我也沒問,所以……」最後,他聳了聳肩,後面的話不需要說明完整。

年輕的馬份沉吟一聲後,放開了手裡的小茶匙,任由它敲在杯緣發出清脆地聲響後,便往沙發的椅背裡靠了進去,雙手抱在胸前,灰色的視線牢牢地鎖在他的臉上。

舉起自己的馬克杯,榮恩啜了一小口,拿鐵本身的鮮奶甘甜沒了,被奶球過於人工的香味給蓋了過去,過多的奶味讓人有點反胃,所以以他皺著眉頭嚥下這一口,便又把它放回了桌上。

咖啡館裡播放著純音樂,各種樂器在碰撞交融後一同打著輕快的節拍,理應是悅耳的演奏,此刻聽在他的耳裡,卻有點吵雜,可能不比馬路邊的野狗亂吠要好上多少。

那些音樂一點也沒辦法讓人平靜,榮恩如此想著,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愛她。」

「我知道。」他聽見對方的聲音,語速偏快,就像極力在避開什麼敏感的話題。

「她是個很好的女人,」他接著說,沒有睜開眼睛:「她聰明、優秀、漂亮,而且善良,」頓了幾秒,續道:「她有理想,並致力於把世界變得更好,何況她給了我一個可愛的女兒……」

「我說了我知道。」這一回,對方的語氣變得有點不耐煩了,「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對你們的愛情故事毫無興趣,衛斯理?」

「但是,我不幸福。」說完這句話,榮恩才緩緩張開眼睛,看見對方張大的嘴巴。老實說這個畫面還挺可笑的,但如今他卻怎樣也笑不出聲,「……如果這句話會讓你感覺好一點的話。」

他再也不想自欺欺人了,每當金髮男人諷刺地說起他過得不好時,他總會大聲強調自己有個多麼美好的家庭,好像那樣就能粉飾一切爭吵,為他和妙麗間的每個衝突都作出虛假的結論。

年輕的馬份收起嘴吧,似乎沒那麼吃驚了。只見對方轉了轉那對灰色的眼珠子,帶著些許的焦慮,還有幾分慍怒,「你為什麼覺得我會因為你的不幸福而感覺好一點?」

榮恩又聳了一次肩,「難道不是嗎?」

金髮男人從椅背上挺起腰桿,自沙發站起來,身子微彎,胸口跨過半個桌子,捧住了他的臉。在對方這麼做的時候,被平整西裝褲給包裹住的大腿撞到了桌子的一角,灑了兩匙糖的咖啡因此濺了出來,在光滑的木桌上留下了惱人的污跡。但是沒人想去管那個桌子,或是該死的咖啡,金髮男人吻上了他,薄薄的嘴唇一如他所知的充滿力道。

沒有咖啡的香氣,也沒有其它什麼食物的味道,那僅僅是另一個人嘴唇上的味兒,最純粹,最普通的那種。金髮男人一隻手捧在他的後頸上,吻得溫柔,但是那枚家族戒指卻磕得他有點疼,於是榮恩稍稍移動了下自己的下巴,想要調整這個吻的方式,對方反倒以為他想逃開,而愈發強硬地壓住了他的後腦,他忽然想起比起咖啡金髮男人更偏愛茶飲,這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竟在此刻落入了他的思維裡。

他用唇瓣回應年輕的馬份,雙手放在對方的耳後,另一個人氣息頓時就充盈在自己的鼻腔之中,這不是一個嚴格意義上的深吻,甚至連舌頭都沒用上,可當他們分開的時候,都已經微微地喘息起來。

灰色的眼眸裡倒映著他的身影,忽然間,榮恩就想起了曾經在格蘭傑夫婦家看到過的麻瓜影集,戲中情侶們要分手的時候,總是喜歡選在餐廳裡,或者下午茶店,總之是個用餐場所,就像他們現在這樣。當在談判接近尾聲,女方會舉起酒杯,朝男方潑過去,好消減心中的怒意;又或是女方瀟灑地提起自己的包包,驕傲地挺著胸膛,留下了滿臉不可致信的男方……無論如何,麻瓜的電視裡就是這樣演的。

也許今天就是最後了。他忍不住胡亂猜想著,是不是他們也會走上同樣的道路呢?畢竟這裡是個咖啡館,儘管不是很高級的那種,但依然很適合談論分手;可問題是他們都是男的,潑水的情節可能不會出現,除非他們想要拿熱咖啡澆對方一臉;當然,他們也沒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包包,只有口袋裡的魔杖,此刻將它掏出來進行決鬥更是一點意義也沒有。

就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想法一樣,金髮男人再次吻上他,彷彿僅靠這些零碎的親吻便足以安撫心中瑣碎的焦慮。

直到他們再次分開彼此,金髮男人的額頭抵著他,用一種極其緩慢又格外溫柔的語調低聲說道:「讓我們離開這裡吧。」

榮恩沒有說好,但是他點了頭。他不知道金髮男人口中的『這裡』指的僅僅是這間連鎖咖啡館,還是所有一切的破事,對方提出了邀請,他沒有拒絕,不過是這麼簡單的事情罷了。

那是榮恩第一個沒有在午夜前歸家的晚上,他選擇和年輕的馬份一起走進王十字車站,買了兩張通往蘇格蘭的火車票。

隨著時代的推移,麻瓜們幾乎不搭蒸汽火車了,尤其是這種時段,所有開進車站的火車都是方頭的。他們就像兩個普通的麻瓜,沒有行李,沒有包袱,有的只是彼此,唯有口袋裡的魔杖提醒著他們巫師的身份。夜班車的走廊窄得可憐,他們找到了自己的車廂,裡頭有兩張床,即便金髮男人滿口嫌棄它的擁擠,但榮恩絲毫不以為意。

他想起了他們在霍格華茲特快車上的初次相遇,當年的金髮男孩走進車廂裡,身旁還跟著兩個大塊頭,對著鼎鼎大名的哈利?波特獻媚,在對方自我介紹的時候,榮恩發出了笑聲,於是金髮男孩羞辱了他,從此開啟了他們之間的不解之緣。

「你有沒有想過,其實我不是在嘲笑你,只是單純覺得你的名字很有趣而已?」榮恩坐在床鋪上,任由身子隨著列車的晃動搖擺。

「照你的這種邏輯,我那時的反應也只是陳述事實罷了,」然而這樣的話只換得了金髮男人的一個鼻哼,似乎對此相當不以為然:「你瞧──紅頭髮、雀斑,還有多得養不起的小孩……我有說錯什麼嗎?」

「好吧,都是事實,這就是為什麼你是個渾球。」他笑著往對方的肩膀搥了一下,「哪種人會在第一次見面就開始嘲笑別人家境的?」

「有錢的那種人就會。」跩哥笑了一下,然後抓住榮恩的手腕,將他拉近,「說得好像第一次見面就取笑別人名字的人很有禮貌似的,」對方說,口氣戲謔:「我想家境和家教還是挺有關係的。」

兀地,車身因經過老舊的軌面而大幅度地晃了一下,打斷了還想辯駁些什麼的榮恩。他一把摔進了金髮男人的懷裡,鼻子因撞上對方的肩膀而隱隱作疼。

「見鬼!」他有點惱怒地說,這使得對方發出了嘲弄的笑聲,於是他捏了對方的手臂一把,而對方也不甘下風地討了回來。

就和兩個未成年的毛頭小子差不多,他們以幼稚的手段攻擊對方,一來一往,用手指戳腰,戳肚子,戳胸膛,或者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部位。他們一起仰倒在狹窄的臥舖上,又因為車廂的晃動差點滾了下去。最後榮恩成功地翻到了上面,他騎在金髮男人的肚子,於一雙灰色的眼眸裡看見了自己的紅髮,還有長著雀斑的鼻子。

他彎下腰,緩緩拉近了彼此的距離,直到唇瓣品嘗到了另一個人的味道,伴隨著些許的壓力。對方修長的手指扶上了他的腰,而他小心翼翼地囓咬起含著自己的薄唇,沒有任何理由地。

這個吻結束的時機可被稱作恰到好處,因為他們在替彼此染上情慾前就先停下了,榮恩伏著頭,感覺到自己的睫毛刷過了對方的臉頰,沒有漏掉身下男人滿足的嘆息,當然,若不是他在起身時撞到了頂上的上舖的話,這個吻會顯得更完美,而金髮男人也不會為此取笑他了。

車廂一次又一次地輕輕搖晃,鐵軌在底下發出喀答喀噠的響聲,像極了溫柔的安魂曲;當列車行進隧道時,無盡的黑暗籠住了窗戶外能取得的光緣,這個狹小得可憐的空間只有他們彼此,還有那些過往光陰的幽魂,彷若一個精緻雕花的棺材,將這份在錯誤時機重新燃起的愛意埋葬入土。

火車在早上七點零三分的時候到達愛丁堡車站,他們兩個幾乎沒有真正地睡上多久時間,但他們一點也不覺得疲憊,這真奇怪。榮恩深深地吸了口氣,晨間偏涼的空氣充盈著鼻腔與肺部,令人有股異常的滿足感,一旁的金髮男人把最後一口熱茶一飲而盡,紙杯被隨手扔在路邊的垃圾桶裡,那是列車供應早餐內容的一部份。

他們在車站附近找到了麻瓜的汽車出租店,在店家要求看駕照的時候,榮恩下了個迷糊咒,這就是為什麼他們能夠順利得到車鑰匙的原因。令人意外的是,金髮男人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那般對麻瓜交通工具一無所知,甚至還知道怎麼駕駛它。

「這不難,衛斯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年輕馬份的表情看起來有點得意,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壞小子,「需不需要我提醒你,馬份家在麻瓜世界有資產?」

「梅林的鬍子,馬份!你還好意思叫我麻瓜愛好者呢。」他翻了個白眼,身邊的傢伙顯然笑得更得意了,榮恩發誓總有一天他要考到麻瓜駕照。

相較巫師,麻瓜的旅行方式顯得既緩慢又不牢靠,如果不能念出地名就直接到達目的地的話,還真想不透這些不會魔法的傢伙們是用什麼方法找到正確道路。抱怨歸抱怨,他們還是決定繼續以這種方式來完成旅途。巫師的旅行方式太快也太準確,而他們誰也不想那麼快到達目的地,不然這一天就得提早結束了。

當汽車駛在公路上的時候,兩側景色以一種極快的流動被甩在他們身後,搖下的車窗使耳邊盡是狂風刮過的聲響,但這還比不上騎在掃帚上的速度。紅色的髮絲隨著風動而飄揚,榮恩撥開擋在眼前視線的那小撮劉海,瞥了一眼年輕的馬份,盡量不去嘲笑對方精心打理過的金髮被吹得亂糟糟的模樣。

或許是因為快速竄過的景色和風嘯,讓他想起了自己剛進入葛來分多魁地奇隊的事情,他甩了甩那頭被吹亂的紅髮,說道:「還記得你那首歌嗎?《衛斯理是我們的王》?」

「我可是原作者,你認為我會忘嗎?」跩哥發了個鼻哼聲,微微側過臉,帶著嘲弄色彩的灰眼眸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可是我好幾個晚上的心血。」

「喔,拜託,像那樣的垃圾需要用到好幾個晚上嗎?」他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然而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向上揚起,「我還更喜歡被改編過的那個版本呢。」

年輕的馬份又哼了一次,「為了徹底激怒你,我確實修改了好幾次。」

「哇喔,我恨你。」榮恩笑了,發自內心的。

他也許不是特別聰明的人,但是他也還沒遲鈍到那種程度,當年的史萊哲林男孩究竟為什麼要惹怒自己,答案還不夠明確嗎?儘管他曾經因為這首歌而失去信心,陷入低潮,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可是事後回想起來,這也不過就是個想引起注意的小男孩會做的事罷了,儘管這樣的行為確實是偏激了點。

他們一路向北,憑著不怎麼可靠的印象往高地行駛,小小的麻瓜汽車翻越一座又一坐的山巒,整條公路上幾乎都看不到多少車輛。青綠的山丘上有著一團一團的白色物體在移動,那是還沒剪毛的綿羊,牠們目中無人地啃咬著草皮,享用大地的恩惠,無憂無慮。

其實榮恩是知道的,他們沒辦法憑著麻瓜的汽車開到霍格華茲,那裡被下了咒,麻瓜的公路更不可能開鑿到巫師學校附近,如果他們是真心想回到母校看一看的話,現影至活米村,從通往城堡的入口進去才是最好的辦法,而他很肯定,身旁的金髮男人也明白這個道理。

嚴格上來說,這並不是一趟追憶之旅,但他還是不免回想起很多很多無關痛癢的、沒什麼特別的小事,包括在他們在魁地奇看台上大打出手、在魔藥學課上被分到一組而互扯後腿、在醫院廂房時金髮男孩跑來找他借書──說真的,他怎麼就這樣把書借給對方了呢?現在回想起來,榮恩還是覺得自己太聽話、太蠢了。

「我倒是想起了我們在夜巡碰到的那個晚上,」忽然,金髮男人開口,打斷他的思緒,「圖書館的那次。」就像怕他搞不清楚一樣,對方還又補充一句。

榮恩抿了抿嘴,有點口乾舌燥,「我猜到了。」

他們在夜巡時間巧遇過好幾次,也許這就是所謂的狹路相逢。那段時期剛好是他最不好過的時候,都怪那首破歌,他的心情壞透了,甚至想主動退出魁地奇隊,偏偏沒想到會在圖書館前的走廊遇到始作俑者。當榮恩注意到對方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史萊哲林級長的嘴邊掛著一抹譏諷的弧度,訕訕地朝他走來,還說著相當失禮的話語。他們差一點就要動手打起來,要不是他一個不小心踩到對方的長袍,害得兩個人都跌倒,還真有可能會發展成以拳頭打招呼的場面。

那個跤摔得很重,他的屁股狠狠地撞到了地板,疼得差點流淚。然而金髮史萊哲林卻因為這個緣故,正好壓在他的上方,他們鼻子間的距離變得好近好近,近得能感受到另一個人吐出來的氣息。那不是是榮恩第一次在凝視那對灰色眼眸時跌進深處,卻是他最近一次地看到自己倒映在其中的身影,如此親密。

只差一點點,他們就要吻上了,如果拿勒絲太太沒有在那會兒發出老貓的粗啞叫聲的話,多虧了牠,他們才得以從意亂情迷中清醒過來。金髮男孩蒼白的雙頰上浮出了兩朵淡淡的紅雲,看起來既慌張又搞笑,還有那麼丁點可愛,可惜那會兒榮恩光被自己亂成一團的心跳給嚇到了,他緊張得連口水都忘了嚥下去,否則那真是個取笑對方的好機會。

也許是從那次過後,金髮男孩下了某種決心,以另一種更加友好的方式面對他,他們在黑湖前的那片草皮見面,燦爛的陽光將草皮照得格外翠綠,對方邀請他與自己共度下一次的活米村週,他點頭了,把手心冒出來的汗水胡亂抹在褲子上,期望對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動作。

即便他們在這之前都對彼此抱有一些特殊的感覺,但若要談論氣氛變得曖昧的轉捩點,那麼這個就是了。他們在三根掃帚一起喝酒,在鋪滿庭院的一角偷瞄對方,或者是在夜巡時間說些沒有多少意義的閒聊──直到榮恩和哈利一起闖到魔法部為止,金髮男孩的家庭破碎了,他們之間朦朦朧朧的情感也突兀地被迫畫上休止符。

那之後無論榮恩多麼努力嘗試,希望能挽回些什麼,換來的都只剩下金髮史萊哲林冷漠的嘴臉,以及一個顯得格外孤僻的背影。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對方就是在那個時候,接受了黑魔標記,與他徹底劃分出了立場的區別。

他們從沒有真正開始過,那份情感始終像個虛幻的泡影,卻真實地存在於彼此的心中。

也許,現在是時候向它正式告別了。

汽車在公路上奔馳了好久,最後才於一個靠近山腳的位置停下。他們開不到霍格華茲,但是蘇格蘭高地上也有其它類似的景色,眼前是一片澄澈的湖泊,被群山給圍繞著,在陽光下閃動著耀眼的光澤,湖的旁邊是茂密的森林,延伸至看不見的地方,那麼只差一座雄偉而壯觀的城堡了。

金髮男人坐在座椅裡,透過擋風玻璃看著眼前的景致,彷彿在做著最後的努力,對他說:「格蘭傑不適合你,她出生在麻瓜家庭,而且她很囉嗦。」

「她是很囉嗦沒錯,但這跟她的出身沒有關係,」榮恩說著,凝望那片酷似母校的風景,卻還是發現了這個不知名湖泊與黑湖的不同之處,「她生活在巫師世界很多年了,同時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女巫。」它比黑湖小,比黑湖淺,映照著藍天的模樣比黑湖還要更波光粼粼,「她只是有點產後憂鬱,這不能怪她。」

「不,你錯了,精神狀態只是一時的,家庭教育對人們的影響卻是永久性的,」金髮男人發了個嗤笑,仍然沒有把視線從車窗外的風景移開,「別急著否認,你們的價值觀有落差,那是你不快樂的主因。」

「……但她仍然是我的妻子。」他說,沒有否認對方話中對家庭教育及價值觀的形成多做辯駁。說真的,那些事情重要嗎?她嫁給自己,把後半生託付他,可是他卻背叛了她的信任和愛,他才是那個走錯路的傢伙。

金髮男人嘆了口氣,終於不再看向那片高仿版的霍格華茲周邊風景,朝榮恩的方向緩緩轉過頭來。他感受到那道灰色的目光盯著他瞧,所以他也面向對方,直直地與男人對視。

這一次的吻不同於之前,但具體上來說也沒有太大的不同,金髮男人咬在他嘴唇上的力道,彷彿要把他咬到流血一樣,又痛又沉,但是榮恩沒有喊疼,更沒打算推開對方,他只是把手臂牢牢地圈上對方的頸子,以更重的力度回噬對方。不止是嘴唇和舌頭,他們還用上了牙齒,搞不好會在唇瓣留下另一個人的牙印,誰知道呢,他們如同兩隻被海波掃到淺攤上的魚,只能憑藉著一個又一個的吻,來交換僅存的一點點唾沫,苟延殘喘地活命。

跩哥替他解開了領口的鈕釦,榮恩也順從地仰起頸子,好讓對方的動作能更加順暢,他們的接吻仍然沒有停止,就算他的嘴唇被摩擦得又刺又辣,他們也不在乎這些。襯衫被剝下了,男人修長而蒼白的手指在他的手臂上來回撫弄,他能感覺到對方指腹的紋路,帶著薄薄的繭,所經之處,都使得他的肌膚泛起一片疙瘩,既酥且麻。

親吻發展到現在已經有點像是折磨了,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該怎麼樣表達自己此刻的感情,它們那麼猛烈,在榮恩的心尖翻攪,掀起一陣又一陣的大浪,可是他所能做的,僅僅是這些破碎而絕望的吻,不論他再怎麼用力啃咬對方的嘴唇,也表現不出他想展現給對方的千分之一。他猜想對方也差不多吧,畢竟金髮男人在回吮的時候,便能感覺到對方唇瓣輕輕的顫抖。

長褲的拉鍊在親吻的過程中被褪下了,他稍稍抬起臀部,好讓褲子能完全脫去,不一會兒,他們變換了姿勢,榮恩滾到了金髮男人的身上,對方則溫柔地用手指替他擴張。

當金髮男人終於進入他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股從未有的感受,男人的陰莖抵到了最深處,而此前他們從未做得這麼緩慢過,慢得幾乎能讓他感覺到對方埋在自己體內的每一吋,還有底下的凸起的血管與炙熱的溫度。

就像他們做得慢一點,這樣扭曲的關係就能晚一秒結束,榮恩抱著對方,指甲在對方的背部上抓著,沒有用上多少力,如果他足夠小心的話,就不會在那裡留下痕跡,儘管他真的很想要在那具蒼白的身體上留下點什麼,但那是不對的,這具身體不是屬於他的,而是對方妻子的所有物。

伴隨著一陣電流與震顫,他們高潮了,幾乎是同一個時間。這是金髮男人唯一一次將精液留在他的身體裡,而他感覺到那些體液在他的甬道中緩緩下滑,最終他們尚未分開的交合處上停滯。

事後,金髮男人抱著他,出奇地緊,好像他會忽然消失那般。榮恩趴在跩哥的身上,耳朵貼在對方的胸膛,聽見那逐漸歸於穩定的跳動,其實他很想告訴對方,不,自己哪兒也不會去,但最終榮恩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TBC
sanaakito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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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发布于:2017-08-17 18:29
KY帅气冲天:哇,这文真的太棒了!感情细腻,文笔也超级好。而且特别有氛围,看的时候紧张的要命,特别是他们两去开房的那里,超级怕被老婆们捉奸在床。看完后额头上全是汗水,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担心个什么劲!
总之期待大大的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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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謝謝稱讚TOT 文筆很粗糙的,但若能讓你覺得有氣氛就太好啦!!
這篇正篇故事寫完囉,不過還要Beta所以我得慢慢貼,謝謝你的期待: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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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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